第16章 傷了
傷了
今晚的水仙宮着實熱鬧,可同樣的也是戒備森嚴,然而就是在這樣戒備森嚴的情況下,卻依舊還是有人,一身黑衣,冒着風險潛入進來。
有兩撥人悄悄潛入水仙宮裏,一撥人尋着新娘的送嫁隊伍,潛入了庫房,在庫房裏面仔細地翻箱倒櫃,查看着新娘的陪嫁聘禮,明顯是找些什麽。另外一撥則直接去了寝殿的方向顯然是急于去那邊接應,只不過他們還沒靠近寝殿,領頭的男人忽地有所察覺,他腳步猛地一頓,卻是擡頭朝宮殿的上方看去,跟他身後的幾人也停了下來,随着他的動作仰頭朝上看去。
宮殿上的四周,分別都或躺或坐一個人,那些人影姿态悠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今晚有人敢來送死。
領頭的男人眉頭一皺,看向自己身邊的幾人,他手勢一打,也不知道是在跟幾人做什麽交代,而後圍攏在他身邊的幾人随即點頭,緊跟着就消失在月色之下。
寝殿的房間裏,上官雨灏躺在床上依舊昏迷着,他身上蓋着被褥,露出的肩頭與鎖骨全是男人留下的痕跡,而之前那将上官雨灏折騰得夠嗆的男人,此刻正盤膝坐在床尾調息。
只不過男人臉上的那張臉已經換了個模樣。
不是上官雨灏之前看到的那張濃妝淡抹的臉,而是另一張俊逸不凡,豐神俊朗,劍眉斜入了雲鬓的臉。
他的內力恢複了幾分,但卻也不是全部,對上守在外頭的高手許是還會吃力,但要出去,也不是難事。
只是……
男人忽地扭頭朝上官雨灏看去。
上官雨灏沒醒,顯然是被折騰得狠了,男人走近床頭,擰起了眉,他突然伸手摘掉上官雨灏臉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露出的臉,不是上乘,卻也算是清雅,只不過是額頭處留了一道疤痕頗為明顯罷了。
但不知道怎的,男人卻覺得眼中看到的這張臉,與他聽到的聲音卻并不相符。
他聽到的聲音是清亮溫潤,自帶風華的,而此刻看到的這張臉卻與那聲音明顯不配。
男人皺眉,心裏不知是怎麽想的,而此刻屋外卻突然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音讓他渾身一凜,猛地轉身打開一邊的櫃子去拿裏面的衣服,剛穿上,男人突然發現,這櫃子裏不知何時竟還藏了個人,而且……看樣子,他才是真正的禦玲珑。
禦玲珑縮卷成一團,雙眼閉着,臉色慘白,也不知道是被藏在這裏有多久了,然而此刻男人卻顧不得他,拿了外袍剛一披上,屋外就有動靜再次傳來,也不知對方是敵是友。
男人皺眉,他朝床上的上官雨灏看了一眼便大步走向門邊,他對着房門用力一踹,直接踢破了這幾乎鎖了半宿的大門,這裏的動靜不小,卻沒人過來,連屋頂上守在這裏的人都不見蹤跡。
男人猜測許是他的人過來接應,把看守屋外的高手跟士兵都引開了,正當他轉身準備帶了屋裏的上官雨灏一起走時,一道淩冽的劍氣突然從後劈來,直接逼開男人的身影,男人神色一淩,還不及細看就發現一個黑衣人沖進屋裏,想到裏面的被自己折騰得狠了的上官雨灏,男人猛地朝屋裏追去,卻見那黑衣人扯了床幔,直接将床上昏迷的上官雨灏胡亂一裹,就準備離開。
只轉身時,看到進來的男人,黑衣人眼底盡是寒霜,他手腕翻轉劍花打出。而才剛恢複了幾分內力的男人不敢硬接,他閃身躲開,劍氣劍花砸在窗上轟地一聲炸開,黑衣人也趁此帶着上官雨灏輕功一掠,便消失在屋外。
男人猛地轉身時,眸光裏已不見他們的蹤跡,而這裏剛才打鬥的聲音,終于驚起了被引開的劍客注意。
四人相繼趕回,可看到的卻只有遍地浪跡與被人破壞的門窗,再進屋裏,便是那到了此刻都不曾醒來,依舊縮卷在櫃子裏的禦玲珑……
……
上官雨灏是被疼醒的,除了疼,他還覺得冷。
荒野的小道上面,昏迷的他被人圈在懷裏騎在馬上。
馬背的颠簸摩擦刺激着他之前被使用過度的地方,直疼得他倒吸冷,身體下意識地緊繃起來。
“小弟,你醒了?”身後,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是他二哥上官無瀾,也是讓上官雨灏今夜冒充禦玲珑的主謀人。
上官雨灏此刻卻想不到太多,他疼得難受忍不住想擡起身體,可懸空的雙腳卻根本就沒有一個着力點。
“二哥,停……停下……”上官雨灏氣息混散,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他疼得幾乎要趴在馬背上面,可偏偏上官無瀾的手卻又将他緊緊箍着防止他掉下馬背。
上官無瀾聽他聲音不對,急忙拉住缰繩籲停了馬。
他這一停,跟在上官無瀾身邊的兩黑衣人也跟着勒停了馬。
上官雨灏略微松一口氣,卻說不出話。
上官無瀾依舊将他圈着,此刻卻是四下打量,确定他們已經出城并安全了,他才低低呼一口氣,又看懷裏的人:“小弟?小弟?”
上官雨灏沒回他,他自己此刻正疼得難受。
上官無瀾幹脆下了馬背,他将上官雨灏抱了下來,朝其中一人吩咐:“你們去前面找個能避風的地方,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
兩黑衣人點頭,打馬繼續往前走。
上官無瀾就幹脆把半昏迷的上官雨灏抱到樹下,讓他靠着樹幹休息休息。至于他剛才騎的那匹馬則自己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
夜色很靜,晚風也涼,樹幹下的上官雨灏身上除了一件鬥篷,就只有那透明的床幔薄紗纏着他的身體,他被冷得渾身發抖。
上官無瀾面對弟弟的這個情況,臉色黑如鍋底,眸底泛着殺意,但他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
他脫下自己的外衣給上官雨灏穿上,又拿了鬥篷将他重新包裹起來,可就算這樣,上官雨灏也冷得不行。
上官無瀾将他緊緊抱着,悔恨的咬牙道:“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就不應該讓你去假扮禦玲珑的!”
上官雨灏聽見了,他聲音虛弱,軟軟的道:“這種事,誰都說不準……”
“小弟……”
“我們想要用禦玲珑的身份方便行事,又哪裏……哪裏會知道禦無心為了她兒子什麽都能做的出來。”
“你……”上官無瀾聲音發緊,想問他這樣子是不是被寝殿裏出現的那個男人給害的,但話到了嘴邊,卻問不出來。
上官雨灏靠着他,吸了口氣,又緩緩的道:“外頭都在傳,說禦玲珑恐怕活不過二十,禦無心既然為他大辦婚禮,即便只是沖喜,多半也是想要讓他留後有個想念,才會讓人在合卺酒裏放了藥,又給屋裏點了化去內力的香料,是我……大意了,一時間竟沒想到這裏。”
上官無瀾聽得狠狠咬牙,他當然知道禦無心的手段,這個女人行事作風幹脆利落從不拖泥帶水,她決定的事,說了要做便是要做,但顯然誰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會為了她兒子而做到這步。
其他話上官無瀾此刻也說不出來,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惹了弟弟生氣難受。
而上官雨灏也沒猜錯,禦無心确實是為了讓兒子留後有個想念有活下去的意志,才會給兒子跟兒媳下藥。
她手裏奇藥很多,弄點讓人動情的藥并不是難事,至于那些香料的作用,也是為了暫時化去新娘周文書的內力,避免她傷到自己兒子,卻哪知道會意外讓另外的兩人被同時化去了內力。
沒了內力的壓制,合卺酒裏的藥效發作得更快,就像是掐着點似的,喜婆等人一走,藥效頓時就徹底發揮了作用。
對于這樣的結果,上官雨灏除了嘆一聲倒黴,也實在是沒有其他辦法。
讓他□□嗎?怎麽找他連對方的真面目都沒見過,連對方到底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去哪裏找?
再說這種事也是意外,誰也怪不了誰吧,畢竟他們都不知道禦玲珑會喪心病狂到給自己兒子下春-藥。
但是……
想到那個男人脖子上戴着的玉佩,再次昏睡前的上官雨灏又下意識地想起個人。
一個十年前,曾經見過,卻……在他眼前消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