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狗眼看人

卷十六  狗眼看人

湯清沣的府邸地址我是知道的，就是因為那晚留宿時跟我說了好多自己家的事，我才信賴并委身于他。我見天黑人散，從南街穿走了無數條歪曲小道才到了東街，這片地段據說都是皇親國戚、士卿大夫、宮廷要職人員的集中居住所在地，所以整排都是府邸門戶，建的四四方方整齊有序，人行車行道路也是最寬闊的。商鋪商販閑雜游人較少，守立巡查的官兵反而較多。

我蹲在湯府大門對面的花園叢林中，一直在喂蚊子，整條街都安靜到只能聽到跳我身上的蛐蛐在叫，湯清沣終于騎着馬一臉疲憊地回來了。我趕緊跑上去，從背後拍他，把他吓一大跳。他驚恐喊道：“吓死我了，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收留我啊。”

“你趕緊走，我不讓你進門。”

“為什麽？這麽晚了你就把我一個女孩扔外面嗎？”

“你不走，我走。”說完氣呼呼轉身又騎上馬，跑了。

我靠，這是什麽情況啊，湯清沣的脾氣也太古怪了吧。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眼看着他騎馬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實在無處可去，于是繞到他府邸的後門臺階上，抱着膝蓋蜷縮了一晚上，還好是夏季一晚上沒受涼。

“你是筱奚奚姑涼吧？怎麽蹲在這啊？”

我抱着膝蓋把臉埋住不敢擡頭，害怕是鳳姨的社群百姓發現了我。

“你怎麽了，別是病了吧，要不然進府裏歇歇？”

我一聽進府，不是社群，擡頭一看，是湯工弟。我說：“我在等湯清沣。”

湯工弟聽完，憋着壞笑，眼神中透露出八卦暧昧的神态，說：“我哥他中午應該會回來，我也是過來找他。”邊說邊領我進了湯府大門，有個俊秀書童開的門。

“我昨晚就到此處了，你哥，湯清沣為什麽死活不讓我進府？害我一晚上都在外面等他。”

“因為你是藝伎。”說完湯工弟有些尴尬，後悔自己嘴快，“早知他不讓你進府，我就不擅作主張引你進來了，這樣吧，你在外面苦苦等待也傷心神，你倆肯定有話要說，我也不方便在場，我先告辭了改日再來。”說完又跟書童交代下離去了。

我在書童的監視下，環繞參觀湯府，這府邸家具裝造還真是山東風格，原來當地文化從古至今沒咋麽變過。我疲倦的坐在大廳木椅上，書童連口茶都不給我上，我的胳臂杵着腦袋睡起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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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大門開了，湯清沣風塵仆仆的大步走向我，急躁問道：“我弟把你引進來時，可有其他人見到？”

“沒有吧，沒注意。”我睡眼惺忪的回答。

他舒了口氣，坐在正座上，一副戶主老爺的模樣，一臉嚴肅地觀察揣摩于我，但又忍不住透露着一絲興奮喜悅，有點自戀傲嬌地問道：“何事來訪？””

“我沒地方去了，你答應過我的，幫我換工作。現在萬花閣老鸨子鳳姨發動社群在追殺我。”

“社群，是什麽意思？她為何追殺你？你雖說自己來自江蘇淮文城，但你的言辭行為總不太符合我梁國中人。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有些奇特，才有了沖動興趣...好奇嘗試...”

聰明湯，真不愧是宮廷人事高官，既然連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都看出來了。

“社群就是按需求和愛好把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穩定的群體結構和群體意識，社群成員有一致的行為規範、持續的互動關系，而社群鏈鏈主負責運營管理這些社群成員。她為什麽追殺我，因為我欠她錢，又打傷了一個武官.......”我給湯清沣一五一十的描述整個經過，并且告訴他我可能生了病需要看診，其實我是打算就此磨在他家住下得了。

湯清沣明白了我的來意，從興奮喜悅的神情變得有些失落，只認為我就是來要醫藥賠償費的，讓書童取了十兩銀子給我，要轟我走。

“當初不是說好的嗎，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打發乞丐嗎？你答應過我給調換工作的？而且現在我沒地方去了，讓我住在你家吧。反正你也沒有夫人，我給你當個暖床做飯的也行啊。”

“我湯府，是高門顯戶，而你當過藝伎又是囚徒之女，我不願讓他人知曉看到你我有往來，更不能晚上讓你留宿我府。我也未曾許諾過你什麽。”

“可咱倆有過肌膚之親，你好歹念點夫妻舊情吧。更何況是你讓我染了病，你起碼負點責任吧。”

“萬花閣那種地方，誰知道你又跟多少人有過舊情。給你錢，走人不送。”

湯清沣說完這話，我頓時火冒三丈冤苦吐膽，想掄膀子抽他的心都有。我之前也解釋過多次，他就是固執己見完全不信。

等書童拿了十兩銀子給我，湯清沣甩袖離去避而不見，我都還沒把話說完，書童攔住我，又往大門外拉我，我沒好氣的只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