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27、第二十七個盲盒

27、第二十七個盲盒

春雨淅淅瀝瀝, 大街上的普通小販開始收攤,三三兩兩往家裏回。有鋪面的店掌櫃伸出腦袋看看,回店裏坐着了。下雨的日子, 生意雖都寡淡些, 但能将鋪面開在京城的老板都不是缺金短銀的, 偶爾幾場雨水,也讓他們樂得清閑。

楚霁川一早便知道今日有雨,雖陳歲桉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又想偷溜, 但他還是按照書上的說的,出言提醒了她。

書上也說,孩子不聽只能作罷。

楚霁川自認為做到了适當的提點,她既不聽,就只能吃虧。

街上行人逐漸變少,有的沒帶雨傘鬥笠,連忙往家中跑,有的步子一轉去了邊上的店鋪避雨。

剩下還在街上的不是拿着雨傘,就是戴着鬥笠蓑衣。

陳歲桉在一衆行人中小小一只, 沒有傘,也沒有大鬥笠。

陳歲桉想找個賣傘的地方, 尋了一圈兒沒看到, 反倒把自己淋濕了大半。

算了,不過是一個玩具罷了。陳歲桉在心裏安慰自己。

只是心裏頭總盤繞着幾絲淡淡的失望。

她看丫鬟手裏拿着的是一整套呢, 用竹籠裝起來的,裏面有小木刀,小木槍, 小弓, 小箭, 小靶子,小扇子。還有幾個竹子做的小人兒,用炭筆點了眉眼嘴巴,醜萌醜萌的。

這一套玩具對于大人來說太過幼稚,對于小孩來說太過稀松常見,對于變成小孩不久的陳歲桉來說剛剛好,可以玩過家家呢。

她小時候都沒有玩過,只能用作業本上用過的草稿紙疊成小人的形狀,自言自語跟自己玩。

難得這邊能看到她喜歡的小玩具。

買不到便罷了,從前一直沒有玩到她也龇着大牙直樂,現在也不是必須要有這個玩具,她還有小人書可以找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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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霁川因為身子的緣故淋不得雨,自然曉得給自己帶一把傘。走在他前面不遠處的陳歲桉是大街上唯一一個沒有遮雨用具,卻還走得慢吞吞的人。

頭上那幾根像她一樣咋咋呼呼,活力飽滿的碎頭發現在都出奇地聽話,淋了雨後軟趴趴順服地躺在她的頭頂,連帶着陳歲桉整個人看起來都不那麽張揚了。

她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動作遲緩,蔫頭耷腦,往日十足的勁頭現在就剩下一兩分。

楚霁川打着素油紙傘,不遠不近跟在陳歲桉的後面,對她拙劣的障眼法嗤之以鼻。

是的,在楚大人眼裏,陳歲桉剛剛問路、找玩具的等一系列舉動都是在為逃跑做鋪墊。區區一個小物件,吩咐丫鬟一聲的事情罷了。他府邸裏也從未短缺她什麽,為了一個玩具特意跑出來,實在小題大做。

陳歲桉像一只時刻想出來放風的狗狗,在府邸已久已然有些憋悶。吃了那麽好些時候的素茶淡飯,更是悶上加悶,買玩具事小,出來透氣放風吃美食事大。

楚霁川大約是不會明白的。

他手執竹骨傘,頭上仍舊是竹簪,未換玉冠。站在那裏就頗有魏晉名士的味道,在雨中走起路來更人朗俊神姿。

他執傘,看着陳歲桉一個人在外頭淋雨,內心毫無波動,絲毫沒有小孩子不能淋雨,應當給她撐傘的覺悟。

陳歲桉顯然是不需要撐傘的,她想起了此行出來的另一個重要目标,大吃一頓。

沒買到心儀小玩具的失落暫時被抛之腦後,陳歲桉開始左右張望,物色一家合自己心意的酒樓。

楚霁川看着她低着的小腦袋突然擡起,扯了扯嘴角冷笑。

想好了怎麽逃跑的辦法了吧。

若是約了人一同逃跑,現在應當是去越好的見面之地了。

周圍的天更陰沉了些,像楚霁川那張即将堪比鍋底的臉。

雨天酒樓的生意卻并不減少,尤其是這雨方下起,身上沒傘的,又有些閑錢的多半願意花上一些來點壺熱茶溫酒。

吃飯的倒是不多。

陳歲桉是實打實來吃飯的。

一間不大不小的酒樓,堂前的幾個方桌三三兩兩坐着人。

陳歲桉還不到他們半截高,探頭探腦地進來了。

“小客人,您需要些什麽?”

店小二在京城多年,最基本的眼力見兒還是有的。這孩子雖小,穿的卻是上好的雲緞錦,花色是今年時興的,普通人家想買都買不到。

陳歲桉笑眯眯,像個吉祥娃娃:“我來吃飯,有菜單嗎?”

店小二為保險起見,還是問了一句:“小顧客帶銀子了嗎?本店不賒賬……”

陳歲桉沒有讓他為難,将小兜兜裏裝銀子的荷包拿出來搖了搖:“帶啦。”

“好嘞,您這邊請。”小二貼心地将她引到了二樓窗邊的位置。這裏人少,也安靜些。

陳歲桉坐在小板凳,乖巧等飯。

一個娃娃上街吃飯着實少見,下面喝茶的人見她可愛,心生喜愛,不由出言逗小孩兒:“女娃娃今年幾歲了?”

陳歲桉在樓上隔着木欄往下瞅:“六歲啦。”

她喜歡熱鬧,會同人講話,也容易招人親近。見下面的人态度和善,她等飯等得無聊,主動聊天:“這家店有什麽好吃的呀?我第一次來吃。”

場子熱絡起來:“這你就問對人了,他們家不說別的,滴酥水晶脍是一絕。”

說完還沖店小二吆喝:“給那桌兒加道滴酥水晶脍,算在我賬上。”

楚霁川坐在對面茶坊二樓,薄唇緊抿。

若是等人一起逃跑,定該低調行事。陳歲桉這是在幹什麽?

有一人搭話,就會有第二個人摻和進來。衆人因下雨聚到一處,也算緣分,小小的餐館裏熱熱鬧鬧,你一言我一語地給陳歲桉推薦些吃食。

因此在陳歲桉吃飯的時候,桌子上放的不僅僅是自己點的菜,還有其他人替她點的東西。

陳歲桉是個投桃報李的小孩,掏出一把碎銀子,買了些酒水讓店小二添到了衆人的桌上。

在座的有膀大腰圓習武的,有一身清從文的,有知天命的伯伯,有正值壯年的青年。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吃得熱鬧歡快。

楚霁川端坐茶坊,茶是一滴未沾。

上好的金山時雨,從剛沏的袅袅飄香,到現在的茶沉水涼。

以楚霁川為中心,整個茶坊的氣氛就像他面前的茶那樣冷。

楚霁川的茶冷了,陳歲桉在的場子越發熱絡起來。

不用往外面去瞧,歡聲笑語陣陣傳來。

恰似陳歲桉上私塾的第一日,私塾熱鬧,他的閣樓冷清。

心中的不适感比之曾經更甚。楚霁川甚至不願意保持溫潤如玉的模樣,他眉頭緊皺,視線一刻都未離開陳歲桉的身邊。

他看着陳蘇桉,只覺得自己拴着腿養在籠子裏的鳥被放出去,一個不察這鳥就會振翅高飛,他再也不能尋到。

楚霁川不想抓陳歲桉逃跑的現行了,他只想過去,當着衆人之面把陳歲桉帶回家。逃不逃跑又有何區別?她最終還是跑不掉的。

他站起身。

對面的陳歲桉吃完了,也站起了身。

“嗝——~”

陳歲桉打了一個長長的嗝,與衆人揮手告別:“我該回家了。”

衆人往外瞧瞧,雨也停了,怕她一個小姑娘回家危險,出言詢問是否需要送她。

陳歲桉擺手,表示自己家離這裏不遠,婉拒了衆人的善意。

開玩笑,在座的那幾個看着氣質就不像是尋常布衣,估計是在朝有個一官半職的。若是讓她們送自己回家,看到自己進了楚霁川的府邸,那不得吓死他們啊。

外面雨已經停了。

衆人不再堅持。

準備親自将陳歲桉帶回家的楚霁川停了停腳步。

她剛剛說……回家?

天色暗了,星星出來工作把自己挂在天上。

陳歲桉走在月光鋪的路下,摸了摸滾圓的肚子,相當滿足。

雖然沒買到想要的小玩具,但是能出來吃一頓飯,也是相當開心的。

這條鋪滿月光的路上還有其他人在走,大約都是回家的,有的快些,有的慢些。

陳歲桉長舒一口氣擡頭,迎面來了挑着貨架的賣貨郎佝偻着背,與她往反方向走。

餘光瞥了一眼貨架上挂着的物什。

這是竹籠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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