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不是韋端方
他不是韋端方
“什麽韋将軍,哪來的韋将軍!”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你這個賤女人和管家聯起手來,想害我,奪我家産是不是?”
邵坤手腳并用地爬起身後,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搶奪金朝醉手裏的認罪書。
可明明那薄薄一張紙近在眼前,邵坤卻無論是向左抓,還是向右摟,都總是差一點。
“賤|人!你這個賤|人,把東西還我!”邵坤面目猙獰地叫嚣起來,眼睛裏通紅的血絲像是要被瞪地爆裂開。
“咦……好醜。”金朝醉想當嫌惡地将頭往後扭去,不願多看一眼。
邵坤眼前一亮,以為有機可趁,趕忙往前一撲,不想撲了個空,身體還突然飛速地向後倒飛了出去。
而他的小腹上,還留着一個腳印。
金朝醉故意賣了個破綻,就是為了給與邵坤從天上到地下,一息之間墜落的巨大痛楚。
“我勸你還是盡快跪下認錯,也好減輕一絲罪孽。”金朝醉看着屁|股先着地,重重砸下後蜷曲着抱緊了肚子的邵坤,冷漠無比地說道。
“你、嘶——你這個——賤、賤|人!”
邵坤哪怕痛的龇牙咧嘴,依舊在咒罵個不停,還氣急敗壞地喊着護衛隊:“沒用的——東西!不知道接住我嗎!”
“我花重金請你們來——卻、卻連一個客棧裏的人都打不過!要你們有什麽——用!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把他們都殺了!”
“把那張紙奪回來!”
邵坤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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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經無人回應他。
早在邵坤哭着喊着向金朝醉承認心聲為真的時候,護衛隊就已經撤去了對他的保護,要不然那鐵爪也不可能一路順通地飛到邵坤的面前,早就被護衛隊攔下了。
無奈邵坤看不清現實。
或者說,是他從未在意過這些“沒用的東西”。
“反了反了!你們镖局收了我的錢,定好要保我這單客镖到牟城的,結果現在——嘶,大難臨頭卻想置身事外,如此行事,要是流傳出去,還想不想在道上混了!”邵坤用手拍着地面,連連痛罵。
“邵坤!邵老爺!”
镖頭忍無可忍地上前,從胸口掏出一份黑字白紙紅手印的書契,指着其中一列說道:“本镖局不行違背公道良心之事,若雇主違背,本镖局可自行結束此镖。”
“邵坤你這個癟犢子,做了那麽多該遭天譴的事,哪來的臉跟我們镖局叫嚣?我們镖局沒有追究你的欺瞞,就已經是我們大義了!”
“說的沒錯,我們仁義镖局能有今日的威名,靠的就是仁義二字,而因為你這裏老鼠屎,我們馬上就要變成武林中的一個笑話了。”
“真是越想越氣,怎麽會有你這麽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告訴你,我們現在沒反過來打死你,你就該燒高香,感謝我們總镖頭立下的規矩了!晦氣玩意兒!”
護衛隊一個接一個的跳起腳來,嘴巴也一個比一個臭。
但只要是罵邵坤的,金朝醉就愛聽。
只不過,金朝醉舉着認罪書半天了,手臂都酸了,卻一直不見馬車裏的人現身。
【應該就是韋正勇的弟弟啊,怎麽這麽不積極?到手的仇家和認罪書都不要?】
金朝醉有點困惑 ,可無奈那馬車将将好就卡在百曉生認定的客棧區域外,讓金朝醉無法探查到裏頭人的生平。
【哦,我懂了,朝廷命官!他要是當衆将紹坤帶走,就等同于是廣而告之地動用私刑,人一死誰都知道是他幹的了。】
【哎呀,我的錯我的錯,我這張破嘴!好好地點出人家身份幹嘛!這下只能我再辛苦一點,把紹坤扔進他的馬車裏了。】
金朝醉念頭剛起,就準備上手。
“你別過來!”紹坤捂着還在劇痛的肚子,在地上挪動了兩下,“我在陽川郡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倘若沒有回去,早晚有人會找上你們!別以為你們裝神弄鬼地唱個戲,自己就真的是将軍了!”
“叫什麽叫,害怕了?”金朝醉一分力沒收地又踢了紹坤一腳,看他終于識時務地閉上了嘴,這才抖了抖手上的認罪書,将紙張撸平。
怎知她剛将認罪書對折,馬車上就跳下了一個男人來。
“且慢!”
沙啞地幾乎半毀的聲音,聲調近乎破碎地喊出兩個字來。
金朝醉擡眼看去,男人的身形勁瘦有力,脖子緊繃,國字臉,頭發高高束起,滿身兵戎血氣。
但卻意外的有些年輕。
“這位姑娘,見笑了,在下韋端方,是韋正勇的弟弟。聽聞姑娘手中有在下殺兄仇人紹坤的認罪書,不知可否交給在下?”
這個自稱韋端方的男人身姿敏捷,幾個大跨步就站在了金朝醉的面前,指着她正要塞進袖袋裏的薄紙,語氣急切卻不失禮。
只是韋端方的嗓子本身就跟破鑼似的,偏偏講得又快,金朝醉只覺得耳朵裏一陣一陣的。t
就在金朝醉努力地回想揣摩時,韋端方又急切地補充道:“在下定厚禮重金相謝!”
這句話金朝醉一下就聽清了。
【他似乎是誤以為我要将認罪書收起來,不給他了。】
【那我要不要實話告訴他,我是怕在搬動紹坤的時候,把認罪書給弄破了,這才想要折起來放的?】
金朝醉對保家衛國的兵卒素來有一種尊敬的崇佩之情,覺得不太好意思收人家的血汗賣命錢。
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氣的紹坤卻冷笑着“呸”了一聲:“好一個韋端方!”
“啧,再多嘴,毒啞你!”金朝醉不耐煩地威脅。
一直默默站在最後面的席宛吉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他蹦跶着擠到了前排,高高舉起了夾滿藥瓶的雙手:“藥王谷排名前十的藥粉,今天可以不收錢地給你吃。”
【什麽不收錢!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掌櫃的我重建完客棧之後,真的很囊中羞澀……】
【百曉生,快來查一下韋端方他的生平,要是他身家還算豐厚,那我跟他分一半的追緝令的賞金,應該不算過分吧。】
【什麽?!你說他不是韋端方?】
金朝醉眼睛都瞪圓了,下意識地就把認罪書往袖袋深處塞塞,然後一把攏住了衣袖,死死地背在了身後。
這個世道還能不能好了?
做自己不好嗎,怎麽一個個地都喜歡冒名頂替別人呢?
夥計們也都感覺匪夷所思,如果他不是韋端方,為什麽還要千方百計地設局恐吓紹坤,最後冒着天大的風險,将紹坤斬首?
只有紹坤是高興的,他不僅高興,還充滿算計地盯住了金朝醉。
“沒你的事,趴下吧你。”席宛吉一瞄到紹坤的眼神,就翻着白眼,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将人踩在了地上。
而驟然聽到金朝醉心聲的韋端方先是驀地一驚,接着在看到金朝醉身後衆人的表情時,就明白過來,不止他一個人聽到了。
于是,他身上收斂住的殺氣也頓時冒了出來。
“把認罪書給我!”韋端方右手成爪狀揮出,虎虎生風地向着金朝醉的腰腹處招呼而去。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堂堂将軍,無緣無故地就向無辜平民百姓出手的。別裝了,你不是韋端方吧!”金朝醉豁然轉身,帶着韋端方在客棧外頭,卻又不離開百曉生範圍的空地上追趕。
【等等,百曉生,你就不能把最重要的消息擱在一起寫嗎?他雖然不是韋端方,卻也是苦主的弟弟。】
【他姓孫,叫孫逸謀,居然就是那個被紹坤強占的民女的弟弟?】
【啊?】
被點明真正身份的孫逸謀眼神越發兇狠,每一招都是沖着金朝醉的要害攻去。
可沒想到金朝醉不僅能夠游刃有餘地避開,還有功夫繼續去看那什麽“百曉生”。
【當初韋正勇殺人的事情鬧得很大,因為死者的身份拐十七八個彎後,也沾得上些皇親國戚的血脈,偏偏韋正勇這個兇手一直沒有抓到,所以到了最後,韋家被全部流放。】
【可就在兩年多後,有人為韋家翻了案。原來那死者墜樓後并未死,是一直被死者欺辱的庶弟借機扭斷了死者的脖子。可韋家翻案的告示貼出一年多後,韋正勇依舊沒有音訊,韋端方便決定出門尋找。】
【這一找,他就遇上了孫逸謀。】
招式淩厲的孫逸謀在聽到這件往事後,追殺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
他略有些自厭惡地哼了一聲:“我就是韋端方,你要是不信,大可去查,去問戶籍官,看看我是不是韋端方。”
“他這麽自信?難不成掌櫃的祖宗出錯了?”
“噓!小點聲,萬一叫掌櫃的聽見就不好了。我算了下,兩年多加一年多,少說也是在韋正勇逃命三年多的時候,紹坤又是什麽時候殺了韋正勇來着?”他當時根本沒留意時間,連忙問着旁邊的人。
紹坤剛想擡頭說話,踩着他屁|股的席宛吉就立即腳上使勁,将他壓了回去:“好好趴着,沒問你。”
司馬賬房算是所有人中,對數字最為敏感的了,他細細回憶了下,肯定地說道:“只說了是在山城定居的三年後。”
也是三年後!
這讓席宛吉的心裏頭浮現出了駭人的猜想,狠狠一踩,咬着牙問:“難不成你之所以突然動手,不單單是為了侵占韋正勇的家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