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名玉山莊大小姐
名玉山莊大小姐
“掌櫃的,房梁上的這幾枚銅錢,要不要擦啊?”
“是不是應該直接換成最新的啊?”
金朝醉趕忙甩開手裏的話本子,沖到房外對着蹲在橫梁上的王二麻擺手:“動不得動不得,那幾枚銅錢可不興動啊!”
“王二麻!把你的撣子和手,拿的離銅錢遠遠的!”
開了年,龍門客棧剛開門沒兩天,裏頭就熱火朝天了起來。
十幾個小厮和丫鬟捧着水盆和帕子進進出出,和夥計們一起,将龍門客棧擦拭的锃光瓦亮的。
而這些人,全部都是孫逸謀送來的。
他現在是本地的守備,雖是從京官被貶外放,但已經是皇帝念在他軍功累累的份上,對他的格外厚待了。不僅保住了命,還能繼續當官。
“掌櫃的,我至今不知道該怎麽謝你。”孫逸謀也正撸起了袖子,在擦拭二樓的欄杆,一見到金朝醉開門,就舉起雙手要給她行一個拜禮。
為此,金朝醉已經在房間裏躲了一天了,無奈還是沒能躲過。
孫逸謀可是和她叔伯差不多年紀啊,她要是承了禮,怕是要遭天打雷劈!
“守備大人,你讓這麽多人來為我打掃客棧,于我而言,已經是天大的謝禮了!”金朝醉盡量側過身避過拜禮,臉上的笑容相當誠摯,“這要是我自己找人,肯定要花銷一大筆呢!”
“掌櫃的喜好,還是一如既往啊。”孫逸謀沒忍住,笑出了聲。
瞧着他渾身輕松的樣子,金朝醉也終于松開了心頭緊緊吊着的郁氣,好奇地詢問:“你姐姐呢,還在劉娘子的鋪子裏嗎?”
“是啊,她說從來不知道,女工繡花有那麽多門道,她想好好學,多學些。待到學成後,再和劉娘子學學管賬、營生,日後也好回來開一家繡鋪,給女子們多一條可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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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逸謀說着說着,趕忙從胸口掏出一封信來:“這是我姐寄給你的,我險些就給忙忘了。”
“多謝,那我就先失陪了?”
“掌櫃的客氣。”孫逸謀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就接着去擦欄杆了。
金朝醉走回房間,仔細地關上門後,深吸了一口氣,才敢打開信封。
裏面只有薄薄一張紙,和一塊薄如蟬翼的絲帕。
孫嬌娘是去了劉娘子的繡鋪後,才開始學字的,會的還不多,只能粗粗地表達一下。
信中的大意,是她開始明白“紙鳶”的意思了,絲帕是她用新學的技法親手所織,并繡上了紙鳶。
金朝醉看着這塊絲帕,不禁想到了半個月前的那天。
那一日,孫逸謀問金朝醉他該怎麽做。
金朝醉雖然覺得難受,卻只能搖着頭告訴它:“很遺憾,我不知道你應該怎麽做,這應該問你自己。紙鳶如果一直被牽着線,那麽無論是紙鳶,還是牽線的人,都繃得緊緊的。”
而孫逸謀的選擇是,承認一切。
他此前為了孫嬌娘,寧願動用死|刑,也不想把邵坤交出去。
但那日過後,他願意為了孫嬌娘,主動帶着邵坤,一直在客棧外等到了返程的溫以微他們,并和他們一起回京自首。
有了溫以微他們的相幫,孫逸謀也不算是孤立無援。
眼下的這個結果,在金朝醉看來,也算是死局逢生了。
就在金朝醉将絲帕好好收藏起來的時候,客棧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快速且雜亂。
金朝醉連忙推開窗往外打量,就瞧見遲了兩天返工的張三胖,以及在他身後跟着的好大一群人。
“掌櫃的,我把我的爹娘哥哥們都帶來了!”張三胖還沒将馬停住,就已經興奮地擡起一只手對着金朝醉揮個不停了。
聽到他的聲音,他身後金光閃閃的馬車上紛紛探出了一顆顆腦袋。
“我家小子給掌櫃的添麻煩了!海涵海涵!”
“我家弟弟的脾氣我再清楚不過,掌櫃的要是不嫌棄,還請使勁打罵,讓他好好漲漲記性。”
“我家弟弟此次回家大有長進,一定是掌櫃的功勞!”
張三胖的家人一開口,就将金朝醉給高高地吹捧到了天上,金朝醉簡直受寵若驚。
她正欲下樓,遠遠地,卻又瞧見另一方向,有成群的馬隊奔跑而來。
其中帶頭之人還扛了一杆旗。
寫着一個大大的“蘇”字。
金朝醉想了又想,也沒想到周遭有什麽姓t蘇的匪寨,理當不是什麽大事。
這般想着,她便安心地下樓迎了出去。
哪知,剛踏出客棧的大門口,踩在新換上的石階上,就被風刮了一臉馬隊帶來的塵土。
“好像是名玉山莊的圖徽。”
見多識廣的張爹邊用寬袖擋在臉前遮擋住塵土,邊眯起眼細細地打量了幾眼。
“這麽多人,可見是有要事要辦,可近來并沒有聽到什麽與名玉山莊有關的大事啊!剛過好年呢,一整個江湖都是風平浪靜的,也無需名玉山莊出動這麽多人啊。”
張大哥和他爹是一個姿勢,若有所思的分析道。
“這些馬的品種,不像是常見的品種,不知他們是從何處弄來的?遠遠一瞧,四肢尤為有力,肌肉也發達,委實是不錯。”
張二哥的注意力則是更多地放在行商上。
“他們開始控缰繩了,馬隊在減速,看來他們是沖着客棧來的,可看起來并不像是要住店。”
張三胖的娘縮回馬車後,取了一把團扇遮在面前後,才重新把頭探出了馬車。
就這麽匆匆一面,金朝醉就意識到了張家人的個性斐然。
當馬隊在客棧不遠處緩緩停下的時候,金朝醉心裏頭對于能否解決張家的那件災禍的信心,也拉到了最高。
“請問這兒可是龍門客棧,您可是掌櫃的金朝醉?”走在最前頭的那人,一副管家的打扮,說話前,先是雙掌平攤着,交叉交疊在額頭前,對着金朝醉垂頭彎腰,鞠了一禮。
還怪有禮的嘞!
金朝醉向來不打笑臉人,也就笑着點點頭:“正是在下,請問有何指教?”
“這是名玉山莊莊主的拜帖,鑒于一些不可言說的原因,本莊的大小姐,需要在貴客棧,辦一場‘比文招親’。”掌櫃恭敬地雙手遞過拜帖。
但是金朝醉沒有接過。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們要在我客棧,幹嘛?”
“比文招親。”掌櫃沒有一絲不耐煩的重複道,“只比文,不鬥武。”
張三胖掏了掏耳朵,沒忍住插話道:“你們名玉山莊好幾個山頭呢,自家大小姐的招親,不在自家山莊辦,反而千裏迢迢地來我們客棧?”
“嗯!”金朝醉重重點頭,她也是這個意思。
【使出反常必有妖,到底是什麽不可言說的原因,讓我來看一看。】
【啧,劉江,名玉山莊莊主身邊最為得力的大管事,奉莊主之命,随大小姐前往龍門客棧招親。】
【而之所以前往龍門客棧的招親,是因為……】
金朝醉的眼角抽搐了兩下,她伸出手指用力地按壓住。
【有一游方道士,曾為大小姐批命,說她的姻緣要在這個位置确定下來,方能夫妻恩愛,一聲順遂?】
【這麽兒戲的話,你們整個山莊的人,居然都信了?】
“我的天爺啊!”張家的馬車裏傳出了一道激動不已的驚呼聲,就在衆人齊齊望過去的時候,張三胖的娘儀态萬千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她蓮步輕移到劉管事的面前,輕聲問道:“我沒有聽錯吧,名玉山莊要為大小姐擇婿,不知我兒可有機會?管事,你也沒有聽錯,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