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郁珩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不能換個？我覺得沒有必要。”
“你昨天答應了，不過想換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考試進步一百名也行。”
郁珩：……
“不換了。”
盛芷翻開書，慢悠悠道：“這才對嘛。”
第一節課是英語課，趙君進教室的時候氣壓就有些低，她看到教室後方的盛芷，氣就不打一處來。
今天她一大早就去賈主任辦公室，套話套出了盛芷的背景，她才知道盛芷根本就沒什麽硬氣的出身，家裏有一點小錢而已。
這讓趙君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而且還因為盛芷的話害怕的把郁珩留了下來，真是蠢極了。
趙君眯了眯眼，既然盛芷欺騙她，那就別怪她不義了。
這節課是英語語法課，趙君将複印好的語法卷子給了第一排的學生，讓他們依次傳了下去。
趙君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盛芷那邊，清了清嗓子，“卷子都拿到了吧，現在來看第一題。”
盛芷看了眼趙君，舉手道：“老師，我和郁珩沒有卷子。”
盛芷聲音并不大，但足以讓講臺上的趙君聽到，可趙君卻根本沒有回應這句話，背過身就在黑板上寫起了知識點。
盛芷盯了幾秒趙君的背影，放下了舉起的手，從書包裏拿出了往年的高考卷子，開始低頭做題。
一旁的郁珩并沒有什麽反應，他甚至頭都沒有擡起過一秒，垂着腦袋一直在草稿紙上寫着什麽。
趙君寫完知識點後，轉頭看向了盛芷的位置，本以為會看到一張吃癟的臉，卻沒想到盛芷根本就沒在意這茬，低着頭做着自己的事情，她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盛芷。”趙君語氣不善的沖着盛芷道。
盛芷放下筆，站起來看向了講臺。
“第一題選什麽？”趙君晃了晃手中的卷子。
盛芷到這裏已經明白了趙君的意思了，她擡眼對上趙君的視線，淡淡道：“我沒有卷子。”
“沒有你不會借？等着我給你借嗎？”
盛芷看了眼附近同學的桌子，“老師，兩個人看一張卷子，我借了的話別人看什麽呢。”
趙君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幾秒後又恢複了盛氣淩人的樣子，她用卷子敲了敲黑板，厲聲道：“上課不跟着老師走還有理了，不知道第一題選什麽就給我站到走廊上反省自己！”
盛芷點點頭，拿着桌上自己做了一半的卷子就轉身向教室門口走去。
看着盛芷毫不猶豫的樣子，趙君心中的不滿愈加強烈了，她覺得盛芷就是在和自己對着來，故意挑釁自己。在盛芷走出教室的前一秒，趙君補充道：“這麽喜歡站走廊就給我站到中午放學！”
盛芷的腳步頓了頓，側頭輕飄飄的看了眼趙君，她知道，趙君已經要開始針對自己了。
盛芷突然意識到，趙君對自己都是這個樣子，之前對郁珩是不是更加過分？
明明盛芷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可不遠處的趙君卻硬生生的從中看出了一絲嘲諷，她胸腔中怒火更勝，就在她準備再開口時，盛芷收回了目光，走出了教室。
沒過幾分鐘，郁珩被以同樣的理由趕了出來，兩人站在了一起。
“難兄難弟啊。”盛芷輕聲感嘆道。
郁珩這次倒是沒有忽視盛芷，他靠在牆上，眼神沒有焦距的看着前方，“不會。”
“不會什麽？”
郁珩額前的劉海被風吹了起來，露出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卻沒有任何高中生該有的生氣。
“沒什麽。”
不會是難兄難弟，你永遠也不會陷入我這樣的處境。剩下的話，郁珩沒有說出口。
盛芷：......
不帶話說一半的喂。
郁珩卻不準備再開口了，他往旁邊挪了一步，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
盛芷看出了郁珩的不願意多說，她也沒再追問，安安靜靜的重新做起了卷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陪着的緣故，這節課過得并不慢，盛芷将最後一篇閱讀寫完時，下課鈴聲也響了起來。
盛芷轉了轉筆，準備叫上郁珩一起回教室，轉頭時卻發現身旁空空如也，郁珩早已不見蹤影。
也對，郁珩怎麽可能老老實實的在這裏一直站着，盛芷輕輕搖了搖頭，邁開步子走向後門。
“誰讓你回教室的？”盛芷的手還沒碰到門把手，趙君帶着怒氣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老師，這是下課時間。”
“我讓你站着你就得站着，下課時間也得給我站着！”
盛芷這會也被激起了脾氣，她冷冷的轉過身來看着趙君，一字一句道：“校規有規定嗎？”
不待趙君回答，盛芷繼續開口：“沒有哪條規定說了下課不讓休息吧。”
趙君臉色鐵青，“你是班主任還是我是班主任？我還沒資格管你了？”
盛芷看了眼手表，下課時間就十分鐘，和趙君講話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我下節課還會出來站着的，放心，一定站到中午放學。”說完這句話，盛芷走回了教室，絲毫不在乎身後的趙君更加差勁的臉色。
消息傳的很快，中午的時候徐成就特意找了過來。他坐在盛芷前桌的位置上，對着盛芷不住贊嘆：“牛啊，你這麽下你們班主任面子，一中第二人啊。”
盛芷整理筆記的手不停，頭也不擡的問道：“找我什麽事？”
徐成的确是有事找盛芷的，他觀察了一下四周，小聲開口：“那個小偷的事情你開始調查了沒？”
盛芷筆尖頓了頓，“你有新的發現？”
徐成搖搖頭，“沒有，不過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盛芷這才擡眼看向了徐成，“走吧，去蘑菇亭。”雖然現在教室的人只有寥寥幾個，但是盛芷依舊覺得不太方便。
這會正是飯點，蘑菇亭這裏并沒有其他同學，兩人坐到了上次的位置。
“其實我挺讨厭你們班主任的，我今天說你牛真的是誇你。”徐成回憶起了高一發生的事情，“高一上學期快結束時，我每次上課的時候跑出去上廁所，都能看見郁珩在走廊站着，下課也在，我甚至懷疑他一整天都在外面站着。”
“你應該不知道，郁珩進校成績是全校第一。不對，準确的說是全市第一，學校免了學費加了全額獎學金錄進來的。”
“所以我不能理解為什麽郁珩會在班級外面站那麽久，按理說，這種學生不是應該被老師當做寶嗎？不過後面聽說他是因為作弊才考了那麽高......”
徐成還準備說些什麽，盛芷卻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她嘲諷的勾起了嘴角，“作弊能考到全市第一，這也有人信？”
徐成被噎了一下，“......當時沒多想，因為他後面成績的确在倒數，所以...”
盛芷語氣冰冷，“如果是你天天被老師罰站在外面，上課擾亂你正常聽講，你覺得你能考到多少？”
徐成徹底說不出話了。
盛芷深呼吸的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平複了一下心情，“你繼續說。”
徐成有些慫的看了一眼盛芷，确認她沒有生氣後才繼續開口：“接着後面就傳出了他爸爸是殺人犯，媽媽是小三...”徐成越說越底氣不足，最後那個三的聲音甚至已經快要聽不見。
亭子裏一片寂靜，良久後盛芷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誰傳出來的？”
徐成猶豫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盛芷這次很有耐心，也不催促徐成，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片刻後，徐成內心說的那個小人還是戰勝了不說的那個小人，“我高一路過你們班主任辦公室時，我聽到她在裏面說自己調查了郁珩，說他家裏殺人犯和不檢點的人并存，怪不得教出個這種貨色。以後都離他遠點，要小心他體內殺人犯的基因。”
這個事情壓在他心裏太久了，他一直不敢告訴別人，但也因為這件事情對趙君印象極差。
亭子裏再次安靜了下來，徐成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盛芷嘴唇動了動，她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麽，或者說，是說什麽都覺得蒼白無力。她從沒有想過，可以從一個老師的嘴裏聽到這麽惡毒的話。
她簡直不敢想象，郁珩之前在這個學校究竟過的是什麽日子。
盛芷已經在這裏坐不下去了，她必須找個地方靜一靜。
“盛芷，我能問一下嗎，你為什麽這麽關心郁珩的事情？”這個問題已經萦繞在徐成心裏好久了，從剛轉學來的第一天，盛芷就在關心郁珩。
盛芷本來瀕臨爆炸的情緒被這句話成功的安撫了下來，她的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為什麽這麽關心呢？盛芷也在輕輕問自己，
“或許因為我心疼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