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枝顫

花枝顫

沒多久, 宋擇善開始有動靜了，周安手心微微出汗，她有些緊張。

宋擇善緩緩睜開眼, 身體熱得不行, 起身, 見周安在一旁端着水杯。

周安見他醒了便把水端過去, 道：“師兄, 你剛才醉倒在電梯口了，正好碰到我上來送文件才把你扶進來。先喝點水吧。”

宋擇善記憶有些混沌, 努力回想, 但什麽都想不起來, 怎麽會醉得這麽厲害。

遞水杯的時候，周安的指尖無意間碰到宋擇善的手, 宋擇善覺得她冰涼的手觸碰到自己的時候, 身體的燥意似乎被壓下去不少。

只是待她的手離開後, 又重新熱了起來，而且熱得更厲害。

宋擇善終于反應過來, 想起剛才在宴會廳喝下了姜南正遞過來的酒, 有些懊悔, 這樣的場合他也敢亂來, 自己應該更小心些。

更不小心的是周安過來給他送文件，竟然撞上了這樣的時刻。

他連忙喝下水, 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周安親眼看着宋擇善把水喝完，垂眸, 随即将水杯放到一邊, 遞上文件。

宋擇善喝了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面色如常, 在文件上簽好字：“簽好了，你先回去吧，記得按時提交”

說完便起身去找手機，他要給司機打電話去醫院。

周安卻在這個時候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宋擇善被抱住的那一瞬間想立刻推開，但身體的本能讓他根本推不開。

宋擇善覺着自己腦子越發混沌，身體越來越熱。

周安的聲音輕輕的：“我喜歡你，師兄，我很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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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屋子仿佛一個和外面世界完全隔絕開來的空間，只有兩人的心跳聲在悄然回蕩。

少女的柔軟就這樣抵在他的背上，随着說話聲一起一伏。

但仿佛這只是一場突然的告白，周安說完便要離開。

宋擇善大腦一盤空白，有一種緩解燥熱的良藥突然消失的感覺。

分不清是本能的驅使還是其他原因，他拉住要走的周安，她一個踉跄。

此時他的思緒已經很遲緩，正當他反應過來應該要放開周安的時候，周安卻順勢跌入他溫熱的懷裏。

懷裏的女孩烏發明眸，正專注地凝視着他，嫣紅的唇瓣如同熟透的櫻桃。

其實，在醫院的時候，他吻過她，但只是輕輕的一下，她并不知道。

那時她睡着了，像安靜的小美人魚。

此刻望着她的唇，他的喉結在不經意間微微顫動，似乎被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牽引。

周安一邊道歉，一邊作勢便要起來，卻又不經意間碰到宋擇善，指尖如羽毛輕輕劃過。

只這麽一下，他的理智瞬間坍塌。

看着面前柔軟的唇，鬼使神差地，他吻了上去。

她的唇瓣如同初春的薄冰，透出絲絲涼意，只有這樣他內心那股被燒得熾熱的火焰才稍稍平息。

周安“被迫”承受着他的吻，“不經意間”墨色的頭發散落。

那把火越燒越旺。

宋擇善低下頭，吻急切落下，她仿佛被吓到，“慌亂”地掙紮試圖推開他的胸膛。

他長臂一撈，反而将她逼退至牆壁和紅木桌的角落，尚未來得及喘口氣，認真地捧着她的臉，唇又覆了上去。

四目相對，宋擇善的眼角處已被染成淡淡的粉色，腦中緊繃的弦徹底斷掉。

他騰出一只手來墊在周安的頭後面，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身，将她緊緊箍在身前。

唇齒交纏，她從未見過他這副情動不已、難以自抑的模樣。

如此親密的距離，連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周安被燙着了似的微微戰栗。

宋擇善探身向前，她被逼得抓住身側的桌角，頭皮發麻，聲音盡數被吞沒，只感覺身體站不穩往下落去。

他将她輕輕一提抱上桌邊，皮膚觸碰到冰冷桌面的一剎那，涼意瞬間侵襲而來，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有口難言，她只能緊緊環住他的脖子，将頭埋在他的頸處，堵住嗚咽。

宋擇善似着了魔，只一聲聲呢喃着：“安安……安安”

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他只覺得自己做了許多遍的夢成真，背緊繃着，一絲一毫也不放松。

臨近初夏，夜風清涼，吹得窗戶吱吱作響。

書桌上，精美的花瓶中插着幾支春花兒，綻放熱烈，搖曳生姿。

風一吹，花瓣微微張開，殘留的水珠悄然滑落，輕盈地落入花蕊之中，重量不輕，花枝卻難以承受，随之颠簸搖晃，魂兒都t要被那甘甜撞散。

*

天邊方才露出魚肚白，宋擇善緩緩睜眼。

身上是宿醉後的酸痛，他想起身，卻察覺到自己懷裏的女人，柔潤的皮膚觸感，讓他指尖傳來一陣酥麻。

昨晚的記憶湧進來，他記得周安來送資料，他卻拉住了她，然後……他的大腦猛地空白了一瞬間。

周安還沒醒，雙眸緊阖，濃密的眼睫時而輕顫，睡得極不安穩，臉上有殘存的淚痕。

宋擇善小心地起身，地上很亂，她的襯裙和他的襯衫、皮帶混在一起，全部散落在地上。

房間裏彌漫着淡淡的酒氣和昨晚殘留的氣息，羞哧爬上他的臉龐，他無措地将那些衣物都撿起來。

周安早就醒了，或者說根本一夜沒睡。

她看見宋擇善把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疊好整齊地放在椅子上，覺得他的反應實在好笑，另一邊又開始思索接下來如何面對宋擇善。

周安腦子很亂，幹脆裝睡。等了許久，她醞釀地差不多了，才慢悠悠起來。

昨天的襯裙已經穿不了，她套上浴袍，露出纖細白嫩的脖子，上面幾乎全是紅痕，不忍直視。

宋擇善端坐在卧房外的客廳，聽見裏間的動靜，他轉頭看向周安。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捏着時間，周安的眼眶恰到好處地變紅。

意料之中，她看到宋擇善的眼裏透出愧疚和不忍。

宋擇善把訂好的早餐三明治放到周安面前，周安自顧自地拿起來吃，卻不和他說話，只是吃了兩口便不經意地發出輕微的嘶嘶聲，聲音很輕，但足夠讓人注意到。

果然，宋擇善看向周安的唇，她的嘴角是破的，看起來是被人咬的。

他垂頭，道：“對不起。”

周安裝出一副故作輕松的樣子，“都是成年人了，沒關系的。”

說罷便要走。

宋擇善拉住周安，語氣中透出格外的柔軟，“你有受傷嗎？”

“腿疼，腰疼，全身……都疼……”周安的嗓子有些啞，她的眼淚早就醞釀好了，卻刻意壓抑着不發出聲音哭，更加激起宋擇善的愧疚。

雖然他記憶混沌，但依稀記得起來周安的掙紮，即使她跟他表了白，但他……一定是吓到了她。

宋擇善心中懊悔更甚，他對周安是有喜歡的，只是他把這份喜歡壓抑住了，只是如今他做了這樣的事，雖然是遭人算計，但說到底責任在他。

周安要走，他卻不放，而是将她緊緊抱住。

被抱住的女人低垂着腦袋，眼淚啪嗒啪嗒落在地毯上，濕了一片，他的心在她的抽泣聲中變得更加柔軟。

本就存有的喜歡加上鋪天蓋地的愧疚，這樣的念頭一出現便如同瘋長的藤蔓，将他從前壓抑住的心思一點點清晰勾了出來。

他不知道的是，周安此時雖在柔弱地抽泣着，但心裏卻想了很多。

她想着他在打發女人這件事上，出手總該是不會太小氣的。

宋擇善的聲音響起，他說：“這樣說可能有些突然……但是，我喜歡你，是很确定的喜歡……安安，我喜歡你……”

周安聽見他語無倫次的告白覺得有些好笑，他這樣緊張，不會是……第一次吧。

怎麽可能，他是有過未婚妻的人。

她思緒紛飛，全然忘了自己昨夜的忐忑和不安，此時心裏只是想着那個數字會是多少，能不能覆蓋掉她需要的數目。

她感到宋擇善的心跳聲在她耳邊回蕩，強烈而有力，許久，她聽見他溫柔低沉的聲音：

“我們結婚吧。”

周安猛地愣住，什麽？結婚？

宋擇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輕輕轉過來，他緩緩湊近，鼻尖輕觸上她的額頭。

周安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能從他的語氣裏聽出幸福。

他說：“我想娶你，這周末我就帶你去見我大哥。”

周安怔住，他在說什麽。

宋擇善見周安久久沒有回應，将她放開，看向她，一臉真誠保證：“安安，我知道這樣求婚可能有些草率，但我會補給你一個盛大的結婚儀式，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不要結婚，她要的是能足夠給慕光救命的錢。

宋擇善的眼睛像一個溫柔的漩渦，這下輪到周安語無倫次，她避開他的眼：“太快了……我沒準備好。”

真是可笑。

她最需要錢的時候，跟她講愛。

宋擇善喜歡她，她很容易接受。他當然會喜歡她了，她表現出來的人設不就是恰恰好好按照他的喜好量身打造的麽。

可是他竟然說，結婚。

看見宋擇善眼裏的雀躍，周安的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宋擇善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将她攬入懷裏，手指的觸感溫暖而有力，安慰她：“沒關系，我等你準備好。”

理智強迫着周安做出反應，她木木地回應他的擁抱，腦子裏只有一個清晰的念頭：絕不能和他這樣糾纏下去。

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把自己套進去，宋擇善的好是包着糖衣的毒藥，太誘人了，她會失去理智的。

落地窗外的藍天上飄着幾朵白雲，風将它們吹散，而屋內的他們抱在一起，仿佛一對璧人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