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潘黎樓

第十二章潘黎樓

“既然父皇不想讓兒臣來,兒臣現在便可以走。”帝元珩拱了拱手,劍眉微挑,“煩請父皇再賞個聖旨,最好叫兒臣日後也不必來上早朝......”

“好,好好好!”帝莫麟氣得連着叫了幾聲好,指着帝元珩的鼻子冷笑,“你還要聖旨?還怕朕哪日能用到你不成?”

“德祿,給他拟!”帝莫麟怒道。

孫德祿連忙拟好聖旨呈上,帝莫麟洩憤似的甩在地上:“接旨啊!”

帝元珩沒有作聲,旁人大氣都不敢出,聖旨靜靜躺在地上,如此羞辱,所有人都在盯着帝元珩的一舉一動。

誰知帝元珩自如地勾唇,赤腳下了軟榻,像撿了寶似的蹲下把聖旨撿起來抱在懷裏行禮——

“兒臣,謝父皇恩典!”

衆臣議論。

“怪道是......京中風流客,無用三皇子......”

“也就是憑着他那母妃受寵。”

“何其荒謬!四位皇子裏面,就數這位爛泥扶不上牆。”

“......”

帝元珩像是沒聽到一樣,回到他的軟榻,微微沖帝莫麟一笑:“兒臣告退。”

帝莫麟恨不得直接把他扔出去:“滾!快滾!”帝元珩的軟榻又大搖大擺被人擡出去,帝莫麟在殿內破口大罵,奏折摔在地上,噼裏啪啦的響聲被帝元珩抛在耳後。

屈膝撿聖旨的是三皇子,一笑泯萬诋的叫帝元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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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經花叢,帝元珩看到被撿好的葡萄,心中了然。

盤上五顆,午時五刻。

“殿下,是回府還是......”一侍衛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是回府,不然待在這看那老頭子暴跳如雷,氣極跑出來踹本皇子的軟榻嗎?”帝元珩漫不經心地說道。

侍衛汗顏,也就這位爺敢這麽議論當朝皇上了。

到了三皇子府,帝元珩把自己關在寝居,急忙換下紅衣,換回自己的玄色壓紋袍,從窗戶翻了出去。

帝元珩先去大理寺找了南陌塵,而後靜待午時。

洛錦書從韶璇宮出來的時候,正巧午時三刻,璇貴妃本想留她用膳,洛錦書想起自己與帝元珩有約,只得推脫。

出了宮門,洛錦書便找了個馬車送她去潘黎樓。

等到洛錦書在潘黎樓店前站定,人都傻了。

怪道方才車夫瞧她的眼神不對,因為潘黎樓不是什麽酒樓,而是一個——男/妓/院!

虧得帝元珩想得出來!

“男/妓/院?虧得你想得出來!”饒是一向謙謙有禮的南陌塵,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本皇子能有什麽法子?情急之下,在所難免......”帝元珩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着說着也沒什麽底氣,只得轉移話題,“來都來了,怎的?以前說刀山火海也跟着本皇子闖,今日進個潘黎樓,就要你命似的了?”

南陌塵白了他一眼:“走就走!”兩人上前,卻被攔下。

“兩位爺,潘黎樓只招待女客,二位怕不是走錯了地方,前面左轉怡紅院——二位爺,慢走。”門口小倌攔住兩人,禮貌地說道。

“......通融一下,也t不行嗎?”南陌塵厚着臉皮問道。

“不能。”小倌果斷說道。

南陌塵抛了個媚眼,道:“斷袖也不行嗎?”

“!”帝元珩震驚地看向南陌塵。

“不......不行。”小倌嘴角抽了抽,道。

帝元珩一把将南陌塵拉走,若不是礙于情誼,他恨不得一腳給他踹飛。

“诶?拉我幹嘛,我問問看,你看他都遲疑了。”南陌塵依然不死心。

“別丢人了!”帝元珩并不豐富的表情上寫着嫌棄二字。

“那你說怎麽辦,我們總要進去啊,你自己挖的坑,我幫你填你還嫌棄我?!”南陌塵抗議道。

“...想辦法。”帝元珩言簡意赅。

南陌塵眼睛一亮,搭上帝元珩的肩膀,搖了搖折扇:“實不相瞞,我還有一計,要不......”

帝元珩心裏登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畫面一轉,兩個身長八尺的“姑娘”站在了潘黎樓的樓前。

帝元珩一臉不耐,難受地拉着衣服。

南陌塵卻适應極快,夾着嗓子對小倌說:“公子一夜幾兩啊?”

“!!!”帝元珩眼睛震驚微圓,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與南陌塵拉開距離。

小倌卻臉上一紅,兩人身材雖是“高挑”,扮相卻還是美的。

小倌倚身到南陌塵身旁,目送秋波道:“奴家還未見過姑娘這樣好看還奔放的,若是姑娘來,奴家半價便委身。”

帝元珩看着兩人你侬我侬,悄悄走開,溜進了潘黎樓找洛錦書。

忽然,人群中一塊明顯的聚集地被帝元珩注意到,只聽洛錦書着急的聲音在人群中接連響起。

“诶,我真的不找小倌,真的!”

“公子,公子!有話好好說,別.脫!”

“公子,這位公子,矜持!!!”

忽然,兩人隔空對視。

“洛錦書!” “救我!”兩人一同喊道。

洛錦書一眼便認出帝元珩,還沒來得及嘲笑,忽然想起自己的處境,急忙向帝元珩跑去。

那群小倌看見帝元珩更加激動,蜂擁而來。

帝元珩可算想起自己的裝束,情急之下,只得把南陌塵賣了,向小倌們喊道:“我們只是奴婢,沒錢!我家小姐有錢,在那邊,那邊!”言罷,帝元珩指向南陌塵的方向。

衆人聽罷,急忙向南陌塵的方向湧去,還剩幾個不死心的,也被帝元珩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帝元珩拉着洛錦書連忙找了個隔間,二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世界終于安靜了。

洛錦書回神打量帝元珩,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你這是,哈哈......什麽造型哈哈哈。”洛錦書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捂着嘴,直接笑彎了腰。

帝元珩看着她,無意識地勾了勾唇,無奈地說道:“行了,也該取笑夠了。”

“抱歉......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洛錦書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別笑。”帝元珩無奈,“我今日叫你來,是有事要找你。”

“哈哈哈……好好好。”洛錦書這才不情不願收了笑,規規矩矩地站好,“咳咳,什麽事?”

“我本不想牽扯你,只是今日瞧你同太子走在一起,不免多心......”帝元珩一頓,擡眼迎上洛錦書的眸子,“在說之前,我想問問你,今日你可見了皇後?”

洛錦書立即警惕起來:“見了,那又如何?”

“皇權,向來是皇子最看重的東西。”帝元珩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找了個位置坐下,“帝晟晔的實績和名聲遠不及帝昀,朝中支持帝晟晔的太子黨日益流失到帝昀那邊,那麽短期內最能拉攏勢力的舉措,就是結親。”

洛錦書擡頭,在帝元珩對面的位置坐下,她雙手放在膝上,低聲質問:“三皇子什麽意思?而且今日三皇子......”洛錦書擡眼看向帝元珩,欲言又止。

帝元珩了然,可他還并不想與洛錦書相認,不想讓洛錦書有負擔。

他避重就輕答了話:“皇後不止找了你,京中有勢力有背景的各家小姐,她都約了個遍。怕是想選個适齡的,最好今年就能嫁與。”

“你小心着些,南王府和桃源城都與你牽連,倘若是娶了你就能得到這兩方的助力,怕是連帝昀都會設計得到你。”帝元珩說着。

洛錦書看向他,投去疑惑:“可你不也是皇子?你難道不想得皇權?”

“當然想。”帝元珩扯了扯嘴角,卻又極快收回去,他微微低頭,認真卻又不容置喙,“但我不會靠結親。”

“說實話,我也想拉攏你。”帝元珩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為洛錦書斟了一杯茶,茶杯推近,帝元珩漆如點墨的眸子帶着尊重,“但比起結親拉攏南王府和桃源城,我更願與你合作。”

“我?為什麽?”洛錦書不解。

“為什麽?你四歲習武,熟讀兵書布陣,洛城主就是按将軍的标準培養的你。難道你願意一輩子就這樣過去?”

“等你适齡,随意找個高門貴戶嫁了,然後用你拿弓的手去繡花撫琴,用你領兵的頭腦去算計後宅恩怨。”帝元珩的話像是錘子一點一點把話錘進洛錦書的心裏。

“洛錦書,我想,你也不願這樣。”茶水清澈,幾葉新茶在杯中沉沉浮浮,他聲音低沉像有魔力一般,“你沒本事,人家看你便只看到南王府和桃源城,你有本事,才能讓人家看到你自己。”

不可置否,帝元珩這些話有哄騙的嫌疑,可洛錦書的心還是不由得動搖。

“你應該是聽陌塵說了獵毒閣的事,今天我攤開同你說。”帝元珩繼續道,“我建立了一個天地閣,一是為了對抗獵毒閣,二便是為了助我奪皇權。”

“常言道,千兵易得,一将難求。我助你當上将軍,你替我征戰固權。”帝元珩說道。

“可我憑什麽信你?”洛錦書唇瓣抿了一下,質疑道。

“你應是也聽過有關我的傳聞,什麽‘京中風流客,無用三皇子’,但那不是我。”帝元珩自嘲一笑,解釋道,“我母妃位高受寵,若我再引人注目,怕是都活不到現在。”

“別從旁的人口中認識我,你自己來了解我。”帝元珩眸中是認真,洛錦書無言,盯着那杯茶沉思。

帝元珩眼中劃過一抹失落:“......若你不信我,也沒什麽幹系。”

“你認識南陌塵。”洛錦書突然開了口,“那前些日子,瑾貴妃一事,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筆?”

帝元珩一愣,沒料想洛錦書會問到此事,下意識回答:“是。”

“我原以為此事是他謀劃,這幾日,本想去找他問個清楚,只可惜他事務纏身,我沒機會問明。”洛錦書說明緣由。

“瘋人散,當真是瑾貴妃為了害其他妃嫔備的?”洛錦書如是問道。

“自然,虓不過是就地取材,讓左曉绮自食惡果罷了。”帝元珩語調斯理,自如地答道。

“那鵲鈴呢?鵲鈴是瑾繡宮的掌事姑姑,她跟在瑾貴妃身邊這麽多年,攔瑾貴妃時的焦急不曾作僞,可又為何會反咬一口?”洛錦書緊咬下唇,又問道。

“因為,虓的話也不曾作僞。”帝元珩穩着語調,手指有意識地叩着桌子,“左曉绮為人陰狠驕傲,容不得下人半點放肆。自鵲鈴傷了左耳,便一直懷恨在心,再加上左曉绮把宮人都送去了獵毒閣,難保鵲鈴不是下一個。”

“鵲鈴一是為了活命,二是為了報仇,自然願意配合虓。更何況,虓還保證可以帶鵲鈴出宮,鵲鈴怎麽也是要走這步險棋的。”帝元珩似是有感而發,又吐出一句話,“畢竟,這皇宮,就是虎穴。不知道哪步行差踏錯,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可鵲鈴,為何信虓?”洛錦書還是疑惑,“她在宮裏這麽多年,不可能是個輕信他人的性子。”

“因為虓拿出了南陌塵的腰牌。”帝元珩似是早有預料洛錦書會問出這個問題,他把手放在腿上,慢條斯理地正身回答,“有大理寺少卿的名頭作擔保,鵲鈴如何不信?”

洛錦書思忖,斂神後又擡頭,水杏般的眸子帶着一些确定和試探:“最後一個問題。”

見她如此态度,帝元珩也正身回應:“你問。”

“瑾貴妃究竟做了什麽事,可以不惜毀她名節,也要扳倒她......”洛錦書咬了下唇,想知道帝元珩的回答。

“扳倒她不是目的,切斷左家與獵毒閣的一個重要交易樞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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