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加更二合一
第37章 加更二合一
穆瑤知道這個年齡孩子的世界很單純, 他們不會賦予肢體語言太多的深意。
她也知道雖然兜兜明白她和原野與他同學的父母不一樣,但他們之間的關系和諧與否,也直接關系到兜兜能否健康成長。
上次他們只是說話聲音大了點, 就能把孩子吓哭。
看着孩子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穆瑤抿了抿唇,把目光投向原野。
他靠在一旁的櫃子上, 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絲毫沒有要為她解圍的意思。
坐在她腿上的兜兜非常麻溜地從她的懷裏爬出來,小手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媽媽, 快去吧。”
穆瑤沒有辦法, 只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一步步向原野走去。
他的眼神很平靜, 沒有讓她感覺到絲毫情緒上的波動,可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 她卻覺突然緊張起來,蜷起的手指能感受到掌心的濡濕。
原野放下手臂,垂在身側。
“原老師,冒犯了。”
穆瑤微微屏住呼吸,指尖從他手臂和身側間的縫隙穿過, 輕輕環住了他勁瘦的腰身。
臨近十一月, 泓川天氣漸涼,原野穿着一件單薄的襯衣。
穆瑤剛才急着上樓, 把外套落在休息室裏了,隔着兩層有些單薄的衣料, 她能感受到原野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氣。
短暫的擁抱不過兩秒,穆瑤就打算撤開, 但後腰處被一只手牢牢摁住了。
“沒有你上次說找我生孩子是人生贏家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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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壓得低,熱氣撲灑在她的耳後和頸側。
穆瑤有些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她發誓,再也不要在原野面前喝醉了。
那次酒醒後她工作漸忙,比原野還要早出晚歸,之後就是和同事奔波考察取景地,沒想到這回旋镖最終還是紮回來了。
反正他們這個姿勢原野看不見她的神情,穆瑤的瞎話張口就來。
她詫異道:“我竟然對原老師說過這麽冒犯的話嗎?是在抱歉,可能是年紀大了,最近喝酒容易斷片。”
“那可惜了。”原野的喉嚨裏滾出一聲低笑,“穆導酒後比清醒時更可愛。”
穆瑤長這麽大,幾乎沒聽過別人用“可愛”來形容她,聽原野這麽說,她只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燥熱。
“心跳突然這麽快,看來穆導也是認可的。”
說完這句話,原野終于放開了手。
穆瑤向後退了一步:“今天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可能是點低血糖吧。”
倒也不全是胡謅亂扯,她壓力大就沒胃口,再加上本來就忙,今天的午飯和晚飯都只是随便扒拉了兩口,看到保溫桶裏的粥,是真覺得有些餓了。
“那就多吃一點。”
原野大步和她擦肩而過,走到茶幾旁,将粥全部都倒進了一個幹淨的碗裏。
“你不吃?”
見原野沒給他自己留,穆瑤有些疑惑地問他,畢竟也是孩子的一份心意。
原野看了她一眼:“穆導,我已經一個月下午五點後不進食了。”
眼神似乎是在責怪她不知道。
穆瑤接過他手中的碗,脫口而出問道:“減肥啊?”
其實原野的身材管理很好,之前和造型組開會的時候大家都表示很滿意,沒人要求他減肥。
原野有些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語氣多少有些陰陽怪氣了:“之前導演說我沒腹肌,為了不被換掉,我只能努力鍛煉,食譜都是營養師和教練定的。”
還挺記仇。
聽他說到這裏,兜兜很興奮地說道:“教練叔叔也誇我了,還說有我的功勞。”
兜兜的參與度包括但不限于原野馱着娃做俯卧撐,別人舉鐵他舉娃。
“爸爸。”兜兜脫掉鞋子站到沙發上,軟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原野的胸肌,“硬邦邦的,快點脫掉衣服給媽媽看看。”
畢竟是有他的一份功勞在,多少也算是共同努力的結果了。
穆瑤一口粥咽了一半,差點被他的話嗆咳嗽,剛想說不用,就看到原野将襯衫的扣子一顆顆挑開。
八塊腹肌整整齊齊,人魚線性感分明。
原野輕擡眉骨:“怎麽樣?導演滿意嗎?”
他的語氣中少見地有些孩子氣的執着,穆瑤突然有些想笑,點了點頭:“夠了,辛苦原老師。”
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敲響,餘聲在門口喊道:“野哥,是我,遛狗回來了。”
一起被打包帶來劇組的除了原裕,還有初十。
原野這次回來拍戲,團隊基本上還是之前的人,餘聲繼續回來當了他的助理。
原野一邊扣着襯衫扣子,一邊朝着門口走去。
餘聲看着他依舊大敞的襯衫,視線下意識往房間裏看去,和穆瑤對視了一眼就有些驚恐地挪開了眼神。
“你這……你們這……孩子還在呢。”
他四年前就沒跟上過這兩人的節奏,四年過去了,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更不夠用了。
雖然當初原野得知穆瑤回國後給他打的那通電話就讓他隐隐約約知道了會有今天。
原野毫不留情地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腦子裏都裝的什麽?倒幹淨了再進來。”
穆瑤将他們之間的對話都聽全了,頓時也覺得有點不自在。
恰好關涵義的消息進來了,她晃了晃手機屏幕:“編劇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說完,她低頭親了親兜兜的臉:“兒子,媽媽去工作了,謝謝你的粥,很好吃。”
兜兜抱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別:“媽咪有空的時候記得上樓看我,兜兜會乖乖跟着老師學習的。”
影視城離市區幼兒園很遠,再加上他們擔心兜兜剛适應了新朋友有要分離,再三斟酌下,還是請了家庭教師一塊來。
穆瑤摸了摸他的頭,答應他一定多來看他。
餘聲和原野認識了十多年了,有時候開玩笑嘴上也不把門,但對于剛才脫口而出的話,還是覺得有些尴尬和懊惱,有些不好意思地給她側身讓道。
“穆導再見。”
穆瑤點了點頭。
“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這句話是看着原野說的。
“知道了。”原野雙手插兜靠着門站着,“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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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組的第二天,他們就開始圍讀劇本。
除了演員、導演和編劇,攝影師、錄音師、剪輯師和服裝師全部都參加了。
穆瑤之前和原野的合作僅限于他在一部影片裏的客串,由于統共也沒幾個鏡頭,他自然沒參與那部電影的圍讀。
而且他在拍那幾場戲的時候,穆瑤都在忙別的工作,基本上都沒有在他的拍攝現場。
這次可以說是穆瑤第一次看見投入到工作狀态中的他,他已經将劇本完整讀過好幾遍了,對角色有自己的理解,對于劇本的一些細節也提出了問題,和編劇讨論得熱火朝天。
這對于編劇而言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穆瑤坐在關涵義的身邊,能清晰看見她脖子上滾下的汗珠。
一開始由于相互不熟悉,不少人都有些拘謹,但他們見原野都是這樣沒有架子,慢慢也就放開了。
第一場就進行了快兩個小時,中場休息時,穆瑤想起了她昨天落在休息室的外套,一邊對助理布置工作任務,一邊往樓下走去。
休息室的門是虛掩的,裏面傳來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我之前就想在家裏裝一臺這款咖啡機,現在正好試試。”
另一位女演員說:“夢舟姐,聽說原老師帶兒子進組了,他老婆到底是誰呀?我太好奇了。”
陳夢舟語氣有點不耐煩:“怎麽都來問我,我不知道啊,我外公也不知道,能和我師兄結婚的,肯定不賴吧,人家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
她的同伴有些尴尬地轉移話題:“我覺得那個穆導還挺厲害的,我那場戲之前一直找不到情緒的節點,她剛才點了一下我,真的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不過她好嚴格的樣子,希望她不會在片場罵人。”
聽到她們在談論自己,穆瑤和申斯蕊的腳步很統一地頓住了。
和陳夢舟說話的是和她同一個公司的女演員江梓琳,年齡比較小,今年剛從電影學院畢業。
她性子比較溫吞,表演也挺有靈氣的,就是演技還不夠細膩。
陳夢舟的語氣中帶着點輕蔑:“我之前和那麽多名導合作過,她在三十歲以內的導演中确實是佼佼者,但比她有實力有經驗的導演海了去了,也沒人能邀請到原野啊。”
她的聲音壓低了些:“誰知道她有什麽手段啊,昨天我還看見她一個人去我師兄房間,也不知道帶個助理或者其他工作人員避避嫌。你看到今天來的投資人了嗎?啧,還不知道哪個是她的靠山。”
申斯蕊氣憤地瞪着門內,剛想推門進去就被穆瑤攔了下來。
“我進去拿衣服,你在這裏等我。”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見到穆瑤走進來,江梓琳有些驚恐地低了低頭,支支吾吾地和她打招呼:“導……導演好。”
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正準備轉身離開,就聽見陳夢舟說道:“我以為正常人聽到都會轉身離開。”
大概在她的眼中,穆瑤的行為是特意讓她難堪,是一種挑釁。
前三個字被穆瑤咬得很重:“正常人怎麽可能請得動原野呢?”
“在這個圈子裏有人脈有資源也是一種本事。對吧,陳老師?”
她的聲線很平,只有尾音微微上挑。
陳夢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的祖父是圈內老戲骨,又是他唯一女兒的獨女,她的父親是她所簽公司的大股東。
她雖然有顏值有演技,但娛樂圈從不乏後起之秀,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多少靠自己多少靠家裏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不過她脾氣不太好,身邊的同事和朋友都不敢太得罪她。
之前在一個表演綜藝裏,導師的話說得稍微重了些,她當場黑臉,粉絲說她是真性情,對家說她是脾氣比名氣大。
那期節目的導師在圈子裏有頭有臉的,她都能在鏡頭前直接給臉色,穆瑤這種新人導演在她這裏實在是沒什麽戰鬥力。
穆瑤離開後,江梓琳依舊有些頭皮發麻,輕輕扯了扯陳夢舟的衣角,小聲道:“夢舟姐,她畢竟是導演,你還是不要跟她硬碰硬。”
“那又怎樣?”她的聲音不小,穆瑤正好能聽見,“難不成還怕她給我穿小鞋嗎?片場那麽多人又不瞎,她以後還想不想混了。”
“瑤姐,剛才劇組有人爆戀情了,就在前一分鐘。”
穆瑤剛從休息室裏走出來,就聽到申斯蕊急匆匆地對自己說。
聽她這樣說,穆瑤的心提了起來,拿過她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男演員和他們劇裏的女配。
那位女演員總共沒幾場戲,圍讀都不需要參加。
這個男演員這幾年經常被拍到戀情,穆瑤留意了一下廣場,雖說兩家打得火熱,但也沒有腳踏兩條船的問題。
“沒事,正常戀愛,畢竟不涉及道德和法律的問題,我們也幹涉不了別人。”
何況等到他們的劇播出時,這條新聞估計早就被塵封了。
申斯蕊忿忿不平道:“陳夢舟真的好過分,你剛才就應該讓我進去撕她。”
“你要怎麽撕她?”穆瑤做了一個撕紙巾的動作,“這樣嗎?”
申斯蕊被她逗笑了:“姐,你太佛系了。”
穆瑤入行這些年,見過性格各異的藝人,就連名導也不是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的,她這幾年除了學習專業知識,也深谙片場的處世之道,她作為導演,和哪一方的關系都不能鬧得太僵。
大家不過是不到四個月的同事,以後估計也不會再合作了,只要能把工作好好完成,才是萬事大吉。
穆瑤的手機震了震,是夏枝發來的消息。
夏枝和戴維都回了國,從同學變成了同事,就在穆瑤隔壁劇組。
他們約了穆瑤好幾回,但是她到了泓川之後就忙得腳不沾地,雙方的時間實在對不上。
夏枝畢竟是原野的粉絲,穆瑤答應了他們,等劇開拍之後,讓他們來探班。
夏枝:【瑤,怎麽樣?有沒有大殺四方?】
穆瑤:【寶貝,謝謝你看得起我。】
劇本圍讀持續了整整五天,那天從休息室出來後,陳夢舟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連開機儀式前一晚的聚餐都請假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以陳夢舟的性格,穆瑤并不覺得是自己那番話影響到了她。
大家對穆瑤的第一印象都是清冷型美人,接觸後才發現她在工作中的脾氣比她的臉還要冷,而且要求很嚴格。
她昨天還因為男主角名場面的情緒爆發問題和原野起了争執,其他人都不敢說話,連編劇都噤了聲,最後她的展現和處理方式也成功說服了原野。
明天開機儀式,大家都知道正式開機後,導演的要求只會更高,今晚在某種意義上說,也是最後的狂歡了。
除了主創,幾大資方的負責人基本上也都到齊了。
穆瑤掃了一眼,除了原野和段嶼,其他人都符合她對中年老板的刻板印象。
這些人都是圈子裏手握資源的人,想要結交的人不在少數,包廂裏觥籌交錯。
在穆瑤明确表示身體不适之後,也沒人強迫她喝酒。
幾位老板侃侃而談,相互吹捧了一番後,把話題丢給了原野,希望他能說幾句。
原野拿着手機站起身,說道:“不好意思,孩子撥了視頻電話過來,我出去接一下。”
大家紛紛表示理解,離開包廂前,穆瑤接收到了原野的一個眼神,估計是讓她找個借口溜出來。
果不其然,在不到五分鐘後,穆瑤就收到了原野發來的一個包廂號。
她放下了手中的熱水,随便找了一個打工作電話的理由走了出去。
小包廂門口就是之前攔陳夢舟的那位保镖,見穆瑤過來,敲了敲包廂的門,得到原野的答複後,才替她推開了門。
這幾天兜兜被蘇曉曼和鐘樂怡帶出去玩了,起初原家是不同意他跟組的,畢竟他們都知道穆瑤和原野工作會很忙,但遭不住孩子想法堅定。
穆瑤走進包廂,看到桌上的紅糖姜茶時,愣了一下。
她這兩天确實是生理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作息不規律,這次痛經有些嚴重,昨天和今天的圍讀基本上都是在強撐。
她還以為沒人發現……
發現原野的視線沒看鏡頭,兜兜很聰明地反應過來:“媽媽……是媽媽來了嗎?”
穆瑤連忙坐在了原野旁邊的椅子上,很溫柔地問他:“兜兜,是媽媽,這兩天玩得開心嗎?”
兜兜用力地點了點頭,和她分享道:“今天奶奶帶我去了動物園,但是我們從動物園出來之後就下雨了。”
“今天泓川也在下陣雨,酒店門口全是積……”
穆瑤正說着,蘇曉曼就出現在了屏幕中,她心髒一緊,想要說的話也驟然頓住了。
“瑤瑤,好久不見。”
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她看上去和四年前沒有太大的區別,盡管頭頂的打光角度很糟糕,但她依舊美麗優雅。
穆瑤勾了勾唇,禮貌地和她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見。”
當年她還在待産時,蘇曉曼就說打算回國定居,她也知道在她離開奧川之後,她就回來了。
她對當年的情況和當下的事情也緘口不提,只是說道:“等你們從泓川回來,有時間就帶着小裕回老宅看看。”
穆瑤點了點頭,之前原野的家人待她那樣好,她知道自己回去看望長輩是禮數,但她也确實在逃避。
當年原家上下都被她和原野蒙在鼓裏,她現在不知道要怎樣去面對他們。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拘謹,蘇曉曼也沒多說,手機重新回到了兜兜手上。
兜兜今天的表達欲特別旺盛,一直在和他們分享在動物園裏看到的各種動物。
直到原野出聲催促他去洗澡睡覺,他才依依不舍地挂了電話。
手機屏幕就只有那麽點大,穆瑤和原野可以說是胳膊挨着胳膊坐着的。
穆瑤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直到包廂靜了下來,她才意識到他們之前靠得有多近。
現在再把椅子挪開未免太刻意了,穆瑤清了清嗓子,說道:“現在回去嗎?”
原野看上去也絲毫沒有挪動的意思,只是對着桌上的杯子擡了擡下巴:“喝了再走吧。”
現在的溫度入口正合适,穆瑤覺得小腹處的疼痛都緩解了很多。
想到剛才蘇曉曼和她溝通時,原野也沒出聲,穆瑤開口道:“等從泓川回去後我去原家探望一下奶奶和阿姨吧,回國這麽久都沒去看他們。”
“不去也沒關系。”原野頓了頓道,“如果你覺得勉強的話。”
“我沒覺得勉強,只是……”
她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她知道原野明白。
琢磨着原野突然冷下來的聲線,穆瑤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看吧,其實這個問題在她和原野心裏都還沒過去,何況是原家的其他人呢。
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有些壓抑,穆瑤将剩下的紅糖姜茶一口悶了,抽了張紙擦了擦嘴。
“走吧,我喝完了。”
他們剛從包廂出來,就看見邢茗被段嶼攥着手腕消失在了拐角處。
一個是大資方,一個是劇組女星,兩人的身份擺在一起實在有些敏感。
穆瑤剛想走過去問邢茗是否需要幫助,被原野攔了一下。
“沒事,他們有分寸。”
這句話聽得穆瑤也是雲裏霧裏的。
不過她雖然不了解段嶼是怎樣的人,但知道原野是有原則的人,既然他這麽說了,應該就不用她操心了。
走進包廂,映入眼簾的景象讓穆瑤不禁皺了皺眉。
江梓琳站在一位投資人的身邊,細細的手腕被人攥在手裏,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肩膀微縮,眼眶都有些泛紅。
距離太遠,穆瑤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男人在江梓琳身上流連的眼神輕浮地讓穆瑤覺得反胃。
明明都是有家室的人,在外面還要對年輕的小姑娘動手動腳。
他的舉動沒有刻意避開衆人,但不知是大家似乎都對圈子裏的“酒桌文化”習以為常,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一個新人得罪資方,竟也沒有一人上前幫江梓琳解圍。
畢竟剛才原野和段嶼不在,這位許總就是包廂裏最大的資方。
穆瑤沒有思考太久,直接朝着他們走去。
許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醉熏熏的:“你說話這麽好聽,唱歌也一定好聽吧,你喝了這杯酒,唱首歌給我聽聽。”
江梓琳連忙搖頭:“許總實在抱歉,我酒量不行,今天已經喝了很多了,不能再喝了,明天還有工作。”
“小姑娘,不會喝酒以後要在這個圈子裏怎麽混呢?”許總的聲音帶上了些強勢,“酒量和膽量一樣,是要練出來的,來,喝了吧,喝醉了也沒關系,今晚我給你在樓上開個房間,明天早上送你去片場。”
話裏的暗示意味已經很明顯了,江梓琳吓得身子都在抖。
“許總,你這話就不對了。”穆瑤走上前,奪過了許總手中的酒杯。
她的手慢慢傾斜,杯中的酒就這樣倒了出來,她手上的距離不低,酒液打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聲響。
其實從穆瑤朝他們走去的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這邊,看見穆瑤的這番動作,整個包廂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在我的組裏,演員不需要會唱歌,也不需要會喝酒,他們只需要把戲演好就行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這個圈子裏的普遍情況是怎樣她管不着也改變不了,但至少在她的組裏,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果她讓她眼睜睜看着一個剛出校園的年輕女演員被欺負,在她自己心裏,她的職業生涯也算是走到頭了。
穆瑤瞥了一眼在一旁泫然欲泣的江梓琳,問道:“江梓琳,你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嗎?”
江梓琳剛才用眼神求助制片、求助編劇,無一人上前,之前和陳夢舟在休息室議論導演被抓了個正着,沒想到這次竟然是穆瑤出來幫她。
她知道穆瑤這句話也是提醒,紅着眼睛感激地說了聲:“能,穆導,我一定能做好。”
許總面色漲紅:“穆導,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口稀稀拉拉的把掌聲打斷了。
段嶼斜靠在門邊,剛才還很板正的襯衫有些歪斜,脖子上還有可疑的齒痕。
“一出好戲。”他的聲音痞而懶散,“我之前就說原老師的眼光不會讓我失望。”
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原野開了口,輕笑道:“穆導,段總的意思是讓你再接再厲。”
無論是原野還是段嶼,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許總咬碎一口銀牙只能往肚子裏吞。
看了一場神仙打架,這餐飯的氣氛就開始變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好在時間不早了,明天大家都還有工作,制片也就開口讓大家回酒店了。
他們走出飯店時外面正下着傾盆大雨,各家都在等着助理把車開來。
穆瑤在和關涵義說話,打算待會兒蹭制片的車回去。
“穆導。”
庫裏南在馬路邊緩緩停下,原野打開車窗,露出側臉,大家的目光在穆瑤和原野身上來回轉悠。
原野頓了下,繼續說道:“關老師,你們沒開車,我送你們回酒店吧。”
讓誰等都不會讓原野等着,見穆瑤和關涵義都沒說話,陳雯雯連忙開口:“那就辛苦原老師了,正好我們這邊有點塞不下。”
既然制片發話了,穆瑤和衆人告別,走在前頭,司機連忙下車,打開了後座的門。
等穆瑤上車後,他再幫關涵義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風大雨大,即使只有短短幾步路,穆瑤還是淋到了些。
她接過原野遞來的幹燥毛巾,道了聲謝。
車子破開雨幕,駛向酒店。
關涵義上車後感謝了原野一番,一時間大家都沒說話。
原野開口打破了車內的沉寂:“穆導能為小演員出頭,得罪你們制片都不敢得罪的人,真是讓人佩服。”
穆瑤輕笑道:“既然大家都知道我有靠山,那我就狐假虎威一下。”
穆瑤知道就算剛才段嶼和原野不開口,許總大概率也不會為難她,畢竟在大家的眼中,她是“有靠山”的人,但誰也不知道這個靠山是何方神聖。
虛虛實實,最為神秘,也讓人不敢輕易得罪。
“敢得罪投資人,卻在被人說閑話時可以輕輕放下,穆導也算是一個有個性的人。”
穆瑤看向窗外沖刷着車窗玻璃的雨幕:“那大概是說閑話的人不怕我的靠山吧。”
“是嗎?”原野的喉嚨裏滾出一聲低笑,“那你的靠山可得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