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十一黃金周。
高姨提前就跟他們說好了要回老家,一號下午林彥穿着睡褲T恤随手套了個開衫開車送她去高鐵站。
他執意要送,人拿他沒辦法。
送完再開車回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浪費在路上。
回家脫鞋放鑰匙,聞到廚房有香味兒飄出來。
跟聞到魚腥的貓兒似的,一路踩着香摸進廚房,看見焦先生坐在餐桌邊拿着蟹錘一下一下敲蟹殼。
左手邊是一碟整理好的蟹肉蟹黃兒,另一側是整整齊齊的蟹八件。
認認真真的樣子不像是在剝吃的,仿佛在雕什麽藝術品。
“回來了。”
說完拿長柄斧掀開背殼,用勺刮下膏和黃撥進左手邊的碟子。
林彥在他對面拉開凳子坐下,焦嵘将碟子和蘸汁推到他面前,繼續勾蟹腿肉。
“田螺先生辛苦了。”林彥往嘴裏塞一口雪白的蟹肉,噙着笑調戲他。
焦嵘笑完被喂了一勺蟹黃,熱的,鮮。
林彥感覺沒有飲料挺難受,起身要去冰箱拿可樂,焦嵘未蔔先知:“太涼不準喝可樂。”
林彥悻悻地回來坐下,眼睛時不時以每秒兩下的頻率瞟着敲螃蟹的焦總。
“有溫好的黃酒,你去拿一下。”焦嵘說。
Advertisement
焦先生還挺有情調,長頸小酒壺裝着,倆小酒碗,憨厚得可愛。
林彥拿了東西重新坐下,拎起酒壺斟滿,碰杯後抿一口,熱辣辣的醇厚的酒香。
“哎,”林彥嘆一聲。
焦嵘立即擡頭問:“不喜歡?”
“沒,我是覺得太舒服,太爽了。”
林彥牽起焦先生那雙好看的手,學着他的樣子親吻手背:“謝謝焦先生。”
向來都是焦嵘撩他,這回被反撩,焦總根本沒在怕的。
他反抓住林彥的手,說:“不客氣,太太。”
熱氣從腳底板兒沖到發頂,熏得臉跟煮熟的螃蟹一樣紅,可能還要更勝一籌。
行吧,林彥想,這輩子心甘情願伏倒在焦先生腳下。
第二天晚上打算休息的時候,店長來電話說有醉酒的客人鬧事,要見老板。
林彥扔了電話下床,唉聲嘆氣地穿褲子。
居家款的T恤領口很大,因為面料薄有些透,一彎腰就可以看見褲子。
焦嵘皺了眉,也起來套睡褲外套:“我跟你一起。”
林彥沒拒絕,随手抓了把車鑰匙和焦嵘一道出門。
進車庫才發現拿成了焦嵘的歐陸鑰匙,他開不慣跑車,駕駛權讓給了焦總。
到了酒吧,趙如是正站門口四處張望,看見老板從車上下來趕緊小跑過來:“你終于來了!”
林彥邊大步往裏走邊問:“怎麽回事?”
趙如是快氣死了:“那個客人喝多了非要帶羅玺走,讓她出臺。”
“真拿這兒當夜色了。”
林彥進門就看見安保圍一圈兒拉着一人的胳膊,店長正擋在羅玺面前被一五大三粗的胖子撕扯着叫罵,胖子一直喊:“你們老板呢!我要見你們老板!”
“別喊了,這兒。”
林彥使了個眼色,趙如是立即把煙盒掏給他。
“您先消消氣,”林彥将煙盒口對着他,“請問是我們的員工哪裏讓您不滿意了嗎?”
胖子松開店長幾乎快要被扯爛的衣領,将炮火瞄準林彥。他粗暴地打翻煙盒,将落在地上的煙碾碎。
“你們開酒吧不出臺還開個雞毛,什麽東西!”胖子嚷嚷。
林彥“啧”了一聲,有點兒惋惜被踩碎的軟中華。
“您這麽說就沒意思了,我們确确實實是個酒吧沒錯,但違法亂紀的事兒不幹。您要是沒玩兒好的話我叫車給您送夜色去,那邊兒外圍一抓一大把,保證給您伺候得通體舒暢。”
胖子冷笑,指着羅玺:“如果說我非要她陪呢?”
“沒得商量。”
老板強硬得幾乎淩厲的态度讓胖子更加惱怒,一雙眯眯眼在林彥身上打量了兩遍,從頭到腳,赤裸裸的,下流惡心。
“沒得商量?行啊,她不行你來怎麽樣,這細皮嫩肉的玩兒起來肯定爽。”
胖子說完就去扯林彥,推搡中外套扯落半邊兒,T恤領子也歪了,露出鎖骨和肩膀。
林彥罵了句“操”,一只胳膊被店長拉着一只胳膊被胖子拽着,騰不出手整理衣服,後悔沒換件T恤再來。
焦嵘找不到停車位,轉悠了好幾圈兒才找到個偏僻的停車位把車停好步行過來,看見這混亂一幕,瞳孔猛縮。
不知道幾個人的手在林彥身上,拉他扯他,鎖骨肩膀裸露在外。
這些人的味道令他作嘔。
他走上前抓住鬧事胖子的手腕,往地上一掼,看似兩百斤左右的胖子被慣性帶到地上,一聲悶響。
衆人看鬧事者死豬樣倒在地上,齊齊松了口氣,松開林彥胳膊和肩膀。
“撒開,撒開!”林彥小聲跟抓他最緊的趙如是說完把衣服扯好。
現在的焦嵘其實是有些可怖的。
看不懂他的情緒,但渾身散發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心生畏懼。
胖子倒地還在罵罵咧咧,被焦嵘一腳踩中腿窩,疼得龇牙咧嘴,抱着他緊實的小腿咬人腳腕。
焦總“嘶”地吸氣,松開腳。
見過破皮無賴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林彥火冒三丈。
胖子見桎梏松開,趕緊從地上起來連滾帶爬地離開。
“老板娘威武!”店長顴骨青了一塊兒,那是撕扯中被胖子揍的。
其他人也紛紛跟隊形喊。
焦嵘掃了他們一眼,點點頭,把林彥拉到自己身邊。
林彥顧不得身上被抓得青痛,蹲在焦嵘腳邊卷起他的褲腿查看傷勢。
一個滲血的牙印烙在他腳腕處,醜陋又礙眼,像是上好的瓷器平白無故裂了條細縫兒,令人唏噓。
林彥心疼死了,羅玺趕緊把醫藥箱找出來遞到他手裏。
“是不是很疼?”
他一邊給傷口消毒一邊問,動作盡量放得輕之又輕,怕再次弄疼焦嵘。
“還好。”焦嵘微微蹙眉,酒精剛觸上傷口周圍的肌膚有些涼,繼而是灼人的痛感。
消毒完不能包紮,林彥收拾好醫藥箱遞到身邊人手裏站起來:“行了該幹嘛幹嘛去,我帶你們老板娘去醫院打破傷風,這狗牙挺利。”
出了門兒,林彥找他要車鑰匙:“我去開車。”
“你開不慣,我來吧。”
林彥有點兒氣:“焦大寶你把鑰匙給我!”
焦嵘被這稱呼弄懵,乖乖把鑰匙交出去,帶林彥去開車。
等他在副駕坐好,林彥打算發動車子,被喊住了:“彥彥,”
“在呢。”
“給我看看你肩膀。”
林彥下意識地摸摸自個兒肩膀,打算搪塞過去:“我沒事兒。”
焦嵘不說話,就這麽盯着他。
“好好好,”林彥繳械投降,把衣領一拉,輕而易舉地露出肩膀,“真沒事兒。”
心虛,怕焦嵘發現淤青。
然後迅速把衣服弄好,啓動車子,往醫院去。
他确實沒開過跑車,路上被一奇瑞車主超車,得到一個不屑的“切”。
醫生看見焦嵘的傷口,“哎喲”一聲,問:“咋弄的?”
“人咬的,比狗還兇。”林彥接。
接種的護士樂了,把針頭推進去注射完拔出來:“什麽深仇大恨啊這,真狠。”
弄完護士又給做了個皮試,林彥就拿着醫生開的藥方去抓藥繳費,觀察後發現焦嵘對頭孢不過敏護士就收拾收拾端起托盤走了。
折騰這一趟12點多,林老板更心疼了,合着老板娘今兒遭人咬了口又挨兩針,忒難受。
醫生還不讓沾水,洗澡是泡湯了。
林彥讓焦總脫的只剩內褲坐在浴缸邊上,拿毛巾打濕了幫他擦身體。
焦嵘不太習慣這種貼身服侍,有些拘謹:“我自己來就好。”
林彥笑:“該看不該看的都看過了,害羞什麽?”
焦嵘閉了嘴,乖乖坐好,比第一天上幼兒園的小朋友還聽話。
連手掌心兒的紋路都仔仔細細擦過了焦總才被放過。
“好了,床上等我。”林彥歪着嘴角笑。
被一股大力按到牆上,浴缸還在放着水,嘩嘩作響。
焦嵘扣着他的腰,胳膊墊在他身後防止他撞疼,林彥想親他,突覺右肩一涼。
焦總看見那紅裏泛青青裏泛紫的一塊兒,想觸不敢觸,低下頭拿嘴唇輕輕蹭了蹭。
林彥心裏跟被又輕又軟的大羽毛搔過似的,一塌糊塗,濕軟得不像話。
關燈睡覺時一點二十七分,林彥打了個哈欠在被窩裏拱了拱,面朝焦先生閉上眼睛。
夜如潮水般湧來,成群結隊的黑天鵝飛過城市上空,翅膀籠罩整個房間,繁華都市由喧嚣歸入安寧,陷進沉睡魔法。
林彥睡得很沉,神情舒展放松,呼吸均勻,一副好眠模樣。
或者說,在焦嵘身邊他一直都好眠。
黑天鵝的魔法在這裏失效,焦嵘的眼睛仍舊亮着。
他愛憐的目光一寸寸從林彥眉骨滑到下颌尖,最後擁抱他眼角睫毛根部的一顆小痣。
每分每秒一舉一動都不願意錯過。
生人的氣息令我幾欲作嘔,他們多髒啊,不要去接觸別人了好嗎?
我真的,真的快要不能忍受了。
焦嵘閉着眼,各種瘋狂的想法在他腦海中翻湧升騰,相互博弈,終于出現了吞噬八方的優勝者。
“嘻嘻,”它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不要放他走。”
不要放他走。
清水湛之有話要說:外圍簡單來說就是雞,焦總黑化倒計時,他有病例啊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