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015章 第 15 章
鶴丸國永整個人的色調都是純粹潔白的,就連在他身上點綴的另外的色彩,都是稱得上神聖的金色。
此刻百鳥腳上腳鏈移動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像極了鶴丸國永這把刀出陣時身上裝飾着的金色鎖鏈。
華麗的服飾從不影響他的行動,只會讓揚起的風帶過袖口時,使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只展翅的白鶴。
限制行動的鎖鏈和此刻的輕裝服飾,實際上也不會影響百鳥太多。他可以成為那個戴着鐐铐舞蹈的人——就像他此刻輕盈地從樹枝上落下,全然看不出剛才被三日月宗近抓包時的沉默尴尬。
百鳥沒有搭剛才三日月開啓的對話,而是看向太陽升起的位置——這裏是屬于審神者的本丸,太陽當然是虛假的,這一切都是基于審神者的靈力展現而來的。只要審神者願意,此刻的春季也可以轉瞬變為冬季,審神者可以讓時間停止在夜晚或者白晝,因為本丸本就是圍繞着審神者而行動的。
“喲,起得真早啊?”百鳥一副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摸樣,打斷剛才的節奏重新開了個頭。
“因為是老人家了,哈哈。”三日月宗近也回複了不着調的答案。不過老人家少眠早起也不是不能理解。
“別和我說你是迷路了,我記得你們三條的部屋不在這條路?”百鳥說。
“嗯嗯,看來你已經非常了解本丸的方位了。”就和百鳥不踩着三日月宗近的節奏一樣,這位千年閱歷的老爺子也很自然地自說自話,似乎完全不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有什麽問題。
兩個色調可以說是完全相反,除了同樣的華麗外根本沒有共同點的付喪神這麽安靜的對視着,三日月宗近臉上不變的笑容讓人頭疼又麻煩,百鳥抓了下後腦,頭發都被他自己弄得有些淩亂:“啊啊,果然和你這種人說話最麻煩了——”
說着這樣的話語,百鳥幹脆保持着這樣的動作将另一只手也撐在了腦後,雙手撐在後腦,懶散的模樣看起來只是早起出門散了個步,百鳥往前走了兩步,側過頭看向沒有動作的三日月宗近:“行了,跟上,我帶你回房間。”
三日月宗近這才往前踏出一步。不論他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早起,百鳥都不會将責任歸結到他人他物上。
面對三日月宗近,他是有點緊張的,他的緊張不在于剛才暴露的問題,而是……相較比對“鶴丸國永”天然帶着濾鏡的伊達組,又或者單純好騙的短刀,三日月宗近是百鳥最不想碰上的刀。
不為別的,就為這把刀是最不好騙的那個。
百鳥的大腦轉動着,眼睛的變色倒是很好解釋,反正他本來就挂着一個暗堕的名號。輕微暗堕也是暗堕——他唯一需要确認的是,三日月宗近是否看清了他眼中刻印的陣法,是否知曉其作用。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都能找到解釋的方式就是了。
左眼還帶着一點奇異的模糊感,陣法開啓和結束,到底對眼睛有些影響,但只要休息一會兒就能恢複。
不知道是否刻意,三日月宗近自然地站在了百鳥的左邊,他的眼睛可能還有點泛紅——別問,問就是陣法後遺症,正常人滴個眼藥水都能讓眼睛水汪汪得看着像是哭過,眼睛裏進沙也能讓人迎風丨流淚,更別提他昨晚上的行動了。
三日月宗近倒是沒有收斂自己的目光,平靜而溫和地注視着走在他旁邊的百鳥。
人類扮演刀劍,或許可以輕而易舉的模拟他們的性格,外表,和人說話的口吻與語氣,但是人類大多不到百年的壽命,讓他們難以模拟刀劍天然的歷史感。
哪怕是百年的短刀,當他們垂下眼,不再顯露出活潑可愛的表情時,都能讓人察覺到他們身上那獨屬于時間流逝帶來的氣場。
那份屬于歷史的厚重,不是百鳥一個只有二十來歲的人類可以輕而易舉表現出來的。百鳥自己也知道這個,所以他選擇了最簡單的背景設定,從一開始在太鼓鐘貞宗面前表現出對亂藤四郎和五虎退的不熟悉。
他有意無意表現出自己的“無知”,就像是最初與本丸的出陣隊伍相遇時,對三日月宗近帶着不确定情緒的稱呼。
當時的設計在此刻得到了成果的結果,所以當三日月宗近用着平和的口吻,像是說着今天天氣真好一樣的語氣說出“記性真好呢,鶴丸”時,百鳥幹脆翻了個白眼,将兩只手放下,用着幾乎稱得上冷漠的語氣回答道:“你是在嘲諷我嗎?”
“為什麽會這樣想?我可是有在認真誇獎哦。”三日月宗近微笑着戳破了那層被太鼓鐘貞宗模糊過去的隐瞞:“就像是最開始只能叫出我和太鼓鐘他們的名字,但是現在已經能分清本丸大多數成員的身份了吧?”
百鳥這次沒開口了。
沒有什麽比他們自己猜測推理後得到的答案更加讓他們相信。太鼓鐘貞宗因“鶴丸國永”的這個身份,憑借這份感情選擇了相信他的謊言,但是三日月宗近可不會輕而易舉的被忽悠。
那份防備,那份不信任,無法述說的陌生和疏離,不合理的戰鬥實力,以及——那份缺少了過往經歷打磨而成的氣場。
今劍是三日月宗近的兄弟,他是那個和百鳥戰鬥的人,他是無法對兄弟隐瞞活潑的小天狗,他會将自己和百鳥的戰鬥巨細無比地和自己的兄弟述說。
于是違和與欺騙,将無法在三日月宗近眼前隐瞞。
他試探着本丸的審神者,同樣也做出了試探刀劍付喪神的舉動,但是他又極其善于去掩蓋這些。
如果他(百鳥)真的如他和太鼓鐘貞宗解釋的那樣,是因為剛剛被鍛造出來,所以不認識其他刀劍——那麽這就無法解釋他那甚至可以超過極化刀劍的戰鬥實力。
對上眼前白色的刀劍付喪神極其少見顯露出來的屬于刀劍付喪神的冷意,只是那只燦金色的左眼甚至還帶着不明顯的泛紅的濕潤,反倒讓他看起來有點可憐了。
三日月宗近很突然地開口說道:“果然,紅色不适合你呢。”
百鳥臉上的冷意消退,側過臉顯露出了錯愕:“什麽?”
看着他此刻的表情,三日月宗近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