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 第 27 章
這裏是哪裏?當然是粟田口部屋了!
膝丸因為一直跟着百鳥的關系, 倒是沒有注意到位置的轉移,他當然不覺得眼睛暫且不能視物的兄長會知道方向,所以只當這是一個無意中到達的終點。
膝丸從不可能對髭切産生防備和警惕, 也不覺得這是什麽需要隐瞞的事實。薄綠色短發的太刀看着趴在門上好奇打量他們的短刀們, 開口回答道:“粟田口,這裏是粟田口的部屋。”
百鳥保持着微笑, 膝丸一眼就看出來對方似乎沒有相應的概念, 只是在他開口解釋前,房間裏活潑的短刀已經主動打起了招呼:“膝丸先生!還有這位……”
“這是我的兄長,源氏的重寶,髭切!”膝丸非常驕傲地幫着介紹了起來,百鳥只需要在旁邊保持着微笑就行了。
“這就是您的兄長嗎?”亂藤四郎高興地祝賀道:“太好了,這樣子你們兄弟就重逢了呢!”
亂藤四郎是發自內心地為膝丸高興, 不只是他,粟田口部屋的其他短刀都表現出了類似的情緒, 畢竟他們過去也一直期待着兄長一期一振的到來, 非常理解那種和哥哥見面的喜悅。
不過這份喜悅剛升起一點, 向來敏銳的短刀就注意到了不對勁,雖然不怎麽看得出來, 但是……
這一瞬間的沉默讓百鳥很快就意識到這些短刀意識到了他眼睛的問題,在沒有蒙着布條的時候, 他的表現總不像是一個真正的“盲人”,也不需要被人攙扶指路, 所以第一時間總是很難判斷,甚至會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對于短刀, 百鳥的态度不免溫和了一些,他眼睛彎彎:“怎麽啦?你們好像有什麽想說的?”
短刀們面面相觑, 還是最活潑的亂藤四郎遲疑又小心地開口:“髭切先生,您的……眼睛?”
“唔——”百鳥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回答道:“算是一種人設?”
亂藤四郎驚訝的“诶?”了一聲。
“嗯嗯,沒錯,就是人設哦~”百鳥笑着說道:“大概是過去試刀的時候,不小心連帶着眼睛也砍掉了,說不定我的名字可以改成目切哦?”
“不,是髭切啊!兄長!髭·切!”膝丸在一邊本能地糾正道:“因為試斬時把罪人的頭斬下來的時候,連胡子也一起切斷了,所以是這個名字!”*
“這種事情不重要啦。”百鳥笑眯眯略過這個臺詞,要知道髭切的豁達是能在內番的時候感嘆說不定自己可以把名字改成雜草切的程度。
反倒是膝丸帶着源氏重寶的包袱,覺得內番都是奇怪的工作,吐槽如果被源家的兒女看到,他們肯定會昏過去。
百鳥的态度讓亂藤四郎等人放松了不少,刀劍男士的存在足夠特殊,所以真的有什麽特殊的情況也不少見——比如笑面青江眼睛裏還藏着女鬼呢!
他們沒有見過髭切,自然無法做出相應的判斷。而他們的态度也同樣側面表現了出陣的五虎退等人還沒有回到部屋,沒有來得及将他的事情告訴自己的兄弟。
百鳥很随意地順着短刀的話語搭了幾句腔,然後就結束了交流,被膝丸帶着離開了這個位置。
而一離開那個位置,好像氛圍又再度安靜了下來。百鳥開口道:“和你一樣呢。”
不等膝丸發問,百鳥就接上了自己的上一句話,道:“他們也受傷了,對嗎。”
膝丸垂下眼,他不會對自己的兄長說謊,所以低低應了一聲:“嗯。”
剛才在修複室的時候,百鳥就有點在意了,這個本丸的氛圍,有些很微妙的緊張。
或許是因為他目盲的關系,所以感知更明确,又或者是因為其他人注意到他目盲,所以放松了警惕,所以在他面前表現出了真實。
就目前而言,他遇到的每個刀劍,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點傷,但是都只是膝丸這種程度,只是輕傷。
就算不去修複室,這種傷口在本丸空氣之中靈力的修複下,也是可以緩慢恢複的。
現在不是戰時,可是這個本丸卻透露着類似的氛圍。
目盲太影響對細節的觀察了,或許他得找個時間,啓動一下眼睛上的陣法。
這次他有了上次經驗,因為是反轉的關系,所以保持的時間很短,絕對不會讓人發現他看得見的!
當到達晚飯時間的時候,百鳥更能感受到這個本丸略微奇怪的氛圍,上個本丸之中,大家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着自己的話題,但是這一次,從膝丸帶着他去取餐,到回到自己的部屋,全程安安靜靜就像是完成什麽任務一樣。
要直接問嗎?刻意跟着膝丸去取餐的位置,一路觀察的百鳥思考了一會兒。
膝丸看着自從打開餐盒就只是安靜坐着并沒有動一口的百鳥,遲疑了一下,忍不住開口道:“需要我幫您嗎,兄長?”
“我不餓哦。”百鳥笑眯眯說道:“總覺得你在思考一些很失禮的事情呢。”
膝丸自然不會強迫百鳥用食,确定他不想吃之後,只勸了一次就将食物收起,開口表示如果兄長餓了随時和他說。
等膝丸把餐具送回去又回來之後,百鳥想通了,很幹脆地直接開口——他們現在的關系,沒有什麽比直接問膝丸來得更簡單的。
“嗯?關于這個……”膝丸愣了下,思考了一會兒,才深感自責地說道:“抱歉,兄長,具體的情況我并不知道。”
“我可以去問——”膝丸正打算這麽說,就被百鳥阻攔了。
“只是突然想到而已。”百鳥随口說道:“不用太在意啦。”
膝丸有些遲疑,但是還是選擇了聽話,點了點頭。而吃完飯,他自然而然地提起了之前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語:“兄長,更換的衣物我就放在這裏了,有需要我做的,随時可以喊我。”
“麻煩你啦。”百鳥回答道。
髭切向來是被膝丸照顧的那一方,他們并不會自己被照顧這件事感到羞恥,不過百鳥不是很習慣這個,也就沒有讓膝丸幫忙。
只是哪怕這方面沒有讓膝丸幫忙,但是随後鋪床、整理打掃房間之類的工作皆是膝丸做的,百鳥只需要安安靜靜坐在原地,手裏捧着一杯茶進行享受就可以了。
等躺進柔軟的被子之中時,百鳥甚至沒有怎麽移動過自己的位置,膝丸更是有意識将兩把刀劍擺放在床鋪邊緣,保證百鳥随時可以接觸到。
注意到這個細節,百鳥忍不住在心裏感嘆弟弟丸的貼心,順便也非常理解了那些“兄長(阿尼甲)”洗腦的審神者是什麽心情。
雖然不至于每句話都會帶個兄長,但是膝丸三句話之中至少兩句話會和髭切有關。
百鳥聽到膝丸關燈的動靜,不過眼前的黑暗倒是沒有什麽區別。
百鳥閉上眼睛,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習慣身邊多一個人存在的睡眠。有了上次的經驗,百鳥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睡着的,因而等膝丸的呼吸還是向着沉睡轉變之後,百鳥悄悄側過頭,看向了膝丸的方向。
至少這個方向和距離,百鳥唯一能看到的光源就是作為靈力團的膝丸。不過膝丸身上的傷依舊還沒有修複,讓百鳥有點在意。
當一個人看不見的時候,甚至無法分辨自己是否有閉上眼睛。雖然看得見靈力,但是這份黑暗對于百鳥來說也沒什麽差別。
膝丸的呼吸足夠平穩,所以百鳥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膝丸所在的方向。
而剛才做出動靜關燈的薄綠色短發的太刀,此刻卻保持着呼吸的頻率,同樣對上了那雙沒有焦距的金色貓眼。
——房間頂部的燈從一開始就沒有被關上。
當不帶着平日裏的笑容,屬于髭切的面容自然而然就帶起了刀劍特有的鋒銳,更別提源氏的這兩把刀劍,本就不是什麽好相與、可以随意靠近的存在。比起外物,他們往往更在意對方。
那張臉半張被埋在被子之中,米色的短發散在枕頭上,那雙無光上挑的貓眼在此刻顯得失神。這讓他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昂貴精致的人偶娃娃,而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付喪神。
膝丸原本沒想開口的,可是當意識到這一點,他忍不住打破這份過于磨人的死寂,呼吸的頻率發生變化,他很突然的開口,聲音很輕,卻依舊改變了房間的安靜氛圍。
“兄長,你睡了嗎?”膝丸明知故問道。
他看着那雙金色貓眼像是被吓到,下意識睜大了一些,看着這生動的一幕,膝丸忍不住勾了下唇角,然後他也不在意回答一般,自說自話地問道:“我有點在意一件事……”
“您今天,在戰場上——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膝丸帶着一點期待,這樣開口問道。
然而除了那一聲膝丸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是錯覺的呼喚外,膝丸也注意到今天一整天,兄長都沒有喊過自己的名字。
甚至沒有刻意用着叫加州清光那般的口吻,表現出記不住他的名字。兄長只是,很自然地略過了稱呼這個步驟。
膝丸盯着此刻睡在另一側太刀的表情,看着對方垂下的眼睛,像是有些失落一般也不再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百鳥開口了:“你好像總是很在意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感受到那份淺淺的失落和委屈,心軟的百鳥忍不住開口道:“——膝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