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第 13 章

山中微涼的晚風呼呼吹着,貴女們青絲浮動,衣袂翻飛,不斷飄蕩。

沈芙汐怎麽也沒想到,會在春獵的時候,遇到禮部郎中的二女兒,姚玉瓊。

姚玉瓊與她年紀相仿,為人十分虛僞,最擅長的便是頂着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在世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友善、心善。

實則內心無比陰暗,壞透了。

若非此次沈家出事,沈芙汐恐怕還不會看清姚玉瓊的真面目,一輩子蒙在鼓裏,被她耍的團團轉。

沈芙汐出生書香世家,其父官拜參知政事,才華橫溢的長兄被世人譽為“麒麟才子”,前途無量。受父親、長兄的影響,沈芙汐也飽讀詩書,可獨獨偏愛長兄的詩詞。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每每在踏青宴、賞花宴上即興賦詩,撫琴彈奏,便引得世家子弟們陶醉其中,紛紛誇贊,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風頭永遠是她的,仰慕她的不在少數。

那時,姚玉瓊時常找沈芙汐讨教詩詞、琴藝。沈芙汐不吝賜教,還送了幾本收集來的名家詩集給她。

沈芙汐不看重這些詩集,她有長兄的詩便足矣,也不在乎才名,平等地對待每一位與她相處舒服的姑娘。

哪知,她太傻了,蠢得看不清人。

姚玉瓊花重金将她買回府後,确實沒讓她幹重活。

洗衣布菜,洗腳提鞋,哪算重活。

她不願,姚玉瓊便拿鞭子抽打她。

她幹活慢,姚玉瓊也拿鞭子抽她。

那段時間,沈芙汐的手臂、後背,滿是鞭傷,破了皮,血淋淋的,後背沒有一處皮是好的。

她沒有止血止痛的藥,只能靠硬熬,寒天住在漏風的柴房,風寒發燒也沒人管,最後實在是病得不行了,姚玉瓊才勉強派了位大夫來治病。

姚玉瓊挂在嘴邊最多的話,便是對沈芙汐的羞辱,将她的傲骨折了去,“沒了父兄的庇護,你什麽都不是,只配給我洗腳提鞋。”

“等我膩了的那日,便将你這洗腳婢,配給莊子的跛腳長工當續弦。那長工肥頭大耳,有三十好幾,去年剛死了發妻。”

後來,沒等姚玉瓊将她配給跛腳長工,姚玉瓊的長兄發現了她的存在。

當今聖上喜好美人,姚玉瓊的長兄心生一計,打算将傾城國色的沈芙汐獻給蕭洵,讨好蕭洵,以提升姚家在朝中的地位。

姚父乃禮部郎中,很快便讓沈芙汐以舞姬的身份出現在宮宴。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姚家父子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她又被送去了衛剎身邊。

夜風吹動沈芙汐的發絲,她冷冷看着虛僞惡心的姚玉瓊,被姚玉瓊擡手擋了一下,手落空了,懸在半空。

“沈姐姐,你……你是要打我麽?”

姚玉瓊別過頭去的同時,擡手擋了一下。

她柔弱地低下頭,慢慢将擡起的手放下,委屈道:“是我行事不妥,沒有顧及沈姐姐的感受。姐姐若是還在氣頭上,便……”

她聲音忽而變得哽咽,擡頭看着沈芙汐,繼續說道:“便将這耳光打過來吧,也好讓姐姐的氣消了。”

與姚玉瓊同行的幾名貴女,朝沈芙汐投去異樣的眼光,有兩人正掩唇,竊竊私語。

沈芙汐笑了笑,輕而易舉就将姚玉瓊的心思看穿,她總是以“善良”“無辜”的面目示人,将內心的惡毒深藏,三言兩語便能讓旁人成為譴責的對象,而她才是受害者。

“姚二姑娘,我有說過話麽?”

此話一出,姚玉瓊忽然愣住。

沈芙汐一手端着裝果子的盤盞,懸在空中好的右手往前伸,略涼的指腹落到姚玉瓊的眉心,姚玉瓊的睫毛顫了顫。

“哭甚?”

沈芙汐紅唇翕動,冰冷的眼與即将降臨的夜幕融為一體,眼底蓄藏仇恨,如蟄伏的猛獸,伺機而出。

冰涼的手指慢慢撫過姚玉瓊的眉,停留在眼尾,指腹慢慢劃過她的眼周,好似是在為她拭去眼淚。

姚玉瓊莫名害怕,她梗着脖子,不敢亂動,漸漸有些喘不過氣。

沈芙汐幽幽說道,“姚二姑娘的心意,我領了,也銘記于心,日後定當湧泉相報。”

她收了手,看着姚玉瓊,溫柔的眼中藏了抹冷意,晚風吹動她的衣袂,一股冰寒氣息随之而來,一時間不知是晚風送來,還是她那單薄嬌小的身軀散發。

沈芙汐轉身離開,眼底一抹暗色暗湧。飛蘭淡淡看了一眼湊熱鬧的幾人,跟了上去。

周圍的氣氛緩和一些,姚玉瓊松了一口氣,明明還是春日,她的後背便出了一層汗。

她早該料到,以沈芙汐的性子,絕不會善罷甘休。可再沈芙汐再怎麽不甘心,又能掀起什麽風浪?

父親和大哥把沈芙汐送給誰了?她竟也出現在了圍場。

姚玉瓊暗暗咬了一口牙,後悔沒早些把沈芙汐送去莊子。

然而在無人注意的遠方,一抹玄色衣角掠過營帳,男人唇角微揚,心情似乎還不錯。

*

腳下的草地踩起來柔軟舒服,沈芙汐挺着背脊,纖長的睫毛掩了眼底的情緒,默不吭聲跟在飛蘭身側,逐漸遠離那群貴女。

“飛蘭,可否問你一件事?”

沈芙汐忽然開口。

飛蘭颔首,步子稍微慢了下來,靜等她說話。

沈芙汐問道:“我初次來春獵,不知道春獵的日程,可否與我詳細說說?”

飛蘭沒有立刻回答,停下步子,看着她。

良久,飛蘭才說道:“春獵為期十日,今夜休整之後,明日才算正式開始,待陛下一聲令下,百官和世家子弟便可策馬進山林狩獵。至于那些不會騎射的姑娘,她們本就無意狩獵,常聚在一起游玩……”

飛蘭邊走邊說,沈芙汐默默記下,心中已然有了一個主意,只等明日的到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衛剎的營帳。

飛蘭撩開營帳簾子,帳內點着一盞小燈,勉強能看清周圍,“主上雖不常吃水果,但要随時備着,不能沒有。”

沈芙汐将果盤放在桌上,飛蘭拿出火折子,将燈架所有的蠟燭都點燃。

一瞬間,營帳內亮了起來。

兩人整理了一下床榻,忽聽營帳外傳來動靜。

侍衛撩開營帳簾子,衛剎裹着夜色,踏入。

此處離京城遠,山路時而平坦,時而又颠簸,這一日的舟車勞頓,倒讓衛剎有幾分疲憊,他坐下,身子往後一靠,阖眼假寐,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飛蘭拉了拉沈芙汐的衣袖,默不作聲,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壺。沈芙汐會意,來到桌邊,蹲下身子,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将軍,請用。”

衛剎默了片刻,緩緩睜開眼睛。女子櫻唇瓊鼻,蹲在他身側,捧着水杯,擡頭滿懷期待地看着他,妩媚的雙眸是道不盡的柔情,青蓮色衣裙勾勒出修長窈窕的身段,腰肢纖細,不盈一握。

不得不承認,她生得極美,若是遇到沒有定力的男子,定是一眼就要栽在她的身上。

指尖微動,衛剎良久才接過那杯水。

飛蘭低頭,悄悄退出營帳,但她并未遠去,與狄奈在營帳外看守。

沈芙汐接過空杯,一雙柔軟的手搭在男人的膝上,“這日舟車勞頓,想必将軍也累了。我學過一套解乏的按摩手法,将軍可要試試?”

衛剎垂下眼睑,眉目疏冷,薄唇緊抿,單單看着她,沒有說話。

半晌,沈芙汐起身,繞到椅子後面。

男人的背寬闊,襯得站在他的身後她越發嬌小,沈芙汐忽然感覺那寬闊的肩膀足足能抵兩個她。

她伸出手,蔥白纖指落在男人的肩膀,拿捏着力道,揉着他的肩膀。

營帳內安靜,火光搖曳,男人鼻梁高挺,那張昳麗的面容顯得越發深邃,沈芙垂眼看着這張臉,微微出神。

不知是她太久沒見淩子琰,還是因為營帳中光線明明暗暗,她竟有一瞬間,将衛剎看成了淩子琰。

臉的輪廓有八分形似,可那眉眼卻像極了淩子琰。

這一刻,沈芙汐就将衛剎當成了淩子琰,放肆了起來。

男人阖眼,慵懶地仰靠椅背,微揚的喉結異常明顯,甚至有幾分蠱惑。她輕按肩頭,長指無意間碰到他的脖子,他突起性/感的喉結動了動,眉頭一壓,呼吸驀地變沉重。

沈芙汐頓時松開手,纖白長指順着往上,指腹撫過衛剎的眉眼,掠過眉尾,在他的額角緩緩打圈。

暧昧逐漸升溫。

她微微低頭,發絲垂落,發尾掃過他的脖頸,酥酥麻麻的感覺閃過他的心尖,衛剎斂了斂眉,鼻翼卻萦繞着一股甜甜的馨香,他心底漸生煩躁。

莫名由的煩躁。

衛剎倏地睜眼,與沈芙汐垂下的視線撞個正着,兩個隔得近,呼吸交纏着。女子微愣,眼底閃過一絲怯怕,可這一絲怯怕又在轉瞬消失。黛眉下是一雙妩媚的眸子,眼尾若有若無地上挑,直勾勾盯着他,莞爾一笑,藏了萬般風情在眉梢,絲毫不掩飾她撩人的心思。

沈芙汐的膽子大起來,不退反進,指腹停留在男人的眉頭,在他的注視中,慢慢往眉尾撫摸,另一只手的手指搭在他突起的喉結,僅僅是搭着而已。

她低頭,溫熱的唇瓣落下,吻上他的眉眼。

衛剎喉結微動,驀地伸手,握住她的皓腕。

一股掙脫不開的力度桎梏着她的手腕,沈芙汐松開唇,鴉睫顫抖,仰頭靠着椅子的男人眸底晦暗不明,她已經預料到了惹他動怒的後果,但她既然吻了,便不後悔。

沈芙汐動了動手腕,沒有掙脫開,輕聲軟語,“将軍,疼。”

她眼眶裏閃着淚光,纖長的睫毛正害怕得顫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将那份柔弱生憐發揮到極致,撩人心旌的同時,讓人生出一股沾染的邪/念。

不得不得承認,她生得美麗。

衛剎喉結滑動,将她從身後拉到身前。

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下帶,沈芙汐有些站不住,跪在他的身側,纖手搭在他膝上,鴉睫顫抖。

下一刻男人便反客為主,握住那纖纖玉頸,狠狠吻上她嬌豔的唇,攪纏一腔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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