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6章——獨家發表

華貴寬敞的馬車駛出衛府, 穿過長街,經過兩個坊市,終于停了下來。

“将軍, 到了。”

車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衛剎掀開車簾, 率先從車廂出來,他立在馬車邊,單手挽住沈芙汐纖細的腰肢, 将她從馬車上抱下。

沈芙汐今日穿了件紫色衣裙,水青色絲縧勾勒出婀娜身姿, 首飾皆是昨兒下午瓊珍閣送來的。

沈芙汐站定, 低頭理了理衣裙, 這才擡頭看了看府邸的牌匾。

平陽長公主府。

衛剎要參加的是平陽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

平陽長公主乃先帝廢後衛氏所出的嫡長女,與當今龍椅上那位并非親姐弟。

且說當年, 太祖皇帝建立東濮,論功行賞出生入死的功臣們,秦國公衛氏便是其中之一。

秦國公骁勇善戰,所向披靡, 是建/國初期的大功臣,其女頗有乃父之風, 英姿飒爽,還沒及笄便已是太祖皇帝欽點的太子妃。

後來太祖皇帝駕崩,先帝繼位,衛皇後協理後宮。然而衛皇後性格太剛, 時間一久, 與先帝便成了一對怨偶, 再後來便生出了巫蠱一事。

——椒房殿裏搜出了只詛咒皇嗣的巫蠱娃娃。

衛皇後拒不認罪,在椒房殿中自戕, 以示清白。

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先帝廢了衛氏的皇後之位,并遷怒秦國公一族,收了秦國公的兵權。

十年前的這場巫蠱之禍,鬧得太大,斬了太多衛氏的人。

世人皆頌先帝宅心仁厚,沒有殃及全部,留了秦國公嫁出去的庶女的夫家一脈,也就是如今的義安侯——淩子琰一家。

衛皇後雖有過錯,然而先帝沒有牽連衛皇後所出的子女,儲君仍是儲君。

只是九年前太子身亡,先帝才不得不立蕭洵為新太子,蕭洵的母妃淑妃為新後。

六年前,平陽公主出嫁。

三年前,先帝駕崩,蕭洵登基。

涼風拂過,沈芙汐理了理吹亂的發絲,她伸手捋走碎發,斂了思緒。

她只參加過一次平陽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還是在兩年前。

平陽長公主的賞花宴一般在圍獵過後舉辦,但今年卻比往年早了幾日。

這廂,平陽長公主府外陸續有馬車停下,皆是受邀來參加賞花宴的勳貴。

這其中,要麽是與平陽長公主交情甚好的勳貴,要麽就是平陽長公主給他幾分薄面子。

沈芙汐估摸着衛剎便是後者。

衛剎遞了邀請帖,帶着沈芙汐進了長公主府。

===

平陽長公主府邸內古色古香,占地頗廣,亭臺閣樓鱗次栉比,府中按照四季花開,分了大大小小的四座花園,俨然一座小皇宮,若非有侍女在前面領着,怕是會在這偌大的府邸中迷路。

小徑深處,一名幹練的女子迎面走來,衣着與領路的侍女不同,但也并非是貴女的裝束。

“衛将軍,長公主有請。”那名幹練的女子看了眼衛剎身旁的沈芙汐,“若是奴婢沒記錯,這是沈姑娘吧。”

沈芙汐點頭,她只是兩年前來過一次長公主府,自然對眼前的女子沒有印象。

“賞花宴設在萃錦園,你領沈姑娘去。”那幹練的女子吩咐完領路的侍女,看一眼衛剎,道:“衛将軍,請随奴婢來。”

衛剎叮囑了沈芙汐幾句,讓她不必拘着,也不必怯怕,他去去便回,屆時來萃錦園尋她。

沈芙汐看着衛剎離開的背影,隐隐擔心。

衛剎在朝中樹敵衆多,平陽長公主尋衛剎前去是否會刁難他?

沈芙汐擰眉,斂了視線,跟着侍女往萃錦園去。

穿過翠竹掩映的青石板路,便是舉辦春日賞花宴的萃錦園了,還沒走進花園,遠遠便聽見了喧鬧的聲音,好不熱鬧。

水榭涼亭中有姑娘們倚欄賞景,石塊堆疊的假山旁溪水潺潺,兩名相熟的姑娘在溪邊樹下摘花聊天,繁花盛開的花圃中幾抹倩影穿梭其中,還有那蒼松下,有世家子弟在琴臺邊撫琴、吹簫。

花團錦簇,蜂蝶陣陣,琴音袅袅。

沈芙汐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虞颢。虞颢看見沈芙汐的時候高興壞了,撇下身邊和她聊天的姑娘,來到沈芙汐跟前。

虞颢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石榴裙,明豔動人,“衛将軍帶你來的?”

沈芙汐小聲說道:“今早突然說讓我陪他參加賞花宴,下了馬車才發現到了長公主府。他如今被平陽長公主請了去。”

虞颢說道:“可不是,今年的賞花宴舉辦得急,我也是春獵回來的第二日收到的請帖,就好像是平陽長公主一時興起,将賞花宴提前了。”

虞颢的祖父和平陽長公主的外祖父,也就是秦老國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據說虞颢剛出生的時候,衛皇後還送了她一塊長命鎖。

平陽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虞颢每年都随母親前來,是以早見怪不怪,只是今年的時間尤其趕,讓她有些意外罷了。

虞颢忽有感慨,說道:“往年的賞花宴上,我都沒看見衛将軍的身影,也不知長公主為何突然請了他來。”

她挽住沈芙汐的手,不願好姐妹再被議論,提議道:“賞花宴人多,你要不要戴張面紗?”

沈芙汐搖搖頭,對旁人的眼光無所謂了。

沈芙汐在人群中看見了姚玉瓊的身影。如今姚玉瓊和靖遠伯爵府的四公子訂婚,靖遠伯爵府的伯爵夫人受邀出席賞花宴,姚玉瓊乖乖跟在未來婆母和未來長嫂身後,低眉順眼的樣子,沒了昨日的神氣勁,是人前僞裝的溫婉模樣。

只是沈芙汐頓覺奇怪,姚玉瓊的貼身丫鬟不見了,她身後跟着的那丫鬟面生,沈芙汐不認識。

“阿颢,待會兒幫我一個忙。”

沈芙汐在虞颢耳畔低語。

*

姚玉瓊初次來這種隆重的場面,在長嫂的介紹下,認識了幾名貴女,與之攀談起來,溫婉得體的談吐給一些貴女留下了較好的印象。

“姚姑娘的這耳環哪裏買的?”

姑娘家最容易被首飾吸引,藍衣女子覺得她那耳環好看,于是問道,“改明兒我也去首飾店淘淘。”

姚玉瓊摸摸耳飾,說道:“西市柳娘子開的瓊珍閣,昨兒路過的時候進店裏逛了逛,沒承想運氣不錯,瓊珍閣剛出了這款新耳飾,我便買下了。”

她淡淡一笑,語氣随和。

“那你運氣不錯,瓊珍閣的首飾供不應求,而且還是新款。”

藍衣女子摸摸頭上的發簪,說道:“我這發簪不過是上月剛出的,如今其他首飾鋪就有相似的款式了。”

兩人正聊着,忽然聽見有人提議流觞曲水。

院中溪水潺潺,蜿蜒而下,在溪水兩邊坐下,恰好就能玩流觞曲水,盛了酒的杯子順着潺潺溪水流下,停在誰面前,誰就得賦詩一首,否則便罰酒一杯。

可卻有人搖頭反駁道:“不然,不然,如此一來坐在溪流上游的人豈不是占了大便宜。我覺得還是吟詩作賦吧,大家自願便可,”文質彬彬的男人搖了搖折扇,繼續說道:“春日融融,花團錦簇,又有琴聲、簫聲相伴,如此惬意的時刻,就當發自內心賦詩一首,而非在外力下迫着賦詩。”

此言一出,正中姚玉瓊的下懷,附和道:“這位公子言之有理,大家來賞花宴游玩,随性便可。”

虞颢莞爾一笑,這時才從人群中出來,提議道:“那不如來下戰書!”

下戰書可比流觞曲水有趣多了,話音剛落就有世家子弟和貴女支持。

“既然如此,我便獻醜了,當一回守擂人。”

文質彬彬的男子收起折扇,望着抽枝的嫩柳,走了幾步後,緩緩念出即興賦的詩。

片刻後,有男子迎戰,中規中矩的詩雖未勝出,但将場子熱了起來,很快便有一姑娘站了出來。

那姑娘成了新擂主,看熱鬧的人紛紛鼓掌。姚玉瓊自是不會放棄這成為萬衆矚目的機會,站了出來,勢必要成為新的擂主。

誠然,她也做到了,後面攻擂的都失敗了。

衆人對姚玉瓊的贊聲越來越多,靖遠伯爵夫人忽覺面上有光,對這未過門的媳婦有了些好感。

姚玉瓊心裏別提多高興了,虛榮心在此刻得到巨大的滿足,在未婚夫投過來的眼光中,含羞低頭。

然而就在此時,姚玉瓊擡首,餘光不經意間瞥到遠處水榭亭裏有沈芙汐的身影。

姚玉瓊僵在原處,與她的目光相撞。

沈芙汐看着她淡淡一笑,離開水榭亭,朝這邊走來。

沈芙汐從圍看的人群中跻身到前面來,看着面色微僵的姚玉瓊,說道:“我來一首。”

沈芙汐今日的首飾,全是昨日在瓊珍閣買下來的,尤其是那二兩銀子的步搖,流光溢彩,比她的耳環好看多了,姚玉瓊快氣死了,但迫于場面,将這股氣硬生生咽了下去。

“诶,這不是……”

人群中,有認出沈芙汐的貴女,小聲說着,欲言又止。

沈芙汐聽見了,但左耳進,右耳出,不再放在心上,她挺直背脊,看向姚玉瓊,說道:“姚姑娘的詩,還是我最熟悉。”

沈芙汐朱唇翕合,賦詩一首。

無論是意境,還是寄情的詞,都比姚玉瓊的貼切,有深意。

姚玉瓊努力維持臉上的笑,違心地誇贊,違心地虛心接受,将屬于她的風頭,給了沈芙汐。

“姚姑娘莫走。”沈芙汐叫住欲抽身離開的她,說道:“姚姑娘适才連贏幾局,我想與姑娘再切磋切磋。”

虞颢給一人使了使眼色,那人開始起哄。這是在長公主府,衆人都收斂着,唯恐生出事端,毀了平陽長公主精心準備的賞花宴,但是并不代表他們不喜歡看熱鬧。

這起哄聲落下,便有人還跟着附和。

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多,姚玉瓊為了不讓面子難看,硬着頭皮接了下來。

但應是應了下來,接下來的賦詩中,姚玉瓊被沈芙汐壓得極慘,沒贏過一局。

衆人對沈芙汐的贊頌一聲接一聲,一對比,她就像是半壺水響叮當。

姚玉瓊只覺面子盡失,她擡頭的時候,發現靖遠伯爵夫人嘆息搖頭,與同伴的夫人一起,轉身離開。

她下意識看了看人群裏的未婚夫楚寒,男人的目光凝在沈芙汐身上,他目光溫柔,帶着光亮,仿佛整個世界都亮了。

姚玉瓊從沒有忘記,楚寒本就喜歡沈芙汐,他自知争不過淩子琰,可又忘不掉沈芙汐。

那時她與沈芙汐關系還不錯,于是楚寒便對她示好,借此能和沈芙汐近一些。

當然,這事是姚玉瓊後來才得知的,因此對沈芙汐的恨又多了幾分。

“姚姑娘,該你了。”

沈芙汐賦詩完,對姚玉瓊說道。

姚玉瓊如今的心思哪裏還在這裏,早就被自己難以抑制的情緒攪得心情低落,再迎上那些投來的目光,頓覺難堪。

她唇動了動,半晌沒說出話來,從這些投來目光中仿佛看到了對她的失望,有種她本就不如人的輕視感。

姚玉瓊腦子忽然一片空白,怎麽也想不出來一句詞來,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沈芙汐伸手,輕輕搭上姚玉瓊的肩膀,“沒事,姚姑娘,慢慢來。”

姚玉瓊不覺得沈芙汐是在安撫她,反而是對她的嘲弄譏諷。

姚玉瓊胸脯起起伏伏,明是想克制情緒,可偏偏不受控制地側了側身子,使得沈芙汐的手落來空。

姚玉瓊聽見了人群中的唏噓聲,似乎是對她的批判,她拼命想着應對的詩句,好半晌後唇才動了動,可還沒說完,便卡住了。

她輸了。

又輸給了沈芙汐。

耳畔是對沈芙汐的稱贊,那些看向沈芙汐的目光仿佛在說她多麽多麽厲害,姚玉瓊袖子裏的手顫了顫,不過是片刻間,那些本該屬于她的風頭,又被沈芙汐搶了去。

姚玉瓊突然情緒失控,頓覺難堪,從圍觀的人群中,跑了出去。

不聽,不看,便不會再被比較了。

姚玉瓊跑出去的時候,她那未婚夫沒有追去,注意力反而都在沈芙汐的身上。

一名白衣女子來到沈芙汐跟前,虛心請教道:“沈姑娘,可否請教你一句詩詞?”

沈芙汐看向姚玉瓊離開的目光收回,微微颔首,與那白衣女子挪步去了柳樹下。

熱鬧的氣氛慢慢散去,花園中又恢複了最初的模樣,蒼松下撫琴的公子緩緩撥動琴弦,悠揚的琴音響起。

此刻,衆人都沒有注意的地方,那遠處高高的觀景亭裏,一男一女,兩道尊貴威嚴的背影慢慢轉身,不在注意花園裏的一舉一動。

一襲玄衣的男人走下觀景臺亭的臺階,唇角揚了一抹淺淡的笑,離開此處。

于此同時,沈芙汐與那白衣女子聊完,來到了楚寒面前,福福身,“楚小公子。”

楚寒萬萬沒想到沈芙汐會主動來尋他,明顯激動。

沈芙汐說道:“楚小公子與姚姑娘年初定下婚約,我本該恭喜你二人喜結連理,可楚小公子真的了解姚姑娘嗎?”

楚寒愣怔,呆呆看着眼前的女子。

……

平陽長公主的府邸中,沒人敢放肆亂闖,沈芙汐很快就找到了姚玉瓊。

姚玉瓊蹲在一叢翠竹的角落,她捂着耳朵,将周圍所有的聲音堵住,跟着她的丫鬟不敢亂動,更不敢說話,戰戰兢兢地站在她的身後。

沈芙汐叫走那丫鬟,姚玉瓊大抵是聽見沈芙汐的聲音,頓時便起身了,她轉過身來,怒氣沖沖地看着沈芙汐。

“你為什麽總是出現在我面前!只要有你在,所有的風頭都是你的!”

四周無人,姚玉瓊終于不用再僞裝了,惡狠狠地看着沈芙汐,将壓制已久的恨意和怒氣都撒了出來,“你怎麽陰魂不散!有衛剎護着你還不夠嗎!我在瓊珍閣買首飾,你在;我好不容易能來長公主府參加賞花宴,你也在!”

“你就這麽喜歡把我的風頭搶走嗎?!”

姚玉瓊崩潰,“初晴的死,是你給衛剎吹的枕邊風,衛剎都這般護着你了,你還想如何!”

沈芙汐詫異:“初晴?”

初晴是姚玉瓊的貼身丫鬟。

“沈芙汐,你裝什麽!初晴的死,難道跟你半分關系都沒有?”姚玉瓊氣地一笑,想起晨間她閨房外面血淋淋的屍體,她又吓得臉色煞白,“鞭傷,剁手,扒皮,慘不忍睹。”

光聽那幾個詞,沈芙汐便頭皮發麻,背後寒毛倒豎,這狠戾的手段,倒像是衛剎的行事風格。

沈芙汐後知後覺地想起早上醒來衛剎給她的人皮撥浪鼓,她一驚,忙捂住雙唇。

那人皮鼓面,是初晴的……皮。

姚玉瓊氣急敗壞,一把拉開沈芙汐捂嘴的手,“還說你不知道!定是你吹的枕邊風!我打死了你的貼身婢女,你便替她報仇,将我的婢女折磨至死!”

沈芙汐用力誰開她的手,只覺眼前的人被怒氣沖昏了頭,跟個潑婦一樣。

姚玉瓊險些摔倒,穩住身子後惡狠狠盯着沈芙汐,咬牙切齒道:“早知如此,我那是便心狠一些,将你早早配給莊子裏的跛腳長工當續弦!你再無翻身的機會!”

沈芙汐往後腿了一步,“我不知你對我的恨意還是這般深,從前與我交好時,想必忍得很辛苦吧。”

姚玉瓊:“豈止,我每日都在想,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如我時,會是什麽模樣?好在這一天沒讓我久等。”

姚玉瓊深吸一口氣,心裏慢慢舒坦了些,“你的身契還在我的手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奴婢。捏肩捶腿,穿衣洗腳的奴婢。”

衆人聚焦目光中光彩四溢的沈芙汐,在她身邊有過最屈辱的時候,姚玉瓊想起來,因嫉妒而升起的怒氣,慢慢消散一些。

姚玉瓊笑了起來,眸光流轉,忽然間看見抄手游廊中站着的未婚夫楚寒。

姚玉瓊的笑凝滞在嘴邊,面色大變。

楚寒什麽時候來的?

他聽到了多少?

他喜歡的人是沈芙汐,若是聽到這些話,那她這些年努力維持出來的溫婉形象……

姚玉瓊見楚寒眼裏看出了失望,他臉色冷沉,拂袖離去。

他顯然是都知道了。

姚玉瓊惶惶不安,顧不得其他,忙追了過去,“不,楚大哥,你聽我解釋。”

姚玉瓊急急忙忙追出去,可偏偏這個時候,拐角處突然蹿出來一名女童。

事發突然,那名女童被撞到在地,摔了一屁股蹲,哇哇大哭,姚玉瓊也摔了一跤,但此刻楚寒的身影快要離開了抄手游廊,姚玉瓊追人心切,便沒管着獨自一人的陌生女童,爬起來繼續追去。

沈芙汐一路小跑,将那被撞哭的女童抱起,輕拍她的肩膀,哄着啼哭的她。

“摔疼哪裏了,姐姐給你吹一吹。”

那女童粉雕玉琢,在沈芙汐懷裏抹着眼淚哭泣,聲音異常洪亮。

“大膽!你這姑娘,竟敢沖撞小郡主!”

淩厲的女聲忽然響起,一名嬷嬷出現在岔路口,從沈芙汐懷裏将哭啼的小郡主抱起。

沈芙汐愣住,這女童是……長公主的女兒。

那嬷嬷的聲音洪亮,跑遠了的姚玉瓊心顫了顫,險些被裙裾絆倒。

“那粉衣姑娘,站住!”

嬷嬷口中的粉衣姑娘,正是姚玉瓊。

姚玉瓊身子僵直,想要跑的步子停住,一股不祥的預感随之而來,她慢吞吞轉身,回去。

她恐慌極了。

小郡主的哭聲将園裏賞花的衆人吸引了出來。

不明情況的衆人心裏一緊,為沈芙汐和姚玉瓊捏了一把汗。

嬷嬷好不容易把哭啼的小郡主哄住,這時青石路上出現一道華貴威嚴的身影。

是平陽長公主。

平陽長公主不僅繼承了母親衛氏的美貌,性子也随母,剛毅飒爽,有着一股與身俱來的不容侵/犯的威嚴。

随着平陽長公主的出現,周圍氣息驟降,壓迫感十足。

平陽長公主看了眼哭啼的女兒,問道:“怎麽回事?”

嬷嬷低頭,禀告道:“回殿下,小郡主來花園捉蝴蝶,奴婢一時疏忽,沒及時跟上小郡主,小郡主被突然蹿出來的姑娘撞到在地。”

“姑娘?”平陽長公主目光落在離女兒最近的沈芙汐身上,不緊不慢說道:“是你?”

聲音冷沉,宛如隆冬季節高山吹下的風,讓人不寒而栗。

平陽長公主又慢慢挪開目光,看向低頭戰戰兢兢的姚玉瓊,“亦或是你?”

姚玉瓊膽戰心寒,打算将禍事推到沈芙汐頭上,于是視線看了過去,唇動了動,正欲開口,小郡主抹着眼淚花,跑到了沈芙汐懷裏。

小郡主的聲音染了哭腔,可小奶音卻很濃,“母親,不是她。”

“是那個人,”小郡主哽咽,小手指向姚玉瓊,“她撞我,還不扶我起來。”

平陽長公主是出了名的女兒奴,她冷厲的目光看過去,讓人莫名生寒。

姚玉瓊心裏咯噔一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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