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承諾

承諾

其實今天看到線索條的時候, 冬澈陽便想輕輕擰眉。

說實話,別人的評價沒有那麽重要,尤其像是陸暇這樣的公衆人物, 即便都已經這麽完美了卻還是會被挑刺, 所有的一言一行在鏡頭面前都會被放大,更別提他的性格強烈,嫉妒也會扭曲別人對他的感情。

但如果影響到陸暇的自我判斷了,冬澈陽也會對這些評價升騰起惡感。

他不喜歡陸暇像這樣平靜地接受,明明他壓根就不是這樣性情惡劣的人, 至少在自己的面前絕對不是。

海風吹拂,兩人的小角落安安靜靜的。

冬澈陽說完這話, 好像是讓陸暇徹底地沉默了,他灼熱的呼吸急促起來, 彼此相扣的手指收得很緊,幾乎都捏得發疼。

又來了, 那種徹底被冬澈陽掌控的感覺,好像他說什麽都是對的, 無時無刻都在摧毀着自己固有的認知,然後天翻地覆。

很多在意的事情在他面前好似都不值一提,總能讓自己死掉的血液重新沸騰, 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表達自己的洶湧, 他的嘴向來就是笨的, 沉默寡言仿佛釘死在他的靈魂裏,又在想說的時候爆發出無窮的渴望與焦躁。

“陽陽。”陸暇急促低啞地喊他名字。

“我在。”冬澈陽靠過去, 輕聲道, “我有講清楚嗎,陸暇?”

“不要對我證明這些, 我有我自己的判斷。”

本來兩人的距離就已經很近,冬澈陽将臉頰貼在他的頸窩,竟像是能夠感受到他大動脈的突突跳動,還有血管湧動的熱意,彼此的心跳都很快。

不單單是他會影響陸暇,陸暇的情緒反饋給他,他在此刻也偏執起來。

直到陸暇側頭,像是要更加緊貼他皮膚的溫度,又像是呼吸擦過他的鬓角,顫抖的睫羽緩慢地定住,“你會這樣判斷我多久?”

冬澈陽猝然懵了下,竟有種在給承諾的錯覺。

明明只是判斷,卻好像在說什麽時候會跟他分開似地,冬澈陽沒有這種想法,擡起頭想要看他,誰知道卻被陸暇的下巴緊緊壓着,動彈不得。

無法看到陸暇的神情,冬澈陽就只能去感受他的熱度,急促灼熱的呼吸跟胸腔的震響,無知無覺間竟是渾身都有些發熱發汗。

“這也需要個期限嗎。”冬澈陽遲鈍眨眼,“我們就不能一直這樣嗎。”

指節驟然被捏得發疼,冬澈陽忍不住垂眼,發現陸暇手背的青筋都在隐忍跳動。

驟然他有種很強烈的錯覺,即便仍舊不确定陸暇對自己的信任到底有多少,還會不會像是初選時候那樣根本不允許自己說承諾,但最起碼在此時,這種近乎擁抱的滾燙溫度,慢慢消解了焦躁不安。

沒有等到陸暇的回答,冬澈陽也安安靜靜不說話了,輕輕地閉眼。

……

篝火晚會持續到深夜。

嘉賓們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再加上楚源在表演他的新歌,氣氛格外熱鬧。

只是這些聲音仿佛完全被隔絕在外,冬澈陽跟陸暇的角落安靜地出奇,只有海風跟遠處的浪聲。

冬澈陽不知道何時睡着了,白天的奔波讓他覺得格外疲倦,就這樣窩在陸暇的肩膀上,其他嘉賓也都識相地沒有去打擾他們。

直到突然砰聲巨響,天邊有煙花炸開。

冬澈陽被驚醒過來,被陸暇扶了下手臂,低聲道,“放煙花了。”

他順勢擡頭去看,發現璀璨絢麗的色彩目接不暇,将海面都映照得紅彤彤一片,身邊熱鬧的歡呼聲跟笑聲不絕,竟是讓他有短暫的恍惚。

煙花持續了五分鐘,大家也差不多該散場,起身說說笑笑地回木屋睡覺。

《美妙心動》財大氣粗,即便是在島上也給嘉賓提供了很好的環境,冬澈陽跟陸暇推門進去,甚至還能看到景色非常好的露臺,沒關窗戶,紗簾便被吹得卷起來。

要是白天的話,看海休息也很不錯,但是陸暇走過去直接把露臺窗戶關了,讓冬澈陽先去洗漱睡覺。

冬澈陽點頭,進浴室前又輕又快地瞥了眼兩張床。

還記得昨晚睡覺的時候,大半夜他就爬到陸暇的床上去了,結果陸暇什麽都沒有說,導致他現在膽子竟也大了幾分,忽的在想自己要是再做噩夢的話,他是不是還會這樣縱容自己。

只是當他才打開花灑的時候,外面陸暇就輕輕敲門,說要出去下。

冬澈陽猜測是經紀人或者是導演組要找他,隔着門板應了聲。

陸暇不僅是《美妙心動》的嘉賓,也是投資人,現在跟冬澈陽兩個更是撐起了前期的巨大熱度跟爆點,所以就算董鏡再是拿他頭疼,遇到事情也必須要找他商量。

島上沒有那麽多提前布置的攝像頭,攝影師下班以後,到處便安安靜靜的,董鏡跟周霭就站在木屋門邊等他。

“你倆是真的會玩游戲的。”董鏡幽幽地道,“直接把我的環節玩崩了。”

陸暇就知道他要跟自己說這個,冷峻地擡眼,“所以你們想怎麽辦?”

“我還能怎麽辦?連夜想啊!”董鏡差點被他噎死,“難道還能讓你跟冬澈陽不要這麽猛嗎?我是瘋了還是傻了親手把爆點扼殺在搖籃裏面!”

“我特地過來,就是想确認下你的态度,你不是說冬澈陽是你的前男友嗎?我看這意思好像你現在也不打算放了對嗎?你是要跟他複合的吧?”

聽到這話,陸暇先看了眼背後的的周霭,周霭輕輕搖頭,示意這件事不是自己說的。

董鏡自己會猜,而且記錄在鏡頭裏面的東西,反複研究總是能品出別的味兒來,他眼睜睜看到陸暇從初次約會回來以後,狀态變化會非常大,這會直接影響到後期剪輯的故事線塑造。

正好陸暇也想要提醒他,幽晦地瞥了眼,“複合不複合不是我說了算。”

意思是全都還要冬澈陽的意思,在他追人,節目設計最好別給他添亂。

董鏡聽完,眉頭都忍不住揚起來,說實話他很少看到陸暇這幅模樣,從骨縫裏面透出來的那種強勢還在,無聲無息地将自己喜歡的人包裹着,絕對不允許別人侵犯絲毫的領地。

但是主動權卻不在他的手上,仿佛被冬澈陽心甘情願地套上鏈子,這瞬間激發出董鏡無窮的靈感,覺得這樣的狀态說不定還能迸發奇跡。

“知道了。”董鏡點頭道,“回去休息吧,規則待會兒我會統一發的。”

“最好是真的休息,明天的環節不會比今天輕松,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真的想無時無刻都把握好冬澈陽的話。”

陸暇什麽都沒說,直接轉身回去了。

饒是董鏡見慣了他這幅樣子,每次對話完還是會被他創到,簡直就百思不能其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邊,忍不住回頭問道,“……所以冬澈陽為什麽會喜歡他啊?”

周霭其實對陸暇也挺有濾鏡,心情複雜地開口,“其實除了脾氣不好,陸暇很完美吧。”

“別用你經紀人的眼光去看情侶啊。”董鏡擺擺手,“戀人的要求可不是業務能力的完美,通常來說情感需求才是第一位的。”

說完她自己好像琢磨過來了,突然低聲道,“等會兒,你說的倒也無不道理,陸暇從來不會說但是很會做,在冬澈陽面前似乎也是言聽計從的……”

“媽的。”董鏡暴怒跺腳,“只在乎冬澈陽的感受,雙标是吧!”

“……”

陸暇回到房間,發現燈已經熄了。

他也沒有開燈,在黑暗中安靜地待了會兒,适應過後便隐約能看到床上側卧着的冬澈陽,漂亮的臉蛋壓着枕頭,呼吸微弱均勻。

怕驚擾到他睡覺,陸暇的動作很輕,緊閉浴室門以後才敢肆無忌憚地開花灑。

洗完後頭發也沒有吹,胡亂地擦了,沉默地回到床邊掀開被子。

可誰知道才剛坐上去,突然溫熱的腳心踩到他的小腿,激得他猛地泛起雞皮疙瘩,猝然朝着旁邊看去,這才發現冬澈陽不知道何時睡在他的床上,靠牆側卧着,位置留得很寬。

但是他的腳心觸覺格外強烈,他應當只是察覺到動靜,想要确定陸暇是不是已經上床,感受到他還帶着水珠的熱氣以後,便似灼到般想要收回去。

誰知道陸暇一把握住他的腳。

彼此的呼吸都頓了下,條件反射的動作後,陸暇卻遲遲沒放。

“你怎麽睡在這裏?”陸暇的聲音低澀。

說完又道,“是我剛才吵醒你了嗎?”

冬澈陽眨眼,總算是在黑暗裏面看清楚陸暇的那張臉,此時他正半跪在床邊,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自己,竟是有種流淌着月色般的濕潤洶湧。

腳被他緊緊地握在掌心,滾燙的溫度貼着皮膚,卻又動彈不得,令他心跳都劇烈幾分,胸膛無聲急促地起伏着。

“是我睡得不好。”冬澈陽輕聲道,“你出去以後,我就在想你怎麽還沒回來,你知道你出去了多久嗎陸暇,半小時,我都以為你出去做單采沒叫我。”

半小時,陸暇自己都不知道出去了這麽久。

忽地有說不清的酸澀朦胧彌漫開來,陸暇描述不清楚此時的情緒,就好像回到當時他們網戀的時候,冬澈陽也總這麽說,笑着抱怨說等他很久很久。

陸暇那時候很信他,現在看起來竟也真實得心驚,冬澈陽是真的在等他。

陸暇的掌心又緊了幾分,像是格外舍不得放似地,但最終還是慢慢松開,低聲解釋,“沒有錄單采,遇到董鏡找我,所以我們多說了幾句。”

冬澈陽緩緩收回腳,只感覺上面滾燙的痕跡遲遲沒有消散,灼得他心髒突突地跳。

旋即他又感覺到身邊床的位置一沉,陸暇側躺下來正對着他臉,濃密的睫毛幾乎是顫動到他臉頰上,眼眸也晦暗地注視着他,“對不起陽陽,我不應該離開你這麽久的是嗎?”

猝然灼熱的呼吸糾纏,冬澈陽被燎得掌心發汗。

向來理智的腦子,好像也被這股熱氣侵蝕,讓他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觸碰到點什麽,仿佛這樣才能夠重新汲取力量找回自己的冷靜。

可誰知道手掌也被抓住,修長有力的手指慢慢并進他的縫隙,這與平時牽手的時候截然不同,他跟陸暇躺在同張床上,蓋着同一床被子,好像任何的舉動都具有了無法言說的暧昧纏綿。

“是嗎?”陸暇罕見地強勢偏執,将他困在這狹窄的方寸間。

就好像必須要個結果,“是無法離開我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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