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魚香肉絲
魚香肉絲
兩人不出意料的在食堂門口相遇。
當劉澤宇看着眼前恍若換了一個模樣的人時, 臉上是止不住地驚訝。
下意識張大的嘴巴，和快要蹦出眼眶的眼珠，就足夠蘇蔓菁看清楚對方的震驚。
蘇蔓菁也知道到中午自己的狀态有多差。
如果不是對面的人跑出來給她送跳水蘿蔔, 可能她的狀态也不可能恢複的這麽好。
于是, 劉澤宇剛想對對面的姑娘微笑示意，然後走進食堂的時候，就聽到對面的人開口說話。
“今天中午多謝你送的蘿蔔, 很好吃。還有, 你沒被我吓壞吧？”
“呵呵呵！本來你排了隊, 就應該有你的。其他人看到也會和我一樣做的, 不用謝。”
三聲呵, 一聲比一聲幹澀，他今天中午被吓到的樣子, 自己都不願意回憶。
“但送的那個人是你, 謝謝還是要說的。還有，我想向你打聽一點社區食堂的消息。”
“啊？我也是今天剛來, 中午都沒吃上飯，和你一樣是個新來的。
至于要吃飯的話, 你需要辦飯卡, 沒飯卡是吃不了食堂的飯菜的。而且今天周末, 原本沒有人辦公開卡。
我中午辦到都是社區工作人員臨時加班, 所以你估計需要去充值窗口碰碰運氣。”
說話間，劉澤宇還指着食堂內充值窗口的方向。
“多謝！”
一聽這話, 蘇蔓菁心裏也開始緊張起來。
她特意從床上爬起來，就是為了吃到食堂的飯菜, 要是錯過，心中不知道多遺憾。
順着劉澤宇指着的方向, 朝着食堂快速跑去。
她們下午這一批算是比較幸運的，連宜筠感念瞿筱筱對自己的優待。
那是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吃多少吃多少，午睡時差點都快躺不下去了。
加上中午看到那麽多人因為沒吃上飯，而愁眉苦臉的樣子。
她決定下午的時候再加班一個半小時，等明天她從後門進入開小竈，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休息。
所以，當蘇蔓菁着急忙慌地出現在食堂時，看到不少早來的人都排在一個窗口前，窗口上标注的字樣，正是她想要去的地方。
腳下步伐加快，身影迅速出現在隊尾。
劉澤宇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既驚奇又能夠理解。
既然中午可以加班，那下午也出現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吧？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而後迅速将心神放在後廚的方向。
和提前等候在這裏的其他人一樣，屏氣凝神，企圖通過後廚門的縫隙，能夠感知到源源不斷從後廚鑽出來的香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等到他再次回神t，已經是瞿筱筱推着車出現在食堂內。
她的身影講像是一把火，迅速點燃現場的氣氛。
就算是不用眼睛去看，劉澤宇都能夠感受到現場熱烈而又緊繃的氛圍，似乎只待瞿筱筱發出信號，所有人就會一哄而上。
就在瞿筱筱消失在門後的一剎那，所有人一擁而上。
哪怕他不是第一次看見，都被現場的場面再次震撼。
更讓他震驚的是，他一個年輕的大小夥子，居然競争不過一群年邁的老頭老太太。
你敢信？
看着身前密密麻麻的人，他估計自己已經超出一百名的位次，呆滞的雙眼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潛在現實。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舍友對排隊的揣測，他不由得想：難不成這速度就是他們排隊搶雞蛋、搶促銷商品搶出來的？
內心一陣哀嚎：天要亡我！
因為大腦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連隊伍開始報數他都沒有反應，呆呆地站在原地。
直至站在他身前的一位奶奶，絲毫沒有感受到身後的動靜，忍不住轉身誇贊。
“小夥子運氣蠻不錯的嘛，居然剛好壓在最後一個。”
“什…什麽？”
“哈哈！老婆子我九十九，你呢……”
“一百！哇偶——”
劉澤宇激動地直接從隊伍中跳起來，縱使此時的食堂很嘈雜，但他的動靜還是脫穎而出，迅速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但他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甚至自豪地大聲喊道：
“我是第一百個！第一百個！”
站在他前面不遠處的宋奶奶夫妻倆，只覺得沒眼看，紛紛別過頭去，希望其他人不要發現他們仨之間的關系。
沉浸在喜悅中的劉澤宇，還不知道爺爺奶奶兩人已經主動分割他們之前的關系。
這份喜悅直至從瞿筱筱的手裏得到今天的晚餐後，才轉換成對食物的歡喜。
行走間，各種食物的香味在鼻子裏亂竄、鬥争，似乎是想要打出一個獲勝者來。
最後獲得勝利的自然是香味最為霸道的魚香肉絲。
翠綠的青椒、橙紅的胡蘿蔔和黝黑的木耳，再加上被魚香料汁染成紅色的肉絲，五顏六色混雜在一起，一下子就抓住人的視線。
尤其是魚香菜特有的酸甜、香辣、鹹鮮，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産生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只是吸一口香氣，劉澤宇就能夠感受到嘴裏不停分泌的唾液。
大腦也迅速發送信號：這種菜自然是配上多多的大米飯，做成蓋澆飯的味道最好了。
于是，他頂着其他人詫異的目光，直接來上兩大碗白米飯。
不明真相的路人不禁感嘆道：“這年頭還是大小夥子吃的多！年輕就是有胃口、有力氣！”
落座時，自然也少不了親人投來的異樣眼神。
宋春花還是第一次看到孫子吃這麽多，連忙提醒道：
“絕對不能浪費！你打這麽多，就要吃完。如果吃不完，我也會讓你爺爺給你塞進去！”
劉建國點點頭，表示對妻子的支持。
他們這代人就是看不慣浪費糧食，即使是自己的親孫子也不例外。
“我當然知道，奶奶你放心，我一定會吃完的。”
說着，劉澤宇似乎還擔心爺奶不相信，直接将裝有魚香肉絲的碗，一翻轉，瞬間扣在米飯上。
紅亮的汁水立即對着食物往下流，不一會兒就将白皙的米飯，染上一層極具誘惑力的紅色。
此刻，浮現在王愛國腦海中的只有兩個字——會吃！
下一秒就是模仿，也不講究什麽餐桌禮儀，端着簡易版魚香肉絲蓋飯，哼哧哼哧地将飯和菜往嘴裏趕，那動作叫做一個爽快。
劉澤宇看見，頗有一種同道中人的興奮。
随即，在爺奶兩人震驚的目光中，和身旁的王爺爺一樣，直接将頭埋進碗裏，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魚香肉絲的滋味和他想象的一樣好，香味霸道，滋味一絕。
一入口，舌尖就被猛烈的辣味瞬間刺激，驚慌失措地想要躲避。
但辣味一旦現身，就不給人反悔的機會，猶如無人之境般肆意地朝着口腔裏的每一處肆虐。
就在劉澤宇被刺激地想要張口吸氣緩解時，屬于魚香味另一強勢滋味的酸甜立即現身，直接将想要繼續蔓延的辣味壓制。
一時間，嘴裏充斥着酸、甜、鹹三種滋味，來回碰撞，産生出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鮮香。
就像是他吃的不是爽口清脆的胡蘿蔔和木耳似的，特殊的香味随着每一次咀嚼蔓延至全身。
從打菜時就開始躁動的身體，也在這一刻得到來自美食的安撫。
每當他覺得嘴裏的刺激太強烈，立馬用香甜的米飯補充，一張一弛之間，是無盡的滿足。
這一刻，劉澤宇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魚香肉絲和白米飯更絕妙的搭配了。
只是在宋春花和夫妻倆眼裏，對面坐着的兩人，如出一轍的雙頰通紅，額頭冒汗，嘴裏不停地呼哈呼哈，像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噴出火來似的。
看一眼都能夠感受到兩人的難受。
可就是這樣，兩人嘴裏和手裏的速度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甚至越來越快，呼氣的頻率也越來越快，看着仿佛都快被呼出來的熱氣燙傷。
不過短短幾分鐘，兩人就将滿滿一大碗的米飯和魚香肉絲吞入腹中。
并且在結束時，兩人都情不自禁地贊嘆道：
“爽快！”
整齊劃一的兩道聲音，讓發出者不禁相視一笑。
王愛國接着喝下一大口鮮美的湯，将眼神投向對面的兩個身影，感嘆道：
“老劉你們夫妻倆，還沒有澤宇這個毛頭小子會吃！
魚香肉絲這麽正宗的味道，也只有我當年當兵時在老鄉家裏吃過，多年沒碰，還是一樣的爽快！”
說完，還對着兩人身前的香菇蒸雞翅投去遺憾的眼神。
瞬間就把宋奶奶看不樂意了，回道：
“我們就愛這種清淡，能夠體現出食材本身鮮甜滋味的菜肴，你愛吃刺激的，拉肚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卻不曾想到，劉爺爺直接說出一個殺人誅心的事實。
“老婆子你想多了，老王那個胃連自己做的飯吃下去都還好好的，一點點刺激算什麽。”
“也是。”
宋奶奶平靜地說。
兩人一唱一和的模樣頓時氣得王爺爺渾身不舒服，但兩人說的也是事實，真叫人無法反駁。
氣人呀！
而劉澤宇則是聽老人們揭短、互怼，像是聽下飯榨菜一樣，眼珠子上下轉動就沒停下的時候。
歡樂的氣氛在每一個吃到美食的人身上環繞。
蘇蔓菁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歡快，所有人齊聚一堂，不約而同地為身前的食物而欣喜，美食帶給人的愉悅真的是沒有隔閡。
她也不禁被人感染上，雙眼發光地看着身前的食物。
粉蒸排骨，翠綠的蔥花灑落在淺粉色的米粉上；魚香肉絲，豐富的色彩一下子就能抓住人；清炒菜苔，翠綠的菜苔汁水豐沛，泛起的油花給它帶上一層誘人的濾鏡……
眼前的食物就沒有一道是不讓人想吃的。
經過幾次糾結，蘇蔓菁還是選擇了今天的主菜——粉蒸排骨。
排骨被藕粉色的米粉包裹，看着似乎并不緊密，但當筷子夾起一塊排骨。
所有的米粉都會随着排骨一起出現，顫顫巍巍地挂在排骨上，似乎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會墜落。
她帶着這種擔心，快速将排骨塞進嘴裏。
入口是簡單的鹹香口，但當她企圖用牙齒将一塊肉從排骨上咬落時，才發現沒那麽簡單。
此時包裹排骨的米粉仿佛守衛主人的護欄一般，防禦力十足。
所有粉末緊緊粘連在一起，需要加大力度咬下去，才能隔斷彼此之間的聯系。
再此期間，蘇蔓菁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米粉的鮮、甜，甚至還有一絲絲隐藏的果酸，将鮮甜滋味襯托得更加突出。
随即，躲藏在內部的排骨也顯露出真身。
由于米粉的包裹，內部的汁水沒有一點散失，加上長時間的高溫蒸制，排骨已經完全軟爛脫骨。
一口下去，鮮甜的汁水順着排骨肉的脫離一起在唇齒間亂竄。
再配上香甜軟糯的米粉，蘇蔓菁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語言，去形容嘴裏食物的美食。
她只能盡量控制自己咀嚼的速度，慢一點再慢一點，争取将這樣的美味留在嘴裏的時間更長一點。
直至嘴裏嘗不到什麽味道，她才依依不舍地将其吞入腹中。
這一剎那，全身心都得到了難以言喻的滿足。
睡夢中的期待，起床後的期待，在這一刻都得到了滿足。t
這一頓是蘇蔓菁自大學畢業後，吃得最好的一頓，甚至可以稱為她這段時間經歷的最美好的事物。
因而，她想要牢牢抓住不放棄。
為此，其他影響生活的垃圾，也是時候可以丢棄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她用餐桌上的食物将胃塞滿，自然地融入食堂的特色風景——飯後癱着休息。
不管見過多少次，每每看到，瞿筱筱還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能夠得到食客的滿意，應該就是身為廚子最大的滿足了吧？
結束了一天的營業，瞿筱筱打開招聘軟件，發現一整天下來，就一個人聯系了後臺。
她仔細看了一眼對方的簡歷，驚奇地發現對方居然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
按照常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還在讀書才對。
但看着對方在招聘軟件裏不停乞求的話語，她決定給對方一個機會。
在對話框裏留下明天中午面試的時間和地點之後，關閉招聘軟件，檢查了一下目前的營收和開卡數量後，帶着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進入睡夢中。
翌日，午餐還是一樣的擁擠。
打菜還沒結束，瞿筱筱就發現了站在大門口格格不入的兩人。
心想：這應該就是今天來面試的兩人。
一結束手裏的活計，她立馬來到兩人面前，詢問道：
“你們倆應該就是來參加面試的錢文芳和吳昭昭吧？請跟我來，面試在後面。”
“好！”
兩人亦步亦趨地跟着瞿筱筱的腳步往後走，迅速吸引了食客們的注意。
要知道後廚這個地方可不是誰都能去的，更何況還是兩人衆人從來沒見過的人。
一時間議論紛紛，只有知道真相的宋奶奶一行三人滿懷期待，希望自己找的人可以讓筱筱滿意，順便加大一點食堂的供應量。
另一邊，來到後面的辦公區。
“請坐！喝點水。”
瞿筱筱示意兩人落座，從一旁的飲水機倒出兩杯水，擺在兩人身前，順勢落座雜兩人正前方。
兩人都沒想到食堂的老板居然是這麽年輕的姑娘。
錢文芳不敢置信中還帶着一絲疑慮，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接受她這種年紀大的員工。
吳昭昭則是整顆心抑制不住地興奮，老板年輕，說明對方接受能力也強，店也是新的，對員工的需求肯定很強烈，自己錄用的概率也大一點。
但不管兩人心中如何想，簡單地一個照面，瞿筱筱已經按照從褚明恒那裏取來的經，把兩人按照飯店的标準，上下打量個遍。
對于兩人是否錄取，心中也有了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