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路上,祝月澈在前頭走着,身旁那位高大男修悄悄牽住她的手,将靈力輸送過去為其恢複身體。
有這精純靈力的溫養助益,祝月澈的狀态很快就往上提了一層,也有精力使用術法了,她對身旁的人傳音入密了幾句。
左淩點點頭。
其實按刑律堂的流程來說,就算被關押的弟子覺得冤屈,要上報重查,那也得繼續呆在罰禁室裏,不能自己出去,要等刑律堂派人來帶她去查。
祝月澈自然是不打算按那個流程來的,那樣時間會耽擱不少,重查的事情也很可能會被真兇聽到風聲,打草驚蛇。
現在去能弄個人贓俱獲是最好的。
偷取丹藥一事是遭人栽贓,祝月澈可不願意背這個黑鍋,成就別人的美事。
要是一直頂着個這個污點,對她日後在宗門內的發展也有影響。
至于真兇是誰……
正是那個在藥庫做事,與原主對接的丹藥接收人,李堅,他是賊喊捉賊。
原主沒猜出來真相,見過各種牛鬼蛇神摸爬滾打出來的祝月澈卻是能一眼看透。
她蒼白的唇邊浮起抹冷笑。
一行人不久後便來到了李堅所在的藥庫。
在藥庫裏值班的弟子大多都是丙級弟子,各類人員忙碌着,緊緊有條,相對潔淨的環境中混雜着各種淺淡的丹藥氣味。
幾位在幹活的弟子,眼尖地看見先進來的祝月澈。他們消息還算靈通,聽說過祝月澈偷丹藥被抓的事情,不由嘀咕疑惑起祝月澈怎麽現在來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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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幾步之後跟随而入的一位衣着精美的高大男修身影,讓他們睜大了眼睛。
那不是左淩師兄嗎?!
甲級弟子個個都是宗門天驕,作為掌門首徒的左淩更是其中拔尖的人物,與他們這些算是宗門底層的丙級弟子有雲泥之別。
他們往常只能在留影石中或者公開比賽活動中才能見到左淩。
左淩竟然來他們這個藥庫了。
震驚之餘,他們也想到前頭的祝月澈。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說……
之前祝月澈和左淩的緋聞傳播力度不小,不過因為兩人差別太大,很多人覺得只是謠傳。
但有幾位丙級弟子信誓旦旦這是自己親眼所見,故而丙級裏有不少人相信這則傳聞的。
祝月澈癡心妄想用下作手段勾引一事,大家沒有異議,想攀高枝嘛,就是這招數也太蠢太令人發笑了些,最終只能獲得左淩的厭惡罷了。
這樣的說法似乎要被眼前的事情推翻了。
如果左淩真的厭惡她,為什麽會突然和她一起出現在藥庫?他完全沒有理由來這裏。
左淩沒有掩飾自己行蹤的意思,很快藥庫的弟子便都注意了左淩的來到,驚詫低呼聲此起彼伏。
各位弟子勉強保持紀律繼續做手頭的工作,但是忍不住把注意力悄悄放在左淩祝月澈那邊。
其中許多人在和身邊的人壓着聲音低聲交談八卦着。
至于後頭跟着的兩位刑律堂服飾的弟子,則讓有些人猜測起這裏是不是有人犯事了。
李堅正從內間出來,瞧見了周圍人不同尋常的姿态,不由好奇地轉頭掃視。
随即他發現了祝月澈與左淩的身影,頓時一僵,面上有些驚疑不定。
祝月澈也看見了李堅,她立刻高聲道:“李堅,你自己監守自盜拿了丹藥,卻嫁禍給我,真是好不要臉。”
周圍藥庫弟子一聽,立刻豎起了耳朵。他們手上工作不停,但紛紛或明顯或隐蔽地看向了李堅。
李堅急道:“你胡說什麽,贓物是在你房間裏發現的,刑律堂弟子也給你定罪了,你少在這裏污蔑好人,你有證據嗎?”
他慌怒之餘,心中也納悶,這祝月澈性子沉悶遲鈍,不聰慧也不圓滑,偶爾還顯得怯懦。為何突然變得牙尖嘴利起來,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他瞧向一旁的左淩,同樣也想到之前在丙級弟子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桃色緋聞。
但那緋聞的結局裏左淩應該是反感祝月澈的,李堅拿不定現在和祝月澈一起過來的左淩到底是個什麽态度想法,忙為自己争取支持。
“左淩師兄,祝月澈之前不是還假裝外派弟子來騙你嗎,這人撒謊成性,可不能相信她說的話啊。”
此時,又有一批刑律堂的人到了,他們是收到通知,匆匆而來。
幾人剛到便和其他弟子一起聽到了左淩冷冷開口道:“祝月澈沒有騙我,先前我只是看她心性優異悟性不錯,欣賞她,與她多說了些話罷了。你們以後勿要再傳這種謠言。”
來的刑律堂修士中,年輕些的弟子們聞言面露驚訝。
他們作為乙級,比這裏的丙級們更多地了解到左淩平日裏的冷淡高傲,現在親眼看到左淩幫這個丙級弟子說話,不由訝然。
據得到的消息,左淩那是直接去罰禁室找人的,原本他們是對這個描述有所懷疑,現在看來或許還真是這樣。
刑律堂修士中為首的那位看向左淩,若有所思。
那頭的李堅聽左淩這般說,有些傻眼了。
什麽意思,這左淩……難道還是來幫祝月澈的?
他後背冒汗,一咬牙,朝着那邊刑律堂弟子對祝月澈倒打一耙道:“祝月澈本來應該在罰禁室的,她現在出來,不合規定。她這般說辭也是在質疑刑律堂的判罰,要趕緊把她帶回去才是。”
刑律堂弟子們本來在好奇地靜觀事态,聽了這話,猶豫地看向為首的修士。
她這出來也确實是不合規矩的。
祝月澈冷笑了聲,不給他繼續發揮的機會,上前幾步道:“證據?證據不就在你身上?”
李堅臉色一變,随後又穩住神情。
祝月澈盯着李堅,注意其肢體動作與靈力動向。
原劇情中,原主受罰出來後,就算知道是李堅吃的也難翻案了,因為升元丹已經被李堅服用,沒有物證了。
而此時李堅應該還沒有服用升元丹。吃這個丹藥需要靜心消化才能助人突破,他如果馬上就去休息閉關,難免會沾染嫌疑。
升元丹保存條件苛刻,如果沒有特制的封靈瓶,則需要定時手動布下禁制。
李堅是買不起封靈瓶的,他将原裝的封靈瓶用于陷害她後,應該會随身攜帶升元丹,以免禁制失效。
在祝月澈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李堅後退了步,目光一狠,靈力飛速湧動似乎要去毀壞什麽東西。
離他已經相當近的祝月澈猛地一步向前,靈力凝聚沖出阻截住他。
她的靈力比往常水平要虛弱一些,但她操縱時的技巧和對時機的把握彌補了這一點。
周圍的丙級弟子低呼起來,這就動起手了?
他們同時也訝然于祝月澈的表現,雖沒察覺出太多門道,但看得出祝月澈動作十分迅疾,不像一個臉色蒼白看起來虛弱疲憊的人該有的速度。
李堅面露驚色,他作為和祝月澈過招的當事人,他更清楚兩人的情況。
按祝月澈展現出的靈力狀态本來應該無法抵禦他的,可事實卻是祝月澈的靈力能與他拉扯對峙,甚至優勢在往她那傾斜!
刑律堂的乙級弟子們心道:“咦,這弟子有點東西啊。”
二人你來我往纏鬥片刻,直撞上後頭擺着瓶瓶罐罐的木桌,吓得周圍弟子趕緊搶救走自己負責的藥品。
很快,祝月澈從李堅身上強行拽出個白瓷瓶。
李堅因吃力和緊張已額頭冒汗,他試圖阻攔搶回,被祝月澈一把甩開。
“請看。”祝月澈高聲道,把手中的東西呈給刑律堂的修士。
這是一個普通白瓷瓶,上面有粗糙靈力禁制波動。
刑律堂弟子接過後打開一看,裏面正是一枚升元丹。
那頭的李堅面部肌肉抽動,臉色青白交加。
他一開始找刑律堂弟子去搜祝月澈時,是謹慎地把升元丹放到他處才去的。
後來看祝月澈順利地被定罪了,他才安心把升元丹放在身上,沒想到祝月澈竟然能殺個回馬槍,被她抓了個現行。
他現在還不如直接偷竊升元丹被抓——偷丹藥是罪,陷害同門更是大罪。
果然,刑律堂那位為首的年長女修在确定了李堅的罪行後,皺眉宣判起來:“……二等懲戒,轉去石府做工,如有再犯,逐出宗門。”
一聽要去石府,李堅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丙級弟子除修行外得承擔宗門雜事,石府的工作是最苦最累,還常有危險的,福利也極少,是這裏最下等的去處,大多是犯了錯受了罰的弟子去的。
祝月澈的工作算是中等,而李堅藥庫的活計較為輕松福利不錯,更是屬于上等的差事,許多同期入門的丙級弟子都羨慕他呢,這下可倒好……
“真是李堅偷的啊……”
“居然陷害別人,啧啧,平時看着人模狗樣的,沒想到心這麽黑。”
“我還跟李堅是一個組的,謝天謝地,他這次要沒被抓,以後我不知道要掉什麽坑呢……”
“祝月澈剛才那招你看清了沒有,出手快得很啊,我好像都做不到這樣……”
“我以前和祝月澈上過一個劍法課,我記得她性格沉悶,靈力水平也一般啊……怎麽現在……”
見事情有了定論,看了這麽一出大戲的藥庫弟子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一邊忙着手頭工作,一邊把注意力分到垂頭喪氣的李堅和身姿挺拔的祝月澈身上。
當然,那個非常引人注目的左淩身影也收獲了許多激動中夾雜着疑惑的隐蔽視線。
李堅被刑律堂弟子帶走去罰禁室後,那位年長女修看向左淩,道:“破壞罰禁室帶人出來,你這是?”
女修是刑律堂長老木澤,她得知左淩在裏頭參與,便親自來了。
雖然這位祝姓弟子現在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但左淩這個行為還是違反了規定,她不能完全不過問。
而且,左淩這麽個天才的甲級弟子,為什麽忽然為一個丙級弟子闖罰禁室?
木澤之前也聽說了點所謂的緋聞,只是她沒太在意,方才進來時倒是聽左淩澄清了一番。
聽完澄清她有些疑惑,丙級弟子能有多優秀到讓他欣賞搭話的?
按他所說,他和這位弟子不過萍水相逢,素來孤僻高傲的他又為何要這般為她幫忙?
這件事情看起來真的頗為奇怪,要按那個桃色傳聞的思路走,左淩是看上祝月澈……
雖然依舊有點離譜,倒還能說得通,更為合理一點。
藥庫弟子和留下來的刑律堂弟子,都不禁豎起耳朵留心聽,目光悄悄在祝月澈和左淩身上打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也很想知道!
左淩道:“宗門之公道不可壞,我為掌門之徒,既見冤屈,不可視若無睹。我知祝月澈品行端正,此案可疑。若不及時抓人,證據恐遭清理,故而事急從權。”
“損壞罰禁室是我之失,修補費用我會雙倍賠償。”
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桃色沒有,只有正氣。
左淩如此肅然,他們臉上原本八卦的小表情也不禁被帶動得正經起來。
冷冰冰的左淩師兄原來這般有正義感。有人這麽暗自感慨,也有不少人思索起來。
難道說,兩人真的是君子之交,祝月澈真的只是被左淩欣賞而已?
如此說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潛力恐怕不止于如今這等境界,未來還有更好的前途可言……
心思活躍的人已在思考要不要以後和祝月澈交好,萬一人真發達了呢。
木澤也是一滞,“你這倒是……挺為宗門着想的。”
她都不知道左淩什麽時候這麽正氣凜然了。
不過照他這麽說,也算合情理,就是做法任性了點。
他的功法易生心魔,掌門還擔心他太過孤高傲慢,容易走火入魔,現在往這種方向發展一下,或許是好事。
以左淩的身份來說,破個罰禁室也不算什麽大事,而且事出有因,又給了賠償,那麽此事便這般揭過了。
藥庫的人看祝月澈向左淩道了謝,獨自離開,左淩也沒有要送她的意思,只是沉默地點點頭,兩人就此分道走了。
這倒真是一副君子之交的樣子。
祝月澈有原主的記憶,在絕劍宗中熟門熟路地往她的住所走去。
丙級弟子有許多是住在一起的,他們的房屋雖然比不上乙級弟子住的,但質量尚可。
原主恰是被分到一個荒僻的地方,那處只有她一人居住。
房屋面積是比群居的要大些,品質上就不太如人意了,多少顯得有些破爛,原主先前還想着要申請換個地方住。
祝月澈并不介意居住環境的舒适程度,這樣遠離人群的偏僻住所反而正合她心意。
她的破房子有個小院子,只不過防護能力聊勝于無,畢竟這點高的院牆攔不住多少修士。
因為修為低,身體也不太康健,祝月澈走路的速度并不快。
等她到了住所,打開院門時,果不其然地看見一個眉眼冷冽、神姿英武的男修已在裏面呆着了。
不過他沒有方才在外的冷肅,一見祝月澈回來眼睛便亮起了。
“主人,我剛才演得還可以吧?”純淩忙去扶祝月澈,他低頭眨巴着眼睛道,像小狗在搖尾巴。
“做得很好。”祝月澈微笑誇獎道。
祝月澈前世的本命劍名為純淩劍,被她養出了世上難得一見的劍靈。
她的神魂來到了這裏,沒想到劍靈也一起來了。
她坐到房內簡陋的木椅上稍作歇息,純淩輕按着她的肩膀,用靈力為她調理治療身體。
祝月澈現在得了空,一邊享着純淩的療愈服務,一邊凝神思索起她們于此處重生的事。
“你醒來時,左淩是什麽情況,他也死了嗎,怎麽死的?”她道。
純淩回憶一二,道:“他那時心魔生起,沒能撐過去,走火入魔死了。”
末了純淩補充一句:“他好像道心不太穩。”
祝月澈想到原定劇情裏發生的事,心想,那确實不穩。
在重生時,她其實冥冥中感知到了一些玄妙的信息,現在和純淩讨論梳理一番,祝月澈大概弄清了她們來到此地的緣由。
這個世界與她原先在的世界相比起來,算得上是新生稚嫩,而此世界似乎和原主祝月澈、左淩有什麽關系,需要他們來維持某種穩定。
如果他們消亡了,世界會受一定的影響。
把她和純淩帶來的,正是這個世界本身,或者說是這個世界的天道。
純淩同樣也得到了記憶和預知畫面,那些預知劇情似乎是給祝左二人安排的原定命運劇本。
事情自然進行時,不總是完全按照劇本來,偶爾會有意外差錯出現,只不過大體脈絡是一致的。
倒黴的是,如今出現的差錯導致了大問題,兩位重要人物竟然恰好直接神魂消散了。
天道也得按一定的規律辦事,不能過多插手影響自己世界的運行,讓祝左二人起死回生。
但是天道似乎能從其他世界抓來契合的游離将死的神魂,塞進祝左身體達到複活效果。
這個世界的祝月澈的臉和她原本的有九分相似,身體和她的神魂很是契合,她又剛好被天雷劈得形體消亡,神魂将散,于是就被這個世界的天道抓了壯丁。
至于純淩,其實是因為剛好在她身邊,和左淩的身體的契合度也還不錯,所以幹脆是買一送一地順道弄來了。
而出現在她們腦海中的原定劇情畫面,似乎也是天道特意發給她們的。
不過根據祝月感知的信息來看,天道并沒有強制要求她們按這個劇情走,只需要她倆用這個身份活着過相應的時間就行。
這原定劇情更像是一份參考答案,依照這劇本生活下去,可以讓她們的安全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保障,不容易遇到危險事件暴斃。
祝月澈想了想那原本的劇情內容……她被劈傻了才會按那個劇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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