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戴峰這算盤打得很響。
一般來說,宗門秘境中很少出現搶奪他人任務物品的情況。
因為這種行動一旦被發現,懲罰相當嚴重。
有實力搶別人的修士,自己老老實實做任務也能得到不錯的分數,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戴峰主要是為了對付祝月澈,才做出這樣的計劃。
而且他之前得到了一個好東西,很适合做陷阱,這分數不賺白不賺。
他本來是想摸清祝月澈的情況,套套近乎,為之後引她入圈套打下基礎。
現在跟丢了祝月澈,他只能按下煩躁心情先去找找碧靈草。
天殺的,明日是第三日了,幹脆不顧及在外有沒有人看到好了。
戴峰眼中浮出厲色。
就算有人瞧見他和祝月澈在一塊,也不能把這個作為祝月澈出事時懷疑他的證據。
只是他之前因為心虛,想更小心罷了。
第三日,丙級弟子在任務地點集結完畢,各弟子剛要出發還沒散開時,戴峰快步一走從人群中擠出。
“祝月澈。”他盯準了她的位置,開口打招呼道。
戴峰臉上挂着和善笑容,想以此降低祝月澈的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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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續話術冒到嗓子眼裏還未說出,便見祝月澈自顧自地提步疾走,好似完全沒聽到他的招呼。
戴峰面部肌肉抽了抽,也連忙跟去。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都使出全力了,竟還沒能追上祝月澈。
“她這選的都什麽破道。”
祝月澈鑽入一處枝藤濃郁靈獸密布的林中,戴峰追趕過程中難免有些磕磕絆絆。
祝月澈的動作倒是順滑靈巧許多,似乎很熟練的樣子。
幾個輾轉騰挪後,人不見了。
戴峰氣血上湧。
夜色降臨,衆弟子回到營地,領隊師長開始清點人數。
“要不然,冒點風險在營地裏找她好了,這總能堵到吧?”
戴峰的眼神連往祝月澈那裏瞟。
祝月澈沒有關心戴峰的動靜,她正在低頭查看訊器裏接收到的信息。
純淩這幾天在扮演左淩一事上沒出什麽差錯,搜尋治療靈物的進展也很良好。
看到純淩言辭中似有些可憐地期待她肯定的樣子,祝月澈眸中露出笑意,輕快地開始回複他。
其實祝月澈先前并不确定純淩能不能做好這些,他雖然靈智很高,但畢竟只是個劍靈,沒當過人。
好在純淩沒讓她失望。
各弟子低聲雜噪的閑談聲在隊伍中散着,領隊師長的清點完畢了。
祝月澈正打算收起訊器離開,忽然聽到領隊嚴肅的聲音響起。
“今天有人違反宗門規定,攻擊同門。”
祝月澈擡頭看去,一個低垂腦袋的弟子正站在領隊身旁,應該是方才出列的。
領隊身着黑底白紋的勁裝,眉眼冷然,顯出鋒利之意,她掃視着隊伍中的弟子,沉聲說出今日之事。
弟子們先前便對這位名為聶英的領隊有所聽聞。
她在刑律堂有任職,平日做事雷厲風行鐵面無私,最不喜歡偷奸耍滑。
故而她隊伍裏的弟子都會表現更乖巧安分些。
聽完聶英領隊的話,祝月澈知道發生什麽了。
那個弟子今日巧合地與其他人發現了同一處碧靈草,他想要獨占,便一時心急傷了對方。
聶英知曉後一如她風格給予重罰,并将他拎出來公開說,以儆效尤。
效果看來不錯,祝月澈身旁的數名弟子身體都緊繃地站直了幾分。
悄然望了眼這位目光如鷹隼的領隊,祝月澈想起來原定劇情裏與聶英相關的內容。
那時原主因為左淩的緣故離開了丙級營地,沒和別的弟子一樣自己去做宗門任務。
這看着就像原主是故意仗着左淩身份似的,讓領隊頗為反感。
當然事實并非如此。
左淩是強行要求原主繼續去他那做侍女,原主不敢反對。雖然她住上了生活條件好上許多的甲級營地,但她過得并不舒心。
在營地相處幾日後,原主和左淩的關系漸漸緩和升溫,此時戴峰又不死心地去糾纏原主。
戴峰将原主單獨找出來,還說了些讓人誤會的話,這恰巧被左淩撞見,他果不其然地誤會了。
原本左淩承諾他來幫原主解決任務物品一事,現在一氣之下便出爾反爾撒手不管了。
至于戴峰,他就更不會來幫原主了,他落井下石還來不及。
最後原主任務分數沒及格,受了罰,也丢掉了參加宗門演武的機會。
這兩位男修的所作所為實在讓祝月澈厭惡。
左淩走火入魔得該啊,要是他還活着,祝月澈定得讓他吃吃苦頭。
而那個還在蹦跶的戴峰……祝月澈面色平靜,眸光微深——他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另一頭的戴峰聽了聶英所說,心中一咯噔,不由神色緊張地心虛起來。
他瞧了瞧不遠處的祝月澈,又瞄了眼聶英,心頭打鼓。
不然……先別在營地裏找這丫頭片子吧。
萬一祝月澈還想上次那樣不知好歹地鬧騰起來就糟了,這樣八成會引來領隊的注意。
還是在外頭的時候再試試。戴峰微一咬牙。那樣就算她要吵也沒什麽人知道。
只要後頭按計劃順利進行,他就不會像這個倒黴弟子一樣被抓到受罰。
他的目光停駐在祝月澈身上,似乎在盤算如何将她拆分吞吃。
不過……祝月澈今早的表現有點不同尋常啊,從前可沒見她有這般在野叢雜樹中如履平地的能耐。
戴峰眼神一轉,有些警惕地思索起來。
又是一日晴空,甲級弟子那邊的隊伍在去往下一個任務地點。
穆柏這幾日觀察左淩,覺得他心情起伏有點奇怪。
他大部分時間是板着一張臉,冷如寒霜。
有時候那張表情不多的臉上又忽而化冰似的,浮現出微不可見的笑容來。
這讓穆柏有些納悶,又有些猜想。
他心思細膩,善于察言觀色,旁人或許沒能發覺左淩的一些細微變化,他可以看出來。
左淩的劍法招式比過去多了幾分冷酷無情之意。
昨日與衆人一同出手對付兇獸時,左淩的招數十分狠辣冷厲。
幾個境界稍低的弟子單是看他出招,就被鎮得有點拿不穩劍了。
穆柏以前也見過左淩出手,他的劍招風格比較凜冽,卻還沒有像如今這般沒人味似的,宛如一件殺戮兵器。
不過雖然左淩狀态稍顯怪異,穆柏還是想借這個機會和左淩結交一二。
平時他沒什麽機會和左淩相處,難得這次和左淩分到同一個隊伍裏。
別看他是玄境後期,左淩是玄境圓滿,兩人只不過是差了個小境界,但是玄境的每個小境界是一道坎,許多人耗費一生都不能再升一個小境界。
像他們這樣大宗的甲級弟子,想從玄境後期晉升到玄境圓滿通常得花費百年時間。
而左淩卻和他年歲差不多,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穆柏看左淩現在的心情似乎還可以,他整理了下腹稿,便加快了步伐上前搭話。
高大男修聽見他的話,微移目光看了他眼。
穆柏先是從任務相關的情況起了話頭,閑聊了幾句。
左淩有一搭沒一搭地嗯了聲,權當回應。
“聽說有位叫祝月澈的丙級弟子,在這次宗門秘境裏表現挺好的。”
聊着聊着,穆柏忽然話題一轉。
穆柏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左淩,發現他的神情果然和緩了些,目光中多凝聚了絲光彩。
“是嗎?”左淩道。
他的唇角微動,隐隐透出暖意,但是他似乎在克制什麽似的,沒有再多說什麽。
穆柏泛泛地誇贊談論了幾句關于祝月澈最近表現的消息——雖然他其實并沒有聽說,這些是編的籠統套話。
然後他試探着問:“聽說師兄和她的關系不錯?”
“我和她沒有什麽交情。”意外的是左淩這次回答得很迅速。
他頓了頓說:“我先前幫她,是發覺了她的潛力天資不錯,未來可期,不想看明珠蒙塵。”
左淩轉頭看了穆柏一眼,神情認真,道:“別看她現在只是個甲級,未來的成就不一定會比你我低。”
這幾天來左淩難得一次說這麽多話。
穆柏聞言心底訝然。
他沒想到左淩會給祝月澈這麽高的評價。
穆柏之前認為左淩很可能是對祝月澈有那方面的好感,在藥庫說的那些欣賞祝月澈天資的話,只是借口而已。
但是現在他有點不确定了。
穆柏和左淩是甲級弟子,左淩更是甲級中難得一見的天縱之才,他竟然說祝月澈以後有可能和自己差不多?
如果只是單純喜歡的話,把她捧高點說成能像乙級那樣便差不多了。
左淩不像是會胡亂說話的人。而且評價如此之高,後面祝月澈要是沒發展起來,不也很容易被發現不對麽。
心思活絡的穆柏不由上了心。
他一邊與左淩交談,一邊思緒流轉,眸光微動。
或許應該确實去關注一下這位祝月澈了。
未來成就高,現在地位低,是個很好的結交時機啊……
丙級的任務區域之外,蔽日的樹冠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暗影,祝月澈的身影顯現,停駐在一處。
她的衣衫上多了些新鮮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