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祝月澈現在在丙級裏可是響當當的名人，在場的丙級弟子都曾經去她的賽臺下觀看過她的戰鬥。

雖說大家一同進入了演武的後期賽程，未來很可能分到一組成為對手，但是他們也知道按祝月澈的實力必定是第一的。

這反而讓他們沒有心理包袱，對祝月澈只有敬佩仰慕之情。

祝月澈平日深居簡出，也不愛交游，這回難得有機會能和人家結識一下。

在場的幾位丙級弟子紛紛露出了友善的笑容，邁步走來向她打招呼。

游花宴上的修士已有許多，大家服飾各異，很多弟子互相并不認識，不過對方是不是丙級弟子還是容易認得出的。

來這的修士有些穿着宗服，各級宗服的制式稍有不同，丙級宗服上簡樸的紋樣與材質可讓人輕易分辨出身份。

更多人穿的是常服，雖然沒有标識，但是丙級弟子身上的衣着明顯樸素許多。

材質普通光澤暗淡，沒有精致衣飾，更比不上暗嵌法陣隐有靈力流轉的昂貴法衣。

祝月澈來時随意挑了件輕便衣衫便出門了，她的衣物庫存都是黃境中期的消費水平，比起在場的幾位丙級更顯粗糙些。

然而她身姿挺拔，舉止飒然，絲毫沒有低人一等的局促，倒将那身衣衫顯得有股蕭然物外之感。

清甜淡香從花樹的枝桠逸散開，樹下幾位弟子衆星拱月般将祝月澈簇擁着。

能走到這裏的丙級都是黃境圓滿了，而且他們的年齡尚輕，還不到兩百歲，這般水平在丙級中原本也是讓許多人仰望的存在。

只是比起如今的祝月澈來，那自然是黯然失色了。

一位身材高大的女修道：“祝師妹，我們在王前輩的劍術課上還一起上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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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真是有緣。” 祝月澈不記得了，沒有架子地應聲微笑道。

女修嘿然一笑。

其實她當初也沒注意到祝月澈，那時祝月澈還如空氣人般毫無存在感，後來她翻記錄檔案才找出自己和祝月澈的交集。

好在那位王前輩的劍術課是門人數衆多的大課，不然以她和祝月澈的年齡境界差距，還上不到一門課，攀不着這交情來。

“祝師妹前日的劍法當真了得。”身旁一位男修說到，他腰上挂着玉墜，比旁的丙級打扮得更倜傥些。

“那一招一式，不知讓多少弟子拜服，師妹這般明珠，未來定是不可限量。”

男修好一番誇獎吹捧，聽得祝月澈都有些感覺天花亂墜的好笑了。

“你們說是不是，師妹這龍騰虎躍般的風采，簡直天人之姿啊……”

誇完男修咳了聲，“那個，許朗托我給你道個歉。”

他又一副嫌棄埋汰那人的神态。

“這家夥眼皮子淺，沒瞧出師妹這天縱之才來，當時和師妹比賽時多有冒犯。”

“我可跟他不一樣，我第一眼就發現師妹的厲害了。”

“不過師妹大人不計小人過，可別跟他一般見識。”

男修堆着笑悄悄看了眼祝月澈。

祝月澈都快忘了許朗這號人物了。

想起來，當時許朗比賽時倒是沒說什麽話，只是神情中可以看得出對她的輕蔑來。

他下手的風格也比較狠辣，一點沒顧着她表面境界而收着勁的意思，若祝月澈是個普通的黃境中期，可要吃苦頭了。

估計許朗現在确認了祝月澈的潛力，越是聽祝月澈傲人的戰況越是輾轉反側，生怕自己當初的表現讓祝月澈不悅，被她記恨上了。

“無礙，都是小事，不過許朗日後對其他靈力稍弱的弟子，還是多念點同門之誼比較好。”祝月澈噙着笑意道。

“一定一定。”男修連連稱是，“我回頭就好好說他一通。”

還有位看起來不善與人打交道的女修，揣了好些劍道上的問題來請教祝月澈，目光期待忐忑。

祝月澈對此也耐心解答了，對方聽了回答後恍然大悟，對祝月澈露出感激的神情。

這些丙級弟子沒有叨擾祝月澈太久，她們看得出來祝月澈不太熱衷于社交活動，便也點到為止。要是太纏着別人反而會讓人不喜。

等那些丙級弟子三三兩兩地告辭散去後，祝月澈也得了清淨，她在一個桌案上獨自取了糕點品嘗。

這些餐點的品質比起丙級飯堂內的是好上太多，不僅僅是功效好，口味也更佳。

游花會的食物都是些糕點羹湯小食之類的小菜品，方便弟子們進膳，弟子們可以把桌上的食物取一點到自己的盤子裏吃。

祝月澈平日以修煉為重，但不會在衣食住行上刻意苛待自己。

她對美食是像正常人一般喜歡的，現在能享受一番自然不錯。

在祝月澈的不遠處，一些乙級弟子各自與同伴聚在一起交談着，目光時不時地移到祝月澈那邊去。

他們大多聽說過祝月澈的事，其中還有人去過看過祝月澈的比賽。

就算是不認得祝月澈本人的，在剛才那群丙級弟子圍上去聊天後，他們也都知道了。

這些修士是乙級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有的自視甚高，對祝月澈的關注有限，有的則心中好奇猶豫着要不要去搭話。

往年游花宴裏，弟子們只和同級的聊天說笑。

畢竟像這些打到演武後期的乙級們，平時和那些普通乙級弟子都有壁，更何況是和連乙級都不是的丙級呢。

就在這時，一道俊逸翩翩的人影向祝月澈走了過去。

“祝師妹，還記得我嗎？”那人微笑着在祝月澈身邊站定。

他身着雪色錦服，繁複精巧的暗紋攀着其上，隐隐透出些溢彩華光來。

“我之前還未向師妹自我介紹，我叫穆柏。”

穆柏看向祝月澈，目含溫和笑意。

祝月澈點頭道：“穆師兄。”

穆柏雖然沒說自己是哪一級別的弟子，也沒穿着标識着甲級的宗服，但是從他這套不是尋常弟子能消費得起的華服法衣，便可看出他的身份了。

“我也去看了師妹的比賽，确實相當出色。”穆柏道。

他的語氣中全然沒有在意二人級類差距懸殊的意思，親切得好似對面是他同級的小友。

祝月澈神色尋常，從從容容地應了句，神态與方才跟那群丙級閑聊時并無區別。

這讓穆柏眸中的光彩更深了幾分。

穆柏的言語謙和風趣，讓人如沐春風，他與祝月澈聊了幾句，目光移到她的餐盤上。

從餐盤內糕點殘留痕跡和餘下的餐品來看，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甜點。

穆柏道：“師妹去過閣樓嗎？那裏有一種特別的花露茶飲，也許會合師妹的胃口。”

祝月澈搖頭。閣樓那邊的人有點多，她就先沒進去。

他唇角微彎道：“師妹第一次來游花會，對這裏的東西不熟悉，我為師妹取一些來吧，師妹稍等我片刻。”

甲級弟子主動提出要為丙級跑腿，這可算是件稀罕事了。

若是其他丙級弟子聽了穆柏的話，要麽受寵若驚要麽惶恐推辭，而祝月澈只落落大方地微笑道：“好。”

稍遠處幾名乙級弟子的目光更往祝月澈那邊徘徊了，他們低聲交談着，神情翻湧着訝然驚色。

“那不是穆師兄嗎，他跟祝月澈認識？”

“穆師兄好像是專程來找她的啊。”

“祝月澈這麽有能耐呢？穆師兄是因為聽了近期演武傳聞還是……”

“就算她真的能越級挑戰，也不至于讓穆師兄這般青眼有加吧……”

他們雖是乙級中的佼佼者，但是和甲級比就差得多了。

這些甲級弟子個個都有心氣，平時對他們乙級都不愛搭理，竟然會去主動找一個丙級的搭話。

一位姍姍來遲，才到此處參加游花宴的墨綠色衣衫男修，恰好路過了這裏。

他本來是要去另一頭的，因為距離較近，他聽到了這些乙級弟子的說話內容。

前面的一些對話錯過了，但是他聽見了“祝月澈”這個名字。

男修的腳步停下了，他順着這些乙級修士的目光看去，瞧見了在一株花樹下獨自一人的女修。

原來她就是祝月澈。

他眼睛微眯。

這位墨綠色衣衫的男修正是施啓文，他這幾日因為祝月澈越來越盛的風頭而倍感不悅。

想到祝月澈這一路打下來這麽順利，看樣子很可能會拿到丙級第一，到時候聲名更顯，他愈加感到不爽了。

早不出現，晚不出現，非要在他準備大展身手的這屆演武裏出頭。

這個時候大家本應該都在讨論他這個乙級中的亮眼人物，猜測他是不是能經此一役，成為少見的晉升甲級的乙級弟子。

不知道那些長老真君的目光會不會被她分去一些。

雖然他覺得明顯還是自己這種更值得真君們注意，但是只要想到有一點被祝月澈奪去關注度的可能，他就心情糟糕。

這家夥不過因為是丙級裏都是垃圾，所以表現得好一點就讓人驚奇稀罕罷了。

現在看到祝月澈本人，他心中的煩躁不快一下子就起來了。

施啓文冷笑一聲，也不去原本的目的地了，他轉身向祝月澈走去。

“這位……丙級弟子。”施啓文來到祝月澈面前，故意掃了眼她身上品質普通的衣衫，話語停頓了下，“我要與友人去那處相聚，幫我端幾盤果子過去吧。”

他神态不在意地擡擡下巴使喚道。

丙級弟子平時是負責宗門各種雜事的，乙級弟子有事的時候也常會叫些路過的丙級幫忙幹活——即使那些并不是丙級弟子的職責範圍。

丙級弟子們通常會幫忙，很少有人拒絕乙級，這算是一種約定俗成的事了。

不過在游花宴裏，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這裏其實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來參加的丙級弟子和其他人一樣是客人，大家都各聚各的。

施啓文這麽做，有點羞辱意味了。

這也正是他的目的所在。

既然讓他碰上了，不如出出氣。

施啓文想壓壓她的氣焰，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知道天高地厚，別以為有點表現就能耐了。

他似笑非笑道：“反正你們丙級平時就是幹這些事情的，都習慣熟練了吧。”

若是這裏的其他丙級遇到這種事情，雖然會覺得尴尬，但避免惹對方不快起争端，還是會照做的，到底也不是什麽大事。

對方能到乙級演武決賽圈，肯定是天資卓越的弟子。

然而在他說完後，祝月澈只瞥了他一眼便移開目光，自顧自地吃着盤裏的糕點，仿佛沒聽見他說話一般。

施啓文的嘴角一滞，眼中浮起惱怒，他聲音更重了點：“我和你說話呢，沒聽到嗎？”

他上前一步，将近玄境後期的靈力隐隐逸出氣息。

祝月澈終于理他了，她道：“你是何人？”

施啓文冷哼一聲。

現在知道問身份了？他倨傲簡短地抛下名字道：“施啓文。”

他在乙級弟子中算是名聲大的了，這回宗門演武，他的名氣更上去一層，畢竟他是很有可能升到甲級的人。

這下她可知道自己無禮的是誰了。

“沒聽說過。”祝月澈禮貌道，“我見閣下雙手完好，怎麽還需別人幫忙拿東西，是有什麽隐疾嗎？”

施啓文傲慢的表情僵住了，随即他沉下臉色，心中怒火直冒。

他聽不出祝月澈這刺耳的譏諷他就是傻子了。

好你個祝月澈，竟敢奚落嘲諷他，不過是一個黃境丙級，這樣目中無人。

真是不知好歹，被那些垃圾捧着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祝月澈語畢，沒有想繼續和他糾纏的意思，邁開步子要換個桌子拿點心。

施啓文透出的靈力氣息都被氣得微微震蕩了，他目光陰沉，上前要攔住祝月澈的步伐：“你……”

就在這時，一道清冽聲音忽然響起插入：“發生什麽事了？”

施啓文轉頭一看，便見到一位衣飾華美的修士，是穆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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