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甲級那裏的氛圍安靜許多，就算有讨論聲也是偶爾低語幾句。
青袖弟子依舊來觀賽了。
他昨天聽了祝月澈的決定後有些詫異，他覺得祝月澈這步棋不好。
黑衫友人倒是無所謂。
看過祝月澈的戰鬥表現後，他認為這位年輕修士是不錯。
挑戰玄境，想挑戰就挑呗，想挑戰極限和強者對戰在他看來很正常。
至于這個是不是對自己的前途未來而言的最佳的選擇，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這處區域內，左淩同樣在看賽場。
只不過和昨天他孤身一人不同的是，他的身旁多了個人。
那是一位氣質稍顯年輕的男修，他腰懸精致玉墜，一身色彩不豔卻又剪裁巧思甚多的長衫，讓人乍一看便會被抓住目光。
男修閑适地靠在椅背上，神采飛揚，眉眼間既有讨長輩喜歡的乖巧大方，又隐隐有些張揚野性。
他便是左淩的師弟池青嶺，絕劍宗掌門陸川唯二的弟子。
池青嶺也是參加了這次比賽的，他會輸給之前那位勝到最後的女修，只是因為他年歲輕，修煉時間短。
他才升到玄境後期沒幾年，那位選手年長他百歲多，自然比他更厲害。
“這事是有些稀奇。”池青嶺發出一聲輕笑，目光掃過喧鬧的演武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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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些天閉了個小關，今日出關。
一個在丙級裏異軍突起，可以跨小境界打贏比賽的新星，卻又在挑戰賽上，選擇了幾乎不可能有獲勝幾率的玄境作為對手。
而且……
池青嶺眼中的光彩更深了幾分，他轉頭看向左淩道：“師兄，我聽聞這位女修，和你還有些交情啊？”
他的視線停留在左淩臉上。
“沒有交情。”左淩冷冷道。
“是嗎？”池青嶺的眉毛微一上挑，不置可否道。
“只不過是當初看出了她的天分，多注意兩眼罷了。”左淩道。
“原來是這樣啊。”池青嶺點點頭，仿佛信了左淩的說法。
快到了演武正式開始的時間，曾遠起身打算上場，他信心滿滿，一臉迫不及待。
身旁的施啓文忽然開口道：“別太大意，她已經黃境圓滿了。”
曾遠一驚。
他昨日看她比賽之時完全沒有察覺出來。
她竟然已經黃境圓滿了嗎，這麽快？
曾遠面頰肌肉微動，又很快平複下來。
問題不大，不影響結果。
就算她是黃境圓滿，和他這個玄境的差距依舊是個鴻溝。
很快，兩位第一場挑戰賽的主角登上了演武臺。
和這些緊張的丙級觀衆比起來，祝月澈和以往比賽時候一樣，神态平靜，沒有一絲緊張之色，根本看不出是要與高一個大境界的對手決鬥的人。
觀衆席上此起彼伏的讨論聲不絕于耳。
曾遠盯着一身簡單勁裝、手持着品質只能說尚可的佩劍的祝月澈，不由揚起了嘴角，一副春風滿面的模樣。
他也是喜歡名利的人，只是平時他根本沒有什麽獲得名利的機會。
曾遠在乙級弟子中只能算是根骨平庸，修煉能趕上大部隊就不錯了，想出出風頭什麽的，哪有那個能力啊。
可如今，全宗門的視線彙聚在這演武臺上，他竟然也有了這般萬衆矚目的時刻！
而且，他即将在臺上打敗這位近日大出風頭的新起之秀。
劍術天賦高如何，能在黃境越級戰鬥又如何。
還不是要被他打得出盡醜态。
想想都覺得爽快愉悅啊。
可不能說他欺負低境界的人啊，這是祝月澈她自己選的！他只不過是應戰而已。
曾遠眼中堆滿了惡意的光彩。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丙級，先前在劍室裏駁了他的面子，早就想教訓她了。
此後他還能因此在在施啓文的圈子裏更進一步，抱大腿抱得更牢，得到更多的好處。
這麽想着，他都快壓抑不住笑容和得意之色了。
兩人在臺上也沒放什麽狠話，待宣布對決開始的聲音一響，曾遠立刻揮劍上前。
一些期望這個曾遠是狀态不佳的丙級失望了。
他看上去狀态沒有問題，甚至很飽滿。
“別說受傷了，這人精神煥發得跟吃了補藥似的啊。”
有丙級唉聲嘆氣道。
玄境和黃境比起來，力量、速度、反應能力等基礎能力上就會提升一截，靈力方面也同樣。
靈力存儲上限更高，續航能力增加，對靈力的掌控能力細致程度都要更上一個等級。
就算一個人的劍術水平沒有長進，在從黃境晉升到玄境後，有了那些方面的加強便能把同樣的劍術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曾遠的出劍速度、力道，明顯比祝月澈強。
而祝月澈也不像先前比賽那樣以攻代守，用讓人目不暇接的攻擊把戰局代入自己的節奏中，她現在風格保守了起來。
與曾遠的這幾招過下來，祝月澈一直在閃避防守。
觀衆席上的某些乙級瞧了，頓時大笑起來。
“我還尋思着，這丙級這般大膽地挑戰玄境能有多猛呢，原來就這啊？”一人搖頭道。
“果然是慫了吧，她也知道慫啊，早幹嘛去了。”
和祝月澈對戰的曾遠，同樣在心底暗笑。
以前沒在宗門裏揍你一頓，那是顧忌着門規，別以為我是真的拿你沒辦法。
曾遠攻勢不停，出招愈快，将祝月澈逼得連連後撤。
不過呢，他也不能掉以輕心，打得太随便了。
這個境界差距打敗祝月澈是一定的，但是單純地把她打敗還不夠。
他要盡早地把她打到受傷乏力，然後再拉長戰線，慢慢折磨她。
要把她打得狼狽不堪，讓她丢人的樣子在宗門衆人面前好好展示，到最後臉面盡失。
這樣才是教訓到位了。
丙級弟子看着賽場上不容樂觀的情況，緊張地交頭接耳着，只希望祝月澈能多支撐一段時間。
甲級區域處，那位青袖弟子看着祝月澈騰挪的身影，若有所思。
一陣破空聲響起，曾遠的長劍朝祝月澈兇狠劈去，眼見着就要落到實處了，祝月澈的步伐忽一變換，那劍影擦身而過。
曾遠心中又冒起一撮郁氣來。
他打着打着，發現他這進攻勢頭威風，但是實際上并沒有對祝月澈造成有效傷害。
祝月澈一點沒出攻擊招數的樣子，看着像是被他吓住了不敢和他硬碰硬，可她閃得那叫個滑不溜秋，打得他很是難受。
這和他預期的畫面不符啊！
曾遠腮部肌肉一鼓，再度向祝月澈攻去。
祝月澈在各方面的硬件條件都是不如他，速度同樣比他慢，按理說她不應該躲過的，然而每次他的劍招都是差一點，差一點。
這混蛋！
曾遠之前有看她還是黃境後期的時候圓滿的比賽，她那時也是不如對手，但是對面的人就是打不中她。
他那時覺得這姓祝的在利用有限條件上，是有那麽點能耐，不過那主要是黃境之間小境界差距小，所以她能成功。
如果是和他打，那他一定不會這樣，就算祝月澈升了黃境圓滿也一樣。
然而現在真正對上的時候，曾遠發現自己和那些人好像也差不多。
這該死的身法，她從哪學來的？
丙級有教這些嗎？
曾遠細細觀察了下。
好像就是基礎身法而已啊，沒什麽特別的，只是她每個時機都抓得特別巧妙。
曾遠面色不虞，暗哼了聲。
要是她真的是會什麽丙級弟子不該學到的東西，那倒是好辦了。
是偷師了，還是和什麽外派有所勾結居心不良？
這裏頭可有東西說道說道。
但是可惜的是，沒有，祝月澈用的全部都是絕劍宗丙級正兒八經的基礎招數。
演武臺上的人打了幾個來回後，丙級那邊有人盯着祝月澈的身形，面露遲疑，随後忽然一叫道：“等等，不對啊，你看祝月澈她這表現，她是不是已經……”
“黃境圓滿！她已經突破黃境圓滿了！”有人激動從座位上猛然站起道。
“天吶，她才升到黃境後期沒多久吧，竟然又突破了？！”
“上一場的丙級決賽她沒有出全力吧，我去，真沒想到啊……”
“我們現在有的那些圓滿，當初可都是花了好幾年黃境後期沉澱的，她這……滿打滿算都沒一個月啊！”
這是什麽直飛沖天的速度，在丙級裏從來沒有見過，在那些乙級甲級裏說不定都沒有！
而且，就算有人說她這是靠前幾年的積累，黃境小階段有感悟突破可以快，那祝月澈這年紀的含金量總是實打實的吧。
祝月澈現在才十九歲，十九歲的黃境後期對于乙級弟子來說很普通。
但十九歲的黃境圓滿，在乙級裏面也算是很優秀的了。
丙級弟子一個個興奮極了，原先喪氣的神情一掃而空。
有的帶酒的弟子，紛紛拿出酒葫蘆興高采烈地搖晃着，然後對着嘴咕嚕咕嚕地一飲而盡。
乙級區域那邊，自然也有弟子發現了的。
“不錯啊……她居然……”
“看來不單是劍法上根骨佳，她在靈力修煉方面同樣有天賦……”
先前祝月澈的劍道能力展示出來時，還有不少人惋惜她的修為跟不太上，提升速度低了點，不夠平衡。
現在來看，她沒有短板了，只剩下兩個長板！
那幾個坐在區域邊緣，譏笑過祝月澈的乙級弟子愣了愣。
他們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都還在黃境後期打轉呢。
那邊丙級的開心歡呼聲在這裏聽得很清楚。
他們互相看了看，面露尴尬，其中一位咳嗽幾下，逞強挽尊地哼了聲。
“到圓滿了那又如何，還不是會輸……”
臺上的曾遠是越打越煩。
有的招數明明看着能打中，他覺得自己算的也沒問題，可是偏偏就讓她閃了過去。
有的劍招終于能挨着她了，但她接上的劍刃一轉，他施加其上的澎湃力量竟被她卸了出去，那劍勢都軟了幾分。
這兇猛的招式本可以碾壓般地擊潰黃境的。正面接她不可能硬接得下，受這一擊必然會氣血翻湧承傷不輕。
然而她從不提供正面接招的機會。
真是離大譜了，這怎麽全都能卸力防住？
他心中的火氣越冒越大，手上動作都帶上了點暴躁之氣。
随着又一擊的落空，曾遠眼中掠過一絲狠色，他咬牙想道。
要不然，用破林劍訣好了。
他目前用過的還是他熟練的劍招，這些招數相對普通，大多屬于那套基礎劍法裏的。
除此之外，曾遠練過一些更為強力的劍招，是丙級裏面沒有教過的，破林劍訣便是其中之一。
他本來不打算用的，因為這些更厲害的劍招效果好，消耗也大。
用個一兩次還好，用多了他的體力與靈力就支撐不住了。
這樣一來續航能力必然受影響，他無法拖長時間折磨羞辱祝月澈。
而且，破林劍訣他還不夠融會貫通，稍有不慎便會對反噬自身，對曾遠自己造成損傷，這樣的暗傷得調養好些時日才能恢複。
曾遠原本是想只用普通劍招就解決祝月澈的，但是現在來看，不來點猛藥恐怕是不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