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宗門刑律堂處,高大寬闊的律廳裏氛圍莊嚴。

祝月澈站在一旁,池青嶺作為半個證人陪她來。

施啓文和曾遠這兩個嫌犯則是站在中間。

上方是刑律堂的幾位玄境高階修士和一位地境真君。

地境真君穿着一襲棕色長衫法衣,坐于首座。

祝月澈将當時的那件衣服外衫作為證據呈了上去。

從上面的劍痕可以看出很多東西,尤其是對那些熟悉劍法、修為高深的修士來說。

比如可以看出用了什麽劍招,其使用者的風格、手法,有什麽慣用招數。

絕劍宗丙級裏是只學了基礎劍法的,但乙級及以上可以學的東西就五花八門了。

他們拜了師的可以修習其他的核心功法,沒有師尊的也有其他公開的劍術課、法門課可以學習。

故而每個乙級會的東西都不盡相同。

從這衣物上的痕跡分析出來的信息來看,和施啓文、曾遠往日修習的內容都能對得上。

當刑律堂修士問詢時,施啓文卻說:“這不能證明就是我們做的。”

他看向祝月澈道:“上面的招數法門,祝月澈也可以學。大家知道她在這些方面的學習速度驚人,其他乙級弟子未必能這麽快修習這些招數進行模仿,但祝月澈能做到。”

施啓文緩緩道:“這或許就是她自己演了這出戲來陷害我。那些天她失蹤不見人影,誰知道她是不是自己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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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嶺面上露出冷笑:“噢,她有什麽必要來大費周章地陷害你?”

施啓文道:“若是定罪,按宗門條例我自然給她許多賠償。我在乙級多年,資源稍有積累。她從丙級升上來,身家貧瘠,這不是一個來錢最快的法子麽。”

池青嶺道:“笑話。”

他的目光從鎮定自若的施啓文,旁邊低頭的曾遠身上掃過,再看向刑律堂的修士們,道:“我先前焦急尋祝師妹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我與師妹是朋友,她若有需要大可以向我借。”

視線落回到施啓文那,他冷冷道:“你的那些身家,算得了什麽。”

刑律堂修士們也覺得池青嶺說的有道理。

池青嶺那是個什麽人,如果祝月澈和他是朋友,沒必要為了錢財去栽贓施啓文。

施啓文接着說:“那我和祝師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我又有什麽理由要去殺害她呢?”

祝月澈開口了,道:“無冤無仇,是嗎?”

她列舉了過往矛盾,例如她之前在劍室和曾遠發生過沖突,游花宴上施啓文來找茬,而在宗門演武決賽前夕,曾遠來挑釁她,激她在挑戰賽上選擇曾遠。

她道:“我原本還疑惑曾遠為什麽突然過來,後來知道曾遠和施啓文有關系才有所明悟,這想來應該就是施啓文指使的吧。”

祝月澈的目光停在施啓文身上,道:“下山前我想尋找外出任務的時候,我剛要接一個任務,施啓文和曾遠就過來與我争搶。”

“我在挑戰賽一舉成名,他連連失誤輸了比賽。或許是施啓文覺得我在演武上的表現超過了他,妒恨我,一直針對我,到最後有了阻霧屏障便痛下殺手。”

施啓文在祝月澈提他輸了比賽的時候,面頰細微抽動了一下。

待祝月澈說完,他卻揚起了笑容,道:“真君明鑒,祝師妹所說,不正是她要陷害我的原因嗎?”

他開始颠倒黑白道:“劍室裏曾遠确實和她發生了沖突,這也是為什麽曾遠後來要去找她說挑戰賽的事。”

“我在游花宴上只是随口與她交談,被她以為是找茬。後來見我與曾遠在一塊,便誤會是我讓曾遠去挑釁她的。”

“這可真是冤枉啊。”

“而後來任務一事,也是恰好我們想接這個任務,沒想到師妹以為我們是故意搶她的。”

“如此種種,師妹都對我有所誤會,故而懷恨于心,想要陷害我讓我身敗名裂。”

他對身旁的曾遠道:“你說,是不是這樣?”

曾遠連忙點頭道:“對……對,我當初就是因為劍室的事情,才去找祝師妹放狠話的,我之前對她是有點生氣,後來也意識到是自己沖動了。”

“接任務什麽的完全是巧合。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和施師兄一起設套對付她的意思啊,師妹誤會我們了!”

刑律堂修士們處響起了低低的讨論聲。

施啓文板正身體,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

曾遠說完則有些喘氣。他眼神飄忽着,似有些心虛害怕。

施啓文來之前和他商議過,想過祝月澈會說什麽,教他要如何應對。

他覺得這說辭好像是有點作用,但又好像不是很有說服力,可以有力到推翻那個物證。

不過或許……還是能起點作用的吧,讓罪名減輕點也行啊。

如果真的被認為是他們要殺害祝月澈,自己可要慘了。

他這幾天提心吊膽的,覺都睡不着,此時在刑律堂中更是緊張得腦子快成漿糊了

曾遠看着身邊氣定神閑的施啓文,好像他很有把握的樣子,自己受到感染,身體稍稍放松了些。

池青嶺看他們兩個倒打一耙的說辭,眼中騰起怒意。

這時,祝月澈看着神經似乎繃成線了的曾遠,忽然輕笑道:“曾遠,你這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你聽聽施啓文剛才的話,從頭到尾他都是只撇清了自己。他說你去挑釁我的事情是你自己的決定,和他沒關系,說一切都是我對他有誤會。”

“但他卻沒說我對你有誤會,還坐實了我和你的矛盾。”

“你猜,要是實在掰扯不開衣服上劍痕的來源,他會不會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說想殺我的人是你,他只是無辜被卷入其中的而已。”

“你要是如實說,還只是個從犯,罪名沒有主使嚴重。可如果這害人罪名都落在你一個人頭上……”

她意味深長地隐去了後面的話語。

曾遠聽了她的話,呆愣當場,拼命回憶起剛才他和施啓文說的證詞,額頭上開始不斷地冒汗了。

好像……好像确實是她說的這樣的?!

施啓文最開始說的是自己和祝月澈沒有仇怨,最後說的什麽“如此種種,師妹都對我有所誤會。”只說了自己,提都沒提他也被誤會了。

而且施啓文來之前還讓他說自己确實和祝月澈發生沖突,說他因此想在演武上對付她。

曾遠眼瞳震顫着擴大,看向身邊的施啓文。

他面對那些證據還這麽淡定,該不會……不會是真的這麽打算的吧?!

他緊繃多日的理智絲弦終于要被恐慌壓斷了。

施啓文聽了祝月澈挑撥的言語,面色一沉,正要開口。

曾遠卻急急向前兩步,噗通一聲跪下了,他嚎道:“真君明鑒啊!一切都是施啓文讓我幹的!”

他抹着眼淚叫道:“我一個小小的玄境初期,哪有膽子去殺害同門啊。”

“是施啓文妒忌祝月澈出身低微卻搶走了他的風頭,一直想方設法地針對她。我演武決賽前去找祝月澈,就是為了施啓文啊,不然離劍室的那事好些日子了,我幹嘛突然翻舊賬啊。”

“任務是他讓我和他去搶的,去鴻山也是他想對付祝月澈。我本來只是想讓祝月澈受點傷有個教訓就行,沒想過要殺她。”

施啓文聽了曾遠的這番話差點眼前一黑氣暈過去,他怒氣沖沖上前,欲伸手抓起曾遠,喝道:“混賬!你在說什麽瘋話!”

曾遠忙避開了,邊躲邊喊道:“都是施啓文,是他突然說要殺祝月澈,我被趕鴨子上架,不得已才搭了把手啊!”

施啓文氣得周身靈力震動,沒醫治好的肺腑又複發舊傷,一口血差點湧上來,他面容扭曲,怒道:“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靈力狂亂湧出,一腳狠狠踹在曾遠身上,曾遠頓時哀嚎一聲倒地。

施啓文雙目血絲蔓延,正想再落靈力于這蠢貨身上時,上面那些刑律堂高階修士也不是吃白飯的,隔空一揮袖便把施啓文震開了。

方才施啓文大怒時靈力溢出震蕩,致使靈息波動沖撞到祝月澈處,祝月澈下意識地浮動靈力做出防禦,只是由于剛晉升不久,天木體還未穩定,有幾縷氣息夾在靈力用湧動上來。

不過這氣息十分輕淺,與靈力本身氣息相差不大,一般修士并不能分辨。

氣息幾瞬後就消逝隐匿了,故而連身邊的池青嶺也沒有發現異常。

此時,那位身穿棕衣的地境真君忽然目光一頓,看向了祝月澈。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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