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想不想補上這個吻

65 你想不想補上這個吻

身後安靜了兩秒,然後莊杭感覺一股大力襲來,緊接着就被按到了路邊的粗壯樹幹上。

“為什麽?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吻你?”

賀濯川分明而優美的眉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其中閃爍的期待和忐忑,讓莊杭幾乎不敢直視。

他一只手托着莊杭的後背,将其與身後粗糙的樹皮隔開,另一只手則是無措的在空中停留了一瞬,最後搭在了莊杭的肩上。

莊杭不自在的動了動肩膀,偏過頭避開對面灼熱的視線:“只是直覺而已,我已經說過了。”

賀濯川用湛藍的眸子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有些得意的笑了:

“你會這麽想,是因為當時你想吻我,對嗎?”

“我……”莊杭一向靈敏的口舌居然也有語塞的時候,他苦惱的擰起眉頭,沒想到自己會被反咬一口。

賀濯川湊近他的臉,聲音忽然變得像蜜糖一樣粘稠。

“那你想不想,現在補上這個吻呢?”

莊杭還沒反應過來,賀濯川就俯下身來,臉忽然在他面前放大。

賀濯川的骨相很好,精致的眉骨與高聳的鼻梁形成一個幾乎完美的弧度,在日光下形成一道陰影,将他微微顫抖的睫毛覆蓋住。

在剛剛經過的副本裏,他的輪廓比現在略微柔和了一些,但也比普通人深刻。

莊杭還記得他們一起躺在狹窄的床鋪,賀濯川将修長身體覆在他身上,鼻尖和柔軟的發絲一起輕輕擦過他的臉側時,那一瞬間的心動。

莊杭只當那是男人刻在基因裏對美麗異性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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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麽,現在他也感受到了與當時一樣的悸動呢?

唇上傳來溫熱柔軟的觸感,賀濯川吻得很輕,舌尖叩開莊杭的牙齒,與他唇舌相交。

賀濯川與他接吻的時候,并不像一般的毛頭小子一樣,把全身的重量全部壓在另一方身上,而是紳士般與他空出了一拳的距離。莊杭的胸腔并沒有受到任何擠壓,可他就是覺得快要窒息了,忍不住悶哼一聲。

不知何時滑到腰間的手立馬收緊了力度,賀濯川難耐的向上蹭動身體,口中黏膩的水漬摩擦生出暧昧的聲響,兩人靠的如此近,就連鼻間的氣息都湧動着熱意。

這觸感停留了不多時,便抽離開來,等莊杭回過神來,賀濯川已經用指尖揩幹淨了他唇邊殘留的一點可疑水漬,放到自己唇邊舔了舔,低聲說了句:

“甜的。”

莊杭的臉瞬間爆紅起來,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或者說點什麽,可最後卻只是掙脫了賀濯川的束縛,加快腳步走向教學樓。

“快遲到了。”

被落在後面的賀濯川看着他略顯匆忙的步伐,眯起纖長透明的睫毛,舔了舔唇角,露出一個像貓一樣狡黠的微笑,然後快步追了上去。

兩個人的身影一前一後,漸漸消失在綠蔭茂密的小路上。

他們都沒有想到,一個消息的到來,極快的擊碎了此時的歡愉。

上午的課堂上,莊杭一副認真聽課的樣子,只是趁着低頭做習題的空隙,不着痕跡向後看了一眼,就不期然撞進一雙帶着笑意的海藍色眼眸。

莊杭像是做壞事被抓住的小偷,不知不覺就紅了臉,遮掩似的指指桌上的課本,用口型做出‘做題’兩個字。

賀濯川也不知看懂了沒有,趴在桌子上沒有動,只是翹着嘴角繼續盯着他看。

莊杭沒辦法了,只能轉過身去,假裝正經的繼續聽課。

下課鈴響,賀濯川正在座位上蠢蠢欲動的思索找個什麽借口把莊杭叫出去,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是個陌生的號碼。

賀濯川想了想,走出去接通了電話。

這一去,直到下節課上課都沒有再回來。

與此同時,前來上課的老師也有些心不在焉,一陣語焉不詳的風迅速吹遍了整個校園,連帶着班級裏的同學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他們說,學校最大的股東出事了。

讨論這事時,他們的目光總隐晦的晃動到賀濯川空着的座位,莊杭也看了一眼,又快速移開了視線。

接下來的時間,他總是忍不住去想這件事,他有些擔心賀濯川。

第二天晚上下了大雨,直到晚自修結束雨勢才漸漸轉小,莊杭回到寝室樓下時發絲上微微帶了點水氣,在寝室樓下的一個角落裏發現已經濕透了的賀濯川。

賀濯川站在門口不起眼的角落裏看着地面出神,聽見莊杭的聲音微微轉頭,發尾的水滴随着他的動作落在同樣被水浸濕的肩膀。

“你還好嗎?怎麽站在這裏。”莊杭向他走近兩步,打量着他的臉色。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以外,賀濯川比莊杭預想的精神要好,幅度不大的對他點了一下頭:“忘帶門禁卡了。”

學校的宿舍樓需要刷門禁才能進入,莊杭掏出卡刷了一下,門禁嘀的一聲打開了,兩人一前一後進去。

進去的時候莊杭特意落後了一步,走在賀濯川後面不着痕跡的打量,賀濯川側臉平靜,走路的姿勢也很穩,不像是受打擊的樣子。

莊杭輕呼出一口氣,這兩天衆說紛纭,有說賀董事重病卧病在床的,也有說賀董事出車禍已經離開人世的,但現在看賀濯川的樣子,應該是沒那麽嚴重。

不過莊杭還是禮貌問了一句:“你父親現在怎麽樣了?還好吧?”

賀濯川的腳步停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去,一邊握住自己宿舍門把手,一邊輕飄飄的說:

“哦,他不在了。”

莊杭手裏的門禁卡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彈跳了兩下落在賀濯川腳邊,賀濯川面色如常的彎腰拾起,遞給莊杭。

莊杭站着沒動,賀濯川又遞了一下,然後無所謂的收回手,把門禁卡揣進口袋裏,另一只手又打開房門就要進去。

莊杭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抓的很緊,賀濯川掙紮了兩下沒掙脫,擰着眉頭皺眉看他。

莊杭說:“去我宿舍。”

“不去。”賀濯川說。

“為什麽?”

賀濯川眉頭一直沒松開,聞言扯出一個不耐的冷笑:“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什麽要去你房間——”

“你昨天剛親過我,你說我是誰。”莊杭硬邦邦的打斷賀濯川的話,他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壓低音量,在寂靜的走廊裏傳了很遠。

賀濯川冷着臉,輕輕關上了自己宿舍的門。

莊杭扯着他的手腕把他拉進自己宿舍,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賀濯川站在門口微微側頭看莊杭,像是在問他下一步會做什麽。

可莊杭什麽也沒做,只是拿了一條幹燥的毛巾,把賀濯川濕透的頭發包起來,像是洗狗一樣用力來回揉了幾下,然後淡淡的說:

“睡吧。”

賀濯川高大的身形站在門口沒動,半晌嗤笑了一聲。

“可憐我,覺得我像落水狗,所以收留我一晚,是吧。”

莊杭眉頭微微蹙了蹙,走到他面前,低聲道:

“我父母也去世了,你也可憐我麽?你是因為可憐我,才親我的?”

“當然不是!我……”賀濯川停住了口,呼哧呼哧的喘了幾下粗氣,然後忽然又平靜下來,“我只是覺得好玩,随便親了一下,從小到大我親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讓他們一個個排隊找我負責麽,那你恐怕要排在最後一位了。”

莊杭靜靜看了賀濯川半晌,清亮的眸子裏沒有任何生氣或者惱怒的成分。

賀濯川轉身就走,就在開門即将出去時,聽見身後莊杭平靜的聲音。

“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不怪你。”

賀濯川握着門把手的手停住了,他轉過身。

“我沒有難過。”他說。

“你會難過的,只是一切都太突然了,你還沒來得及反應。所以我要陪着你。”

莊杭說。

賀濯川幾乎是氣急敗壞的笑了:“你怎麽知道?他幾乎不能算是我父親,我十八歲之前完全沒見過他!他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哪怕是我回國了,我們一個月說過的話也不超過五句!!”

“你以為誰都有你那樣美滿的家庭!!”賀濯川一口氣吼完,眼眶紅了。

“我父親還在世時,跟我關系不好。”莊杭眼神柔和的看了賀濯川一眼,“他總是獨斷的指揮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卻從來不考慮我的實際情況,甚至還打電話給老師企圖篡改我的中考志願,我們大吵過一架後,就幾乎不說話了。”

“可他去世之後,我長大了一些,才知道他也會偷偷關心我,關注我感興趣的球賽,收集我小時候給他做的賀卡。父母的愛是種很玄妙的東西,不管你是否意識到它的存在,它總能讓你知道你不是孤身一人,你也是被期待着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賀濯川忽然擡手按滅了燈的開關。

一片黑暗中,賀濯川出神望着陽臺欄杆上雨水反射的路燈燈光。

“也許吧。我小時候,大概是四五歲吧,印象裏他來看過我一次。那時我一個人在自家院子裏玩沙子,他說他是我父親,母親不讓他來看我。他親了我一口,我被吓得哇哇直哭,母親聽見後出來,他就匆匆的走了。”

賀濯川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當時以為他是人販子。可我回國後,有天晚上他以為我睡着了,悄悄過來又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位置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我才知道,那就是他。”

“他也許做的一點兒也不好,但是他愛你。”莊杭說。

賀濯川沒說話,透過陽臺透進來的燈光和淅淅瀝瀝的雨聲,莊杭看見一滴淚珠無聲無息的從賀濯川透明的睫毛裏滾出來。

然後越來越多的淚水湧出,很快便将賀濯川的側臉沾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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