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鬼修女（4）魔術師
72 鬼修女（4）魔術師
不知道祝卿安是從哪裏找來的酒。
他喝了很多，眼角和臉側都泛着紅，聽完唐亦喬對線索的描述，他意味不明的說:
“就這麽急着通關啊？”
唐亦喬臉上欣喜的神色馬上就暗了下去，他讷讷的解釋說，是因為羊頭怪物每晚都要殺一個人，他害怕再不找線索通關，會有更多人因此而死。
祝卿安聞言則是冷笑了一聲，問他知不知道通關的那天就是自己的死期。
唐亦喬沉默了下來。
這些天，他們已經因為這個發生了很多次争吵，唐亦喬從一開始的崩潰流淚一直到現在的默然不語，眼裏的神色倒是越發堅定起來。
“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別擔心。”最後，唐亦喬對着祝卿安淡淡的笑了笑。
“你不是已經問過所有人了嗎，包括那個有時間回溯技能的鈴葉，所有人都無能為力，你憑什麽覺得一定會有解決辦法？！”
祝卿安卻像是突然被惹怒了，猛地站起來把唐亦喬攔腰抱住往床上一摔。
然後在唐亦喬驚訝的目光裏壓到他身上，手伸進他的腰間摸索，一邊用帶着酒氣的唇湊到他耳邊說：
“既然我都要死了，讓我做個飽死鬼吧。”
唐亦喬愣了半晌，忽然伸手發狂似的抓住祝卿安的衣服往下扒。
兩人什麽都沒穿的糾纏在一起，祝卿安看着唐亦喬眼角要落不落的淚，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做。
他抱着唐亦喬，難得心平氣和的低聲講述了自己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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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生在富足家庭的唐亦喬不同，祝卿安的原生家庭不太好，父母都是山裏的農民，就他一個兒子，卻也對他很差，從小就是非打即罵。
他靠自己讀名校出來，在大城市的醫院裏找到一份正式工作，就在開始自己掙錢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被拐來的孩子，他農村的父母從人販子手裏把他買過來，就是為了給自己留個後。
而他城市裏的親生父母早已離婚後各自成家，有了新的孩子，對他也是淡淡的。
參加了認親節目，在節目上尴尬的認完親後，他的親生父母就再也沒聯系過他，而他也無法再面對對他非打即罵的養父母的死纏爛打，所以一個人隐姓埋名來到這裏，做了個小小的實習醫生。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從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愛。”祝卿安把頭抵在唐亦喬頸窩裏，聲音低啞。“我以為養父母打我罵我是因為愛我，可他們花錢買我只是為了讓我給他們養老。我以為親生父母給了我生命就會愛我，可他們有了新的孩子後就把我舍棄了。沒人全心全意的愛過我。”
唐亦喬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頭頂：“會有的。”
祝卿安輕嗤：“沒機會了，我甚至連副本都出不了。”
“說不定能找到什麽方法讓你不用死呢。”
唐亦喬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發頂。
祝卿安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對不起，我不該把氣發到你頭上。”
唐亦喬這時已經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他嗯了一聲，又聽見祝卿安說：
“你之所以能這麽說，是因為你什麽都有。”
“而我不一樣，我想要什麽，得自己去搶。”
“所以，原諒我。”
唐亦喬感覺自己又被抱住了，而這一次，祝卿安抱的很緊。
這幾句話說的沒頭沒尾的，唐亦喬是在幾天後又看見羊皮書上的一段話後才突然明白了祝卿安的意思。
他闖進房間摔上門，把那本沉重的古籍劈頭蓋臉的砸到祝卿安身上。
“那個羊頭怪物……是不是你召喚出來的？”
唐亦喬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以前的隊友，紅發女孩鈴葉剛在羊頭怪物的狩獵中被一口咬掉了腦袋，而賀濯川也因為要救莊杭，一條手臂幾乎廢掉了。
祝卿安坐在沙發上，古籍暗黃的紙張散落了他一身，額頭被砸出一塊血痕，他并沒有擡手拂去，幹脆利落的承認了。
“是。”
唐亦喬想起鈴葉的兩個隊友在那具無頭屍體前痛哭的樣子，嘴唇顫抖的幾乎說不出話。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祝卿安拿起其中一張紙，上面寫的是一個與惡魔做交易的方法，召喚出它的地獄侍從羊頭怪物，并配合羊頭怪物殺人，就能滿足一個願望。
“要殺多少人？”唐亦喬愣愣的問。
祝卿安說了個數字，唐亦喬的臉白了：“最後只有兩個人可以出副本？祝卿安你在開玩笑吧。”
祝卿安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兩個手肘撐着膝蓋，目光中閃過一絲殘忍。
“我沒開玩笑，”他慢慢的說，眼神銳利的盯着唐亦喬，“這個副本，只有你和我可以出去，其他人全部會被獻祭。”
“包括莊杭和賀濯川？”唐亦喬露出一個哭一樣的笑，“你怎麽忍心，他們是我們的朋友啊！”
祝卿安毫無動容：“抱歉，與朋友相比，還是我的命更重要。”
“沒有命，就沒有機會得到想要的人生，那我以前吃得苦，都是為了什麽呢？”
“如果你也住過地下室，最後因為房東要在地下室養狗被人趕出來。如果你通宵達旦一個月寫的論文，最後被導師署上他侄子的名字。你就會知道，那些虛無缥缈的友情、愛情，最後都不如金錢，和足以俯瞰衆人的權勢地位。”
“你知道我是怎麽當上現在這個實習醫生的嗎？我陪老板喝酒，喝到坐地鐵看不清站點，最後在站臺的垃圾桶旁邊睡了一夜。幸好老板不喜歡男人，要不我還得賣屁股！沒錯，我就是這麽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唐亦喬猛地撲到祝卿安面前，在沙發前跪了下來，雙手捧住祝卿安的臉，眼淚不要錢一樣滑了滿臉：
“你不是，你不是！你別這麽說自己，我求你了，再想想別的辦法，不要殺人，我求你了，如果你心裏還有我的話！！”
祝卿安的指尖缱绻的拂過唐亦喬冰冷濕潤的臉，深黑的眼眸裏帶着冰封一樣的清醒：
“我接近你，也是因為你有身份牌而已……你們都是被卷進這個裏世界的對不對，我不一樣，我是自願加入的。”
“只要走過四個副本，我就能得到一筆足以讓我的人生開啓簡單模式的錢。這是我第四個副本。”
祝卿安一字一句的說。
“你說，我怎麽可能放棄？”
唐亦喬愣愣地看着他，嘴唇劇烈顫動了幾下，忽然不哭了，嘴邊冒出一句話：
“瑪琳娜一直叫不醒，也是你幹的對嗎？”
祝卿安死而複生的第二天，小女孩瑪琳娜就陷入了沉睡，她是副本的關鍵人物，沒了她，副本劇情陷入了停滞，玩家才會那麽被動的被羊頭怪物獵殺。
祝卿安沒正面回答，只是給了他一個英俊邪惡的笑：“可能吧，畢竟我的身份牌是魔術師。”
【魔術師身份牌的技能：可以操縱副本中的任意npc做一件不颠覆副本規則的事，但魔術師本人會忘記自己曾這麽做過。】
唐亦喬與祝卿安以一個呼吸相聞的距離對視着，良久，唐亦喬的目光和他臉上的淚痕一齊變冷。
室內一片寂靜中，唐亦喬率先退回到正常社交距離，然後站起來離開了。
祝卿安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不受控制的動了動，最後被他按捺下來，手背上浮起一片青筋。
他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唐亦巧離開，垂着眼睛等了半晌，等到了沖進門來把自己按住的玩家們。
他的頭被粗魯的按在地上，臉側貼着冰冷地面。
莊杭和賀濯川也進來了，賀濯川的手臂外側被撕掉了一大塊肌肉，鮮血順着包紮的紗布滲出來。他知道那是他召喚出來的怪物咬的。
他們用一種震驚且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他不是沒被這種眼神看過，他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但現在心底不知為什麽有些發虛，不太敢與他們對視。
最後進來的是唐亦喬，短短十幾分鐘他像是生命力被抽幹了一大半，永遠驕傲挺直的腰失去支撐，軟軟的塌下來。
還幸存的玩家數量不多，一個個用憤恨厭棄的眼神看着他。
“應該把他活活打死。”有人說。
祝卿安無所謂的扯了下嘴角，他已經與惡魔簽訂了契約，這些玩家拿他沒有辦法。
唐亦喬疲憊的搖了搖頭，說就把他控制在這裏吧，自己已經找到通關的線索了，耶稣之血就在地下室的水池底。
“兩天後的月圓之夜，耶稣之血會在水池底顯形。你們拿到耶稣之血，等鬼修女再現身時灑在她身上就行了。”
“至于他，等副本通關後，會有安排好的結果等着他。”
死去鈴葉的隊友不服氣：“那我們死去的隊友怎麽辦？”
“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唐亦喬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從來沒接觸過祝卿安，盡管祝卿安一直死死的盯着他。
“但現在你們想殺了他，我不允許。”
玩家們憤恨的離去了。
祝卿安被五花大綁在房間裏，唐亦喬再也沒進來過，只有莊杭每天會過來給他送一頓飯。
祝卿安從來不吃，他要記住這種饑餓的滋味。
有次莊杭送完飯，忽然看了他一眼，對他說：“你別怪他，他心裏也不好受。”
祝卿安對此則是嗤笑了一聲：“我不怪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莊杭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擡腿狠狠踹了他一腳，咬牙冷笑道：“這是為賀濯川受傷的手臂踹的。”
祝卿安被踹倒在地上，也不掙紮，任由地面的灰塵沾上自己的臉。
莊杭走後，他看着虛空的一點說：
“我後悔了，能把我的一半壽命還給我嗎。”
虛空裏好像有東西點了點頭。
祝卿安艱難的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他雙手被壓在背後的繩索捆的麻痹的時候。
他忽然急急的開口：
“不！還按我們之前說好的，我給你我的一半壽命，換唐亦喬平安通關副本。”
得到未知的首肯後，他放松了身體，靜靜的閉上眼。
他在等副本即将結束的那天。
終于，這天在所有人的期盼下來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