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段存視角
段存視角
01
我叫段存。
02
今天終于把欠下的所有債務還清了。
九個月前，我岳父家破産，欠下巨資。
正當我苦惱之時，陳川找上了我。
我們是高中同學，他說他願意幫我，只要我去幫他做事，給我開高價，但是偶爾要我幫他應付一下家裏的飯局。
我看睿睿整日擔憂的飯都吃不下，我答應了。
03
陳川讓我做他的助理。
很輕松的職務。
但是要求很嚴格，上班不可以碰手機，而且要我陪他加班，每次都要加班到深夜。
我怕回去會影響睿睿休息，每天都在辦公室湊合。
睿睿太累了，應該讓他睡個好覺，我不能打擾他。
04
Advertisement
自從破産後，睿睿看着都瘦了好多。
他身子本來就弱，現在又因為這些事困擾，我應該幫他解決的。
所以，我才答應陳川的。
05
陳川的身份我知道。
我岳父商業對手的兒子。
但是現在能幫我的也只有他了。
我不想讓睿睿為難。
06
我回到家。
家裏沒人。
睿睿出去旅行了。
他好久都沒有給我發消息了。
我想是玩的很開心吧。
睿睿忘性大，尤其是玩的開心的時候，什麽都能忘。
沒事，我等他，等他回家。
07
我看到床上的貓咪玩偶，想起睿睿看到它時，眼裏似乎散着光。
他一定很喜歡吧。
那個布偶是那天陪陳川去給他妹妹買生日禮物時看到的。
當時看到它第一眼，我就覺得睿睿肯定會喜歡。
因為他很像之前的睿睿。
眸中含光，似乎對世界充滿了希望。
我拿起布偶，笑了笑。
等睿睿散完心回來，應該還是那個眸中帶光的人吧。
08
我之前忙，沒給睿睿發消息。
這兩天發了，但是卻一直沒有回信。
我心裏莫名很慌張。
銀行卡的賬單記錄停在兩個月前。
睿睿把兩個月前銀行卡裏的錢全提出來了。
我以為他全換成現金花了。
但是那些錢是不夠他玩三個月的。
我後來轉上去的錢沒被動過。
我慌了。
09
我給睿睿發消息，沒人回，打電話，關機。
我兩個月都沒聽到關于他的任何消息。
他似乎從我的世界裏憑空消失了。
我為什麽沒有發現。
我好像把他弄丢了。
10
我報警了。
我找了警察。
我一邊發消息，打電話，一邊出去找。
陳川來找我了。
他拿出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睿睿簽好的。
11
我看着這份離婚協議書，難以置信。
不可能的，睿睿不可能跟我離婚的，他那麽愛我。
陳川說：“周睿死了，他的遺囑是跟你離婚。”
陳川的話像是隔了重重山海傳來，我一時竟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睿睿死了？
怎麽可能！
他兩個多月前還跟我說話呢。
他說他要去旅行。
他只是出去散心了。
我感到臉上冰涼，伸手一抹才發現。
不知何時，我早已淚流滿面。
12
我覺得意識混沌了。
我一時間腦子裏全是睿睿的畫面。
他笑着看我，陽光在他身後撒下，光輝萬丈。
他說：“段存，我喜歡你。”
那是睿睿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時候。
是啊，睿睿喜歡我，他不會丢下我的。
13
我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陳川守在我旁邊。
他看到我醒了，氣急敗壞的說：“那個周睿到底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麽愛他？”
“他都死了，你也要死要活的。”
我很生氣，他怎麽可以這麽說睿睿。
我出聲打斷他：“睿睿不是你能評價的，我對他怎麽樣是我的事，不用你在這裏說話。”
陳川怔住了，他生氣的離開了。
我不在乎，我只想要睿睿。
14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
我至今不相信睿睿去世了。
他怎麽一點消息都不讓我知道。
沒事，我可以自己去找。
我問了附近所有的醫院，知道了他的情況。
我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賬。
15
他生病了我都不知道。
看他變瘦，我以為是為了岳父的事操勞的。
結果是腦癌。
睿睿很怕疼，化療那麽痛，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醫院說，睿睿最後是被火化的，拿走他骨灰的是最後一直陪在他身邊的護工。
我可真是個畜牲。
16
睿睿那麽痛苦，我不在身邊。
他生病，我沒能發現。
就連最後的時光都是護工陪着度過的。
到家後，身體仿佛被抽了精力，我跌坐在地上。
掩面痛哭。
睿睿，我想你了，回來好不好。
17
我找到了那個護工的電話。
打了過去。
我要帶睿睿回家的。
18
那個護工見到我時，訝然了片刻。
估計被吓到了吧。
我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情況有多糟糕。
我覺得他本來是想罵我的，因為他的話裏滿含怨氣。
“那孩子好慘呦，年紀輕輕的，身邊連個人都沒有，他找我的時候，站都站不住，也沒人來看過他。”
“他最後交代的時候，我都不忍心聽下去，他本來想讓我把他的骨灰撒了的，我可憐那孩子，覺得他總要有個定所的。”
“所以我就自做主張的把他埋在這裏了。”
他帶我去了一片樹林。
指着一個小土堆：“喏，就在這下面。”
我支撐了一路的理智在這一刻崩潰。
我近乎失控的要扒開那土堆。
那護工本想阻止，許是看我太瘋了，便不攔了。
他在一旁說着：“我看那孩子死時沒一點留戀啊，你若真的愛他，為什麽又傷他那麽重啊？”
我的手扒流血了，但我感受不到疼痛，因為我的心更疼。
19
我抱着睿睿的骨灰盒回家了。
我帶他回家了。
我整日困在房裏，跟睿睿說話。
“睿睿，你知道嗎？我很早就喜歡上你了。”
無人回應。
“你可能一直以為我是被強迫的，其實我是自願的。”
依舊無人回應。
“我沒有抛棄你，我在幫咱爸還錢。”
屋裏靜的落針可聞。
我抱着骨灰盒蜷縮在沙發上哭泣。
骨灰盒不會回答，逝去的人不會複生。
20
我買了桃花齋的甜品。
自從破産後，我太忙了。
都忘了給睿睿買甜品了。
我把甜品放在骨灰盒前。
睿睿不吃，甜品都放壞了，他還是沒有吃。
沒事，他一定還在生我的氣。
等氣消了，他就吃了。
21
陳川又來了。
他看到我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氣急敗壞：“段存！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
我沒理他。
他繼續說：“那我再跟你說件事吧，你知道我們挑玩偶那天，周睿站在櫥窗外嗎？”
我震驚的擡頭。
他依然在說：“我後來找了他，我說你送的玩偶是我不要的贈品。”
“你都不知道當時周睿臉上的表情多麽好看，都快哭出來了。”
我覺得我眼裏可能充血。
我沒想到陳川會做這些。
“哦～對了，兩個半月前，周睿給你發消息讓你回家吃飯，有他親手做的糖醋排骨。”
我怔然的愣在原地，睿睿他從不做飯的。
他之前做飯燙了手，我便不再讓他進廚房了。
原來他竟然為我做了糖醋排骨。
陳川還在說：“你知道我回了什麽嗎？我說我們兩個在一起，就不回去吃飯了，讓他自己吃吧。”
那一刻，理智之弦徹底崩斷。
我打了陳川一拳。
他愣了片刻，揪起我的衣領。
我太久沒吃東西，剛才那一拳已經耗費了最後的力氣，現在被他限制着，竟推不開。
我瞪着他，他笑了。
笑得撕心裂肺。
“段存，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你就是不喜歡我。”
“我左右不過是喜歡你罷了，我只是做了一個情敵做的事，你卻為了他打我。”
我愣在原地，陳川喜歡我？
我知道我和陳川高中相識，也算認識了十多年，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他喜歡我。
我以為我們算是朋友。
他似乎被我的反應激到了，他松開了我。
一時沒了支撐，我跌坐在地上。
他似乎受了刺激，松開我後，直接走了。
22
陳川走後，我抱着睿睿的骨灰盒落淚。
原來，睿睿一個人承受了這麽多。
一想到睿睿的經歷，我的心就揪着疼。
我找來了安眠藥。
23
吃完藥，我抱着睿睿的骨灰盒躺在床上。
我夢到了我初次看到睿睿時的場景。
那時我上高二，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幼時父母雙亡，被奶奶養大，而奶奶也在我高一那年去世。
我的人生一度被蒙上灰色。
直到那日，我被光照了滿懷。
那天，我去給老師送卷子，路過操場時有人正在打籃球。
我沒在意，突然一個天降籃球砸中了我的手，手裏的卷子應聲散落。
那是夏天，酷暑炎熱，蟬鳴陣陣。
我有些生氣，猛一擡頭，一個少年撞進眼眸。
少年長相清爽，眉宇間盡顯開朗。
我愣了片刻，原本想罵的話停在嘴邊又被咽了下去。
那少年眸子彎彎，雙手合起，開口：“對不起啊，同學，沒受傷吧。”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只道：“沒事。”
然後蹲下'身撿卷子，那少年也跟我一起撿。
撿完，他又說：“我叫周睿，高二六班的，你要有什麽事可以找我，今天的事是我的錯，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你什麽時候找我都可以。”
我知道我應該拒絕，但還是“嗯”了一聲。
那是我和睿睿的初遇。
那天可能是少年渾身散發的活力吸引了我，也可能是少年那燦若星河的笑容影響了我。
自那之後，我沒有去找過他，我覺得我慘淡的人生不應該影響那耀眼的光。
結果，第二年少年先跟我表了白。
那一天，我仿佛置身夢境，一時間竟忘了答應少年。
夢中的少年永遠那麽鮮活熱烈。
24
我死了。
遇到了孟婆，我問孟婆可以不喝湯嗎？
孟婆反問我：“為什麽不想喝？”
我看着那湯，苦笑：“因為有不想忘記的人啊。”
孟婆也笑：“真巧，前不久來了個小夥子也是這麽說的。”
我愣在原地，眼眶酸澀：“這樣啊，沒準他就是我不想忘記的那個人呢。”
25
睿睿，下輩子，我來追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