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Chapter76

Chapter76

許知霖在走上領獎臺前,還是跟以往一樣,先走到其他兩位獲獎選手面前,微微鞠躬,再伸出右手。

誰知沈天麒也是個有傲氣的,他跟許知霖握手的時候,沒有直視許知霖,眼神都跑到一邊去了。許知霖不甚介意,繞到沈天麒身後,踏上領獎臺。

頒獎儀式結束,三甲還要合影留念,沈天麒表現得不是特別耐煩,攝像機撤走後,他馬上就把獎牌扯下來了。

許知霖拿了金牌,把它挂到徐祎的脖子上:“一人一塊,今晚加菜。”

徐祎把金牌拿在手上甩了甩,說:“雞蛋卷金餅。”

“你再弄個甜醬。”許知霖提議道。

他這麽一說,徐祎又惦記着吃了:“我好想吃煎餅。”

“我們出去買。”

姜城從兩人身邊走過,說:“你們兩個,一比完就想着吃,把東西收一下,可以散了。”

許知霖問:“可以自己回去嗎?”

姜城:“嗯,不然你等我們?”

許知霖:“我不急,我去觀衆席。”

他想上去跟齊佩筠聊聊天。

姜城:“去吧,早點回酒店,明天回北京。”

許知霖一見到齊佩筠,便乖巧地喊了聲:“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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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祎跟着問好:“爺爺奶奶好,陳大哥好、雯姐好。”

齊佩筠拉過許知霖的手,心疼道:“讓奶奶看看,你看你都瘦了。”

許振邦則對徐祎說:“小徐,來看看你們的錄像。”

“好啊。”徐祎坐到許振邦身旁,和他一起看比賽錄像。

許振邦戴上老花鏡,很像個老學究,他指了指攝像機裏的一個穿紅色比賽服的運動員,道:“那個……沈天麒是吧?動作做得還可以,人不是很禮貌。”

“爺爺,他一塊金牌都摸不着,臉都黑了。”

許振邦語重心長地教育道:“小徐,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像他那樣,比不好就甩臉色,不好,沒有風度。”

徐祎點頭:“我知道,像師兄那樣就很好。”

許知霖就是他學習的榜樣。

“爺爺也覺得,你要是想跟知霖、蘇洛文他們競争,難度還要提上去,但你的完成分比知霖好一些,這是在國內的。”

許振邦因為許知霖練體操的緣故,也學會了看體操比賽、學規則,他繼續跟徐祎作分析:“國外的,就是去年亞青賽,也過得去,你得把握機會,争取參加青奧會,積累裁判緣,那明年……你這麽聰明,肯定懂的。”

“嗯。”

許振邦說得在理,徐祎很認同。

“還有就是做動作不要急,年輕人,要平心靜氣,毛毛躁躁的可不好。”

徐祎被許振邦說中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你真急躁啊?”

徐祎動作極慢地點了點頭。

許振邦沒想到,徐祎看上去挺穩重的,竟也有浮躁的時候:“哎喲那可不行,得改。這訓練跟你做菜一樣,你一急,菜不就燒糊了?不然就是調料會放多,是不是?你做個蛋糕還靜下心的,你一個動作練不好你就急了?”

“嗯。”徐祎邊應着,邊慢慢咀嚼許振邦說的話。

“一次不行就多練幾次,別想着一步登天,知霖以前去體操俱樂部裏玩的時候,也老摔,摔多幾次就不怕了,知不知道?”許振邦諄諄告誡道。

“知道了,爺爺,我會改的。”

許振邦的一番話,讓徐祎獲益良多,徐祎之前經常想着怎麽把動作學好,做得不好就着急,沉不住性子。

許振邦:“回去就得夏訓了吧?”

“對,師兄可能會參加世界杯,我要看教練組的安排。”

許振邦:“不論怎樣安排,都要好好練。”

徐祎:“嗯。”

許知霖看了看手機,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齊佩筠再三叮囑許知霖:“回去後請個假,休息幾天,等病好了再訓練,知不知道?”

“知道了。”

連續幾天的比賽,許知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經脈筋絡像被打得幾近全碎,再重新拼起來一樣,他的身體早已抗議多時,不過他還無暇顧及。

許知霖:“奶奶,那我們回去了。”

齊佩筠:“去吧。”

全錦賽結束後,國家隊的一衆隊員回京集訓。這次全錦賽湧現出的一些有潛力的運動員,被選進了國家隊,其中就有沈天麒。

說實話,徐祎不是很想沈天麒被分到跟自己一組,他在全能決賽後采訪的那番話,非常敗好感,更別說他還在雙杠頒獎儀式上給許知霖甩臉色。

畢竟能對許知霖甩臉色,還能讓許知霖好言好語地哄回來的,只有他徐祎一人而已。

沈天麒被分到了陳梓良那組,想想也是,何光明組已經有一個蘇洛文,還有個嚴旭彬;雖然何光明身為男隊教練組組長,要有全局觀念,但估計他也不想多一個人跟蘇洛文競争。

不分到方文那組,原因更明顯了,就沈天麒的那種态度,再加一個看上去不太好相處的許知霖,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何況方文帶了許知霖這麽多年,許知霖又是方文的好友姜城親自推薦進隊的,就算方文想一碗水端平,再加個徐祎,方文難免分身乏術。

不過方文組還是新進了一個組員,叫趙鵬,看上去性格比較內向。

還沒等許知霖寫好請假條跟何光明請假,何光明就主動跟許知霖說,他可以等病好了再開始訓練。

平心而論,何光明很欣賞許知霖,雖然有時候他身上的傲氣讓人覺得不那麽平易近人,但團隊裏最需要許知霖這種人的存在——比團體能擔重任,比單項又有争金點,一向發揮穩定,比賽氣質好,就是少了點領袖氣質。

說是請假,但許知霖還是很有原則的,他和徐祎每天都提前到體操館準備,不過訓練的時候沒有做劇烈運動,只做基礎訓練。

方文跟韓峰的觀點一樣,打算讓徐祎先把吊環成套練出來,所以徐祎在全錦賽後的一段時間裏,做了很多上肢力量的練習。

有時候徐祎在做練習,許知霖就站在一邊看着,徐祎知道許知霖盯着他,想揪他的不足;許知霖越是這樣,徐祎就做得越好。

某天,許知霖計算着徐祎的訓練量,嘆道:“方導,您要是讓我這樣做,我肯定得累趴。”

方文:“你就沒有這樣做過好嗎?你撿着便宜了。”

“那我可以慢慢加大訓練量嘛。”許知霖說,他倒是想看看如果自己有徐祎那麽大的訓練量,結果會怎樣。

方文難得沒有同意:“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領悟能力也不一樣,給你安排徐祎那樣的訓練量,肯定是不科學的。”

許知霖的訓練任務早就完成了,他問道:“方導,我現在可以做什麽?”

方文:“徐祎要練單個動作,你可以去監督他。”

“這真是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要是他做得不規範,我找你算賬。”

“……”

徐祎看到許知霖朝自己走來,就知道肯定沒好事:“師兄,你來監督我?”

“嗯哼。”

“你的要求這麽變态,不要。”徐祎義正辭嚴地拒絕。

“不能不要,方導讓我來的。”許知霖笑眯眯地說。

“啊……嗯……你要求不要這麽高行不行?”徐祎懇求道。

說起練動作,許知霖是不留情面的:“不行,快點,準備好了就上去。”

徐祎握住吊環後,開始他的動作。

光一個前擺直臂向後翻上成手倒立徐祎就練了大半個下午,他老是被陳敬和許知霖抓到屈肘,又不得不從頭再來。

徐祎有些沮喪,但沒有表露出來,他想起許振邦說過的話,便打起精神,一遍又一遍地練着這個C組動作。

陳敬在一旁喊道:“速度可以先慢一點,把質量做好。”

徐祎依言照做。

整個夏訓,徐祎基本上都在撿回以前練過的吊環動作,其餘幾項則是再細細打磨質量;許知霖則維持現狀,修改編排,方文不允許他再這麽快上難度了。

——許昀安在六月中旬曾到北京出差,他專門抽了個時間請方文吃飯,就是為了跟方文讨論許知霖的難度發展問題。

許知霖對此表示很無奈,但許昀安的話他不能不聽。許昀安說,就是因為之前管得松,所以許知霖才無法無天,因此需要适當地管得嚴格一點。

許知霖感覺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整天委屈巴巴地看着方文和陳敬,但方文跟陳敬像是商量好了一樣,訓練時間都緊盯着許知霖,不讓他耍花樣。

許知霖被嚴格要求了,徐祎也好不到哪裏去,許知霖老是找徐祎的茬,天天說他這裏做得不好,那裏還差一點,氣得徐祎将滿手鎂粉都均勻擦到許知霖臉上。

“小白臉。”方文打趣道。

許知霖:“……”

徐祎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妙啊,妙啊。”

許知霖在徐祎和方文的注視下,不顧形象地狂奔去洗臉。

夏訓進行得還是比較順利的,八月初的時候,教練組開始讨論亞運會的參賽名單。

這屆亞運會在印尼雅加達舉行,由于男隊在四年前的仁川亞運會戰績不佳,因此隊裏決定派一線隊員參加此次比賽。

體操隊高層定下來的目标是能拿金牌的項目絕不拿銀牌,團體賽賽制是654,然而在确定名單時,教練組又激烈争辯了一番。

除了蘇洛文、許知霖、嚴旭彬、元捷是早早确定以外,另外兩個人選還在教練組的不斷考量中。

“剩下兩個人選要盡快敲定,大家有什麽想法、或者有推薦的人選可以說出來。”何光明首先發話。

大部分人都各懷心事,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人接話。

何光明感到氣氛的尴尬,他咳了兩聲,說:“有想法就說,實在不行就投票決定。”

有了何光明這句話,周明松成了第一個發言的人:“我覺得,可以派徐祎參賽。”

話匣子一打開,就跟着有人接話了。

李浩平說:“我也覺得可以,徐祎的跳自很穩定,雙杠也不弱,加上他明年就要進成年組了,多參加一些比賽,是件好事。”

緊接着又有兩個教練表示贊成。

有一個五十出頭、兩鬓斑白的教練提出自己的看法:“那這麽說,沈天麒也可以參加這次亞運會。”

“如果是這樣的話,周恒也可以。”陳梓良說。

周恒是李浩平的組員,參加過去年亞青賽。

那個教練沒有明确地表示反對,只是說:“周恒六項平平,沒什麽亮點,況且也不缺比全能的人。”

剛剛支持過徐祎參賽的林導說:“也應該派周恒出去參加一些比賽了,畢竟他進國家隊有些日子了,就比過亞青賽和一個邀請賽。”

那個教練似乎不服氣,據理力争:“為什麽徐祎才17歲,就能參加亞運會?沈天麒都19歲了,連亞洲賽事都沒參加過。”

林導皮笑肉不笑道:“徐祎有争金點,沈天麒有嗎?”

“他有全能啊……”話一出口,這個教練自己都後悔了,他懊喪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且不說許知霖是萬年第一,狀态穩定的蘇洛文,實力也不容小視,還有個嚴旭彬,看上去平平無奇,實則是個比賽型選手,沈天麒,根本沒有辦法隊內出線。

“那不公平,憑什麽方文組能派兩個,其他組只有一個名額。”

李浩平說:“你怕是糊塗了,蘇洛文和嚴旭彬也是同組的。”

“徐祎的機會已經夠多了,前有亞青賽,現在又有亞運會,你們是不是還想讓他參加青奧會啊?”

陳梓良道:“只要他有實力,也未嘗不可。”

“行啊,連全能都不派,直接派個單項。”那個教練大聲道,“是想讓其它國家的人以為我們沒有全能選手了嗎?”

本打算置身事外的陳敬聽到別人這麽說自己的組員,終于坐不住了,他大聲反駁:“把話說清楚,誰單項?他吊環在練,單杠也在練,其它四項一直都很穩定,是,你們是不喜歡他一個人拿了這麽多機會,那你說說,他搶誰的了?隊測這麽多次,綜合評價,小的一批不是他最好?他除了全能還沒練出來他哪裏不好?”

那個教練更大聲了,似乎想把在教練組裏還算年輕的陳敬吼下去:“那也不能同時派許知霖和徐祎!”

一直沉默的方文開口道:“他們有什麽沖突嗎?”

“他們重項了!”那個教練振振有詞道。

陳敬被惹怒了:“重哪兒了?哪裏重項了?”

“自由操!雙杠!”

陳梓良和李浩平聽得一頭霧水,周明松更是一臉不解地看着方文,讨論突然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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