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hapter81
Chapter81
那個日本教練回國後,用一些方法找出了徐祎近幾年的國內外參賽情況和參賽成績,還跟其他幾位教練專門對徐祎分析了一番。
“之前中國隊來交流學習的時候,運動員名單裏并沒有他。”
“他沒有參加過任何外訓,包括上半年他們去俄羅斯交流,他也沒有去。”
“他跟許知霖師出同門,你們不覺得他很像許知霖嗎?”松江午的教練說。
“是挺像的,完成分都很高。”
“照他跳馬這種難度,說不定明年世錦賽就是5.6+6.0了,這是個可以沖金的難度,自由操估計還能升級。”松江午的教練繼續道。
“跟蘇洛文相比怎麽樣?”
“蘇洛文18歲就參加世錦賽,當時是全能第五、鞍馬第四;我覺得,如果徐祎明年參賽,他至少能進兩個單項決賽。”
“找得到他練吊環和單杠的信息嗎?是不是全能選手?”
“好像有在練,許知霖發過。”
“我看看。”
…………
“不能再把競争對手放在許知霖和蘇洛文身上了,要改放在許知霖和他身上,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其中一個教練嚴肅道。
“他到底什麽來頭?進步這麽快?”
“資料比較少,目前能找到的信息就是上面這些,強項跳自,年初突然改練全能,國內比賽的完成分比許知霖要好,國外比賽的完成分幾乎跟許知霖看齊。”
聽到這個總結,在場不少教練都倒吸一口冷氣。
徐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別國教練仔細研究過一番,他翻着行李箱,找出在阿根廷買的一堆禮物。
許知霖見徐祎把大堆東西都堆到桌子上,随意地看了看:“小師弟,獎金不少啊,買這麽多。”
徐祎一樣一樣地揀出來,說:“是挺多的,因為見了喜歡的都想買。”
“你一個人去買的?小心被騙了。”許知霖吓唬道,他還把徐祎當小孩子。
“你才被騙,我是提前做好功課才買的。”徐祎不緊不慢地說,“我還講價了呢。”
許知霖把頭湊到徐祎面前,盯着他仔細地看了看,果然是張很占便宜的臉,只要眨兩下大眼睛,再皺一皺眉頭,露出一個比較為難的表情,是個男的就不忍心欺負小朋友,是個女的……說不定看在臉的份上還能打個五折。
“看什麽呢?”徐祎皺眉道,“搞得跟好久不見一樣。”
“看你給我買了什麽?”許知霖滿臉期待道,“我猜猜,一定有牛肉幹。”
“有。”徐祎翻出幾大包牛肉幹,份量很足,可以吃很久。
許知霖立刻就撕開其中一包,吃起來了:“你買這麽多,人家還以為你回來倒賣呢。”
徐祎得意道:“我放了一半在方導那裏,剛剛才拿回來的。”
“……”真是個人才,許知霖心道,還知道分開放。
“師兄,我給你買了這個。”徐祎拿出一個白色的禮物袋,遞給許知霖,“送給你。”
許知霖打開一看,是一個柔軟的皮革制品:“錢包嗎?”
“嗯。”
“真有眼光。”
許知霖某些時候是個比較喜新厭舊的人——比如現在,他得了新錢包,馬上就把舊的給換了。
“你沒給自己買嗎?”許知霖又問。
“買了些手工藝品,還買了圍巾。”徐祎還在翻行李箱,他基本上收拾得差不多了,“藍色和黑色随你挑,一人一條。”
“我們能不能輪着來戴?一天換一條,這樣比較有新鮮感。”許知霖開玩笑道。
“貪心!”
“好不好嘛?”
“你洗幹淨了再說。”
“……”
“我收好了,其它的我寄回家。”
許知霖把玩着一個木質挂飾,說:“小師弟,你還挺享受的嘛。”
徐祎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你不也這樣,拿了獎金就使勁買,我買的都很實用的。”
“是挺實用的。”許知霖看完這個,又拿起另一個,“能當鑰匙扣嗎?”
“能,随便拿,一天換一個。”徐祎說,“我買的時候還講價了,買了一大把。”
果然是這樣,許知霖內心竊喜。
“怎麽講的?給我示範一下。”
“是個女店主嘛,我就跟她說,你店裏的飾品都很好看,你人更好看,我好想多買一些送給我的朋友們,你能不能便宜點兒?我是旅行社的,可以推薦很多游客到你這邊。”徐祎把砍價說得很輕松,還充滿成就感。
“哈哈哈哈哈……”許知霖狂笑不止,“我教你英語是這麽用的嗎?你還真能扯。”
“這叫學以致用,你懂什麽?誰不會說兩句好聽的話?”
“好像好有道理的樣子。”許知霖說,自己以前怎麽沒想到?他又道:“下次逛街你負責砍價,這樣省下來的錢我們能吃一頓好的。”
徐祎得意地“哼”了一聲。
許知霖摸着那幾塊沉甸甸的獎牌,想起在外網上看到的那些報道和照片,他思索良久,對徐祎道:“小師弟,有件事情我必須提前跟你說一下。”
徐祎:“怎麽了?”
“你這次成績這麽好,肯定有教練和運動員注意到你了。”
“我知道。”徐祎頭也不回道。
“你怎麽知道的?”許知霖奇道。
“像你一樣啊。”徐祎輕描淡寫道。
像我一樣?什麽意思?長得好看?質量好?難度高?初出茅廬、一戰成名?不是、不對啊……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許知霖拼命抓着自己的頭發。
“師兄,你幹嘛?”
“沒幹嘛,就是在想你。”
“啊?”徐祎驚訝道。
許知霖意識到自己表達有誤,連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說,這次比賽過後,感覺你的關注度高了一些。”
“那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是說好不好的問題,可能你的動作會被其他人拿去研究。”
“然後呢?”
“還是那句話,你以後的裁判緣應該不會很差。”
“師兄……”徐祎有些遲疑道。
“嗯?”
“我不想讓別人以為,我是借了你的名氣,才這麽受關注的。”在阿根廷比賽的那些天,徐祎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我明白。”許知霖覺得,徐祎有這種想法是很正常的,要是沒有,他反倒覺得奇怪。
“你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你跟我是不一樣的。”許知霖說,“很快就沒有人記得的,很多人都是跟風。”
“嗯,就是剛開始會……”徐祎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不知從何說起。
“嗯?”許知霖擔心徐祎會怪自己,把他的訓練視頻傳了一小部分出去,所以才讓某些人誤會。
徐祎舒了口氣,又道:“沒什麽,不管了,快冬訓了。”
“你知道就好,別想太多。”見徐祎跳過這個話題,許知霖原本懸着的一顆心也放下了。
十月中下旬的時候,體操隊出發去參加多哈世錦賽,許知霖特意把徐祎送的黑色圍巾戴上了,還一直問徐祎他戴得好不好看。
“美死你了。”徐祎說,“又不是只戴這一回。”
“我走了啊。”許知霖越走越慢,都快掉到隊尾了。
“知道了知道了。”徐祎擺手道。
“不說點好聽的?”
“等你回來請吃飯!”
這句話現在已經變成兩人的暗語了。
許知霖比了個“OK”的手勢:“好,一言為定。”
體操隊抵達多哈後,先進行了幾天的适應性訓練,然後就開始賽臺訓練。
男隊這次被抽到在資格賽晚場,賽臺訓練也相應地在晚上進行,比全能的三人是許知霖、蘇洛文和沈天麒,嚴旭彬比鞍馬、雙杠、單杠,元捷則比餘下的三項。
除了沈天麒,其餘四人都有參加過世錦賽的經歷,因此,沈天麒心裏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滋味。
許知霖在進行鞍馬練習的時候,最後的下法做了兩次起倒立才順利站穩。
“怎麽?不适應器械嗎?”下場後,方文問道。
“不是,腰突然痛了一下。”許知霖說,這種情況不應該在這時候出現。
“自己後面注意一點。”方文提醒道。
“嗯。”
于是,晚上臨睡覺之前,許知霖在地上打了個地鋪——他和蘇洛文,都沒有辦法睡在床上,主辦方安排的酒店的床墊,太軟了……
資格賽第一天,經過早場和午場的較量,日本男隊暫列團體第一、俄羅斯隊第二、英國隊第三。
晚場的上座率,比前兩場要高,中國隊的精神面貌很好,大家都朝着同一個目标努力。
六輪比賽過後,中國隊以一分的優勢反超日本隊,暫列榜首。進入各項決賽的名單也随之出爐:許知霖暫列全能、單杠第一,雙杠第二、自由操第三、鞍馬第六,吊環為第三替補。蘇洛文暫列全能第五、鞍馬第三、雙杠第五;元捷進入了吊環決賽,沈天麒的全能排在資格賽第十二、雙杠排在第七,但……隊內淘汰。
許知霖回酒店後,盤算着時間,找徐祎聊天,兩人絮絮叨叨地聊了好一陣子,蘇洛文從外面回來了。
他的臉色不是那麽好看。
許知霖收斂了笑容,對徐祎道:“先挂了啊,有事。”
微信那頭的徐祎道:“哦。”
許知霖轉而對蘇洛文道:“洛文,怎麽臉色這樣?是不是比得太累了?”
“何導要我退賽。”蘇洛文有些顫聲道。
“什麽?”許知霖不敢相信,何光明居然讓自己的組員退賽。
“雙杠退賽,讓沈天麒去比。”
“原因還是那些是嗎?”
許知霖指的“那些”,不過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假話罷了。
“我不想退!”蘇洛文恨恨道。
“你跟何導說了嗎?”
“沒有用的,何導也做不了主。”蘇洛文無力道。
“唉……”許知霖心想,蘇洛文也是夠背的,好不容易進了兩個單項決賽,還要被迫退一個,都不知道他是礙着誰的路了。
“算了,再吵也沒有用,搞不好連全能也要退。”
“洛文,你知不知道,原本亞運會的名單上面,沈天麒是替補、小師弟也差點去不成?”
蘇洛文的目光一滞,幾秒後又疑惑地看向許知霖:“知霖,你說什麽?”
“原本沈天麒的位置是周恒的,但小師弟的位置、我不确定是誰的。”許知霖之所以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就是看準了蘇洛文不會對外說。
“知霖,你知不知道這種話不能随便亂說?”蘇洛文被許知霖的這番話吓了一跳,他沒想到連着兩場大賽、背後的關系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始終是團體中的一員,至于其他的……”許知霖欲言又止。
蘇洛文也是個聰明人,許知霖說話點到為止,他絕不會繼續追問下去。
“至少你在這個周期……”許知霖話裏有話,卻沒有把話說全。
蘇洛文很快就聽懂了許知霖的意思,但他多問了一句:“知霖,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大丈夫能屈能伸,失去的下次再拿回來就是,不是自己的東西,守不長久的。”許知霖意有所指道。
蘇洛文聽着,居然覺得有一絲解氣,不過這的确是許知霖的行事作風,聽着就很大氣。
“團體。”許知霖特意強調了這兩個字。
“我知道。”蘇洛文淡笑道。
“嗯哼。”許知霖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