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亮
月亮
晚上，月泱在房間裏沐浴，熱騰騰的水汽缭繞，月泱舒服的眼角嘴角都在笑。剛剛那幾名熱情的侍婢非要給月泱更衣搓背，月泱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們都哄走，累的她長嘆一口氣。正在恍恍惚惚間，聽見似乎有人朝她的房間走來。月泱眉間一蹙嘴角一抿，随後又是一抹極淡的笑意散開。
聽見房門被人打開，月泱一動不動，似是陷入了深沉的夢境之中。來者步履閑适，不慌不忙，月泱聽見來者先是在房間裏逛了一逛，這摸摸那看看，然後才慢慢悠悠的向她的方向走來。
聽見來者已經站在她旁邊，居高臨下的觀賞着。啧啧贊嘆的聲音，聽起來戲谑又不正經，月泱用手緊緊抓住浴桶的邊緣，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氣的大開殺戒。
“姑娘既已醒了，又何必裝睡？難道不怕在下唐突了佳人？”散漫妖媚的聲音響起，月泱無奈，難道他本性就是這樣臭美又不要臉的嗎？
“玉郎可真是有雅趣，這麽晚了，不在女主身邊陪伴，卻到小女子這裏來偷看小女洗澡，就不怕女主知道了，發脾氣？”
月九突然彎下身子，緊緊盯着月泱的眼睛，眼神冰冷的如地下五千丈處的深淵，“你就不怕我将你是女子這件事告訴她？如果女主知道了她心心念念的俊俏郎君竟然是女的，你就不怕她殺了你？”
月泱依然閉着眼睛，雲淡風輕的說：“我既然肯讓你知道我是女兒身，我就不會讓你告訴她。”
月九依然緊緊貼着月泱，妖豔的細長眼角像是泛着血光，“哦~難道你要殺了我？”
月泱輕聲說：“女主是千年狐妖，法力高深，你中了她的媚術，會對她言聽計從，這不是你以為的愛，只是術法。千年狐妖的媚術，就連神仙也難以抗拒，要破它，你必須愛上別人。”
月九蹙眉，緩緩站起身，“你的目的是什麽？”
“救你。”
“我們很熟？”
“非常熟。”
月九突然大笑起來，“一派胡言，怎麽，所以你要來勾引我，讓我愛上你？”月九說着，走到月泱的身後，蹲下，用手指輕輕劃過月泱的肩膀，月九湊近月泱的耳邊，“這其中的代價，姑娘可是想清楚了？”
月泱突然回頭抓住月九肩膀處的衣服，“你？”“啊！”月泱冷笑，用力将月九拉進了浴桶裏。
月九在水裏撲騰了一會兒，而後才緩緩坐起身來，月九有些不知所措的用力用手抹開眼睛上的水，看起來竟有些傻氣。“人呢？月仙！你不要耍花招，我不會上當的。”
突然一雙如碧藕一樣的玉臂環上了月九的脖頸，月泱柔媚的聲音從月九腦後傳來，“一般說自己不會上當的人，通常都會準确無誤的上那個當。月九，你被媚術迷惑，自我的神志一天一天消失，狐妖與男子歡好時，會吸走男子的陽瑞之氣，并将自己的妖氣度給男子，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不像人了嗎？再不清醒，就算是師父來了也無法救你！”
“什麽師父，我是琢玉郎，不是月九。你休再胡言，我與酥娘的事，與你無關！”
“冥頑不靈！真不知是那妖精的媚術太厲害，還是你本身就如此糊塗！”
月泱突然用力将月九的頭轉過來，“看着我的眼睛！”
“什麽......”
看着已經不省人事的月九，月泱呼出一口氣。“真是個傻子！”
“月仙，成功了嗎？”渌啼在房外大喊。月泱無語，這麽大聲，估計所有的狐貍都知道她做了什麽。
“成功了，小師父，你進來吧。”
“奧，我馬上進去！”
月泱一個旋身，從浴桶裏面飛了出來，輕盈落地。身上的衣服，用內力一催，瞬間幹爽，月泱拿過架子上的醉胭紅衣和白色的中衣外褂，三下五除二整理好儀表。
于是渌啼一進來，就看見月九躺在浴桶旁邊的地上，而月仙從容的坐在一邊喝茶。頭發，衣着依然一絲不茍，看起來讓人特別想崇拜他。
“美人計沒想到真的有用啊！相貌俊美就是有優勢，男扮女都能毫無破綻。”
“胡說八道什麽！”拂閑大師走過來，瞪了渌啼一眼。
月泱一笑，“小師父不必太過驚訝，月九中的是媚術，我在水裏加了狐妖的嘴上胭脂，中了媚術的男子聞到狐妖嘴上胭脂的味道，會精神恍惚，四肢無力，而他們卻不會意識到這種變化。所以月九才會一直沒有警惕，也無法施展功法，最後我用轉靈術将他意識抽離，我們就可以利用他來查找那些女子的下落。”
渌啼恍然大悟道：“所以月仙你剛剛才會與那些侍婢嬉鬧，原來是為了取她們嘴上的胭脂。我還以為你.......”
月泱淺笑着點點頭。
渌啼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月施主若用的轉靈術，那豈不是要将自己的靈識與對方的靈識互換？”
“大師說的沒錯，但不用全部互換，月仙會将自己的一部分靈識附到月九的靈識之中，一方面可以借助女主與他的關系調查，另一方面則是可以助他早日恢複自己的靈識，以免他越陷越深。”
“施主若不介意，老衲想問施主一個問題。”
“大師不必如此多禮，我們既已是同伴，自然應該相互多為了解。”
“那老衲就直說了，一直聽施主喚此人月九，施主與此人是何關系？”
“月九是在下的義兄，我們早年便相識了，感情甚篤，所以，他出了事，在下不能坐視不理。”
“原來是這樣。”
“師父，您設的屏障該撤了吧，一會兒若有人過來，豈不是打草驚蛇。”
“所言有理。月施主快将靈識附上吧，老衲去門外替你把關。”
“有勞大師。”
月泱摘下五彩連巧珠，往月九上方一抛，月九的身體浮起，月泱将其放置在床上，月泱坐在床邊，看着月九，少頃，閉上眼睛，進入月九的靈識之中。
“師父，這個娃娃真的是您在泉水邊撿到的嗎？”月泱看見還只是個小屁孩的月九站在月寺旁邊，興奮的看着月寺懷裏的小奶娃。
“嗯，為師正在打禪，就看見她順流而下漂到了為師的面前。”“你們快來看啊，我們月寺廟有女娃娃了！”月九興奮的招呼其他的師兄弟們。月泱看見那些平日看起來不茍言笑，佛法高深的月寺親傳弟子們在那時竟都顯得傻乎乎的，傻乎乎的光頭們圍在月泱身邊，興奮的看着那如水凝成的小人兒。大師兄想抱她，師父卻怎麽都不肯讓別人來抱，那個樣子，幼稚又可愛。
月泱站在一旁，難過的想流淚。畫面一轉，月泱又看見自己正在房間沐浴，月九在外面急匆匆的跑進來。“月泱！傻月亮！師父同意我出山試煉了！我會給你帶好多好看的話本子和好多漂亮衣服的！哈哈！”結果一進去，月九就傻眼了，月泱泡在熱水裏，呼嚕呼嚕的睡的正香。看見月泱那一頭青絲在浴桶外随風飛舞，白皙的皮膚，紅彤彤的臉龐，月九臉紅的像是被煮熟的螃蟹。“啊！！！”月九大叫着跑了出去。
月泱站在一旁看見月九這個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笨蛋！”
畫面又一變，月泱看見自己正在環月山裏放牛，蝴蝶坐在她後面，緊緊靠着她。月泱正不耐煩，月九突然出現了，蝴蝶瞬間化作一只彩蝶飛入花中不見。月九大聲喊着月泱，“傻月亮，論經會馬上要開始了，師父正找你呢！”“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月泱站在一旁，看見自己和師兄弟們坐在清晨的環月河中的石頭上，師父坐如蓮，正在給大家講經。清晨的光很薄，卻亮的很柔和，在衆師兄弟們的光頭上盤桓，環月河的水涓涓潺潺的流淌，水聲溫柔。月寺廟的其他弟子圍繞在師父身邊，坐在山林間，花叢間。這一幅畫面，聖潔的像是佛祖心中的白蓮，仙氣缭繞，至純的佛瑞之氣充盈于一花一草間，一石一木間。
突然畫面又一轉，月泱跟着月九來到了廷城的花樓。月泱皺眉，他來這種地方幹什麽。“呦，您來了！快進來，姑姑我給你叫上我們百花樓裏最漂亮的姑娘來伺候您~”月九不言一語的跟着那自稱姑姑的女人上了樓，月泱眉頭蹙的更深，随後也跟了上去。
月泱站在房間裏，看着月九冷冽的面龐，月九自顧自的飲酒，看起來，似乎是有很多郁結之事纏繞心頭。月泱不解，就在這時一個妩媚的姑娘進了屋子。如蛇般柔軟的身子緊緊貼着月九。百花，既然叫這個名字，姑娘不應是都如花般豔麗嗎，怎麽這姑娘倒是穿起了月牙白色的衣袍，雖然也很美，不過總讓人感覺哪裏不對。別扭的很。
月九醉眼朦胧的看着懷裏的女子，手撫上女子嬌嫩的面龐。“叫師兄。”女子不解，不過依然照做，“師兄~”月九聽了，眼神更冷。女子見月九不做聲，湊上去用嬌豔的紅唇在月九耳邊一吻。
月泱此時腦中一片淩亂，這厮該不會早就破了色戒吧。算了，這等事，我還是不要窺伺的好。月泱剛想轉身離開，就聽見月九說：“廷城，溫柔鄉，富貴處，饒是萬千繁華，百花迷眼，依然不能使我心中的月亮暗下一絲光芒。月泱泱，心泱泱，若是棄佛而去，我的月亮可願意偎我懷裏，聽我衷腸？”
月泱腳步頓住，竟然，是她，讓月九曾有了棄佛的念頭。
“你在說什麽，為什麽都不看小女？公子可是嫌棄小女不夠美麗？”月九推開懷中佳人，“你走吧。”
月泱開始奔跑，直到發現周遭的景致變得熟悉，才停下來。
看見前面一間屋子，月泱推門而入，瞬間又推門而出。“月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