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發喪中
發喪中
半田清跟在齊木久留美身後, 跟着去齊木家做客。第一次去除了川藤之外的同學家中做客，這讓半田清腳下都有些飄，連手上拎着的那一摞紙都像是拎着倆泡沫塑料板似的。
半田清本人覺得沒什麽, 倒是旁邊的齊木久留美看着半田清這麽一個清俊瘦削的少年提着這麽一大摞白紙, 沒忍住想讓自己兒子幫着自己朋友拿一下。
半田清并不是很好意思麻煩其他人，“不用的, 這個有點重, 我拿得動的。”
“這就更要楠雄幫忙了呀。我們楠雄, 是超能力者呢。這麽點東西對他來說，完全沒問題呢。”
齊木楠雄：……
齊木久留美說完這段話，完全就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措辭問題。半田清也保持着和朋友家長交談的友好語氣, 微笑着接話，“原來是超能力者呢, 那真是……”
[齊木君是超能力者？怎麽可能？！]
半田清下意識轉頭，去看齊木楠雄那張帶着冷凝神情的臉。就在齊木楠雄覺得自己已經可以采用一些其他手段時，卻見半田清眼睛濕潤，似乎是在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真是, 超能力者怎麽可能會被人圍起來霸淩呢……齊木君一定是怕家裏人擔心, 才這麽說掩蓋自己在學校的遭遇的吧。]
半田清用力眨了眨眼, 把眼淚硬生生擋了回去。
[我懂的，齊木君, 這些我都懂的。我一定會好好幫你隐瞞的。]
被半田清溫和眼神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通的齊木楠雄：……随便你怎麽想吧，你高興就好。
半田清艱難地憋出來一個笑, 嘗試着用自己剛才那般輕松的語氣回答, “那真是太厲害了, 原來齊木君是超能力者呀。”
“對啊，楠雄很厲害的呢。”齊木久留美完全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麽問題。
“對, 齊木君真的，特別厲害呢。”
“那你就讓楠雄幫忙吧。那麽重的東西，你一個人拿着一定特別累吧。”齊木久留美還在笑。
然而半田清的聲音裏卻不免帶上了一些哭音，“嗯，超能力者，麻煩你了。”
半田清把一摞紙遞給了面無表情的齊木楠雄，看着似乎是下一秒就能哭出聲來。
[齊木君，我一定會假裝你是超能力者，幫你騙過不知情的叔叔阿姨，安他們的心的。]
他看向齊木楠雄，帶着淚意的眼裏裝滿了堅定。
“半田君，你的聲音……是怎麽了麽？”齊木久留美這會兒才發現半田清的情緒不對。
半田清低下頭，不敢讓齊木久留美看到自己的眼睛裏的情緒，“可能是有點要感冒了吧……可能我昨天晚上踢被子了吧。”
半田清還沒怎麽撒過謊，于是這會兒說胡話，光語氣聽着就很有問題，一聽就像是在說謊，偏偏齊木久留美就信了。
“那你回去一定要注意了。”
“……好的，謝謝阿姨。”
……
齊木久留美和齊木楠雄只是去附近的超市買菜，離家也沒多遠。很快地，半田清就跟着走到了齊木家。
半田清在玄關換好鞋，手上的紙墨也被齊木楠雄拿着放到了客廳。
齊木久留美一邊拎着食材去了廚房，一邊對着換好了鞋站在客廳有些拘謹的半田清說，“半田君，已經到了要吃午飯的時候了，要留下來一起用飯麽？”
“……啊，可以麽。”半田清攥着拳，很是拘謹腼腆的樣子。
“可以呢。”齊木久留美笑容溫柔，“轉學過來，半田君你還是楠雄第一個帶回家的朋友呢。”
“我還以為楠雄他在新學校交不到朋友，只能孤孤單單的。沒想到能在新學校，楠雄這麽快交到新朋友了呢。”
“……是麽，那就打擾了。”半田清垂眼看自己的腳尖，臉色蒼白，臉上沒有表情，連笑都有點擠不出來了。
[其實，阿姨，齊木君本來能更快交到新朋友，融入集體的。]
[幾個星期前，我就看到了齊木君被圍着說話，和班裏的同學打成了一片……]
[就上個星期，我還看到了那些人等着齊木君下課，好像是要一起回家的樣子……]
[就前幾天，我表現出和齊木君絕交的樣子，齊木君還被叫出去詢問了。他們那時候應該是還沒徹底打算孤立他的。]
[都是我的錯。現在阿姨還對我這麽好，真是……]
“我去打個電話回家和我家裏人說一下。”近乎是落荒而逃的姿态。
半田清找了個角落拿出手機撥通了家裏的電話號碼。電話接通，接電話的是他的父親——半田清明。
“喂，阿清，是怎麽了麽？”
“我現在在同學家裏，準備留在同學家吃午飯。”
“嗯，知道了。”
半田清攥着手機，沉默了許久。看着似乎是沒有想說的話了，卻也還沒挂斷電話。
半田清明忍不住問道，“還有什麽事麽？”
“……那個，父親。我好像給一個人帶來了很大傷害。”話說出了開頭，之後的話也不是那麽難以出口了，“他沒有怪我，也沒有說要我怎麽樣。看着像是不在意的樣子，但是那件事的後果真的很嚴重。”
“我要怎麽辦？”
[來這所學校前，他一定是很想要交到新朋友的吧？都怪我。]
“那你就去盡力彌補過錯啊。”半田清明說，“事情已經犯下，再回顧過去的錯誤也說于事無補。與其譴責自己犯得過錯，不如去道歉，然後盡力去彌補。”
“嗯。”半田清說，“我想我大概知道要怎麽做了。”
[再怎麽後悔，再怎麽想着讓齊木君和其他同學的關系恢複到以前的樣子，那都是不大可能了。與其期盼着那夥人接納齊木君，不如我自己再加把勁，對齊木君更好一點。]
[那就，把目标定在能成為讓齊木君感覺到開心的朋友上吧！]
客廳裏，齊木楠雄聽到這麽一句話，差點被手裏的果汁噎到。堂堂一個超能力者，險些折在一杯果汁上。
……
打完電話回到客廳的半田清已經不是離開前失魂落魄的半田清了。
此時的半田清眼神堅定，背後的背景似乎都是大片火焰，和去打電話時那個臉色蒼白的模樣相差甚遠。
兩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無人說話。
……是的，哪怕半田君他再怎麽壯志淩雲，不善言辭的他這會兒還是沒能想出哪怕一個話題。
“那個，齊木君。”半田清絞盡腦汁，最後只巴巴地憋出來一句，“阿姨她看着真年輕。”
齊木楠雄：“哦，是麽。”
然後繼續相顧無言。
[……啊，果然，決心再強也沒用啊。]
半田清幾乎是以自己全部意志力控制住自己，讓自己不要找個角落發喪冒黑氣。
齊木楠雄找來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來，我們來看電視。”
“……好。”
“你喜歡哪個頻道？”
“我都可以的。”
齊木楠雄聞言應了一聲，然後按着遙控器，把電視調到了某個書法鑒賞的節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