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過分
衛玄淵匆匆趕回來時，看到唐若璃正靠在亭廊上若有所思。
“想什麽？”
唐若璃搖搖頭，轉而問道：“皇上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風寒咳嗽，太醫已經看過了，沒有大礙。”
衛玄濟的身體常年就是反反複複。
“那就好。”她點點頭。
“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他微微俯身看着她。
這才一會功夫，感覺她的狀态就有所不同了。
唐若璃避開他的詢問：“你看，你的棋輸了。”
衛玄淵低頭看看，略一皺眉：“你動了我的棋子？”
唐若璃當然不承認：“我沒有。反正你輸了！你答應我的，如果你輸了，我可以要求一件事情。”
衛玄淵無計可施，只好同意：“好。你說。”
唐若璃怕他反悔：“你要一言九鼎，言而有信。”
“本王是言而無信的人嗎？”衛玄淵戲谑她道。
“我暫時還沒想好。到時候告訴你。”
她确實還沒有打定主意。
已是在行宮的最後一天。賀雅吩咐內侍請唐若璃一起去聽戲。
她最近逐漸明白了，賀雅的想法和宮裏那些人是一樣的。認定她就是衛玄淵的妾室。所以，覺得應該厚待她一些。
唐若璃心中一冷。
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話，她何必去做一個妾室。
他們唐府教養出來的女兒，怎麽會喜歡去做一個妾室。
還有，衛玄淵是把她當成妾室看待嗎？
在齊州的時候，他就提過一次，雖然是個權宜之計的玩笑話。
唐若璃覺得這件事情應該終止了。
從賀雅那裏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早有雲回殿的侍衛侯着，把她接了回來。
進了房間，發現衛玄淵也不在。
旁邊的侍從看見她，連忙過來彙報：“您回來了！這茶是殿下要的，讓您送過去。”
唐若璃看了看白瓷的茶具，确實是衛玄淵常用的。
“殿下在哪裏？”
侍從先端起茶具，引着她穿過回廊到了後邊偏殿。這裏她白天見到過，但沒有特別注意。
侍從把茶具轉交給她，躬身施禮，然後離開了。
唐若璃轉頭看看越來越遠的侍從，又看看面前這門。心想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在行宮裏，因為有大內侍衛和王府衛隊的重重防禦，她從來就沒有擔心過安全問題。而且衛玄淵似乎也并不擔心。
推開厚重的門。白色蒸汽滿室氤氲。房間裏有水滴滴答的聲音。空氣很熱。
唐若璃想起來了，這裏應該就是衛玄淵喜歡的溫泉池。
這溫泉出于此地，後來才在池上修了邊道，建了宮殿。正因為衛玄淵喜歡，所以，每到宜川行宮都住雲回殿。
“衛玄淵？”
沒有人回答。
她有點心虛，穿過霧氣，走到池邊。發現他倚靠池邊，白色中衣一半隐沒在水中。
看他垂眸閉目，安靜不動。她有點擔心。
不會有什麽事吧？
熱昏了？
“你還好吧？”她不由伸出兩根手指，顫巍巍的去試探他的鼻息。
就在這時，一只手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輕松一帶，就将她拉下了水。
唐若璃猝不及防，立刻驚聲尖叫。
“衛玄淵，你太過分啦！我不會水，我害怕！”
當她被水包圍，整個人更是驚慌失措。她什麽也顧不上了，只能緊緊抓着衛玄淵，死活不撒手。
“水很淺，你不用怕。”衛玄淵朗聲笑起來。
“再淺也能淹死人！”她惱怒了。
“有我呢！”衛玄淵低聲說道。
她這才鎮定下來。環顧四周，發現池水并沒有淹沒自己，确實不要緊。緊張的心情這才平複，然後突然發現，眼下情況，讓人窘迫。
她擡頭看到衛玄淵的眼眸，和平時并不一樣。裏面有某種危險的東西，讓她異常緊張。
“璃兒。”衛玄淵輕輕的喚了她一聲。
“嗯……？”她以為要問什麽，他已經覆上她的唇。
她腦袋瞬間空白。有那麽一點短暫的時間，她像是被定住了。
他呼吸的氣息在她的耳邊萦繞，她猛然清醒，用力推開他。
衛玄淵這厮，也太随便了，是真的把她當成妾室了吧。
水花四濺，姿态決然。如隔彼岸。
唐若璃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将将破曉。她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
“璃兒……”衛玄淵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我有話和你說。”
唐若璃低着頭：“你不要跟我說了。我不想談那件事情。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要求，我想好了。”
衛玄淵驚詫的看着她。
唐若璃清亮的雙眸透出一絲決然：“我要離開王府。”
“你要去哪裏？”衛玄淵目中現出痛楚之色。
“哪裏都行。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給我指定一個地方。”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緩緩吐出幾個字。
“你說過的，言而有信。”唐若璃一字一頓。
衛玄淵垂眸半晌不語，繼而輕輕說道：“如你所願。”
馬車離開了宜川行宮，一路疾馳，終于在聽雨軒後巷停住了。
溫蕊看到唐若璃的出現，很有些驚訝。看到湛王殿下的神情，卻更是震動。
她從來沒在他的臉上，看到如此的隐忍悵然。
溫蕊恭送了衛玄淵，回來時卻發現唐若璃衣服也沒脫，就在床上睡着了。她的臉色也很差，似乎相當疲憊。
溫蕊為她蓋好了被子，退了出去。
聽雨軒的絲竹之聲對唐若璃來說，居然有很好的催眠作用。每當她睡不着，就會特意去聽聽遠處若有若無的琴瑟，不知不覺也就有了困意。
這個房間還是上次那個樣子，溫蕊打理的很好。她用過的折扇還在案上。書桌上還有白玉的鎮紙。是個虎符的形狀。
她看到案上的一疊書和棋子棋盤。都是她拜托溫蕊為她尋的。
她準備在聽雨軒，安心度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