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賣畫姑娘

秋意越來越重，殘葉飄紅，涼風入帷。

唐若璃把泡好的茶給衛玄淵端了過去。就看見通判滿臉駭然的哆嗦着退了出來。

衛玄淵看見她進來，放下手中的公文，帶着愧然：“委屈你了，每天枯坐無事，是不是很沒意思？”

唐若璃搖頭笑道：“沒有，反正你也不是整日處理公務，還能讓你什麽正事都不幹嗎？”

衛玄淵捏捏她的臉：“如此懂事。”

“我一直都很貼心好不好。”她揚揚眉，“過午我确實想出去一趟。你知道這裏有個惚恍齋嗎？”

“惚恍齋？”衛玄淵略驚訝道：“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

惚恍齋和衆妙齋類似，店內多收藏奇書異寶，頗有名聲。

“我父親跟我說過，我曾經在家裏的一本藏書上看到它的印章。我想，既然來了，不去一去總感覺可惜。”

衛玄淵明白她的心思，但覺得不放心。

“有你坐鎮，在同陽誰敢動我。你讓林介跟着，不就沒事了。”她寬慰道。

衛玄淵沉思片刻：“好吧。不能亂跑，知道嗎？”

唐若璃認真點了點頭。

衛玄淵凝視着她的眼睛，低聲說道：“等南巡一結束，回到京中，我便會向皇兄陳請賜婚。你覺得如何？”

唐若璃驚詫的睜大眼睛看着他。發覺他神情誠摯，不像開玩笑。

她心中一片暖煦。

“不要。”她輕輕搖搖頭。

“不要？”衛玄淵鳳目微眯，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她不說出來正當理由，就準備把她吃了。

“你聽說我嘛，”她軟軟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開心。真的。不過，我想了想，覺得眼下不是個好時機。書月在南藩的情況還不穩定，貿然把這件事捅了出去，對她可能會有不利的影響。”

“你無需顧慮這些，我自然都會處理妥當。”

“我相信你。就是覺得這件事不急。可以緩一緩。”

“你不着急，我着急行吧？”

唐若璃面色有些緋紅：“半年好不好？半年之後再提這個事。不至于太倉促嘛。反正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沒有什麽區別。”

衛玄淵探究的看着她，想看清楚她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我并不想讓別人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妾室。”

“我知道。之前我是不了解你的想法，所以格外介意。但既然你不是這麽想的，他們想什麽，對我就不重要了。這個世上，唯有你，才可以動搖我。”

她一番話顯然讓衛玄淵非常受用。雖然他懷疑她有什麽小心思，但無關大局的話，他就寧願順着她的意了。

唐若璃看到終于把他說服了，內心才放松下來。

半年。按照目前身體毒發越來越頻繁的狀态，她可能堅持不了半年。

到了午後，她在林介的護衛下前去惚恍閣。

路上人還挺多，到了繁華地帶，川流不息，也不比京中差。

有人輕輕撞了一下唐若璃，随即淹沒在人群裏。

林介馬上問道：“您還好吧？”

她搖搖頭：“沒想到人這麽多。我沒什麽事。”

她忽然面色一變：“壞了！我的扇子。”

剛才這一下，對方看來是有備而來，順走了她的扇子。

那把折扇，是她的心頭好。關鍵是，最近衛玄淵送了一顆沁雪琉璃珠給她做扇墜，更讓她愛不釋手。

“林介，那肯定是個小偷，你幫我追回來！”

“姑娘！恕屬下不能從命，”林介面露難色，“公子吩咐了，不論什麽情況，都不能離開您左右。”

唐若璃焦急的咬了咬牙。

林介這個死腦筋。完全指揮不動。

她望了望熙熙攘攘的人流，內心郁悶到了極點。

“算了，我不去了惚恍閣了，回家吧。你過會出來幫我尋一下這把折扇。”

“屬下明白。”

無功而返，唐若璃很是沮喪。走路也無精打采。一不留神踩到了什麽東西。

“哎呀！”是個女子的聲音。

唐若璃吓了一跳，趕緊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穿着布衣的姑娘在地上擺了一些字畫，被她不小心踩上去了。

潔白的紙上露出明顯的灰色腳印。

這姑娘快哭出來了。

“怎麽辦？我怎麽跟我爹交代！”

唐若璃很是內疚不安的跟她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賠給你，需要多少錢，我都買下了！”

“不行！”那姑娘帶着淚花搖頭，“我爹說了，字畫都有靈性，只能賣給賞識的人。算了，反正我爹的字畫也賣不出去……讓他罵我好了！”

姑娘抽泣着收拾着紙張。看來不準備和唐若璃追究。

她反而更加歉疚了。趕緊一起幫忙撿起來。

“你家在哪裏？我想去向令尊好好陪個不是。”

布衣姑娘略驚訝的看着她：“我家不遠。你來幫我解釋解釋倒也好。”

賣畫姑娘的家确實不遠，留在城北的一家小宅子裏，非常簡樸。

姑娘的父親看見她提着這些東西這麽早回家，非常不悅，正要發火。唐若璃便趕緊把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番，并表示自己可以全數賠償。

“唉，算了，”這位老人搖搖頭，“遠來都是客，看你們也不像本地的，又不是有心，就算了吧。”

姑娘請他們去屋裏坐，端了茶出來。

林介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狀态，朝唐若璃搖頭，示意她不要随便喝。

唐若璃也明白，便推辭了一下，沒有喝茶。

寒暄了一會，她覺得不該再多停留了。便準備告辭。

剛想說話，卻發覺嗓子發不出聲，身體也似乎被點中，軟弱無力。

她用眼尾餘光努力掃了一眼林介，卻發覺他也是同樣的情況。

終于，兩人昏然倒地。

“哼！終于得手了！”從裏間走出一個人，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唐若璃。

要抓住她真是不容易。平常打探，她都在翰林府上不外出，外面人也進不去。終于有這次機會，怎麽都不能錯過。本來偷走折扇，是想調虎離山，沒想到這個侍衛不上當。好在這出苦肉計有了效果。這意浮散果然是好東西啊，只是随着茶香散出來，就讓兩人中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