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第58章58
地面散落着煙蒂和零食包裝袋,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垃圾碎屑,一張張塑料椅還未曾收起,淩亂中又透出幾分秩序地擺放在露天戲臺下。
現在是淩晨四點多,夜已深,四周所有的樓房都是黑漆漆的,沒有一個房間亮着燈,大城市可能這個點還有人在高樓大廈裏面辦公,或者還有夜貓子在熬夜,但這個點的小縣城所有居民無一例外都入睡了。
然而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刻,戲臺子上卻隐約有人影晃動。
華貴的戲服披在一道高挑的身軀上,戲臺上的人回過頭,露出了一雙被黑色油漆修飾過後越發深邃的眼眸,眉心中間一點朱砂痣鮮紅如血,在黑暗中仿佛随時會睜開的第三只眼睛。
“如果現在的我能考上安大,未來的你會不會開心一點?”
玩家立刻将這才探出腦袋的幹屍拖了回來。
只見屏風對面的宮妃沈君行立即站起身,走向唐郁,似乎在關心唐郁的情況下。
唐郁搖了搖頭。
系統的警告聲也沒有繼續彈出來。
“既然幹屍可以穿過屏風,別的東西我們可以試試看呀,比如我們帶的一堆禮物。”梨子說着看向囤囤鼠,“我記得你的麻袋裏好像還有一些我們給小黑買的東西?”
囤囤鼠從麻袋裏取出了逗貓棒,她舉着逗貓棒戳向屏風,沒戳破。
——“我跟唐郁做鄰居一年多了,我從來沒有看過他和任何人合租過。”
——“什麽叫我不了解他?我是他的鄰居!我每天都會隔着貓眼看到他早上出門,我連他哪天早課哪天睡懶覺哪天抽空出門我都清楚?!”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不是那些跟蹤唐郁的變态!我只是、我只是每天通過貓眼在幫唐郁盯那些變态!之前還是我幫你們物業揪出假扮清潔工的變态!”
“郁辜。”唐郁忽然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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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辜連忙啊了一聲,卻不敢看唐郁。
“除了在工地做事……”
這份工作是郁辜的同鄉推薦的,日薪确實不少,但賺的都是辛苦錢,對郁辜來說不是最優的選擇。
郁辜面板上除了智力外,各項屬性點都很高,他可以去嘗試其他職業,比如運動員、模特……
“當騎手……你還有沒有考慮過其他職業?”唐郁試探性問。
他不是一個喜歡對他人職業規劃指手畫腳的人,唐郁向來很有自知之明,他從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去教他人做事。
唐郁說完這番話,看到人高馬大的郁辜一副唯唯諾諾的挨訓模樣,手上的冰淇淋都快化掉了也不敢吃,只敢可憐地看着唐郁。
唐郁鮮少會用這麽重的語氣和人講話,其實他并沒有很生氣。
剛剛郁辜說的那些話确實很不對,理應讓人生氣,但這些話實在太像是笨蛋小狗了,讓人忽然覺得這件事發生在郁辜身上,像是在責怪着小狗為什麽不懂人類社會的規矩。
唐郁之所以擺出那樣的神情和語氣和郁辜說話,只是想要讓郁辜意識到,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你、你剛剛說自己要考慮的職業,不是陰陽先生?”唐郁艱難地問。
“當陰陽先生沒有五險一金,不穩定,相親市場不吃香的。”郁辜乖巧回道。
唐郁莫名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仔細一想,這不是他之前對郁辜說過的話嗎?!
不不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老婆說他擔心我!
老婆說他心裏有我!
老婆愛我!我也愛老婆!
郁辜幸福到幾乎要暈厥過去,他紅着臉甕聲甕氣道:“我我我我我我會的!”
唐郁看着郁辜那即使是小麥色膚色也止不住的紅意,他想了想,從冰櫃裏取出了一個巧克力脆皮冰淇淋。
在包裝袋的冰淇淋圖片上,巧克力豆像雀斑一樣灑在脆皮上,唐郁将這個形象和郁辜有些微妙相似的雪糕貼在了郁辜的臉上,語氣裏透出了一點難得生動鮮活、又藏得很好的揶揄:“巧克力。”
“你、你喜歡吃這個嗎?”郁辜傻傻地問。
“之前不是很喜歡。”唐郁輕聲道:“現在突然覺得巧克力似乎也不錯。”
“所以我想請你吃這個。”雪白的手指點了一下巧克力冰淇淋。
郁辜捧着唐郁請他吃的巧克力冰淇淋,出了店門都舍不得拆,而是一直貼在通紅的臉上。
唐郁站在樹蔭下,他解開了口罩,拿起白糖冰棍舔了一口。
咕嚕。
郁辜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無比清晰。
舔着冰棍的唐郁擡起眼,漂亮的藍眸看向了郁辜。
郁辜慌張地挪開視線,但并不挪開高大的身軀,他正在用自己的身材優勢試圖把老婆擋得嚴嚴實實——
吃冰淇淋的老婆太好看了!
別人都不許看!
“那你剛剛考慮的職業是……”唐郁經過了一通頭腦風暴,遲疑道:“代孕?”
郁辜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唐郁,你說得真好!代替別人懷孕,就是代孕!對!我剛剛就是那麽想的!它這麽有錢,我給它孩子,它一定會給我很多很多錢!”
唐郁:“……”
唐郁大受震撼。
“那你、你之前是想,和我一起生個孩子?”唐郁不可置信道。
唐郁今天沒有打車,而是騎上了小區門口的共享單車。
在到處都是高樓大廈、鋼筋水泥的城市裏,唐郁每騎過一棵樹時,心情都會好上一分。
唐郁騎車到一半,忽然眼前一亮,只見前方的幾座高架橋連在一起,高架橋下的綠植種的似乎是藤蔓一樣植物,配上兩旁高大的林木,遠遠看去綠意連成了環形。
他放緩速度穿過這座綠色山洞,餘光似乎從藤蔓上隐約見到了一點紅,不知道是不是花朵。
口罩下的唇角揚起,唐郁享受着晨曦與綠植帶來的盎然生機,他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宛如一條小魚自由自在地游曳而過,順利抵達學校。
唐郁停好車,拿出手機,看到郁辜的幾條未讀消息,最新一條是“你喜歡嘛[黃豆害羞.jpg]”。
喜歡什麽?
唐郁毫無防備地往上翻。
郁辜:“[圖片]”
入目是只穿着圍裙的小麥色身軀,這張照片沒有只拍了上半身,沒有拍到郁辜的臉,只能看到一截麥色的脖頸,上面的喉結分明。
沒有那老土長袖的拖累,照片有一種撲面而來的健美,郁辜有着高大的體格、寬肩窄腰、飽滿的胸肌、發力時輪廓清晰的手臂線條,猶一切的一切本該如藝術家精心雕刻的作品,卻因為那條居家的圍裙多了一點下流的色氣。
四周都是上早課的學生,唐郁唰得關掉手機,飛快朝着四周看去,哪怕看到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機屏幕,唐郁依舊有點羞恥地拉低了帽檐。
郁辜在做什麽?!!
唐郁根本沒辦法把那張火辣的照片和郁辜之前的下鄉老實小狗形象結合起來!
郁辜含羞帶怯地點了一下頭。
唐郁:“…………?”
唐郁受到過多沖擊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唐郁,你怎麽了?”郁辜小心翼翼道:“你的冰棍雪糕再不吃就要化掉了。”
“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做這個,那我、我們就一起吃冰淇淋吧。”
說着郁辜也拆開了自己珍藏了半天的巧克力脆皮冰淇淋,趁着它還沒化之前珍惜地舔舔,每舔一小口,就偷偷擡起眼觀察着唐郁的神情。
像是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誤,但敏銳嗅到了主人發散出來的不悅信號的小狗!
但小狗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小狗只敢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尴尬心虛又帶着一點讨好地看看主人。
光看此刻郁辜的純粹模樣,唐郁就根本無法把這樣的郁辜和剛剛郁辜說過的話聯系在一起!
“郁辜。”唐郁的表情從空白變成了此刻的凝重,他認真喊着郁辜的名字。
郁辜連忙放下冰淇淋,唇角粘着一點蠢兮兮的巧克力渣,他用力咽了一下口水,緊張地望向唐郁:“……嗯!”
“首先,我們之間是不會有孩子的。”
郁辜舔了舔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唐郁此刻的眼神是少見的嚴肅,于是郁辜宛如小狗嘤了一聲般點頭:“……嗯!”
“哪怕真的有一天,我們在一起了,想要孩子,也不能通過代孕這種手段。”唐郁一字一句重音道:“代孕不僅沒有五險一金,還是違法的!”
如果郁辜真的是小狗的話,別說耳朵耷拉下去了,他現在恐怕連尾巴都要夾起來了。
“還有,賣孩子這種行為,哪怕是賣自己的孩子,也是違法的!你到時候相親市場還是不吃香,但牢飯可以吃得很香,你想吃嗎?!”
郁辜連冰淇淋也不敢吃了,瘋狂搖頭。
“最後,我覺得你有必要和我學習一下反詐知識,就比如那個美女富婆重金求子的廣告,都是騙人的,
不管廣告對面的存在是人還是鬼,它們都不會給你錢!”
——“哦那個裝成清潔工的變态,他說過和你類似的話,他也說他懷疑唐郁跟人同居,因為有一次他翻唐郁的生活垃圾時,發現唐郁的外賣餐具選擇了兩份,他還翻唐郁丢掉的快遞盒子,發現唐郁有一次買了43的鞋碼,但唐郁的腳沒有這麽大,是不是很神經病?外賣餐具的數量有可能誤點,至于買鞋子,可能是送給朋友,也可能就是想要擺一雙男性鞋子在門外,我就這麽幹過。唐郁是男生可以直接放自己的鞋子在外面?哈你在說什麽,唐郁的鞋子放在外面一夜都不需要等到白天就會被偷了。”
——“不過他最後确認了,唐郁沒有和人同居,因為他把唐郁生活垃圾裏所有的頭發都拿去檢測了,沒有外人的頭發,唐郁的家裏非常幹淨。我也覺得,唐郁怎麽會和別人一起生活呢?”
止不住的鮮血順着露白骨的切痕,一路從掌心流到指尖,最後淅淅瀝瀝落在腳邊的地面,彙聚出了一個小血泊。
蜂鳥站在原地,看着瘋瘋癫癫的鄰居NPC在說話,不知道怎麽了,她的視野上方出現了點點黑影,像是老電視機偶爾會閃現的雪花屏。
滋啦又滋啦的怪響從她的左耳膜穿過腦漿流到了右耳膜。
蜂鳥擡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用的是流血的那只手,血液灑到了她的臉上。
保安慌張地拿出幹淨的毛巾。
——“她家沒有繃帶,你先用這個包紮一下吧,血流太多了你的嘴唇都發白了,我剛剛不是在報警,我打了120,醫院離這裏很近,救護車馬上就到。”
——“你、你是不是有輕生的念頭啊?我可以扶你出去嗎?啊我這麽說不是擔心你死在這裏影響小區房價,我只是一個打工的,我不替開發商和業主操這個心,只是啊,我只是随便說一下啊,這個話可能不太好聽,但唐郁的心态也不是很好,你懂嗎?”
——“唐郁上周狀态就不太好,他懷疑有人監視他,所以我勸他買了監控,他上周一口氣下單了幾百個監控快遞,我知道的,因為那天我看着他在保安室下單的,他應該是全都選了特快,第二天就到了,我看着他推着那個小推車,上面都是各種盒子,那裏面都是各種監控——裝在門外的監控,還有隐形監控。”
——“所以啊,我的意思是,唐郁門外裝了監控,你如果死在這裏了,他會看到的。”
——“你、你是想要看看那個沈那個什麽行是不是和唐郁住在一起,才一直站在門口嗎?我在這裏當保安也有半年了,我從來沒見過唐郁和任何人一起出行過,你和你那群朋友不是說來參加沈什麽的生日嗎?過生日壽星總會到的吧?我今天沒看到除了你們之外的陌生人進出小區,你要是不信,我帶你去看監控……”
視野裏的畫面一卡一卡。
從傷口流出來的鮮血越來越多,傷口處的皮膚發青發白,那腦海裏滋啦滋啦的電流聲化為了系統音:
“好。”蜂鳥同意了講師的安排,她也确實感覺自己現在有點恍惚,可能稍微休息一下會好一點。
三個玩家背着屍體風風火火下電梯。
蜂鳥有些疲憊地站在樓道裏,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三個隊友不斷在群聊裏發來的消息。
講師:“飙車五分鐘,成功達到萌寵之星寵物醫院。”
講師:“醫生說沒有人帶着懷孕的母貓過來,我先蹲守一下,如果沈君行按照正常的速度十分鐘到的話,馬上我就能蹲到他了。”
囤囤鼠:“我也到了。”
囤囤鼠:“到了才發現這家醫院就是我們之前帶挖煤做檢查的醫院。”
囤囤鼠:“我覺得沈君行來這家醫院的可能性挺高的。”
梨子:“你們好快,我還在路上。”
梨子:“我已經提前打電話聯系我要去的這家醫院了,她們說沒有人帶着即将生産的黑貓去她們的醫院,可能是這家醫院離得比較遠,沈君行要選擇這家的話,現在估計和我一樣還在路上。”
梨子:“不過這家醫院是評價很不錯的寵物醫院,雖然遠了點,但沈君行也有可能出于對醫生的技術考慮來這家。”
玩家們看起來都對自己選擇的醫院充滿了信心。
“吱呀—”推門聲在安靜的樓道清晰地響起。
蜂鳥聞聲看去,看到對面402打開了一道門縫,門縫裏探出了女性NPC的臉,她正滿臉警惕地盯着蜂鳥,兩兩對視片刻,她壓低聲音道:“你一直站在這裏幹什麽?!”
見到有NPC抛出問題,渾渾噩噩不是很在狀态的蜂鳥還是第一時間回答道:“我是來參加沈君行的生日宴的,現在在等沈君行回來。”
“沈君行是誰?”女性NPC眉頭緊縮,看向蜂鳥的視線充滿了懷疑。
蜂鳥拿出生日邀請函,指了指401,“沈君行和唐郁一起住在401,你們是鄰居,你不知道嗎?”
她現在和這個npc聊天多少抱着一點套情報的目的。
女鄰居露出了看瘋子一樣的表情,“你在胡說什麽?唐郁一直都是一個人住401啊。”
……一個人?
唐郁剛剛還親口承認他和沈君行之前住在一起了。
蜂鳥愣了一下,聽這位女鄰居繼續說:“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那些想要糾纏唐郁的神經病,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守在唐郁家門口,我現在就要報警了!”
蜂鳥朝着這個女鄰居走去,就見對方一下子色厲內荏地喊道:“你想幹什麽?!保安!保安!”
下一刻,房門打開,舉着菜刀的保安往前走了一步,他對着蜂鳥低聲喊道:“你現在這樣做是非法闖入他人住所!”
蜂鳥看都沒有看那個舉着菜刀的保安一眼,她盯着不斷往後退的鄰居,“什麽叫唐郁一直都是一個人住401?”
“你想要幹什麽?我警告你不許再往前了!”人高馬大的保安怒吼道。
蜂鳥覺得他很吵。
她伸出手,直接抓住刀刃。
鮮血從掌心和刀刃的接口淅淅瀝瀝落下。
保安的吼聲一瞬間停了下來,不斷往後退的鄰居也在這一刻跌倒在地。
“快樂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為什麽我總是學不會。”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麽而難過,我好像總是有一種輕而易舉難過的能力。”
“學校的杜鵑花開了,我在那裏見到了蝴蝶。”
“你說蝴蝶會難過會快樂嗎?”
悠揚的音樂聲突然一停。
像是所有歡樂美好的時光都随之消失。
“喂喂喂?”一個陌生中年男性的聲音通過廣播傳遞到校園的每個角落,他的語速不急不緩,帶着一點官腔,聽語氣像是校領導,“這位同學——”
唐郁的視線從信封上轉移,看向窗外。
“同學,你能聽得見嗎?老師呢希望你能冷靜一點……”
唐郁透過辦公室那扇藍色玻璃窗,看到一排排走廊上的學生數量越來越多,一道道藍白校服擠在了圍欄前,每一樓走廊上的學生們都不約而同地伸長了脖子,仰頭往上看去。
站在五樓、這棟教學樓的最高樓層的唐郁愣了一下,有點茫然地對上了這一張張模糊不清的面容。
透過藍色玻璃,目之所及的畫面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藍。
陽光灑落在了他們身上。
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廣播裏的聲音蓋過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回蕩在每個人的耳畔:
“高中的學習壓力确實很大,但是啊,我們現在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未來成功的基石……”
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藍眸睜大。
唐郁望着那密不透風般的護網,像是看到了一張大網被無形的手扔進了大海中,網住了一條條張大嘴巴的魚。
“一次考試的失敗不算什麽,學習嘛,本來就不是一場考試能決定的,我們接下來還有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高考……”
那一張張看不清面容的臉死死貼在了護網上,藍白色校服和浪花一樣翻湧着,像是怎麽也無法躍出的魚。
……他們在看什麽?
唐郁緩緩仰起頭。
明亮又暗沉的天空上太陽高照,天臺邊沿站着一道逆光的身影,太陽太過明亮,亮到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只能看到那被風吹得微晃的藍白色校服。
廣播裏的聲音還在繼續說:“而且這位同學,不要忘記最新的校規,如果自殺我們是要扣學分的……”
唐郁維持着仰頭的姿勢,怔怔地望着那道站在天臺邊沿的藍白色身影。
像是看着天邊的雲。
“叮咚!”
一道消息提示音響起。
唐郁沒有反應,仍舊是怔怔地仰起頭。
“叮咚叮咚~”
語音電話撥打的鈴聲響起,但被淹沒在了廣播的聲音中。
陽光穿過藍色玻璃,灑落在了唐郁的藍色眼睛上,那藍眸一眨不眨,像是走廊上的每個仰頭的學生一樣,直勾勾看着天臺頂端的身影。
“呼——”
一陣風吹進了屋內,辦公室裏所有的白色試卷被吹動着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
唐郁眨了一下眼,被這紙張簌簌的動靜喚回神來。
耳邊的鈴聲仍舊響個不停,唐郁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着“舍曲林”的名字。
舍曲林離開前加了他的聯系方式,表示如果調查出了這所學校的詭異就會聯系唐郁。
唐郁點擊接通。
手機那裏傳來了舍曲林的聲音:“唐郁,不要聽廣播!”
……
“唐郁,你之前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所以你可能也會有危險!”
“你現在在哪裏?快告訴我位置!”
唐郁舉着手機,望着天臺上那道藍白色的身影,他輕聲道:“我可能……在離那個孩子最近的地方。”
從接通開始就說個不停的舍曲林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理解唐郁這句話的意思。
“聽不見廣播的聲音,就可以遠離危險了嗎?”唐郁又問。
“對,你現在在哪裏?是在——”
唐郁挂斷了電話。
玩家是連怪物都想要掌握的特殊存在。
它們用詭異的力量去誘惑、脅迫、甚至直接操控,試圖掌握玩家。
但掌握玩家的辦法不止這些。
比如,還可以用愛。
在這一方面,唐郁向來是無師自通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