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柳儀溫瞬間紅了臉,像是被人調戲了一般,“微臣……微臣不是仙子,微臣是來照顧殿下的太醫,殿下也還活的好好的。”

宋琲的眼神逐漸恢複清明,盯着這張漂亮的臉蛋的看了又看,最後淡淡地道:“哦。去給我倒杯水。”

柳儀溫畢恭畢敬地去倒水,宋琲接過一口一口地喝掉,舉手投足間透露着身為皇子該有的高貴端正。

宋琲繼承了安妃的好容貌,劍眉星眸,鼻梁高挺,往那兒一站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貴氣典雅,若是忽略面上流露出的邪氣的話。

“你叫什麽名字”宋琲放下茶杯。

“回殿下,微臣柳儀溫。”

宋琲默默地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挑了挑眉頭,又道:“你是柳慶的徒弟”

柳儀溫仔仔細細地回答着宋琲的問話,恭敬有禮,“是。”

宋琲并沒有表現出很驚訝,像是早就知道此事一般,不過是想詢問一下,“好了,下去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把林之盛叫進來。”

“是。”柳儀溫默默地退了出去,将宋琲的貼身太監林之盛叫了進去。

宋琲掀開被子下床,腳步平穩,一點都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樣。

林之盛立刻關上了門,“殿下您怎麽起來了有什麽事讓奴才來就是了。”

“再躺下去,我就要癱了,下來活動活動。”宋琲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淡淡道:“太子那邊什麽動靜”

“因為太子墜馬被皇後怪罪在殿下身上之事,受了陛下的責罵,就連皇後也因無理取鬧,教子不善而被禁足。”說起這個林之盛就眉飛色舞的,中宮那邊向來與安樂宮不對付,他們倒黴他就高興。

宋琲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忙活了半天,最後才是個禁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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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陛下在初一十五該陪皇後娘娘的日子來陪咱們娘娘,太子就懷恨在心,竟然在大風的天氣邀您去騎馬,自己馴服不了烈性馬還非要逞能,害得殿下又是受驚吓又是淋雨的,您本來身子就不好,要是再有個不小心……”林之盛又擔憂起來,絮絮叨叨着。

“我有分寸,”宋琲嫌林之盛叽叽喳喳個沒完,直接打斷,“那個柳儀溫如何”

“挺好的,對殿下很是盡心,柳太醫的徒弟不會錯的。”林之盛如是說道。

柳慶知道他們之間的秘密,他現在動了要離開的心思,讓人不得不防,可柳慶确有才能,一雙手能起死人肉白骨,殺了可惜,那就找個人好繼續拿捏柳慶,讓他乖乖閉上嘴巴不要亂說話。

而柳儀溫身為柳慶的徒弟,唯一一個與柳慶有牽連的人就成了那個小倒黴蛋兒了。

不過那小倒黴蛋長得真是好看,就是放在身邊什麽事都不做也能讓人賞心悅目。

早晨,柳儀溫去給宋琲請平安脈,一進去就聞到了濃濃的藥草味,林之盛正在隔壁煨着湯藥。

他表情認真,眉頭微蹙着。

這六殿下從七歲起就開始靠補藥調養生息,如今都十年了,內裏還是虛,似乎沒有絲毫的長進,但也不至于虛不受補,很是奇怪的脈象。

宋琲看着小太醫無比認真的神情,不禁問道:“瞧出什麽了我是否還有別的毛病”

柳儀溫撤回了手,回道:“殿下高熱已退,只是體弱而已,需得好好靜養與滋補。”

“又是這樣的話啊,你師父如此,你也是如此呢,可這麽多年了,我的身子還是……咳咳咳……這樣。”宋琲适時地咳嗽兩聲,滿臉的傷春秋悲,像是悲痛于自己治不好一般。

“殿下是幼時落下的病根,若是好好将養着,也不是一點沒有痊愈的可能。”柳儀溫不禁寬慰着宋琲,醫者仁心,他也不忍對方如此難過。

宋琲擡眸望向柳儀溫,眸色中透着一分銳利,“哦這麽說我還是能好的”

“微臣不敢說大話,只是會比殿下現在這般好一些。”柳儀溫不能夠保準,但至少根據宋琲的脈象來看,可以讓他不要再纏綿病榻,被病痛纏身。

宋琲啓唇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那真是要好好謝謝小柳太醫了。”

未多久,林之盛将熬好的藥端到了宋琲面前。

黑乎乎的藥液讓宋琲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道:“今日的藥似乎苦了幾分吶。”

柳儀溫始終垂着眼簾,沒有注意到宋琲變幻莫測的神色,只是想着這六殿下可真敏銳,道:“微臣與師父斟酌商量過,在殿下的補藥中添了幾味藥材,可幫殿下調理生息強身健體。”

“小柳太醫可真是盡心盡力,只不過我如今這幅模樣,怕是虛不受補吧。”

“所以一開始劑量不重,待殿下身體适應之後會酌情加量,師父說是可以的。”柳儀溫看過以往的藥方,千篇一律,但宋琲的身子一直沒有什麽好轉,可見這些藥不太行,就與師父談論了一下,改了一兩味不同功效的藥材。

宋琲看着黑乎乎的藥似乎在想些什麽。

柳儀溫擡眸看了一眼宋琲,看着他默不作聲的模樣,忍了又忍,到底是沒有說什麽。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宋琲眉頭一揚,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将藥碗遞到了柳儀溫面前,笑道:“要不小柳太醫幫我嘗嘗,我可怕苦了。”

“微臣不敢,裏面的藥材尤其珍貴,是專門給殿下進補的。”柳儀溫心裏咯噔了一下,為難起來,一是藥汁苦澀,二是怕珍惜的藥材浪費掉。

可宋琲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神情輕松又散漫,眼角眉梢帶着笑意,可眼底清亮,讓人看不清究竟在想什麽。

一旁的林之盛,十分有眼力見,已經快一步地拿出了一個小碗分出來一些湯藥。

柳儀溫看着那藥,又看了看宋琲,咬了咬嘴唇,有些為難,一雙眸子晶亮亮的,像是蒙了一層水霧。

忽然,柳儀溫明白了宋琲為什麽執意要讓自己先嘗一嘗,盡管自己是柳慶的徒弟,是他主治太醫的親近之人,也未必會得到他的全部信任。

柳儀溫聽聞過,會有人在主子的飯飲中下藥,所以主子身邊都會配有一位試毒的宮人,只是不知道湯藥一類也需要先試一試。

于是從林之盛的手中接過藥碗,把心一橫将一小碗藥一飲而盡。

柳儀溫的小臉兒立刻皺巴起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身為醫者,柳儀溫自然知道良藥苦口,況且其中的幾味藥材确實是苦澀異常,苦味像是往上翻湧一般,讓人受不了想要掏出一塊蜜餞塞進嘴巴裏。

柳儀溫捂着嘴巴,忍着苦意,道:“殿下快些喝吧,不然涼了就減藥性了。”

宋琲瞧着小太醫眼角泛紅又苦吧着臉的模樣,不免覺得好笑又可愛,這次眼底都帶上了笑意。

好玩。

不再為難,接着将黑乎乎的藥汁一飲而盡,吐了吐舌頭,“真苦啊,小柳太醫。”

宋琲含了一口熱水漱漱口,去去嘴裏的苦味兒,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看着始終低着頭的小太醫。

柳儀溫不能喝水,只能瘋狂地咽着自己的唾液來緩解口中的苦味。

以為請完脈,喝了藥,自己就可以離開了,誰知道宋琲忽然好奇地問道:“不過,你一個太醫還随身攜帶着蜜餞”

“是。微臣的蜜餞是給一個相熟的小太監帶的,他最近風寒了,嘴裏發苦,想吃些甜的。”柳儀溫與宮人的關系都不錯,因為時常給他們看診,有時候也會帶些無關緊要的小東西。

“小柳太醫還真是心善吶。”

宋琲的語氣随和,讓人聽不出什麽來,柳儀溫就當他是在誇贊自己,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微臣不敢。”

小太醫長得漂亮,明媚皓齒,腼腆一笑更是如清風拂面,眼睛都彎彎的。

宋琲先是一愣,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覺得這個小太醫傻裏傻氣的,倒是可愛的很,不禁想到心思深沉的柳慶竟然養出了一只乖乖軟軟的小兔子來。

“小柳太醫記得下次也給我放點糖哦。”宋琲眯眯眼地提醒着。

“不行。”柳儀溫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并解釋道:“殿下風寒未愈,這貼藥主要還是醫治風寒外感,若是加了糖,會減少藥性,殿下就不能好得更快了,微臣得對殿下的身體負責。”

在治病吃藥這方面,柳儀溫向來嚴謹有序一絲不茍,不容許一點點的疏漏與錯處,就算是苦也得喝。

“……”宋琲明顯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這個小太醫竟然拒絕地這麽快,與那些慣會阿谀奉承之人完全不一樣。

“殿下還得忌口,辛辣油膩生冷是碰都不能碰的,還有……”柳儀溫一一地說着注意事項,就連少穿一件衣服都不能。

十幾歲的少年聲音都是溫溫軟軟的,如同和煦的春風一般,輕輕柔柔地拂過耳邊,格外的好聽。

這樣的碎碎念念也不讓宋琲感動厭煩,反而很是舒心,笑道:“小柳太醫不愧是柳院首的親傳弟子啊,小小年紀說起話來都是和他一模一樣,老氣橫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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