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撩撥

陸嘉行運動員的體格, 又長期健身, 袁總被他那下子呼得眼冒金星,半邊臉火辣辣的。紙薄又銳, 像把刀子, 他額頭被刮傷一道,滲出了血。

袁總的第一反應是往後退, 躲在椅子後面貓着腰嚎叫:“誰啊?你、你誰啊!”

“陸嘉行。”

很熟悉的三個字, 袁總被打懵了,沒來由的心裏抽了一下,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對方氣勢太強,樣子絕不像等閑之輩, 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能認識什麽人, 他抱着僥幸心态, 抄了個硬殼文件夾虛張聲勢的要砸過來。

陸嘉行把懷裏的人護在身後,單手接住砸下來的手腕, 捏着一扭,袁總跟被踩着尾巴一樣尖叫着。陸嘉行擒着他的手往上猛地一擡, 硬夾反磕在袁總的鼻梁上,殷紅的血液順着鼻子流了出來。

陸嘉行扯着他的頭發慢慢把人拎起來,說:“要給她介紹什麽工作, 啊?”

“要給她介紹什麽對象, 啊?”

“剛才罵得爽不爽,啊?”

他又陰又冷的發問,袁總鼻血橫流, 絲毫招架不住,心虛的曲着腿求饒,“沒、沒啊……沒啊……不爽……一點都不爽……”

許梨反應過來就抱住他的腰往後扯,吓得喊都沒喊出聲。

陸嘉行感覺到她在發抖,聲音軟了些,說:“乖,閉上眼。”

突如其來的慌亂狀況中,許梨被那聲音蠱惑得下意識順從,眼剛閉上——

咚!悶響一聲。

再睜眼,袁總已經倒在了地上。

秦昭帶着老曹這才從外面沖了進來,“陸總,您沒事吧?傷着沒?”

“我能傷着哪?”

他手上有血,但都不是他的。

“許小姐沒事吧?”秦昭要過來檢查,陸嘉行擋了一下,許梨臉煞白,腳軟着站不住,陸嘉行打橫抱起她往外走,她的臉貼着他的胸膛,有力跳動着的心髒讓她清楚的意識到,剛才的一切并不是夢。

他是真的來了。

車就備在外面,陸嘉行打開車門,把人塞進副駕駛,剛扯了安全帶扣上,許梨拉住他的手,“老師,陳老師。”

天□□沉,不知不覺外面已經亮起了路燈,長途奔波又一直揪着一顆心,陸嘉行脾氣也上來了,手撐着車門,低怒道:“這時候還能記着老師呢?那怎麽不記着給我打個電話?了不起了,你幾歲,飯局都敢參加了,敢跟着人往橫店跑了?說話啊!”

許梨瞪大了眼,愣在那裏。

“敢動一下試試!”陸嘉行甩上車門,繞到駕駛位,他剛要發動汽車,手緊緊捏着方向盤,低頭閉了閉眼。

許梨還是剛才的姿勢,梗着脖子,眼圈紅紅的。

秦昭敲車窗,遞進一張卡,“陸總,地址在這。”他也感受到兩人之間的低氣壓,說,“許小姐受驚吓了,您先帶她走吧,這有我。”

陸嘉行努力平穩着情緒,微微側頭,“你跟‘盛世’的人說,想跟‘東尚’合作,找我談。”

說罷,他踩下油門,車子駛了出去。

陸嘉行今天給劉校長打了電話講明情況,這通電話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鐘,文學院的院長親自把電話回了過來。學術考察是正常列入研究生學分的課程,導師的出行費用,院裏是要報銷的,所以提前也都會做申請報備。

文學院暑假去杭州考察的只有一個叫陳西北的老師,可惜他們也聯系不上。

陳老師學術态度嚴謹,在國內外重要期刊上發表了許多很有價值的論文,從沒出過什麽岔子。再說搞文字研究的,絕對繞不開西湖邊的西冷印社,去一趟杭州,也沒什麽不妥。

校長吩咐的事情,院長也不敢怠慢,加上許澤也是學校裏的老師,院長聯系了平時跟陳西北關系好的老師,了解到他剛接了一個電影顧問的工作,好像就在杭州那邊。

陸嘉行當即讓秦昭訂了去往杭州的高鐵,一邊往那兒趕,一邊聯系人。

娛樂圈就那麽大,電影備案的名字有,秦昭打了個電話就查出是“盛世娛樂”投資的,幾通電話下來,項目大體情況,和負責人辦公地址就搞到了。

秦昭冷靜,拿捏着分寸跟對方談:“我們這有個小姑娘叫許梨,跟着導師參加的項目,昨晚上一夜沒回來,你們給找找。”

對方問了一圈,回話說:“好像是有個女學生跟着來,叫什麽不确定,但人肯定是沒事兒。”

秦昭懸着的心放了一半,“那就麻煩聯系到她,給我們回個話。”

電話打完,那邊就遲遲不回了,其實“盛世”的人确實有聯系過,不過聯系到的就是總負責人袁總,他昨晚就喝大,暈暈乎乎的應承,根本沒當一回事。

這時,在杭州的同學們也做不住了,康景明急的團團轉,可是根本搞不清狀況。

那個學姐倒是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通過康景明把電話打給了陸嘉行,把袁總打電話騷擾許梨的事都講了,還發了見面時的照片過去。

袁總全名袁肆劍,在圈內出了名的愛搞女人,尤其好找合作的實習生,掐着對方求職的心,不知道玩了多少個,去年有個女孩為他自殺,差點命就搭上了。

陸嘉行了解到情況,心像被寒冰戳着,一路上繃着臉,什麽都沒說。

四個多小時的高鐵,下了車老曹已經在那等着,接上人就往橫店趕。

老曹路熟,在安全時速內,把車開到了最快。都勸陸嘉行,說對方既然說了,那就肯定沒事,但他還是冷着一張臉。

到了地方,秦昭接了個電話,陸嘉行就先進去了。

袁肆劍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斷,還夾着許梨的名字,陸嘉行聽着就火大,後來就是沖進去那一幕。

車子行駛沒多久,就來到一家酒店,這是東尚在橫店有入股的一家,秦昭提前都辦妥了,陸嘉行拉着許梨進去,全程都一言不發。

頂樓的套房,進了門,他往裏走了兩步,又折回來把門上了鎖,徑直往裏走。

許梨站在那沒動。

陸嘉行從冰箱裏撈了瓶水擰開灌下去,帶着冰的水讓他疼炸的頭舒服了一些,他的手有輕微的發抖,心有餘悸,後怕是什麽感覺,終于是知道了。

兩個人都沉默着,過了片刻,陸嘉行大步走到她面前。

“怎麽,還不知道哪錯了?”

許梨動動唇,把頭低下去。

“你那麽聰明看不出那王八對你什麽心思?不知道給我打電話?不想給我打,不知道給家裏人打?再不濟你會不會跑?”

提心吊膽這麽久,好不容易松口氣,陸嘉行沒控制自己的情緒,話說得很沖。

一連串的發問下,許梨瞪紅了眼,仰起頭,“我手機壞了。”

“不會借個電話打?”

“我記不得號碼啊,平時爸爸媽媽也沒什麽每日給我打電話的習慣,妹妹也沒,我似乎也沒什麽很知近的朋友,我、我……”

她是想說以為沒用,根本沒背這些電話,話說了一半噤了聲。

陸嘉行覺得自己要瘋了,掰着她的肩膀,“你出來考察,就是為了陪人吃飯?”

許梨咬紅了唇,“我沒有。”

應酬交際,陸嘉行比她知道裏面的路數,想訓她的話很多,全都說不出口了。

他手勾着她的下巴往上擡,算了,認了,人好好的就行。

他嗓音暗啞,“過來,讓我看看有事沒?”

那一刻,憋了幾天的情緒再也克制不住了,許梨咬着牙哭,淚水斷了線,喉嚨裏有輕輕的嗚咽,嘴上卻拼命忍着不出聲。

她看似柔軟,其實倔強又不服輸,不願意求助,也沒人可求。

總是安安靜靜的呆在一邊,其實跟誰都保持着距離。

兩人之間,是陸嘉行親手在她身上裹了層繭,作繭縛了她。

而現在,他又該用什麽剪開它。

一個女孩,在他面前硬忍着自己的心酸和委屈。陸嘉行只覺得五雷轟頂,把她抱進懷裏,拍拍她的背,“別哭了,你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

月亮攀爬上天空,照亮沉寂的夜。

秦昭回來的時候,許梨的情緒已經穩定住了,剛洗了澡出來,頭發半濕着。

“我、我一會兒再來吧。”

陸嘉行叫着他,“進來吧。”

折騰了一通都累了,秦昭簡單說了情況,全程吓傻的陳西北被老曹的人先送了回去,杭州那邊還有一群學生等着,怕大家急。

“陸總。”秦昭看了眼許梨,沒直接把袁肆劍給她塞房卡的事說出來,只道,“‘盛世’那邊負責人到了,事情肯定辦妥。”

陸嘉行明白他的意思,像袁肆劍這種人,家裏有老婆孩子,外面還勾搭、誘騙無數,早就該被收拾了。

“沒事你也先休息吧,都累了。”陸嘉行情緒還沒整理好,只想先睡一覺。

“陸總……”秦昭有些為難。

“你說。”

“聞澈正在橫店拍戲,不知道怎麽聽說了,現在鬧着罷工不拍了,人正來酒店的路上呢。”

陸嘉行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橫店拍戲,頭暈了一下,陰恻恻的說:“讓他滾!”

作者有話要說: 聞澈:我不!

下一章,請放着《千年等一回》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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