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文恩尚沉默的坐在潮濕的床上,從牆角蔓延而生的陰濕包裹着他。掌心緊握着一封信,褶皺的看不清原樣。
“這是學校專門給資助生的優待。”班主任侃侃而談,“恩尚xi,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僅僅上大學、找工作,是沒辦法改善你家裏條件的。”
“或許國外才是你的最佳選擇,離開H國吧。”
“LK集團會負責你的全部費用。”
文恩尚再次進入拳擊館,這次他作為客人戴着手套兇狠的擊打着陪練,那個瘦弱的孩子根本無法抵擋他的力量,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後退,接着絆倒在地上,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文恩尚站在原地喘息着,汗水從發尖垂落,他的心很亂。樸載盱,甚至無法容忍他再待在H國,想借學校的名義,把他送到國外去。他摘下手套,握緊拳頭,陰濕的氣息似乎又從不知名的地方散發出來,他強忍住憤怒平複呼吸。
“今天心情不好?”尹植一邊抽煙一邊問,“那孩子可是我新招的,你不要把人弄走了。”
文恩尚抿唇,沉默着。
“難道又是上流社會的混蛋們做了什麽?”他倒是一猜就對了,但文恩尚始終沒有回應。
尹植也不覺得尴尬,他聳聳肩,扔給文恩尚一瓶水:“免費的。”
直到這時,文恩尚才啞聲道:“……謝謝哥。”
“看來還沒啞巴。”尹植笑着說,眼角擠出些皺紋來。
文恩尚去浴室洗澡了。
尹植看着自己的拳擊館,又是一邊抽煙一邊嘆氣。
“老板,那個人是誰啊?”新招的孩子揉了揉肩膀,整個胳膊都發麻了,“很不好惹的樣子。”
“他?一個可憐的天才。”尹植說,耷拉着眼皮瞟向那孩子,“自己抹點藥。”
“你好?”一個溫柔幹淨的聲音出現在混亂的拳擊館裏,尹植擡眼看向門口。
那個青年穿着被熨燙整齊的首川校服,從上到下,就連頭發絲都透露着精致。手腕上戴着名貴的腕表,定制的袖扣上紋刻着他的名字。
青年臉蛋白皙透露着淡淡的紅潤,那雙如鹿一般的眼睛,明亮清澈,仿佛看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畫卷。淡粉的嘴唇勾起完美的弧度,整個人漂亮的就像漫畫裏的角色。
尹植眨眨眼,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後再去看青年,只見他依舊溫和的等待着。
“你、你是走錯了嗎?”尹植一改往常邋遢的模樣,站直身子,稍獻殷勤的問候着。
裴爍眯了眯眼,笑着說:“我是來找文恩尚的,聽說他在這裏。”
尹植皺了皺眉:“呃……”還不等他回答,文恩尚就背着書包走出來了。
文恩尚愣住,接着便露出難堪的表情與裴爍擦肩而過。
“恩尚,是在逃避我?”裴爍拉住了文恩尚的手,感受着對方身體的僵硬,微微偏頭,“你忘記我之前說過的話了嗎?”
即使再不清楚狀況,此刻尹植也明白了,眼前這個矜貴優雅的青年就是造成文恩尚現狀的罪魁禍首。他有些擔憂的看着文恩尚的背影。
文恩尚反手捏住了裴爍的手,對尹植說:“哥、我先走了。”說完,就拉着裴爍消失在拐角處。
“最近都找不到和恩尚單獨相處的時機呢。”裴爍感嘆着。
天早就暗了下來,街上人煙稀少,文恩尚微微皺眉看向裴爍貴氣的打扮:“你的司機呢?”
“我總不能讓李司機24小時待命吧。”裴爍彎彎嘴角,“恩尚送我回去吧。”
“你為什麽……”總能找到我。
“心有靈犀。”裴爍笑着說,“你不想見到我?”
文恩尚的确想遠離這個惡魔,自己內心深處最隐秘的情感都被挖掘出來,一點一點啃食他的愛意。
“看樣子是的。”裴爍觀察着文恩尚的表情,“為什麽呢?是因為我和載盱的關系嗎?”
裴爍輕笑:“你們是不一樣的。”
“我不想再成為你無聊時候的消遣。”終于,文恩尚無法忍耐了,他紅着眼看向裴爍,在這一刻,真真正正最難看的一面徹底展現在裴爍面前,“我也不想只是你眼前的一條狗。”
“裴爍,你真的有心嗎?”
裴爍稍顯冷淡的看着他:“我沒空照顧你的情感。”
他擡手摸了摸文恩尚的臉:“為什麽要愛上我呢?這會讓一切都失去趣味。”
昏暗的路燈下,他看不清文恩尚的表情,但卻感受到了他的顫抖,與此同時,炙熱滾燙的眼淚從臉上劃過。
裴爍微微睜大雙眼,緊接着便皺緊眉頭準備放下手,可還不等他動作,文恩尚就抱住了他。裴爍可以感覺到文恩尚的僵硬和珍視,他膽怯、絕望又瘋狂。
果然,一旦有了愛就會得寸進尺的祈求被愛。
裴爍垂下眼眸,勾起嘴角擡手在他背上安撫的拍了拍:“恩尚,我放過你,怎麽樣?”
一瞬間,文恩尚感覺自己墜入冰窟,明明應該是他希望的場景,可為什麽心髒會疼的像要裂開?
耳邊傳來轟鳴,一時間,他卻什麽都聽不見了。文恩尚手指輕顫,向後退了一步放開裴爍。看着對方平靜冷淡的神情,他終于解脫般輕笑一聲。
可不等他的開口,就聽見淩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裴爍皺緊眉頭看向來者不善的一群人,那些家夥不像附近的混混,他們帶着口罩穿着統一的衣服,一看就是有備而來。
文恩尚将裴爍護在身後,警惕的看着面前這個人。
“裴少爺,請和我們走一趟吧。”這一路沒什麽人,頭頂的路燈甚至壞了一盞,平民區就連監控都少的可憐,他們似乎一直在跟着裴爍,等待他落單的時候。
“你們是誰?”裴爍卻毫不慌張,開口問道。
“裴爍少爺,請和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人似乎只會這一句話,逐漸逼近。
文恩尚轉身拉着裴爍就想跑,可後面的人同樣将他們包圍。
“裴爍少爺,你是跑不掉的。”
裴爍輕啧,在腦袋裏一個一個劃掉名單。
此時,文恩尚卻撲了過去,将人按倒在地,然後飛快扭頭沖裴爍喊道:“快跑!”
他一拳打在那人的臉上,身後的匪徒将他扯開,他瘋狂的揮舞着拳頭,完全不顧身上的疼痛,揪着一個人的衣領,腳踹到另外一個人的肚子上,他的關節都破皮出血,手臂更是痛到發麻,但他卻絲毫不管不顧,直到被那些家夥重新按倒在地上。
他掙紮着重新爬起來,掐着那人脖子一拳揮了上去,鮮血滴落在水泥地面,他瘋狂的樣子讓人無法接近,他好像真的不怕死了。
但人太多了,他沒辦法攔住所有人,狼一樣的眼睛盯着想去追逐裴爍的人,他跑過去狠狠将人錘倒在地,很快玻璃瓶在頭上碎掉,飛屑劃破了他的眼皮,流出汩汩鮮血,那群人也急了眼。
“這小子瘋了吧?”
“該死,竟然遇到這樣的瘋子。”
“西巴,這得加錢!”
文恩尚的意識逐漸模糊,但身體卻一次次站起來,直到最後他看着裴爍漸行漸遠的身影,終于松了口氣,閉上雙眼。
裴爍聽見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腦海裏卻不斷浮現出文恩尚剛才猶如獻祭一般的舉動,忍不住暗罵,真是一個傻子,那群人根本不會對他做什麽。
而且,他也逃不掉。
下一秒,一輛車停在他面前,門被打開,裏面的人沖他說:“裴爍少爺,請上車吧。”
他的手機被扔到馬路上,屏幕上顯示的通話界面,緊接着,車輪壓過,一切都粉碎了。
“裴爍,怎麽了?”接到電話的時候樸載盱正慵懶的躺在床上,心中還對裴爍的依賴感到滿意,但下一秒他就坐直了身子,“你在哪裏?”
“裴爍!裴爍!!”
到最後是一片忙音。
樸載盱連忙拿着外套跑出了門,臉色陰沉狠戾,“到底是哪個狗崽子敢動他?”
裴爍昏昏沉沉的睜開雙眼,他從上車開始就被蒙上眼睛,緊接着便昏了過去。
這是一間不算小的房間,裏面的裝飾溫馨,地上鋪滿了羊毛地毯,他撐着身子坐起來,有些恍惚的喘了口氣。
衣服沒換,外套被脫下來搭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裴爍正想挪動身體,卻發現藍色羽絨被子下,自己的腳已經被鎖鏈被铐住了,內側特意縫上了柔軟的皮革,而另一端則拴向床尾。
他這是被囚-禁了嗎?裴爍勾起嘴角,覺得好笑。
緊接着,他看到床頭懸挂着那副巨大的畫像。
“池相昱。”他眯起眼睛看向角落閃着紅點的監控,“你一直在注視着我吧。”
一片寂靜。
良久,唯一的門被打開了。池相昱似乎還有些羞于見到裴爍,穿着連帽衫,大大的帽檐遮蓋着半張臉,只露出一點過于蒼白病-态的皮膚。
“不敢見到我嗎?”裴爍勾起嘴角,眼中泛着冷意。
池相昱的身體顫了顫,高大的身軀佝偻着,他好像又發病了,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爬到了裴爍的腳邊,他慌張又顫抖:“請原諒我,裴爍,我實在太想你了。”
“文恩尚呢?”裴爍垂眸看着他,低聲問道。
池相昱露出陰暗的神情,不情願道:“他已經在醫院了。”
“這裏是哪?”裴爍下了床,赤腳踩在地毯上,腳上的鐐铐限制了他的動作,但他卻仿佛這裏真正的主人,居高臨下的看着池相昱,“池神父不管你了嗎?”
“他再也沒辦法發號施令了。”池相昱終于擡起了自己的臉,半邊臉紅腫,眉梢有一道猙獰的傷痕,他的眼中寫滿了瘋狂與滿足,“神啊,沒有人能阻止我來服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