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孟宇看向病床上眼睛腫得像是個可憐小兔子的人,他在老板身邊這麽多年見過太多觊觎老板,想要爬上老板床的人。
老板對此是厭煩的,他這個做助理的就要有眼力見,別和這些攪和到一起去,他也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正因為他一直看着,所以他知道駱可對老板不一樣,他比自己更早認識老板,聽說大學時他就一直追着老板跑了,這些年那些想要接近老板的人使勁手段,各種花招層出不窮,但駱可沒有,他一直很安靜,安靜到讓自己注意到了他。
他會在炎熱的夏天給老板送來解暑的酸梅湯,還會給自己也帶上一份。
他會在某個角落安靜的出現,只是為了能夠偷偷看老板一眼。
他會去寺廟裏求平安符給老板送來,還會順帶着送給自己這個打工人一個發財符。
他會在老板意外受傷後送來親手疊的千紙鶴,那麽多,每一個都是對老板的真心。
他會在被老板傷到後默默離開,過幾日再帶着笑容出現,那麽脆弱那麽堅強。
他真得不懂,為什麽一個人可以這麽喜歡另一個人?可是他心裏也在期待着,期待着可以遇到一個如此喜歡自己的人。
所以在剛才駱可發現自己并請求自己幫忙時,自己心軟了,做了自己原本絕不會做的事情,為他在老板那裏說上了兩句話。
孟宇:“抱歉。”
駱可眼中的希冀一下子落了空,随即嘴角蔓延出苦笑,其實他壓根也沒報太大的希望,估計就是自己死了,京哥也不會再來看他吧,他現在一定讨厭死了自己,不然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腳怎麽會那麽重……
他向腰側摸了過去,好疼啊……
“謝謝你。”駱可眼眶含淚的說道,“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了。”他說完就躺了下去,幾乎整個人都鑽進了被子裏,向窗戶那邊偏過頭的瞬間淚水滑落。
孟宇看得清楚,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再幫他一次,豁出去在老板那裏再提一嘴,可也僅僅是那麽一瞬間,他還不想丢掉這麽好的工作。
Advertisement
沉默着離開了不病房。
他将病房的門關上,壓抑不住的哭聲從裏面傳了出來,他不大放心靠在了牆邊沒有離開。
駱可哭得厲害,他這次真得是太委屈了,他真不知道自己這次做錯了什麽,他收到劉明義的消息,說京哥聯合他們想要收拾秦先生,他着急忙慌地趕過去,他所看到的一切證明劉明義沒有騙他,他想不明白京哥為什麽會這麽做?
他認識的京哥不會這麽欺負人的,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都要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自己一開始就看錯了聞時京。
駱可攥緊了被子,不願相信。
在他樓上的病房裏,小黑幹巴巴地抿了下嘴唇,孟宇哪去了?走了嗎?可是一般他走都會和自己說一聲的,護工又去吃飯了,他撇嘴,明明京哥吩咐他好好照顧自己的。
*
我放下手機,小白跳到了我腿上給我表演了個爪爪開花。
餘杭白:“在想什麽?”
我把昨晚包間裏的事情和小叔講了一遍:“駱可這一腳的确是無妄之災。”
我默了瞬,起身:“我去醫院看看。”
餘杭白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聽着,他認為在這方面對聞時京有那種心思的自己沒有說什麽的資格,除非對方是特別差勁的人,但駱可不是。
他瞧着在抽屜裏挑選車鑰匙的聞時京,而且聞時京對駱可和其他人不一樣,換做旁人聞時京早讓對方在自己的世界裏消失了,但駱可一直還在。
雖然聞時京說他不喜歡駱可。
餘杭白搭在腿上的手緩緩攥緊,面上卻是沒有任何變化,凡是不同必有原因,聞時京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房子裏陷入了長久的安靜,沙發上的人化作了一座雕塑。
醫院
來得路上我已經聯系了孟宇,直接來到了駱可的病房,對方見到我來愣在了床上,眼睛腫得厲害讓我無法确定他現在是什麽眼神,估計是不可置信的。
孟宇将椅子搬到病床旁就出去了。
我坐下:“傷勢怎麽樣?”
駱可懵懵的:“沒、沒什麽大問題,就是這邊的肋骨有點骨裂,這裏沒辦法打石膏,醫生讓我好好卧床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怕我不相信他,他說着掀開被子,撩起身上的病號服向骨裂的地方指去。
入眼的是一大片的青紫,瞧着挺觸目驚心的。
傷到的是左側最底下那根肋骨。
駱可小心翼翼的瞧着我,就好像不相信我真得在這裏一樣。
我把車鑰匙放到床邊的櫃子上:“這是對你的賠償,之後孟宇會把車過到你名下,我買回來只開過一次。”
駱可連忙搖頭拒絕,京哥的車就沒有低于7位數的,他只是骨裂而已哪配得上這樣的補償,更何況他壓根就沒想要補償。
“京哥,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麽?”
駱可抓着被子的手一緊,他只是想要京哥來看看他,想要京哥關心他哪怕只有一句,而不是這些冰冷的補償。
他洩氣的笑了下:“沒什麽想要的,我不會開車。”
“不會可以學。”我态度堅決。
駱可低下了頭不敢再拒絕我了,忽然問我:“京哥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不記得。”
駱可并沒有覺得難過,他從沒奢望過京哥會記得:“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大學,而是我們還是高中生時。”
他說着,陷入了回憶。
他的爸爸是個賭鬼将家裏輸得一幹二淨後和別的女人跑了,媽媽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沒挺過半年就去了,剩下他和奶奶相依為命,日子過得很貧苦。
只不過這些他都隐了下去沒有說,只說:“上學時,有幾個同學總愛欺負我。”
這樣的開場白,我大概已經猜到了後續的發展。
駱可:“那天放學後他們又把我堵在了小巷子裏,最開始他們向我要錢後來只是單純的已欺負我為樂。”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真得沒錢給他們。
他們是學校裏出了名的小混混就連老師都怕,威脅自己,如果敢報警就弄死他奶奶。
“就在他們欺負我時,一個男生出現了。”
他們把他堵住,拿他當沙包用來練習他們新學得那些打架招式,扭他的手臂按他的頭,把他死死按在地上,任他如何掙紮他們都不肯放開自己,那是一種讓他崩潰的絕望,就在他覺得自己要昏死過去時一個人走了過來,幹淨的球鞋,黑白兩色的校服,走過來時一手插着兜有點吊兒郎當的模樣,可是落在他身上的陽光好耀眼。
少年身形挺拔又單薄,眉眼桀骜,嘴裏還叼着一根棒棒糖,他走過來,然後擡腳就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人給踹了下去。
那麽随意。
在罵罵咧咧的聲音中玩世不恭的開口:“來欺負欺負我吧,我渾身刺撓。”
頭一歪,那麽嚣張。
駱可:“男生打跑了那些人救下了我。”
這就是他和聞時京的相遇,很短暫,短暫的像是一場夢,自此以後他一直都記着那天那個從天而降的英雄,但是他們再無交集,直到考上大學,他在新生群裏看到學長向他們介紹學校裏的風雲人物時看到了聞時京的照片,他一眼就認出了他,那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哪怕是現在想起來,他的心髒都在為此悸動,他看向聞時京,緊張到聲音都在抖:“京哥,那個男生就是你。”
果然和我想得差不多。
許是我沒什麽反應,駱可忍不住又問了我一句:“京哥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這樣的故事在你之前,我已經聽過大概4次了。”沒辦法,我小的時候的确樂于助人,一腔熱水,甚至有點中二,所以随手的好像做了不少這種事,這些年前前後後因此來找我的人也不少,因此而喜歡我的人駱可也不是唯一一個。
故事裏被打動的往往是被救贖的那個人。
但在他們的故事裏那個角色不屬于我,而在我的故事裏他們甚至算不上一個角色。
駱可的臉色一瞬間又慘白了些 。
“你要休息養傷,工作那邊怎麽處理的?”我問道,這才是正事。
駱可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以為的他和聞時京不同的故事,原來在聞時京的生命中這麽普通……
“我把病例什麽的都發給了領導,所以至少在這期間他們是不會開除我的。”
“你公司那邊我會處理,醫藥費我也會負責,你休息吧。”我站起身,了解完情況就打算離開了,駱可卻突然抓住了我手臂。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我偏頭向他看去,他以前可沒膽子做這種事情,可今天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緊緊抓着我不松手。
駱可的眼睫擡了好幾次才下定決心看向我,他說:“京哥,你能抱我一下嗎?我、好疼……”
大顆大顆的眼淚滑下。
病房外
孟宇瞧着剛剛才到的秦肆意,房門沒有關死,裏面的談話聲清楚的傳了出來,以至于這個要敲門而入的人臉色鐵青的停在了門口,腋下夾得拐杖都要被夾碎了。
他被聞時京一腳踢了個骨折,而駱可在裏面向聞時京求一個擁抱。
秦肆意的眼睛紅得都要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