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路沉星大概是不知道還有代駕這種職業吧。
弘夜懶得跟路沉星計較什麽,只是示意還未離開的服務員去拿一碗醒酒湯過來。
服務員見狀,點點連頭,趕緊端醒酒湯去了。
她也沒見過像路沉星這樣酒量這麽差的人啊,才一杯就醉了,隔壁桌的小孩兒都喝兩杯了還清醒得很呢。
不過每個人體質不一樣,有些人天生就喝不得酒。
“哇,你還有個雙胞胎兄弟嗎?”
路沉星一杯半的果酒下肚,只感覺身上熱烘烘的,好像失去了很多力氣,人都有點坐不住了。
他只能半趴在餐桌上,然後歪着頭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對面的弘夜。
對面有兩個弘夜呢,長得一模一樣的,他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可是餐桌上的距離還是比較遠的,他的手根本夠不着。
“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啊?”
大概是人喝醉了,好奇心也會變重,路沉星就很想知道,對面倆人到底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于是雙手費力的撐着桌子,搖搖晃晃的就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弘夜那邊去,挨着弘夜就坐下了。
“讓我看看……”
路沉星擡起手來,就要去摸摸眼前的兩張臉,手腕卻忽然被輕輕抓住。
“服務員又送了新的飲料過來,你要不要嘗嘗?”
弘夜一只手抓着路沉星的手防止他亂摸,另一只手接過了服務員送來的醒酒湯遞到了路沉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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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是真的醉得不輕,聽到弘夜的話,眼睛睜得圓圓的,卻霧蒙蒙的,茫然得很,看起來很好騙的樣子。
“真的嗎?”
“真的。”
弘夜篤定回答,随後就把醒酒湯喂到了少年嘴邊。
少年低着頭,看着碗裏的醒酒湯,不是很喜歡,但又信了弘夜的話。
也許真的好喝呢?
于是便傻傻的張開了嘴,乖乖喝了一口。
“呸呸呸——”
“好難喝啊!你騙我!”
只是,才剛喝一小口,少年就嫌棄得全吐回到了碗裏,然後還覺得嘴巴裏味道難受,轉悠着眼珠子張望了一下,終于又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果酒,拿過來又“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弘夜:“…………”
完了。
喝得更多了。
弘夜也不知道少年醉到這種地步到底會又作些什麽妖。
因為他還活着的時候,就很少有機會能喝到酒,他知道自己酒量差到一杯倒,還是在自己死亡以後。
他也忘了當時的自己是為什麽會喝酒了,總之他只喝了幾口,結果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死了。
自那以後,弘夜再也沒有碰過酒。
當然了,也是因為人死後就沒有什麽進食的需求了,要不是現在要在路沉星面前維持一個正常人類的模樣,他連飯都是不吃的。
“咦?你的模樣怎麽變了啊?”
路沉星又在迷迷糊糊的說些什麽話,弘夜也沒放在心上,剛想把路沉星又貼過來的身體推開,結果就聽到路沉星有些生氣的道。
“你怎麽跟我長得一模一樣啊?”
“狗東西,你這也太過分了吧!我知道我長得帥,可你也不能照着我的模樣整容啊!”
“我要告你,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權!”
弘夜原本準備推開路沉星的手驀然一頓,随後低眸,便從少年霧蒙蒙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少年眼裏的男人,的确與路沉星的模樣有着九分相似,唯一差別的地方在于,男人的模樣更加成熟穩重,五官更加淩厲冷酷,就像是成年後的路沉星……
醉酒的路沉星,誤打誤撞,竟是看見了弘夜真實的模樣!
弘夜幾乎是本能的,就擡手捂住了路沉星的眼睛,完全将少年的視線遮擋住。
“你喝醉了,看花眼了。”
“是嗎?我不信,除非你讓我摸摸。”
路沉星雙手扒拉開男人的手,就又要去摸男人的臉,只是他到底是喝醉了,根本使不上什麽力氣,他還沒摸到弘夜的臉,弘夜就已經站起身來,然後把他也從座位上拽了起來。
“時間不早了,先回家吧。”
“回家?”
“回哪裏的家啊?我沒有家的……”
路沉星的腦子暈暈乎乎的,腳趴手軟,剛被拽起來站不過三秒鐘,整個人就軟綿綿的滑坐了下去。
弘夜沒辦法,只能彎腰,把少年背到了自己背上。
“你有家的。”弘夜淡聲回道。
“沒有啦。”
少年歪着頭趴在男人耳邊,呼呼的吐着熱氣,神志不清,卻依舊對于家這件事耿耿于懷。
“我知道的,我這種雜|種,不配擁有家……”
成為神明之後,弘夜早已不在乎自己的過往,現在的他,就算有千萬人罵他是雜種,他也能泰然處之,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路沉星說他自己是雜|種,弘夜那顆早已麻木到感受不到任何痛楚的心,竟然隐隐傳來一些刺痛的感覺。
“你不是雜|種。”
“你是路沉星。”
“不,我是雜|種。”路沉星堅持。
“你不是雜|種。”弘夜語氣堅定。
路沉星還是堅持:“我是雜|種。”
弘夜耐心反駁:“你不是雜|種。”
路沉星蠻橫堅持:“我就是雜|種!”
弘夜不厭其煩重複:“你不是雜|種。”
甚至,弘夜已經準備又一次将上述話語再次重複一邊了,只是他準備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路沉星突然語氣輕快的道:“好的,那你是雜|種。”
說完這話,少年甚至沒給弘夜反罵回去的機會,直接頭一歪,徹底睡着了。
弘夜:“…………”
睡着的少年安分了許多,不會亂動,也不再迷迷糊糊的說些胡話。
弘夜把少年放進了車裏,然後便開車回了家。
回到莊園的時候,莊園裏是亮着燈的,惠姨一直在等着倆人回來。
她知道路沉星喝醉了,還特地為路沉星煮了醒酒湯。
但是路沉星睡得跟死豬一樣,根本叫不醒,也喂不進去醒酒湯。
無奈之下,醒酒湯這事只能作罷。
“先生,您先去休息吧,小路交給我來照顧就好了。”
惠姨說着,便把靠在沙發上的路沉星扶了起來,往卧室走去。
弘夜确實沒什麽照顧人的經驗,把路沉星交給惠姨照顧他也放心,因此低低“嗯”了一聲,便上樓去了。
書房被洛水踹壞的門已經修好了,弘夜推開門進去,脫了外套随手挂在了旁邊的衣帽架上,随後扯了扯領帶,把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
不得不說,應付路沉星這小屁孩,還挺耗費精力的,哪怕弘夜是神明,此刻也都覺得有些乏了。
不過他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等處理完了再休息。
他需要很多很多錢,也需要掌控很大一片版圖,否則的話,他無法預料到路沉星會在哪個他不知道的角落就死掉了。
只是,今晚好像有點靜不下心,他好像忽略了什麽事情。
弘夜停下手中的工作,仔細想了想,終于想起來,路沉星沒有辦法一個人在這莊園裏安然入睡,童年陰霾的噩夢會始終纏繞着路沉星,如果他不看着路沉星的話,路沉星又會出現像今天下午那樣的應激反應。
想到這裏,男人手上的工作是徹底進行不下去了,幹脆便把電腦合上,然後下了樓。
樓下路沉星的卧室裏還亮着燈,明亮的光線透過門縫滲透出來,在地板上鋪灑開一層淺淺的銀輝,不知道路沉星這會兒是否已經陷入夢魇之中。
弘夜心裏有些擔心,便加快了步伐走過去,結果推開門,看到的卻是少年被掀起半截衣服任人擺弄的模樣。
“你在做什麽!”
弘夜看着彎腰站在少年床邊的惠姨,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語氣冰冷。
“先生,您怎麽下來了?”
冷不防的聽到男人的聲音,惠姨吓了一大跳,直起身來,轉身便對上男人冰涼的眸子,一陣寒顫。
“我問你在做什麽。”
男人的臉色,冷沉得仿若能滴出墨來,眼中的殺意壓迫得人幾乎要喘不上氣。
惠姨察覺到了,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先生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她低頭時,眼角餘光瞥到躺在床上的路沉星,以及路沉星身上被掀開的衣服,頓時恍然大悟,于是趕緊解釋:“先生,小路身上出了不少汗,就這麽睡的話,會不舒服,也容易感冒,我剛才是想幫小路擦一下身體,給他換套幹爽的睡衣,也好讓他能睡得更安穩一些。”
惠姨的解釋,挑不出來絲毫的毛病。
弘夜這會兒也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反應過度,于是冷沉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嗯。”
“那先生,我接着幫小路把衣服給換了?”
雖然誤會解開了,但惠姨還是不敢大意,小心問道。
“不用了。”
男人卻是幹脆的就拒絕了。
“這……”
惠姨有些遲疑,雖然先生生氣的樣子很吓人,她也很害怕,但她也見不得少年生病,便還是想勸阻一下:“先生,還是換一……”下吧。
惠姨話沒說完,便被男人淡聲打斷。
“你出去吧,我來幫他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