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白色的泡沫遮擋住了路沉星的視線, 他什麽也看不見,把手伸進去水裏, 輕輕呼啦了兩下,剛碰到男人結實的腰腹,還沒來得及繼續往下,他的手腕就突然被一股力道用力捏住了。

腕骨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少年感覺自己的手骨都好像要被捏碎了。

他驚慌失措的擡頭看去,就看見原本輕閉着眼睛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如墨一般深沉的瞳孔冷冷的盯着他, 語氣薄涼。

“路沉星,沒人告訴過你, 未經允許, 不要随便進別人的房間嗎?”

“啊……我……”

完全沒想到弘夜會突然醒來, 路沉星真是吓得不輕, 要不是弘夜用力捏着他的手腕, 路沉星怕是被驚得一下子跌坐在地板上。

這男人早不醒晚不醒,怎麽偏偏這個關鍵時刻醒啊,真可惜, 他差點就摸到了。

路沉星穩了穩心神,然後搬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借口來應對眼下的局面, 雖然那個借口聽起來有些假。

“啊……這個……你晚上不是沒吃飯嗎?我怕你餓,特地來給你送餐的。”

“特地來給我送餐?”

男人手上微微用力, 便将路沉星的身體往自己面前拉近了一些, 戲谑道。

“送餐送到我浴室裏來?你到底是來送餐的,還是來送人的?”

在男人說話的時候, 有溫熱的水滴順着男人濕潤的發梢“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沿着輪廓分明的下颌線, 滑過突出的喉結,淌過結實的胸膛,最後悄無聲息沒入水中。

路沉星只感覺自己的眼睛好像莫名其妙的就發熱,根本不敢看直視男人的身體,于是逃避似的別過頭,嘴硬道。

“反正我就是來送餐的,不信話你自己去看,餐盤還放在外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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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弘夜懶得跟少年争辯什麽,是真送餐還是假送餐也不重要。

既然少年行事如此沒有分寸,那他就奉陪到底,也好叫少年長些教訓。

“既然都進來了,不如一起?”

話語落下,男人手上再次用力,便輕輕松松将路沉星給拉進了浴缸裏。

少年完全沒想到男人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行為,毫不設防,一下子就整個人栽進了預感裏,還嗆了好幾口洗澡水。

“咳咳咳——”

路沉星掙紮着從水裏冒出頭來,咳嗽不停,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你搞什麽飛機!把我衣服都給弄濕了!”

路沉星發現,自己自從認識弘夜之後,簡直都快變成咆哮帝了,因為弘夜真的很可惡,讓他時常都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

“不是說了嗎,一起啊。”

男人擡手,微涼的手掌輕輕搭在了少年濕透的肩膀上,指腹輕輕摩挲着因為濕透而變得有些透明的布料。

男人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是暧昧,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不知不覺間靠得很近,路沉星整個人都感覺不對勁了,簡直渾身汗毛豎立,本能的就扶着浴缸邊緣不斷往後退。

“你別過來啊!”

路沉星是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個局面,他只是想驗證一下弘夜是不是無性別神明而已,根本不想和弘夜發生任何多餘的事情啊。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便不是路沉星能夠控制的了。

“我為什麽不能過來?”

男人輕笑着,傾身過來,只是單手撐在少年腦袋邊的浴缸邊沿上,便輕而易舉的将少年禁锢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晶瑩的水珠不斷的往下淌着,那冷漠寡情的眉眼在氤氲的水霧之下,好像都多了幾分勾人攝魄的性感。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男人從容不迫的質問路沉星,一句接着一句。

“偷偷進一個男人的浴室,如果你不是想要這個,那你想要什麽?”

“想要來檢查一下浴室的水管有沒有壞?還是想要借用我的衛生間解決一下三急?”

男人帶給路沉星的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質問的話路沉星也是一句都反駁不了,尤其又是在對方沒有穿衣服的情況下,路沉星簡直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要燒起來了。

“啊——————”

真的被逼瘋了。

路沉星真的受不了這種詭異的壓迫得他都快要喘不上起來的氛圍了,他必須要盡快逃離,否則的話,一定會産生非常嚴重的後果。

少年心中警鈴大作,心一橫,頂頭就是一撞,直接硬邦邦的撞上男人的嘴角,随後趁着男人吃痛沒反應過來,趕緊從浴缸裏出來,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路沉星狼狽的逃走了,把浴室和卧室搞得滿地板都是水漬。

男人見狀,也只是擡手摸了摸自己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的嘴角,風輕雲淡的站起身來,扯過一旁幹淨的浴巾,随意圍在了腰間,随後不緊不慢的走到了浴室門口,彎腰把少年狼狽逃走時忘在這裏的鞋給提了起來。

其實在路沉星剛進他卧室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

只不過他想看看路沉星究竟想做什麽,所以才假裝睡着。

結果沒想到,路沉星竟然膽大包天的進來浴室,還想把他全身都摸個遍。

少年做的事,真的是越來越出格了,希望這次的教訓,能讓少年安分一段時間。

不過,路沉星在沒确定好那段記憶是幻覺還是真實的情況下,肯定還會再來調查他吧?

看來,他得刻意表現出一些人類的特征了……

*

“不知道小路給先生送飯送得怎麽樣了,先生應該不會生氣吧……”

惠姨在樓下焦急的來回踱步,雙手交握在腰間,緊緊握着,擔憂不已。

“雖然是剩飯,但也是小路的一片心意,先生應該能理解吧?”

“我要不要現在上樓去看看呢?”

“萬一兩人沒什麽事,我現在上去不是煞風景嗎?”

“可萬一小路惹了先生生氣……”

“要不我再等等吧,再等五分鐘,小路要是還沒下來,我就上去看看……”

惠姨好不容易拿定了主意,結果轉身就看到一道狼狽的身影從樓上慌慌張張的跑下來,所經之處,留下一地水跡,腳上還沒穿鞋。

“小路……”

惠姨張了張口,但還沒發出聲音,路沉星已經急急忙忙從惠姨身邊跑過去了,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啊……這……”

惠姨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看到小路的模樣的時候心裏的震驚。

“先生對小路是這種想法嗎?”

“可是小路才17歲啊,雖然小路自願的話,先生也不構成違法行為,但……”

“不行,我不能這麽武斷的就下結論,一定是我誤會了什麽,先生肯定不是這種人。”

惠姨不斷的在腦子裏給自己催眠,結果下一秒,就聽到男人冷淡的聲音。

“惠姨,看好路沉星,別讓他離開莊園。”

惠姨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着站在樓道裏的高大男人身上披着寬松的浴袍,目光睥睨,可唇角卻帶着些微傷痕。

惠姨:???

什麽樣的傷能剛好傷在嘴角啊。

難不成先生真的對小路……

惠姨有些難以接受,但更多的是擔心路沉星。

先生是成年人了,一切自有自己的考量,可是小路還什麽都不懂,就發生了這種事情,萬一小路不會照顧自己,到時候生了病……

惠姨真是越想越擔心,又想起先生的吩咐,于是趕緊去藥箱裏翻了藥出來,然後就去找路沉星了。

*

路沉星渾身濕漉漉的難受極了,回到卧室,就趕緊去浴室沖了個澡,結果因為太過慌亂,連冷水熱水都沒注意,直愣愣的就沖了一個冷水澡,等洗完了,套上了幹爽的睡衣,卻止不住的打了幾個噴嚏,路沉星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蠢事。

“叩、叩、叩。”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阿嚏——”

路沉星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然後才去開門。

“惠姨,怎麽了?”

少年的鼻尖被冷水凍得紅通通的,唇色有些發白,還時不時的打個噴嚏,在惠姨看起來,就是沒處理好事後,這會兒都病了。

“小路啊,惠姨也不知道能幫你什麽,給你帶了些藥來,你要記得用啊。”

惠姨一邊說着,一邊把一個黑色塑料袋塞到了路沉星的手裏。

路沉星正愁自己被凍感冒了沒藥,這會兒惠姨給他送藥來簡直就是雪中送炭,于是爽快的就把藥給收下了,并且向惠姨道謝。

“謝謝惠姨。”

“嗯嗯,你趕緊用藥吧,別耽誤了。”

惠姨擡手拍了拍路沉星的肩膀,神色複雜的離開了。

“惠姨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太對。”

路沉星覺得好像發生了一些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又分析不出來,而且他現在還不停的打噴嚏,根本沒心思想其他,還是先吃藥吧。

路沉星坐到床邊,麻利的就打開了黑色的塑料袋。

“退燒藥?”

“我只是有點感冒,還沒發燒呢。”

路沉星把退燒藥拿了出來,放到了一邊,繼續找感冒藥。

“珍愛冷敷凝膠?”

“嗯?這是什麽東西?”

路沉星不知道這藥是幹什麽的,看起來像是藥膏的樣子,他打開盒子,把說明書拿了出來看,結果這一看,差點給路沉星看得心梗了。

因為,【珍愛冷敷凝膠】是用來塗抹某處不可言說的地方的,且常用于同性那個過後。

路沉星:“…………”

難怪剛才惠姨看他的眼神是欲言又止,惠姨都誤會了些什麽啊!

少年擡手就想把手裏的冷敷凝膠給扔進垃圾桶裏,但是想了想,又沒扔,而是放進了床頭櫃第二層的抽屜裏。

畢竟是惠姨的一片好意,如果惠姨知道他把藥給扔了的話,會傷心吧。

等之後找個機會把藥還給惠姨,把誤會解釋清楚吧。

天色越來越晚,房間裏的挂鐘時針也指向十二點。

路沉星躺到了床上,把被子捂得緊緊的,準備睡覺。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個好覺呢?”

路沉星關了燈,睜着眼睛望着頭頂黑漆漆的天花板,開始數羊給自己助眠。

“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少年耐心的數着,終于,在數到第99只羊的時候,困倦的閉上了眼睛。

好黑啊。

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路沉星知道,自己又在做夢了。

不過對于這種夢境,路沉星的承受能力還是很強的,畢竟他也不信鬼神什麽的,不相信黑暗裏會突然鑽出來什麽怪物。

路沉星就這樣一直走啊走啊,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終于見到一絲光亮,少年走近了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扇老舊的木門。

完球。

路沉星在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

果然,昨晚的好眠只是一時的幸運,他又要開始做噩夢了是嗎?

只要他推開面前這扇門,他必定會回到童年那個破舊的老房子裏,然後又見到路建業那惡心玩意。

路沉星內心格外抗拒推開眼前的門,可是在夢裏,他的身體好像并不完全受他控制。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慢慢擡起手來,然後推開了面前的老木門。

在老木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路沉星幾乎是逃避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等待許久,他的耳邊卻并沒有傳來路建業的謾罵聲,鼻尖也沒有聞到記憶中牆面上那股令人作嘔的發黴味,反倒是嗅到幾分好聞的檀木香味。

少年疑惑的将眼睛睜開一條縫隙,偷偷打量着前面的場景,才發現門後并不是他預料之中的老破房子,而是一個很大的書房。

等等,這書房看着怎麽有點眼熟……

路沉星腦子裏剛有點思緒,結果下一秒,眼前的場景一晃,路沉星就坐在了書房的辦公桌後面,他的面前放着厚厚的一疊試卷,而他的身旁,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拿着戒尺虎視眈眈的盯着他,無情警告:“今晚必須把試卷做完,不做完不許睡覺。”

“有不會做的可以問我,我會給你講到你聽懂為止。”

路沉星:???

卧槽特麽的。

路沉星驚得差點直接厥過去。

他怎麽會夢見弘夜這個狗東西啊!而且這狗東西好像還在逼他學習!

這對于路沉星來講,無疑就是另一種形式的噩夢!

MD,我不要做夢,讓我醒醒啊。

路沉星心裏大叫着想要在現實中醒過來,但是并沒有什麽用,他還是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并且在弘夜的逼迫下,開始埋頭做題。

然而,從來沒好好上過課的他,哪裏會做什麽題啊。

而夢境裏的男人似乎也發現了他完全不會做題,開啓了逼逼叨的講題模式。

“既然都不會,那我就先從最基礎的地方開始講吧……”

少年垂眸,兩眼空洞的看着面前厚厚的試卷,生無可戀。

男人字正腔圓的講題聲在少年的耳中變成了“嗡嗡嗡——”的雜音。

路沉星痛苦的捂住了雙耳,就像是被念了緊箍咒的孫悟空似的,痛不欲生。

“弘夜,你特麽的真是吵死我了!”

“能不能閉嘴啊!”

*

弘夜進入路沉星房間的時候,少年已經睡着了。

只是仍舊睡得不太安穩,眉心緊蹙着,呼吸也有些不暢。

弘夜便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少年的手,然後把自己的神明之力源源不斷的灌輸進少年的身體裏,以安撫少年不安的靈魂。

只是,他總是這樣趁着少年睡着以後偷偷的進房間也不太好。

今晚他進路沉星房間的時候,還被過來拿東西的惠姨看見了。

惠姨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弘夜的直覺告訴他,惠姨好像誤會了什麽。

可是他也不能就這樣放任路沉星一個人在房間裏睡覺,否則的話,路沉星還是會無止境的陷入噩夢之中。

弘夜沉吟片刻,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百達翡麗,有了一個折中的想法。

他可以把神明之力儲存進腕表裏,然後把腕表送給路沉星随身攜帶,這樣他的神明之力就能無時無刻安撫路沉星的靈魂了。

只是他要費勁一些,需要定期往腕表裏補充被消耗掉的神明之力而已。

今天路沉星已經休息了,他沒有機會找借口把腕表送給路沉星了。

不過他今晚可以先把腕表放在少年的房間裏,先試試效果如何。

男人擡眸打量了一下路沉星的房間,衣櫃離得太遠,書桌桌面太整潔不好藏,看來看去,只有床邊的床頭櫃合适。

床頭櫃有上下兩層抽屜,第一層抽屜抽拉很方便,怕是容易被路沉星發現,還是放第二層吧。

于是男人伸出手去,便把第二層的抽屜拉開了,結果就看到了被路沉星放在抽屜裏的藥。

“嗯?”

“是生病了嗎?怎麽會有藥?”

出于擔心,弘夜把藥拿了出來,身為黑夜的神明,弘夜在黑夜中的視力其實比白天好很多,因此,他也輕而易舉的就看清了藥的名字:【珍愛冷敷凝膠】

路沉星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男人眉心微蹙,難道今晚路沉星闖進他的浴室,不是想調查他的身份,而是真的對他有那種想法?

不可能。

弘夜很快否定了這種猜測,路沉星對他的厭惡不是裝的。

少年都讨厭死他了,怎麽可能會對他有那種想法。

“弘夜……”

耳邊,突然傳來少年模糊的呓語。

少年竟然在夢裏叫了他的名字,是在向他求救嗎……

弘夜從未體會到過如此心疼的感覺,他回過神來,把藥膏放回到了抽屜裏,轉而繼續握住了少年的手。

是他松手這會兒時間,少年又陷入了夢魇之中嗎?

那看來他是松手半秒鐘都不行啊。

還是盡快試試用別的物件取代他的手吧。

于是弘夜再次松開了少年的手,然後迅速的把自己手腕上的腕表摘了下來,正準備往腕表裏補充神明之力,結果就又聽到少年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夢呓。

“你*&6……吵*&…………%我&……%”

少年呓語的聲音時輕時重,時而有聲時而無聲,結果傳到弘夜的耳朵裏,就變成了:“…………吵…………我…………”

男人指尖微顫,手裏的表,啪嗒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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