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天傍晚,洛厲兩家人聚在了酒店,洛山亭和厲知勁的訂婚宴開始迎賓客入場。
因為厲知勁實在臉臭,兩家人不希望他的表情引起賓客們的議論,索性就讓厲知勁和洛山亭這兩個訂婚宴的主角各自待在休息室裏,調整好狀态等着等會兒儀式開始了出場。
大多數洛家人和厲家人都在宴會廳門口,洛千澗則四處溜達。
“三少爺。”一道頗為奉承的聲音傳過來,是洛共悠最新的情人周棋。
——抛開脾氣不提,洛共悠對待情人大多時候都頗為千依百順,也不吝啬于帶人出席各種場合,和把養情人這件事藏得頗為嚴實的洛何風不同。
比如眼下,這是洛山亭的訂婚宴,正經場合,按理來說帶名不正言不順的小情人不太好看,但洛共悠表示周棋他好奇感興趣、她就帶他來了。
不過迎賓肯定是不能讓周棋站一起的,所以周棋老老實實待在宴會廳裏,等着待會兒洛共悠閑了再湊上去。
看到洛千澗在閑逛,周棋連忙笑着靠近:“您今天氣色真好,果然是人逢家中有喜事就精神爽,平時您就光彩格外引人矚目,今天在這宴會廳裏這麽多耀眼的燈光,您一來它們就失色了。”
洛千澗:“……謝謝啊。”
周棋很擅長說這些奉承人的肉麻話,偏偏說的時候真誠能有一百二十分,他自己看起來一點都不尴尬。這也算是天賦異禀了,就是可惜他作為一個演員,真到了鏡頭前反倒沒有這演技。
“啧啧啧,好惡心。”厲願的聲音湊了過來,他嫌棄地打量周棋,“洛千澗,你二姐怎麽就找這麽個貨色當情人,帶出來也不嫌丢人。”
厲願也沒有去摻和迎賓,因為他看到昔日情人洛何風就渾身難受。
洛千澗笑道:“都說是情人了,又不是正經對象,要什麽上得了臺面。”
厲願想了想:“也是,上得了臺面還當什麽情人……靠!你是不是在罵我當初給你大哥當地下情人!”
洛千澗無奈:“厲小少爺,你這也太敏感了些,我分明和大哥有關的半個字都沒提,你非要想歪,我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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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願要跳腳:“你!”
周棋之前在白玉聲這個現任金主的前任情人面前趾高氣昂,但現在即便被當面嫌棄了,也仍然臉不紅心不跳地笑:“三少爺,厲小少爺,是我不好,影響了你們的心情,真是對不起。”
洛千澗擺擺手,想要繼續瞎溜達。
周棋安安分分沒再湊上來,厲願卻還是盯着洛千澗不放:“洛千澗,你跟我說實話,你大哥是不是又有新情人了?是不是就是上次跟你一起那個一看就不安分的什麽玩意大學同學?我記得他姓沈!”
洛千澗笑道:“厲小少爺記性真好。”
“他果然又有新情人了!這個渣男!”厲願咬牙切齒,“幸好他今天沒把人帶來,不然我非鬧得他們分手不可!”
洛千澗挑了下眉:“厲小少爺這是話說得狠,其實還對我大哥餘情未了啊?”
厲願呸了聲:“他敢騙我,拿我當替身,我跟他不死不休!他休想過得舒坦!”
洛千澗看了眼時間,随意地回了句:“那你加油。我去門口看看。”
厲願:“你去門口幹什麽,不是不迎賓嗎?”
看熱鬧嘛。
洛千澗昨天額外發出去的那些邀請函,上面的內容都是他針對性定制的,每個客人邀請函上的入場時間都有細微的差別。
現在按時間來看,如果準時的話,柳若應該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柳若時間觀念還是不錯的,洛千澗來到宴會廳大門附近,就看到了迎着宴會廳走來的柳若。
洛千澗靠在等人高的大花瓶旁邊,好整以暇地看着幾米遠外的這場戲。
洛琛和何如煙本來在笑着和剛到的賓客說話,然後一擡頭看到了迎面走來、表情還挺忐忑的柳若。
洛琛笑意一收,何如煙則是頓時黑了臉,扭過頭狠狠瞪着洛琛。
洛琛覺得她奇怪:“看我幹嘛,又不是我叫她來……”
“琛哥。”柳若靠近了,一如既往柔柔弱弱的一聲,然後又喊,“如煙姐。”
何如煙眼看要炸,周圍其他人也都看了過來,洛何風連忙擡手按住何如煙的肩膀,說道:“媽,今天是山亭的訂婚宴,只要有邀請函,來者是客。”
何如煙咬了咬牙,勉強按捺情緒,沒有直接罵開。
她擡起下巴看向柳若:“你來幹什麽?我兒子的訂婚宴不歡迎打秋風的。”
柳若害怕似的瑟縮了下。
可惜的是,畢竟五十來歲了,這動作并不顯得她嬌小可憐——不過也不是很可惜,畢竟洛琛吃這一套。
看到柳若的反應,洛琛皺了皺眉,對何如煙說:“你這麽咄咄逼人幹什麽?”
何如煙冷笑:“洛琛,你還說不是你叫她來的,瞧瞧都護成什麽樣子了!”
“你簡直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護她了?”洛琛反駁。
何如煙翻了個白眼:“哦,所以你沒否認就是你叫她來的吧?你們可真是感情好啊,你可真是很遺憾當年娶的不是她是不是!連你兒子的訂婚宴你都舍不得她錯過!”
洛琛也怒氣沖沖:“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都說了不是我!我沒叫她來!阿若,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洛琛一激動,習慣性又叫了阿若,柳若聽到這個稱呼有多開心,何如煙就有多陰陽怪氣:“來啊,聽聽你家阿若怎麽說!”
洛琛煩躁地皺眉。
柳若則小心翼翼從手包裏拿出了邀請函,一臉柔弱無骨:“我……我本來不想出席,怕讓如煙姐不高興,但是又覺得接到了邀請函,不來很不禮貌……”
沒想到她還真有邀請函,洛琛吃驚,何如煙則是扯過邀請函确認真僞,然後将邀請函砸到了洛琛臉上。
何如煙歇斯底裏:“不是你!那是誰!除了你誰還能找到她!誰還能這麽惦記她!洛琛,你把我當什麽了!兩個月前你才保證過再也不見她了!狗改不了吃屎!”
說到最後,何如煙開始落淚,十分傷心絕望。
洛琛被邀請函砸了臉,附近又已經難以控制地圍了看熱鬧的賓客,那麽多雙眼睛注視下,他倍感丢人。
“哭哭哭!你永遠只知道哭!就是我要阿若來的又怎麽樣!我就不能請個朋友來參加我兒子的訂婚宴嗎!”洛琛賭氣地承認了。
柳若松了口氣,确定是洛琛叫她來的就放心了:“如煙姐,你別哭了,如果你不喜歡琛哥叫我來,那我現在就離開,沒關系的……”
何如煙諷刺地說:“走什麽走,別走啊,你們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這個洛夫人的位子你來站,你來迎賓,來來來,快來啊你!奸夫□□!”
附近有人小聲感慨:“老洛總也太不講究了,怎麽今天這種場合,還這麽光明正大把情婦帶來呢。”
“這哪是情婦啊,都這把年紀了,要只是情婦那能籠絡住人?怕還是‘真愛’呢,不然何太太能這麽破防,大庭廣衆吵成這樣?”
“先前圈子裏傳聞說何如煙要洛琛趕走養了二十年的小三,就是這個吧?又勾搭上了,果然不是普通包養。”
“怎麽着也不該這時候鬧啊,你看看這洛家人和厲家人,誰的臉不黑?得虧厲家老先生老太太沒在這門口,不然看到親家這麽丢人,得臊得暈過去!”
周圍窸窸窣窣的。
厲疾風看着因洛家而鬧出的這場變故,向來溫和儒雅示人的臉色也冷了幾分:“洛叔叔,何阿姨,我不清楚你們和這位客人有什麽糾葛,但今天是我弟弟和你們兒子的訂婚宴,還請分清楚場合輕重。這位如果是客人,就請進去坐下,如果不是,就讓人請走,鬧劇應該結束了。”
洛琛和何如煙都沒回答,彼此忙着怒目相視。
柳若:“我……”
“實在是見笑了。”洛何風開口處理,“柳若女士,請你離開吧,你已經給我們家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柳若殷殷切切地看向洛琛,洛琛別開了目光。
柳若只好可憐巴巴地點點頭:“我、我知道了,對不起……”
周圍又有人納悶地嘀咕:“這洛總洛大少爺居然知道他爸這個情婦的全名,啧啧啧……”
洛家人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柳若慢吞吞往外走,何如煙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像是想要燒個洞出來。
然後何如煙突然瞪大了眼睛:“等等,柳若你穿的是這個月剛出的新品!你哪來錢買這衣服!洛琛我殺了你!”
本來要按下去的怒火又被這個發現挑了起來,何如煙不管不顧地用手包開始砸洛琛,洛琛氣急敗壞還了一巴掌,何如煙淚流滿面地也給了他一個巴掌,然後繼續砸手包。
厲疾風皺着眉,和其他圍觀賓客一起看着這出鬧劇。
洛何風和洛共悠連忙上前,一人攔一個,勉強才把洛琛和何如煙安撫下來。
洛何風看向走出去一段又停下來回頭看的柳若,面帶怒容道:“你還不走?”
柳若咬了咬唇,充滿委屈地繼續往外走。
洛共悠:“爸!媽!現在是山亭的訂婚宴!他要是看到宴席還沒開始就鬧成這樣會多傷心!有什麽事都晚點再說!”
看在小兒子訂婚宴的面子上,現在柳若也已經走了,還有這麽多賓客,洛琛和何如煙總算勉強都冷靜下來,繼續端出難看的笑臉和來賓們寒暄。
圍觀了全程的賓客們也若無其事地笑着打招呼,進了宴會廳才和各自的小團體接着八卦。
再說柳若。
柳若站在電梯前抽噎,突然一個服務生走了過來,遞給了她紙巾,還有一張房卡。
柳若遲疑地接過來:“這是……”
“這是洛先生要我給您的,柳女士。”服務生客客氣氣地說。
柳若既意外又驚喜:“是琛哥、洛琛讓你給我的嗎?”
服務生面帶微笑:“洛先生說了,他覺得青青的事還是需要談一下,等訂婚宴結束,洛琛先生會到這個房間,您會見到他的。當然,如果您不願意去等,把房卡還到前臺就可以。請便。”
看着服務生離開,柳若拿着房卡難掩激動——她就知道,琛哥特意叫她來,肯定不會讓她就這麽離開,肯定還有事跟她說。
青青……柳若咬了咬唇,難道琛哥還是知道了青青的身世嗎?
柳若取消了電梯下行的按鈕,轉而按了上行。電梯來了,她走了進去。
剛才遞給柳若房卡的服務生看着電梯停在了三十樓,低頭發信息。
很快,洛千澗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下,收到一條新信息:【柳若女士已拿到3001房卡,前往30樓。】
洛千澗唇角輕揚,繼續靠在大花瓶邊上,看着宴會廳大門口。
柳若之後,是沈冬宜來了。
他拿着邀請函,帶着激動站到宴會廳門口。
看到他出現,洛何風皺了皺眉:“你怎麽來了?”
沈冬宜愣了下,然後擡了擡邀請函:“我……”
“哎,冬宜你來了。”
洛千澗走了出來,他可還需要沈冬宜留在宴會廳,不像剛才柳若那樣打算直接給房卡。
洛千澗站到宴會廳大門口,輕快地說:“大哥,是我給冬宜發的邀請函,我怕無聊,覺得和冬宜畢竟認識這麽久了,而且你們現在在一起,都是熟人。好了,冬宜,進來吧。”
沈冬宜遲疑地看向洛何風,然後快步向洛千澗走了過去。
洛何風其實想讓沈冬宜離開,但是剛才洛琛和何如煙因為柳若的事已經鬧過一場了,洛何風心裏正煩,不想再折騰出動靜引人注意,也就沒阻攔,看着沈冬宜跟洛千澗進去了。
進到宴會廳裏,沈冬宜期期艾艾地說:“千澗,沒想到原來是你邀請我來的啊,我收到邀請函的時候還以為是你大哥改變主意願意讓我來了呢。”
洛千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冬宜抿了抿唇,又說:“對不起啊,我和你大哥在一起之後,我都沒有跟你說過,我怕你不想見我,而且……我也不好意思,畢竟我之前跟你保證不會和你大哥有發展,但是……我真的忍不住喜歡你大哥,所以他又來找我,我就忍不住答應了和他在一起,即便他只是把我當替身也沒關系的,我相信相處久了,他就會忘記以前那個初戀的……”
聞言,洛千澗非常有誠意地祝福:“百年好合。另外,今天不是我邀請你來的,我是受人所托,我還是很不待見你。”
看着洛千澗好整以暇的表情,沈冬宜愣了愣。
接着他自圓其說地猜測:“那……所以,還是你大哥叫我來的是嗎?只是他不想讓人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所以剛才假裝很意外我會出現……我知道了,不論如何,都很謝謝你,千澗。”
“不客氣。”洛千澗饒有興致,然後對着不遠處招了招手,“厲小少爺,我大哥的新情人到了,你剛才不是說會給他們好看、讓他們分手嗎?快來啊。”
厲願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了沈冬宜,霎時殺氣四溢,怒氣沖沖走了過來。
附近的賓客們聽到了洛千澗的話、看到了厲願的表現,個個都神色精彩。
也有沒聽說過此前的八卦、不知情的賓客,周圍人熱情分享:“你還不知道啊?就洛家大少爺,聽說是有個把他甩了的初戀,雖然被甩了,但洛大少爺可是個情聖,忘不掉人家呢!”
“這些年找了好些個跟他那個初戀像的情人,玩替身那一套嘛,結果玩到厲家這個小少爺厲願身上去了,還騙得厲願團團轉、以為洛大少對他是真愛但有苦衷才分的手,結果前兩個月宴會上碰見,發現他只是洛大少找過的替身情人之一,給厲小少爺氣得酒瓶子都砸洛大少頭上了!”
“但人家洛大少還是惦記初戀,這不又找了個替身情人,就是不太講究,找的是他們家三少爺的朋友,還讓三少爺拉皮條,結果洛三少直接給他們拉了個百人見證群,可有意思了哈哈哈!”
“來,我還留着截圖呢,給你看看,你們都看看!”
“哎呀,小聲一點,動作別那麽大,畢竟是在人家訂婚宴上呢,鬧大了不好看。反正呢,這個群挺糗人的,我還以為洛大少就算還要找情人,也肯定不找這個沈大學生了,沒想到人家壓根不在乎,還帶到今天這場合來了,看看給厲願氣得……”
“咦,洛三少呢,剛才不還在嗎?”
洛千澗把沈冬宜“交給”了厲願之後,就不動聲色地溜走了——他還挺擅長這個的,畢竟從前就不喜歡參加宴會,家裏辦宴會請賓客上門,他總能悄無聲息地躲遠。
“這年頭真是世風日下,這被包養的小情人不洗幹淨了乖乖等着金主臨幸,居然腆着臉好意思出席正經場合,不知道自己上不了臺面嗎?還是說,你覺得洛何風陽|痿滿足不了你,你想抓住機會另攀個新高枝啊?洛何風知道自己被嫌棄了嗎?”
厲願拉着沈冬宜不放,一張嘴跟淬了毒似的。
沈冬宜不敢鬧大,占着下風,局促得滿臉漲紅:“厲小少爺,你不要亂說……”
訂婚宴還沒正式開始,賓客們除了彼此交際也沒其他事可做,現在有熱鬧可看,鮮少有人不願意圍觀的,厲願也不怕他們圍觀。
圍觀的人一多,洛大少爺這點風流趣事也就傳播得更開了,還衍生出了不少別的謠言。
比如厲願和洛何風當初分手其實是因為洛何風不行、厲願這麽恨洛何風也是因為洛何風不行……
宴會廳大門口,重要的賓客迎得差不多了,洛家人和厲疾風回到宴會廳內時,厲願還在數落沈冬宜,吃瓜群衆的聲音傳過來,他們正好聽到洛何風被懷疑在床上有小衆癖好。
洛何風:“……”
偏偏沈冬宜這時候朝他跑了過來——沈冬宜一直在看着宴會廳大門口方向,期待洛何風能來“救他”——一邊靠近還一邊哭着喊:“洛大哥……”
沈冬宜滿含眼淚地撞進洛何風的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厲願說的話發自內心的難聽,沈冬宜從來沒被人這麽羞辱過,現在滿心委屈,期待着洛何風能為他讨回公道,哪怕只是責備把場面鬧得這麽難看的厲願一兩句也行。
然而很可惜,洛何風沒這個打算。
他推開了沈冬宜讓他站好,然後額筋狂跳地壓抑着,不想讓人看熱鬧地強行應付說:“年輕人鬧矛盾,讓諸位見笑了,還請諸位入座吧,訂婚儀式馬上要開始了。”
說出“見笑”兩個字的時候,洛何風感到一陣心力交瘁,總覺得自己近日老是在無能為力地說這個詞。
厲家這邊,看了看因為置氣還在互不搭理的洛琛和何如煙,又看看糟心的洛何風和沈冬宜,厲疾風心情也不愉快,對厲願象征性責備了句:“在你二哥的訂婚宴上別瞎鬧,不成體統。”
厲願不服氣:“反正二哥又不喜歡他們家洛山亭。算了,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吧,反正這訂婚宴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待了,我先走了!”
厲願說完還真就往外走了,不打算參加他二哥的訂婚儀式了。
厲疾風也沒讓人攔他,只是對周圍人說:“家中小弟自幼被慣壞了,見諒。”
這邊勉強平息着因為洛何風的替身情人搞出來的鬧劇,那邊洛千澗笑眯眯地叫來他二姐的情人周棋。
“白玉聲,你還記得吧?”洛千澗說,“我答應了讓他今晚參加宴席,你去幫我把他接進來吧。”
周棋愣了愣,然後當面答應得好好的,轉過身去就沉了臉色。
白玉聲按着邀請函上的入場時間抵達宴會廳,看到門口只有保安和服務生,也沒察覺是自己來得遲了點、已經錯過了主人家迎賓這個流程。
他把邀請函遞給服務生,剛要進去,就被趕過來的周棋推攘到了宴會廳角落。
“你真是不要臉,處心積慮想要接近洛總是吧!”周棋咬牙切齒,他說的洛總自然指的是洛共悠。
白玉聲也沒想到自己一來就撞到了周棋手裏,他皺着眉:“不關你的事!你沒資格攔着我!”
“我是洛總親自帶來的男伴,三少爺親口吩咐我來接你,我就是有資格!”周棋威吓道,“我告訴你,你別想跟我搶洛總,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見到洛總的!”
白玉聲抿了抿唇:“我沒想過和悠悠重歸于好,我只是想見她一面……”
周棋呸了聲:“假不假?這時候了還裝清高呢?你自己是什麽小心思你自己清楚,不就是被洛總抛棄之後,過去那些優待沒了,你想求洛總原諒你繼續寵你嘛,我呸!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能讓你給我毀了?”
周棋拉扯着白玉聲不讓他有機會露面,心想反正三少爺只是讓他來接白玉聲,又沒說還要做別的。
除了這個角落之外,宴會廳主場上賓客們滿載着吃瓜群衆的收獲入座,訂婚儀式即将開始。
首先,要請休息室裏的兩位主角出場。
宴會廳內層高極高,還做了兩層樓,洛山亭和厲知勁在樓上的休息室,他們會在整個宴會廳的矚目下挽着胳膊走下來,走過紅毯抵達司儀面前——按計劃應該是這樣的。
洛山亭已經從休息室出來了、又害羞又高興滿臉期待地準備下樓,但是厲知勁卻始終悶在休息室裏沒回應,拿鑰匙打開門一看,厲知勁已經在休息室裏喝得滿是醉意、路都走不穩了。
厲疾風收到消息後,皺了皺眉:“誰在休息室放酒的?算了,這個現在不重要,至于知勁……醉了也得把儀式走完,拿兩個人扶着他!”
洛家人心有不滿,雖然知道厲知勁不樂意這場訂婚,但不給好臉色就算了,現在還喝得爛醉,這完全是當衆踩他們洛家的臉!
可現在已經這樣了,總不能臨時取消訂婚吧,雖然不爽,但洛家人還是默認了厲疾風的安排。
洛聞歡站在厲疾風身邊,柔順地說:“疾風哥不愧是厲家的當家人,真冷靜果斷。”
厲疾風看了看這個比他小了十歲的洛五小姐,意味不明地笑笑:“謬贊了。”
樓上,洛山亭看着一身酒氣的厲知勁,剛才的喜悅再度因為厲知勁的态度而被潑了涼水,他有點委屈地喊:“知勁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我們的訂婚儀式……”
回答他的是厲知勁煩躁地扯開領帶:“你們要帶我去哪!”
但是訂婚儀式還是要繼續,洛山亭幫忙攙着都快搞不清楚自己姓甚名誰的厲知勁,在賓客擡頭注視下慢慢下樓。
席間,有人小聲嘀咕:“都喝成這樣了?得虧不是結婚,不然都沒法律效力吧……”
“我怎麽覺得今天這訂婚宴亂糟糟的呢,像菜市場,一點兩大家族聯姻的鄭重感都沒有。”
“可不是嗎,你看臺上,也就只有洛家那幾個小姐還笑得出來,其他人連點喜氣都沒有,訂婚的兩個主角也搞得凄風苦雨的。”
“哎,洛家不是六個嗎,這是不是少了個……三少爺?人去哪了?”
“誰知道呢,說不準和厲家小少爺一樣都提前走了。看來這場聯姻是真不太如人意,他們自家人都懶得看了……唉喲!這什麽聲音!”
——是香槟塔突然倒下,無數酒杯砸落在地,香槟傾灑了一地的動靜。
發生得十分讓人猝不及防,賓客們都還在看着即将訂婚的兩位主角走下樓梯,結果被齊齊吓了一大跳。
洛山亭看着不遠處的滿地狼藉簡直想哭了,不懂為什麽他的訂婚宴會糟糕成這樣。
“怎麽回事?千澗,你在那邊幹什麽?”洛共悠看過去。
沒辦法,爸媽和大哥現在都心情不佳、頗為甩手不管的狀态,洛共悠只好頂上。
然而剛問完她就後悔了,因為雖然洛千澗站在倒下的香槟塔的旁邊,但那邊不止有洛千澗,還有白玉聲和周棋,都跟她有關。
洛千澗扶着桌子,一臉劫後餘生地看過來,頗為無奈:“二姐,你快來管管他們吧,一個你的舊情人,一個你的新情人,我是管不了了。”
“我剛才看到他們倆在這裏争執,還拉扯動上手了,怕影響不好,就想來勸,結果被他們不知道是誰推了一下,直接把香槟塔撞倒了,幸好我自己反應快,不然山亭的訂婚宴怕是要見血,你們還得抽空送我去醫院。”
聽到洛千澗的話,白玉聲和周棋雖然都還有點茫然——他們的确在拉扯,但是怕引起注意所以動作很小,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怎麽就會把洛千澗推出那麽重了——但是他們确定自己沒有碰到洛千澗,就算有也不能承認。
周棋連忙說:“不是我!三少爺,我看到你過來我就馬上停下了,我絕對不可能推你!”
白玉聲急切道:“分明就是你推的千澗!你還想冤枉我!”
聽着他們吵鬧,洛家人和厲家人都感到煩躁頭疼,賓客們也覺得埋汰。
“怎麽又鬧起來了,真是半點都不安生啊,感情生活亂就亂了,但鬧到臺面上實在是……”
洛共悠表情厭煩。
周棋打量着她,連忙停下争吵,懂事地主動道:“對不起,二小姐,是我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把白玉聲這個蠢貨帶出去!”
說完,周棋爆發出強大的武力,捂着白玉聲的嘴拽着他的人就往外走。
洛共悠見周棋識趣,也就沒再說什麽,只是看到她的真愛白玉聲那副狼狽的模樣,還是頗有些不是滋味。
而白玉聲掙紮着淚流滿面地看向她,十分破碎。
真是凄美的愛情故事。
洛千澗随意拍了拍衣袖上并沒有的灰塵,笑眯眯地想。
訂婚儀式繼續,洛山亭繼續在旁人的幫助下攙扶着醉醺醺的厲知勁下樓,走上通往臺上的紅毯。
宴會廳外,周棋強行拽着白玉聲,把他拖到了電梯廳,又拖進了電梯,然後站在電梯外面笑着揮揮手:“白玉聲,你別想再接近洛總。”
破碎感滿滿的白玉聲距離電梯門只有不到一米,步子大一點一步就能跨出來,而且現在周棋也沒壓着他了。
但是他只是伸出手:“算我求求你了,讓我去見悠悠吧……”
電梯門無情地合上,照出周棋志得意滿的臉。
周棋轉身,打算回宴會廳,但這時候一個服務生走了過來,對他公式化地微笑:“周棋先生是嗎?一位姓洛的客人讓我把這張房卡給你,說你不用再回宴會廳了,請直接去這個房間。”
周棋愣了愣:“是洛共悠小姐讓你來找我的?”
服務生非常誠實:“洛共悠小姐稍後不會去這個房間,但這個房間的客人對洛共悠小姐來說非常重要,您如果能伺候好她,洛共悠小姐會很高興。”
聞言,周棋攥緊了手,房卡陷在掌中,他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我會的……只要洛總高興,我都聽安排。”
服務生滿臉微笑:“不用為難,這位姓洛的客人說,如果你不願意,可以直接把房卡還到前臺。”
周棋搖了搖頭:“我願意的。”
看着周棋也上了電梯,電梯停在三十樓,服務生搭乘另一部電梯下了一樓,果不其然像洛千澗提前預料的那樣,剛才那位白玉聲先生還在樓下沒走。
只是蹲着在哭。
服務生上前遞了紙巾,然後還是熟悉的房卡熟悉的話術,讓白玉聲成功腦補為是洛共悠舍不得他、讓服務生來給他房卡要他去房間等她。
“那……周棋呢?”白玉聲捏着房卡。
服務生回道:“我不太清楚別的客人,不好意思。如果白先生有顧忌,不願意去房間也沒關系,房卡還到前臺就好。對了,房間裏還準備了一些您過去和洛共悠小姐相愛時會用到的東西,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先用上,客人回房後或許會很開心。我先走了,您慢慢來。”
幾分鐘後,樓上宴會廳裏,洛千澗再次收到了新信息:【周棋先生已拿到3002房卡、白玉聲先生已拿到3003房卡,錯峰前往30樓。】
洛千澗很滿意對方的效率——這個“服務生”,其實是雲嶺的助理假扮的。
雲嶺在國外多年,這個助理從他入行起就陪着他,這次雲嶺想要回國發展,助理也義無反顧地跟着,他總是能貼心地解決雲嶺的需求。
今晚的訂婚宴上事情太多,洛千澗不想累着自己,但又怕找的幫手人不可靠,多虧雲嶺願意把自己的助理借出一下。
宴會廳內,經過努力,洛山亭和厲知勁總算來到了司儀面前。
雖然只是訂婚,但要走的流程和結婚儀式相差不是很大,只是各類名目都換做訂婚。
司儀拿着話筒:“首先,感謝各位來賓今晚撥冗……”
今晚四處溜達的洛千澗也站到了家屬席位上,此時突然開口:“大哥,你快看門口,剛進來的這位客人是不是和冬宜長得挺像的?”
洛何風想要訓斥他不該在這個時候瞎插話,然而目光下意識往門口那邊一看,洛何風整個人都僵持住了。
不過他僅僅僵持了三秒鐘,就擡腳大步向前走,不管不顧的,直接撞倒了醉醺醺的厲知勁,給人撞摔在地毯上,洛山亭扶都扶不住。
“大哥!”洛山亭又氣又急。
然而洛何風毫無停頓,甚至加快了腳步。
厲家那邊的祖父母滿臉不悅,厲疾風也皺着眉,洛家這邊洛琛和何如煙還在忙着置氣,沒人向他們提議,他們就完全騰不出情緒管一管眼前的混亂。
賓客們嘩然。
沈冬宜也坐在賓客席間,暫且無措地、一無所知地看着洛何風沖向宴會廳門口。
那邊有位剛走進來的客人,是個斯文溫和的青年,看起來和失态的洛家大少爺年紀相仿。
賓客間有人認出來了:“他好像是那個很有名的雲嶺。”
“雲嶺!”洛何風正好也說出了對方的名字。
同時緊緊抓住了雲嶺的手腕。
雲嶺皺了皺眉:“你抓疼我了。”
洛何風卻沒有放手,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臉:“你是雲嶺。”
雲嶺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洛何風身後那些賓客,然後說:“我們出去說?”
洛何風就跟着雲嶺走了,連個交代都沒有,全然不記得他剛剛撞倒了他的六弟夫、打斷了他六弟的訂婚儀式、所有人都還在看着他的動向。
洛山亭氣得都快哭了,他感覺今晚所有人都在搶風頭,沒有一個人重視他的訂婚宴!連他的未婚夫厲知勁都不重視!
洛千澗又收到了一條新消息,雲嶺的助理提醒他,蔣誠臣已經到樓下了。
經過誤導,蔣誠臣現在已經确定今晚訂婚宴的主角是洛随雲和厲家公子哥,現在正在竭力沖往宴會廳。
洛千澗收了手機,輕笑着對司儀說:“大哥雖然重要,但今晚的主角畢竟是我們洛家六少爺和厲家二少爺,儀式繼續吧。”
沒人提出異議,司儀擦了擦汗,然後再度端出滿面笑容,開始說詞。
蔣誠臣沖出了電梯——他很後悔昨天不在家,今天傍晚回家才看到邀請函,馬不停蹄趕過來,幸好趕上了邀請函上的時間。
他一定要阻止洛随雲被迫和不愛的人聯姻!
難怪他最近怎麽都聯系不上洛随雲,原來是因為洛随雲被只知道錢的家人逼迫了!
司儀喜氣洋洋的聲音傳出宴會廳:“……這真是天賜良緣,相信在場各位賓客……”
蔣誠臣加速沖進宴會廳,快得門口的保安沒來得及反應。
“我不同意!誰都不能搶走我愛的人!”蔣誠臣怒吼道。
訂婚儀式再度被強勢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