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娜娜~畢業展你準備做什麽呀~”
“海倫…你真的那麽想被诶裏克關注的話，可以再大聲點。”
“啊哦…”
海倫像被盯上的老鼠，背後毛瞬間立了起來，弓着腰準備悄摸地溜回自己的座位。
然而就在她坐下的那刻，剛剛還在其他組的诶裏克，慢悠悠地動了，不偏不倚，在海倫身後停下“你們組個人作品的主題今天記得交給我，繼續吧。”
他說完就走，海倫在衆人同情的眼光中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在桌上哀怨極了“deville…”
他一定是故意的！
維娜看着她搖了搖頭，垂眼往下看，好心回答她剛才的問題“我準備做Robe de mariée——”
“wedding veil？！親愛的你要跟安迪結婚了嗎！”
托海倫大嗓門的緣故，維娜第一次有了想要逃離地球的沖動，手上的活也頓時靜止。
如果當時她會一點華語，那她就知道，有一個非常簡單卻貼切的成語能形容她的臉色——面如死灰。
維娜擡起眼簾望向前方，果不其然，對上了不知何時開始看過來八卦的無數雙眼睛，就連诶裏克也不再講課，一臉挪揄的看向這邊。
偏偏，海倫在察言觀色這方面比維娜還要遲鈍。
見維娜不回答也不讓話題落下，自顧自地興奮道“天吶~那你将來豈不是可以穿上自己親自設計的禮服？而且還是畢業秀這麽有意義的作品~好浪漫！”
維娜嗤笑了一聲說“我準備做foncé系列，你确定…我的婚禮可以用上？”
“有什麽不好嘛~很前衛大膽呀！比單純的白色有趣多了！”
就連诶裏克也點了點頭，加入進來說“的确，1840年便有了黑色婚紗，與白色相比也毫不遜色的經典色，不過要小心別做成哀悼服。”
“娜娜才不會呢！對了、不如你們畢業典禮和訂婚禮一起辦算了！保證既熱鬧又難忘~”
“是啊~這個可以考慮一下噢！”
“如果這樣的話，我可以試着設計小禮服，沒準能用上！”
“好主意！那我也來。”
“喂！你不要剽竊我創意啊！”
“大不了一起做！看到時他們選誰的！”
“那你們要不要賭一下？诶裏克你參加嗎？”有人不懷好意的起哄道。
“我不參與賭博，而且——”他意有所指的看向皮笑肉不笑的維娜，輕咳一聲提醒道“你們是不是忘了本人的意見？”
“啊？”“啊！”
完全忘了。
被遺忘的本人，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手裏的東西，雙臂交疊在胸前，笑容和善地望向他們，然後慢悠悠地說“誰勝誰負無所謂，但如果是給我的婚禮準備——要免費噢~”
“娜娜你是葛朗臺嗎？”
“嗚哇…論購物還是女人擅長找便宜。”
看着瞬間變蔫的兩人，海倫很不客氣地補刀說“記得要做好看點！不然我們可不要~”
“海倫你說的好像是你結婚似的！”
“我肯定是娜娜的伴娘啊，當然有發言權！對吧娜娜~”
“不知道，畢竟我可沒同意你們剛剛的提議，而且…你的畢業作品不做完我也不敢叫你。”
“嗯，說得對”诶裏克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海倫身後，大手往她肩上一拍，見她被成功吓到才再次低沉的重複道“記得今晚11點前把課題發過來。”
說完，再拍了拍海倫，讓她本就膽戰心驚的七魂六魄吓跑一半，這才轉身對其他人警告道“現在好好聽課，不然課後有不會的別問我。”
“娜娜！都是你！”
海倫橫跨桌面緊緊抓着她的手搖晃，壓低的聲音聽着有些咬牙切齒。
維娜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好笑地看着她吐舌做了個鬼臉，成功得到她更激動地搖晃。
當然，最終兩人都被诶裏克拉出來當示範對象，直到下課一句話也不能說，生怕跟不上他的進度。
久別重逢的老友必然有很多話要說，更何況，作為維娜學生時期多年搭檔的一員，兩人更是有說不盡的話。
當然，主要是海倫有很多的疑惑想要問清楚。
可是秀結束後也不意味着工作結束，她只好暫時和維娜互換了聯系方式，然後約在第二天見面。
塞納河岸旁有很多酒吧餐廳，兩人找了一家有戶外就餐區域的酒吧，大白天地就在陽光下吹着微風小酌。
“現在想想還是很氣啊！那天要是我在場哪用你動手。”
“你在場的區別就是打架變成群毆。”
“這種時候你還會開玩笑…”
“天要下雨你不能讓它不下，既然沒有雨傘，享受和苦惱都無法改變結果，但是卻可以改變自己的心情。”
維娜淡定的仿佛故事的主人翁不是自己般，連海倫都忍不住佩服起她來，提到這裏她不禁感慨“你變得成熟了，不過話說回來，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去日本，難怪我去出差的時候都找不到你。”
酒過三巡後，維娜也終于将自己這三年的事說得七七八八了，聽到海倫的感嘆她不禁輕笑出了聲“我也沒想到啊，畢業後你居然成了時尚雜志的編輯。”
“最開始我也沒想到啊~不過，沒想到現在做得還挺不錯。”
海倫畢業後留在巴黎的一家服裝公司做設計師助理，起初也是信心滿滿，堅信自己能夠盡快成為正式的設計師。
但是很快，現實就狠狠地給了她一耳光，幸運的是，她對這一行并不陌生，所以轉職後也沒有迷茫太久，現在工作起來幹勁十足。
“所以我後來意識到，比起創造，我可能更擅長發現優秀的作品，比如你呀~”
海倫猝不及防的誇獎讓維娜一噎，忍不住苦笑自嘲說“我？一個畢業三年連個作品都沒人知道的設計師，你可別那我舉例了，省的被懷疑你的眼光。”
“什麽沒有作品！M.A這次那套加百列的飾品有你參與設計的作品吧？”
見她一愣，海倫又接着掰起手指一一數着說“還有L.B那次，以及A.A去年的成衣，裏面都有你的作品吧。”
“這你都看得出？厲害啊~”維娜這才發現，海倫或許在這方面真的有些才華。
“那當然”海倫驕傲地仰起頭，随後，對着她就是一頓控訴“好歹也是合作過幾年的夥伴了，你的作品我一眼就能認出來，不然我怎麽會跑到紐約去找你？你倒好，我前腳剛到後腳你就拍拍屁股又跑了。”
“不要說那麽難聽嘛~我也想多找點靈感，湊巧接了個大工作就暫時留在東京了。”
“照你這麽說，工作結束後你不會一直留在那？”說到這裏她頓時來了精神，人也坐直了對維娜說“正好，我認識一個華人設計師正在找合夥人，準備開辟亞洲市場，你有興趣嗎？”
“亞洲市場？可你知道我的設計多數是——”
“我知道，所以對方需要一位可以打響名號的主設計師，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哇~今天是愚人節嗎？還是你的酒量呈負增長了。”
“喂、我是哪句話讓你覺得是醉話？”
“全部。”
維娜不相信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更別提把大筆錢投到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身上，海倫的花在她看來跟醉話沒有分別。
“且不說我的風格和那位合夥人想要的一不一致，但就算是我也知道開辟一個新市場需要多少投資，就算人家要找也是找有知名度的設計師，怎麽會找我。”
“你不是要舉辦個人展了嘛！我保證，秀展結束後你會接電話接到煩”其實這個念頭她并不是臨時想到的，之前礙于沒有維娜的消息所以無法聯絡，再加上…就像她所說，她沒有名氣和代表作，人家第一優選肯定不是她。
但是，直到她要在時裝周開個人展的時候就不同了。
“我說了，雖然我沒有設計的天分，但我有挖掘藝術家的眼光”海倫是真心認為她可以勝任才提出的邀請“你就當我先預約，等你秀展結束後有意向的話可以跟對方見一面看看，怎麽樣？”
海倫的提議對維娜而言并沒有什麽弊端，最差不過是出一張機票錢，但是…她腦海中忽然閃過神社裏對真一說過的話。
“你在猶豫什麽呢娜娜？”海倫看到她在猶豫很不理解，這對她完全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還是說，你有什麽顧慮？”
維娜搖搖頭，垂下眼眸思索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舉起酒杯朝她勾起唇角說“那麽，提前預祝我的秀成功，如果到時你那位設計師朋友還喜歡我的作品的話…我想，我們可以見一面談談。”
“這才對嘛~”海倫舉起酒杯，與她的酒杯碰撞出清脆的聲響，甘露滑過口腔，她不禁發出滿足的聲音道“我已經開始想象了，有朝一日，你的作品出現在我負責的雜志封面的畫面~”
“你的酒量真的太差了~”
“難道你不期待？未來的大設計師——維娜女士~”
維娜好笑地看着她不反駁，不得不說，的确是很有誘惑力“那我預祝你成為下一位Wintour女王了？”
“別取笑我了！”海倫也被她逗笑彎了腰，好不容易停下後，想到了什麽似的，正色道“對了，這次找你還有一件麻煩事。”
“嗯？這麽嚴肅，你說，我聽着。”
“是這樣的，因為之前聯系不上你…”
………
【設計師只要有筆，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完成設計，我一直這麽堅信】
【其實，即便海倫沒有提出邀約，去華國也早在我的行程之中】
【只不過，那時的我未曾遇見小真，也未曾想過，有一天…我們會以最糟糕的方式分道揚镳】
維娜矗立在甲板上，悠閑地望着前方霓虹缤紛的建築，不禁感嘆這個城市的繁華。
“你偷偷躲在這裏看什麽呢？大.設.計.師~~~”海倫穿着光亮的黑色小禮服，手裏拿着香槟踏上甲板，走到她身邊一起靠向圍欄，對着她打趣道。
聽到聲音的維娜沒回頭，只是低頭輕笑了一下回道“現在還沒到Happy Hour呢，我來透透氣，你呢？也來吹風啊~”
最後一句明顯是回應她剛剛的打趣，果不其然。
“我可沒你這麽悠哉，只是來看看你在幹嘛。”
海倫翻了一個白眼，顯然對于晚上的海風沒有半點興趣，而且還擡手捂了一下舉着杯子的胳膊，看起來似乎在後悔沒帶件披肩上來。
維娜看着她的動作，默默松開撐着圍欄的手，張開雙臂，合上雙眼迎面擁抱着海風。
“那你已經看到我啦，還不下去會感冒的噢~”
“沒關系，病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休假了。”
“噗、你已經到了連病假都能當休息的程度了嗎？”
“是啊——哪像你，恨不得連發布會都不想參加”一想到之前在倫敦開場前找不到她，海倫感覺心髒都要停了，現在想想還犯怵忍不住抱怨“哪個設計師會在秀結束的最後一秒才出現？你再這樣下次我要拿繩子綁在我身上。”
“你想在時裝周跟我表演Catdog嗎？還綁住我~”維娜聽了不禁笑出聲，顯然想到了那個畫面。
海倫也笑了，如果真是那樣，她們一定能占到頭版的一欄裏“別搞怪了，日本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麽樣？還是不去嗎？”
說到這裏海倫有些納悶，她明明之前待過日本，卻好像莫名排斥那邊，連出席活動都是悄悄出場，一結束就馬上離開。
這架勢，不知道還以為她在那裏欠了債…但如果真是那樣，她又沒有蒙面，公司也沒接待過類似的情況。
海倫實在想不出她在顧忌什麽，見她不回答只能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勸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下去告訴他一聲，但是那件事你也考慮一下。”
‘維娜，我真希望自己從未認識過你’
維娜沒有回答，只是想起他最後說過的話，不自覺慢慢放下雙臂，然後，緩緩睜開雙眼，瞳孔中閃爍着回了一聲“嗯，我會考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