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咚咚——咚咚——咚咚咚——咔。
莉香打開門，看着門外的來人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無奈“又來我這借宿？反正只有一晚，老實待在酒店不行嗎。”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她還是一邊調高了房間的暖氣，一邊從浴室拿出幹淨的毛巾說“擦一下吧，這麽大的雪也真難為你還跑過來。”
維娜站在門口摘下帽子，将沾在上面的雪輕輕拍掉，接過莉香遞來的毛巾露出一絲抱歉的笑容說“不好意思啊，因為他們都住在酒店，一起的話又會被媒體盯着不放。”
“那些人還是這麽讨厭”莉香聽到這話忍不住皺起眉，臉色露出一絲嫌棄的意味，打開水壺準備燒水時，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問道“明天幾點的航班？”
“早上8點，你呢？”維娜往下拽了拽因脫掉外套而上縮的針織衫，走到只餘下一張矮桌的客廳，四處看了看，不得不感嘆收拾的真幹淨。
“比你晚一點，我明天下午的飛機”說着，她走到矮桌旁坐下，指了指旁邊房間的箱子對維娜說“家具已經都處理掉了，我準備明天離開所以只有一床被褥。”
維娜也在旁邊坐下，聽了她的話不介意的說道“沒問題，反正天氣很冷，擠一擠也暖和。”
“你倒是不客氣。”
“認識你這麽久了還客氣什麽~”
莉香失笑地搖了搖頭，看着她穩重不少的模樣，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你都快30了。”
“是啊…馬上要從青春活力的少女變為成熟有魅力的女性了。”
“自信這點倒是沒什麽變化。”
“當然~我對自己一直很有自信，你也有一樣，別被數字捆綁住。”
莉香看着維娜，她變了，卻又沒有變…還是和以前一樣，仿佛沒有什麽打得倒她似的，看着這樣的她，或許自己也确實不必太過悲觀。
“說起來我還沒恭喜你呢，真的确定要走了？”在維娜看來，莉香是個很可靠的人，誰能想到她是悶聲幹大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那類“直到現在我還沒有什麽實感…你居然真的辭職了。”
“嗯，而且還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就為加入，成為你的合夥人。”莉香這個決定，很大膽…大膽到和維娜當初從A.A離職時一樣，幾乎受到了所有家人朋友的反對，尤其是她的男友。
莉香的男友雖然是上班族，但家庭結構簡單，不是長子，無論學歷身高都稱得上80年代丈母娘喜歡的三高男。
維娜見過那個人一次，她看得出，莉香的家人都很滿意對方…沒錯，那是她一年前參加他們的訂婚派對的事了。
“就算是投資也不必婚都不結了吧？搞得好像你再也不回來了一樣。”
“他的計劃是在35歲前要兩個孩子，然後讓妻子做全職太太，男主外女主內的标準家庭。”
“嗚哇…如果給20歲的奈奈聽到一定會很羨慕。”
莉香聽了噗嗤一笑，想到當初奈奈說她太沖動的模樣，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可惜我不是奈奈，我們的計劃都不是對方想要的那樣，比起勉強繼續，不如早點分開。”
“你倒是潇灑…”
“比不過你，當初每晚喝醉說不想分手，結果說走就走的人好像是你吧。”
啊…關系過于親密的朋友就是這樣，總能知道你所有的糗事，戳傷疤也是一按一個準，防不勝防。
“咳咳、別說我，當時的形勢是沒辦法，你這邊伯父伯母接受了嗎？”
很明顯她不想繼續談這個問題，莉香也不強求，聳聳肩輕松的說“沒有，為了讓他們少受一點刺激，我一次性把辭職出國的消息一起說了，然後我爸吃了6顆降壓藥把我趕出了家門。”
“喂喂喂…你也太狠了。”不管是表情還是剛剛的話，都很适合這個形容。
“所以你記住，我可是頂着被父母說不孝做出的決定，你要是讓我投資失敗血本無歸…我真的會死在你面前。”
維娜被她惡狠狠的威脅弄得縮起脖子，舉起雙手保證說“我努力不讓你血本無歸…但是你也太大膽了，不管是不結婚還是辭職…”是一點沒給自己留後路啊。
“跟你待久了也想嘗試一次，想做什麽就去做，是什麽樣的感覺。”
莉香說完這句話，維娜怔住了，不知道她會說出這種話。
大概是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國家的緣故，大概是已經沒有了牽挂，大概是…除了她沒人會真正懂自己的話。
莉香看着她，眼神裏第一次露出毫不掩飾地羨慕，語氣淡淡的說着好像平常卻讓人心裏一揪的話“我很羨慕你，一直很羨慕…”
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星次，她們只是這個世界上點頭擦身而過的人。
維娜是不屬于在堆積如山的衣服裏看不見未來的人，而她…曾經也覺得夢想只是存在于夢境裏的美好願望。
“我還記得你跟星次一起出現的時候，明明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但是看到你畫的設計圖時我便知道，你和我不一樣。”
“你是天才，而我只是普通人。”
“仔細想想，如果當時不是我恰好和他一個學校，畢業後還會回到日本嗎？估計，不會吧…回來，才是我做的第一個大膽的選擇，因為我相信跟着星星走，至少能夠沾到一些餘輝。”
莉香并不是什麽獨具慧眼的人，她是芸芸衆生中默默工作，随波逐流的一份子，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創造者。
回到日本的決定當時也是受到了反對，因為她的父母不理解，但認為她在自己的國家也不錯就沒多說什麽，後來，因為工作室發展越來越好，他們才逐漸認可了她的選擇…但其實只是她賭對了星次的選擇。
“這一次，我同樣相信你，不會讓我選擇失誤。”
嘟——————
廚房的水壺發出尖銳的嗡鳴，莉香若無其事地起身去關開關。
維娜則是停留在她剛剛那些話的震撼中，她仰起頭看着天花板暖黃的電燈，挺起胸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幹嘛呢？沒有茶葉只有開水，喝了就睡覺吧。”莉香一來就看見她這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模仿丹頂鶴呢。
“莉香。”她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沒有說話。
“嗯，什麽。”
“那些不看好你的人一定會再次發現…”維娜低下頭，看着莉香的眼睛，十分認真地對她說“不相信你，才是他們最錯誤的判斷。”
“我一直認為，即使你的選擇很瘋狂，可一定是有你的道理，讓你成功的可能不是天賦，但也絕非偶然的巧合，如果讓我選擇…”說着，唇角的弧度逐漸上揚，她伸出手“我希望一起搭檔的那個人會是你，所以——合作愉快~My best partner！”
那天，東京23區的上空都陸續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行人的雨傘上，屋頂上。
窗外的窗沿已經堆積了薄薄一層白，凝結的冷空氣變成了霧氣，爬滿了窗戶。
茶杯冒出的熱氣，和行人哈出的熱氣，如此相像，卻又完全不同。
選擇瘋狂卻不是賭博，因為我相信你，如同你相信着我…
“你幸好是做了設計師而不是騙子…”莉香垂着頭嘀咕了這一句，眼睛忽然有些酸澀，低頭揉了一下反而笑出了聲。
當她擡起頭時，眼睛裏閃着期待而耀眼的光芒，向維娜伸出手露出笑容“合作愉快，夥伴~”
You have to taste all the roads before you know where to go.
【總要嘗遍所有的路，才知道要走去哪裏】
The so called stunning has also been regarded as mediocre.
【所謂的驚豔，也曾被當作平庸】
Perhaps not perfect, but I've always been myself.
【也許不完美，但我一直在做自己】
In a world that knows nothing, keep walking and there will definitely be surprises.
【在一無所知的世界裏，一直走下去，一定會有驚喜】
“這樣啊…好的，謝謝你，等去紐約的時候請你吃飯~嗯，拜拜。”
咔——
“怎麽樣？”奈奈期待地盯着維娜，希望這次能夠好消息。
可是，成功需要一點小勇氣，失望才是她們的常态。
在維娜又一次地洩氣的嘆息後，她搖了搖頭，又是無功而返的一通電話。
奈奈也頹然地靠回椅背，看着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就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糟糕…
不但沒有訂到裙子，連替代品也沒找到。
“一定是被大魔王詛咒了…啊！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這已經是維娜在三天裏聽到她第N次這麽說了，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吐槽“拜托你，如果那麽容易找到就不是限量款了，而且你要是真被大魔王詛咒，至少應該還要倒黴十倍才配得上詛咒的程度吧。”
“可是…我們都快把東京的服裝店走遍了，這都找不到，難道你不覺得我們運氣差到極點了嗎？”而且還有兩家店是前幾天剛賣出，怎麽想都太倒黴了吧？
“嘛…是有點不走運。”
“對吧！所以一定是大魔王在作祟！”
“那要怎麽辦…去寺裏求一簽？”不對…魔王應該是歐洲的，那去教堂？
奈奈搖搖頭“這些辦法對大魔王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等大魔王心情好轉”說着說着，她忽然有些洩氣，撲通倒在桌上很絕望“啊~~~真希望大魔王快點走…”
維娜的姨母是個非常虔誠的天主教徒，但她卻是個無神論者，原因很簡單…她受不了像姨母那樣每周去教會禮拜，以及每天的禱告。
對于奈奈這種盲目的信奉大魔王，在她看來和姨母沒什麽區別，這種時候，她的經驗告訴自己，順着對方是最好的。
‘永遠別輕視一個人的信仰，也永遠別低估一個教徒的虔誠’
這大概就是為什麽她的家庭能這麽和諧的緣故了，尊重理解然後無視。
“就目前的時間看來，我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等大魔王了”維娜看着手機上寫着14的日期，不得不提醒奈奈“距離18號的活動只有不到3天又10小時了。”
“啊！怎麽辦啊維娜！”
“怎麽辦…你問我也——”
嘀——這時，她忽然收到了喬治的訊息，一時間有些意外，打開一看頓時雙眼噌的亮了。
“維娜、你怎麽了？”奈奈看到她表情突然的變化也愣了一下，有些擔心。
“奈奈啊…”
“什麽…”
“看來，你的大魔王這次只是來惡作劇一下…”
奈奈不太明白，直到維娜将信息的內容給她看——
【如月老師說你要找W.D93限定款的那條裙子，我想我能幫你，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顏色。】
“他、他這是…也就是說！天吶！”奈奈已經激動地語無倫次了，她只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奇跡。
維娜也沒想到喬治會主動聯系她，不過看到上面的名字，臉上不由露出溫柔地笑容“看來，你在工作室的人緣真的很好。”
“哪、哪有！如月先生一定是因為你的緣故才幫忙的！一定是這樣！”奈奈雖然開心，很快又想到了維娜和他的關系，很怕她會誤會吃醋，連忙解釋道“而且我跟如月先生基本都沒怎麽交談過、真的！”
維娜一時間有些茫然，她沒預料到簡簡單單一句話會讓奈奈這麽着急解釋。
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猶豫了一下問道“吶，奈奈，在你看來，我和星次像什麽關系？”
“啊、實話嗎？”
“嗯。”
“感覺…像是一對非常般配的情侶，又像很好的朋友。”不止她這麽認為，其實在她到工作室工作以來，她發現很多人都認為他們遲早會是一對。
“雖然如月先生一直是單身，但大家都認為他是喜歡你的，所以你說你有男朋友的時候，我其實第一反應便是他。”
誰知道維娜直接否定了她的猜測。
“這樣啊…”維娜這麽說了一句後便不說話了，端起桌上冷掉的咖啡，像喝水一樣面不改色地一飲而盡，然後起身拿起包就要走“好了，我要去确定喬治那裏有沒有那條裙子了，以防萬一，奈奈你去昨天那家說幫我們問問的店再看看。”
“哦、噢！好的！”沒想到維娜會突然回到正題，她也學着維娜準備喝完咖啡，臉卻像苦瓜一樣皺了起來，還是熱咖啡好喝點。
“啊、那家店在娜娜他們練習的附近，吶、維娜，問完之後我能去看看他們練習嗎？”奈奈已經好幾天沒去看他們練習了。
娜娜和伸夫都以為她是因為伸夫的告白而不想去，但其實，是她怕看到他們後會不自覺的撒嬌…現在事情出現轉機，她又開始想念起他們了。
“沒問題，反正結束後也來不及去其他店問了，去吧，幫我跟他們帶聲好。”維娜其實想讓奈奈幫忙看看真一的打火機回來沒有，最後還是沒有說出這句話，像平常一樣正常的對話一般，看不出一點其他的念頭。
奈奈點點頭表示會帶好，然後兩人在不同站分別了。
好運果然不會一路相伴，那家店沒有給奈奈帶來好消息，但好在維娜那邊有了好的回複，她終于可以安心了。
“噢~小八你終于來了！”娜娜看到她的時候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很是高興。
看到她這麽高興，應該是和蓮相處的很不錯，奈奈也終于心情好了點“抱歉吶，這幾天因為一些事所以沒能過來…”
“沒事沒事~你能來就很好了~”娜娜以為她是因為伸夫的告白所以不來，所以也不想去刻意探尋問題的原因，免得兩人尴尬。
真一大概是裏面唯一知道事情原由的人，看到她過來卻不見另一人，便假裝自然地提道“維娜沒有跟小八一起嗎？”
“為什麽維娜要跟小八一起？”娜娜有些莫名，不知這小子突然提的哪壺。
奈奈倒是沒想那麽多，回道“維娜有點事來不了了，讓我向你們問好。”
“你們之前在一起嗎？那怎麽不一起來呢？”
“啊…那是因為…”奈奈忽然想到他們還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又恰好對上伸夫望來的眼神，瞬間倉惶的随意找了個理由“在工作！需要一點專業人士的參考、所以剛剛為止都在工作！”
“啊~原來是這樣，那只好改天再見了。”
“嗯、嗯。”
真一一聽便知道這是為了搪塞他們的謊話，可是，知道她去見朋友的時候，腦子裏不自覺就想到了他。
‘即使我們交往，我也不會和星次他們斷絕來往’
明明知道他們沒什麽，卻還是忍不住會在意。
不行！他不能像她以前交往過的那些人一樣。
明明知道不該，可是…胸前的打火機，好重…
I like now of oneself, I miss the past us.
【我喜歡現在的自己，我懷念過去的我們】
I was still in situ wait for you, but you have otten had been here.
【我還在原地等你，你卻已經忘記曾來過這裏】
Maybe another time is really suitable for us.
【或許換個時間，我們真的很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