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晉哥吃宵夜嗎？”黎小梨提着幫戚晉北買來的宵夜，說道，“風哥特意跟我交代要買蒸餃，不要買水餃。還說你不吃韭菜，喜歡牛肉，所以買的芹菜牛肉餡的。”
戚晉北愣了愣，“……他說的？”
其實戚晉北對飲食方面沒那麽挑剔，也從來沒有特別表明過對某些事物的喜惡。準确來說，也沒有哪些一定是不愛吃，哪些是一定愛吃的。可能因為飲食習慣的問題，稍微有些偏向而已。
就比如說餃子。他以前吃水餃的時候，試過蘸醋，蘸醬油還有辣椒醬，味道都怪怪的，什麽都不蘸又嫌沒味。後來有一回他吃了次蒸餃，發現蒸餃的味道更合他的口味，什麽都不蘸也能接受，所以在這之後，但凡吃餃子，他都習慣性地點蒸餃吃。
只是，戚晉北仔細回想了一下，他應該沒有在曲南風面前表現過吧？那他是怎麽知道的？
戚晉北不由地往曲南風的方向看去。
因為趕走了一個帶資進組的林響，劇組現在的資金有些緊巴巴，再加上之前導演又被氣的停拍了一天，踢走林響後，他之前拍攝的戲份都要重新來過，以致于曲南風在進劇組的第一天就不得不面臨高強度的拍攝。
在拍戲間隙，稍微有點喘息時間的曲南風，也沒的休息，很努力地在跟導演做溝通。不過手裏還捧着助理剛剛給他買回來的蛋糕。
曲南風喜歡吃甜食，尤其是在忙碌或者重壓之後，甜食對他來說就是消疲解乏的良藥。他又不是易胖的體質，在過了青春期後，不管吃多少吃多好，基本上體重身材都維持的很穩定。所以一點也不擔心吃太多甜食，而是還是半夜吃甜食，會影響到他的形象。
以前和他合作過的女演員，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就實實在在“diss”過曲南風。說曲南風可讨厭了，在她們這幫女演員為了保持體形連晚飯都不敢吃的情況下，還要看曲南風每天吃夜宵，香甜的蛋糕味，對她們來說簡直是煎熬。在拍攝後期，忍了又忍的女主角終于還是沒忍住誘惑，也開戒了，稍微吃兩口。結果每天吃一大塊蛋糕的沒胖還瘦了那麽一點，她壓抑着食欲，只淺嘗兩口的反而胖了不少。還被導演點出來，讓她控制點飲食，臉大了。
“大家看劇的時候可以仔細觀察一下，會有我在商場逛了一圈，回個家臉就圓了一圈的鏡頭！”女演員說這話的時候，是滿滿的怨念啊。
最難以忍受的是，每天的誘惑還是雙重的。因為曲南風在吃的同時，他的助理黎小梨也會順便給自己買上一份，一起吃。
而黎小梨也是屬于吃不胖的人群。
所以之前的女演員就有對曲南風說過這樣一番話：“剛開始我以為你招助理是看顏值的，現在想明白了，其實是看中能吃不胖吧？”
當曲南風的助理，要麽需要有強大的抵抗美食誘惑的毅力，要麽就是本身吃不胖，無所畏懼能跟着一起吃的。但顯然後者能更幸福啊——
此時幸福地吃着蛋糕的曲南風似乎感覺到了戚晉北注視過來的目光，微微側過頭，直直地對上了戚晉北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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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轉過頭對導演道：“林導，我自己去呆會兒琢磨琢磨。”
林導的第一次跟曲南風合作。雖然之前試鏡的時候，林導就比較傾向于定他，但也只是根據試鏡過程中曲南風的表現來的，對曲南風這個人并沒有多少了解。
圈子裏越來越浮躁，越是年輕的流量口碑往往越不如意，真正會演戲的“演員”是越來越少了。作為一個有點資歷，和無數新老演員合作過的導演，林導自然最有感悟。
以前他用演員，用的很舒心，演技佳又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演員基本上只專注于琢磨演技。越是有演技的演員，就越對自己的角色負責。不計戲份多少，無論怎麽樣的角色都追求精益求精。
林導就認識好幾個不管是主角配角或者只有幾場戲客串的“老”演員，為了演的更真實，會親身去體驗，那是真的認真嚴謹。
現在這樣的演員越來越少。更多的是浮浮躁躁的所謂演員。演技不怎麽樣，要求一大堆，而且還貴。拿了高額的片酬，卻不好好演，動不動就請假，動不動就這兒不舒服那兒疼的，還玩炒作那一套，演員一有個頭疼腦熱的，粉絲留追着劇組罵。
可是偏偏現在的市場環境就是這樣，要想收視高就得有流量撐着。以前大部分資金都拿來制作電視劇，現在大部分資金都用來請流量了，資金不足，電視劇的制作就不得不粗制濫造了。本來主演演技就撐不住，再加上制作也不好，行程了惡性循環。
但能怎麽辦呢？也只能妥協。
林導是有吃過虧的。以前的金牌導演，按理說也是有口碑的，重整山河的新劇，用的都是演技派，還有好幾個老戲骨，電視劇的制作也精良，但現實給了他一個狠狠的耳光。
劇撲了。
媒體嘲他江郎才盡。
網友笑他以前的那些名聲都是吹出來的。
似乎撲了一部劇，就把這位金牌導演以前的輝煌都給一并抹殺了。
林導不信邪，頂着壓力，靠着以前的人脈拉來了投資，又按照他自己的标準拍了複出後的第二部 戲。在他看來依舊是在水準之上的戲，再次撲了。
林導受到了重重的打擊，他精心制作的劇竟然比不上那些主角只會瞪眼嘟嘴的瑪麗蘇偶像劇？
再來，林導再想一意孤行堅持自我，也沒有第三次機會了。他已經連撲了兩部劇，投資商就算再有錢也要掂量掂量，林導一時間陷入了窘境。
林導的一位好友就勸他，現在電視圈的環境已經不比當年了，你要繼續拍戲，就要遵守現在的規則。好在也不是所有的流量都沒有演技的。
好友給林導推薦了幾個人，林導一開始心裏還存疑，在逼不得已下，聽從了好友的意見，還是去看了對方推薦的幾個演員的戲。
戚晉北就是這麽被林導發現的。
在幾個人中，林導一眼就瞧中了他。
只是林導手頭中現有的劇本，并不适合戚晉北。
《盛世長歌》是戚晉北簽約的公司浮華娛樂買下的劇本，原著是一部熱門的網絡小說，算是個不小的IP。好友幫林導和浮華娛樂搭了線，幾經周折這事就定了。
林導并不完全是沖着這個劇本來的，在他看來其實這個劇本也并沒有到很出彩，讓他一下就眼前一亮的地步。主要是浮華娛樂的劇，內定下了戚晉北男主。
自從看了戚晉北的戲後，林導就十分想跟他合作。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浮華娛樂是一家牌面并不算太大的娛樂公司，自己公司裏沒有拿得出手的導演，林導願意接手拍攝，他們也比較尊重林導這位老牌導演，除了男女主角是內定的外，其他比較重要的角色，都着手讓導演自己挑選。只捎帶着帶上幾個公司的新人演員出演幾個小角色就行。
只是後來卻又發生了投資商塞人的事。
幾番交涉後，林導還是退讓了一步。
如果放在以前，林導才沒有那麽好說話。
誰知道林導的妥協，卻變成了林響越發肆無忌憚的理由。
請假軋戲，要求改戲加戲。林導不同意，第二天就直接喊來金主給他施加壓力，以撤資要挾。
林導一怒之下把林響踢出劇組，讓劇組停工了一天，自己跑去跟浮華娛樂交涉了。
好在最後的結果還算好，林導如願以償地用了自己原本看中的演員。
但是在曲南風進劇組前，林導的心裏其實也是在打鼓的。曲南風也是和林響差不多年輕一代的演員，萬一也事兒多怎麽辦？這位可是他自己挑中的。
曲南風進組之後，林導才把心放到了肚子裏。
在年輕一輩的演員中，他淘到一個認真演戲演技還不錯的戚晉北已經實屬不易了，沒想到還能淘到第二個。這麽認真鑽研的勁兒，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年輕演員身上看到。
林導用欣慰的目光目送着曲南風自己去琢磨琢磨，結果就看到他手捧着蛋糕坐到了戚晉北的身邊。嗯？噢！曲南風的下一場戲是跟戚晉北的，應該是跟戚晉北一起探讨去了。果然是兩個他看好的認真的演員。
林導見狀不由地點了點頭，十分滿意的樣子。
捧着蛋糕坐到戚晉北身邊的曲南風言辭鑿鑿地道：“林導讓我跟你對對戲。”
戚晉北一愣，點點頭：“好。”
說着就要去拿劇本。
曲南風連忙道：“不急，先吃完宵夜吧，不差這幾分鐘。”
“嗯……”戚晉北表示無所謂，只是夾起一個蒸餃的時候，腦子裏禁不住又過了一遍剛剛黎小梨對他說過的話。
他忍不住猜測，曲南風是真的有細心觀察過嗎？所以對他的喜好知道的如此精準？可是轉念又想，曲南風有什麽必要觀察他？
他最應該關注的人是戚向東才對。
“你不喜歡吃蒸餃嗎？”看戚晉北一動不動，曲南風忽然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懷疑。
戚晉北回過神來，“剛剛在想劇本的事。”
“哦——你快嘗嘗，蒸餃涼了就不好吃了。”曲南風說着瞥了黎小梨一眼，“應該是牛肉餡的，沒買錯哦？”
黎小梨本來就旁邊用CP粉的目光熱切地關注着兩人的互動，一聽到自己被cue到，連忙道：“當然，風哥你都交代我三四遍了，我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戚晉北一聽，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曲南風：“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蒸餃，不愛水餃的？”
“就……之前有一回家裏煮了水餃吃，你碰都不碰，你說你那天不太想吃水餃。劉媽就琢磨着你是不想吃餃子，還是單純不要吃水煮的，想吃別的做法的……尋思着是給你換個做法做個蒸餃，還是幹脆煮點湯圓還是別的什麽。”
戚晉北回憶了一下，依稀有些印象：“那天我好像讓劉媽不用特意忙了？”
曲南風點頭，“對的。但是我看到劉媽提到蒸餃的時候，你的眼神變了變……我就猜你那時候是不是挺想吃蒸餃的。”
“因為一個眼神？”戚晉北詫異，怎麽可能……這細微的眼神變化，說不定連他自己都沒在意，曲南風能注意到，還讀懂？
“看來我猜對了。”曲南風看着戚晉北的表情道。
戚晉北一時說不出話來……連從來沒有在家出現過的蒸餃，曲南風都能靠一個眼神确定，發現他喜歡牛肉，相比之下就更是一件簡單的事了。
“……你觀察力挺敏銳的。”半晌，戚晉北吐出這句話來，“看樣子家裏人喜歡吃什麽，你都知道點？”
“嗯，爸媽的知道點。”主要還是觀察你來着，曲南風在心裏默默地補上後半句話。
“那大哥呢？”戚晉北想也不想就順出了這句話來。
知道當然是知道一點的，到底是一起吃過那麽多年飯的，就算沒有特意觀察，也能憑習慣了解一二，不過曲南風不願意在戚晉北面前承認，所以道：“我又沒有特別注意過大哥。”
言下之意就是，我只特別注意過你。
戚晉北聽在耳裏，也自動翻譯出了這麽一句，在心裏狠狠地甩頭，把他自認為是奇怪的這個想法甩出去，低頭吃餃子，沉默不語了。
曲南風咬了口蛋糕，忍不住望向吃蒸餃的戚晉北，然後對旁邊的助理說，也想讓戚晉北聽到的：“這個蒸餃是哪家買的，好像很好吃的樣子，要不明天的宵夜不要蛋糕了，給我買屜這個蒸餃吧。”
看着戚晉北吃東西，就覺得自己也分外想吃。
他就應該一開始就讓助理買一樣的食物的。
“你不是不喜歡芹菜嗎？”戚晉北幾乎沒過腦子的脫口而出。
曲南風眼睛一亮：“你記得啊！”
話落，戚晉北也愣了愣，是啊，他怎麽知道？
他明明沒有特意觀察過曲南風。
可是現在一想，發現自己對曲南風的飲食習慣還挺了解：曲南風喜歡吃甜食，蛋糕偏愛奶油的，面包一定要加起司，喜歡吃蝦，愛喝魚湯，水餃喜歡蘸醋不愛蘸醬油，不喜歡吃肉粽、湯圓、月餅，還有包括芹菜、卷心菜、番茄在內的蔬菜，也很讨厭香菜……
說起來竟也可以滔滔不絕。
戚晉北被自己吓了一跳，這些信息是什麽時候那麽牢固的存在于他的腦海裏的？
曲南風不知道戚晉北內心的糾結，在他看來，戚晉北記得他不愛吃芹菜，已經夠讓他高興了。
曲南風有些小興奮，忍不住問戚晉北：“明天還要宵夜嗎？蒸餃或者別的？”
“你不是想吃蒸餃嗎？”
曲南風瞄了瞄戚晉北的，“我看你啊……怕你連續兩天吃蒸餃會吃厭。茄汁面怎麽樣？你不是喜歡吃番茄嗎？我今天好像沒見你吃。”
“……随你。”
黎小梨連忙記下來，複又問曲南風：“風哥，那你到底是吃蒸餃還是面？”
曲南風想了想，又忍不住小小地得寸進尺一下，對戚晉北說：“你要是把蒸餃分我一個，我明天就陪你吃茄汁面。”
“你讨厭芹菜，也不喜歡番茄，為什麽要陪我吃這些？”
“你喜歡的，我也可以嘗試着去喜歡啊。”
戚晉北面色和心情一樣複雜……拼命告訴自己，不應該多想，但這話怎麽能不讓他多想？
旁邊黎小梨聞言，激動地抓住了身邊趙明亮的手臂，兩眼亮晶晶——哇曬！聽到了嗎？太甜的情話了！！！
趙明亮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激動的黎小梨——這人沒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