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天氣轉涼，秋高氣爽，烈日懸空，萬裏無雲，天空藍的有些不真實。

周末徐執帶着池桐去商場添置一些新的衣服，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徐執的個子一竄再竄，去年買的衣服都短了一截，不能再穿了。

池桐卻是沒什麽變化，少年身形修長，肌肉薄薄的覆在身體上，堅韌有力，歲月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成長的痕跡。

買衣服的時候，徐執認真挑選，想給池桐買兩身換季穿的衣服，但是池桐不願意，偏偏只想穿徐執穿不了的舊衣服，徐執沒辦法，只得給自己買了兩身，回到家裏，将以前那些衣服洗的幹幹淨淨的再給池桐穿。

徐執穿不了的衣服對于池桐來說也大了一圈，幹淨整潔的白襯衫穿在池桐身上寬松極了，露出一截精致的鎖骨，透過光，能隐約看到池桐纖細的腰部線條，袖口也長了一截，只能露出手指。

徐執看到了，用手捂着臉，臉頰泛紅。

池桐很高興，甚至都不肯換上自己的衣服。徐執紅着臉替池桐整理衣領，将紐扣一顆顆扣好，扣到最上面那一顆。

池桐湊到徐執的側臉旁，“吧唧”親了一口，眼睛亮着光，笑嘻嘻道：“我喜歡徐執的衣服。”

徐執的臉更紅了，臉頰都燒起來，強裝鎮定，“嗯。”

自從之前池桐親吻徐執哄徐執高興之後，他就認定親吻一定會讓徐執開心，看到徐執害羞的樣子，他自己也很開心，因此池桐就時不時的去親親徐執。

徐執對于池桐的親熱心跳加速，無可奈何，內心苦澀，更多的卻是無法拒絕。

他卑鄙又貪婪地接受池桐給與他的一切，視為珍寶，欺騙自己，假裝那是池桐賦予他的“愛”。

天色尚早，穿好校服之後兩人就出了門。

“郝婆婆！”離得遠遠的，池桐就熱情的揮着手和前面推着買早點的小車步履蹒跚的老人打招呼，随即小跑過去，“婆婆早上好！”

“是小池桐啊！早上好早上好，這麽早就去學校啊？”郝婆婆見到池桐，笑的合不攏嘴，滿目慈祥地拍拍池桐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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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卓今天也在，站在一旁幫奶奶推車，額頭上出了一層汗，憨厚地笑笑，和後面的徐執打招呼：“徐執，早啊！”

“早。”徐執微微颔首，露出微笑，“婆婆早上好。”

“哎、哎。”郝婆婆答應着，“好孩子，婆婆給你們拿兩個雞蛋。”

三個少年為了照顧老人的步伐，放慢腳步，緩緩前行。

時間還早，路上，郝婆婆塞了一個卷餅和一個水煮蛋到張卓手上，不停地催促孫子趕緊吃早飯，“這一天的學習這麽辛苦，早上一定要吃好。”

張卓推着車，空不出手去接，無奈道：“知道了奶奶，我一會兒就吃！”

徐執眼看着就要上手幫忙推車，張卓連忙道：“不用不用！其實我在家已經吃過了，我奶奶就是愛操心，總是怕我吃不飽。”

“你在家裏吃的那點飯，哪裏像這個年紀的小夥子的飯量啊！”郝婆婆眼疾手快，塞了半個雞蛋到張卓嘴裏，張卓努力吞咽，邊和徐執說話：“……說起來，助學金的事情還沒謝謝你呢，徐執。”

在張卓将李志平管他要錢的事情告訴給教導主任之後，經過查實，确有此事，最終學校是怎麽處理的不得而知，只知道李志平從此再也沒來過學校。

之後，徐執特意去找過主任一次，将學校助學金的報名表拿給張卓，并耐心的告訴他需要準備的材料。張卓來到立陽之後，品學兼優，雖然不是拔尖但也極為努力，再加上張卓家中的情況的确困難，拿到了立陽的助學金名額。

錢雖然不多，但也讓張卓的家庭負擔少了很多，對此，張卓一直心懷感激。

“是啊，多虧了小徐執的幫助。”郝婆婆在一旁說道，“婆婆也謝謝你！”

“您太客氣了郝婆婆，這些年，我和池桐多虧了您的照顧，我們才應該謝謝您！”徐執慌亂地擺擺手。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婆婆也沒有什麽好東西，以後要經常來婆婆家吃飯啊！”郝婆婆慈愛地看着徐執。

“是啊徐執，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叫我一聲，我一定幫！”張卓激動的拍了拍胸脯。

“好。”徐執含笑應下。

将郝婆婆的小車推到點位上，三人和郝婆婆告別，張卓叮囑道：“奶奶，我們要去上學了，你自己不要忙太久，人少了就回家歇着！”

郝婆婆有些咳嗽，不耐煩地擺擺手：“知道啦知道啦，你奶奶還用的着你操心？快去吧，別遲到了。”

直到三人走出一段距離，郝婆婆遠遠囑咐徐執：“小執啊，記得帶着小池桐來婆婆家吃飯啊！”

“知道了婆婆！”徐執提高音量回應。

“婆婆最近身體不太好嗎？剛剛一直聽着婆婆咳嗽。”徐執詢問張卓。

“已經好幾個月了，除了咳嗽，有時還喘不上氣，最近換季，雖然剛剛入秋，但是早上露水重，氣溫還是有些低，可能是有些感冒。我說要帶她去醫院看看，老太太死活不去，生怕去了醫院要花錢。”張卓也是滿臉擔憂，“等周末了我再帶她去小區裏的診所看看，多開點藥回來。”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誰知到了課間的時候，徐執和池桐出去接水回來，在樓梯間見到了打電話的張卓。

張卓拿着手機，嘴裏念叨着什麽，不停的原地踱步，急得滿頭是汗。

“張卓，”徐執叫了他一聲，“怎麽了？”

看見徐執，張卓仿佛見到了救世主，他拿着手機來到兩人面前，手機屏幕上顯示電話未接通。

“徐執，我剛給我奶奶打電話，她一直不接。因為平時都是我奶奶一個人在家，所以我會在中午的時候給我奶奶打一個電話。”張卓拿着手機，神色不安，“但是今天我的心裏莫名的很慌，就在課間抽空來打電話。”

“第一節下課我就給奶奶打過一個電話，但是沒人接。我以為是時間還早，奶奶還沒回家。”

“但是直到現在，我依然沒打通！平時這個時候奶奶已經在家裏了……”張卓十分焦急的握住徐執的手臂，“徐執！你說奶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你先冷靜，也有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徐執安慰着慌亂的張卓。

“還有一節課就到午休的時候了，你先去和班主任請假回家一趟。我和池桐去郝婆婆經常擺攤的地方看看。”徐執鎮定的做出安排。

張卓也逐漸鎮靜下來，看着徐執目光閃爍，十分抱歉：“對不住啊徐執，又要麻煩你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徐執讓池桐先去找老師請假，“還是趕緊去找郝婆婆吧。”

等到三人都請好假，兵分兩路，張卓擔心奶奶，如今也顧不得花錢不花錢，飛快攔了一輛出租車往家的方向離去。

徐執和池桐在每一個郝婆婆可能出現的地方尋找，找了很久，依然沒有看到郝婆婆那輛熟悉的三輪車。

張卓打電話告訴徐執郝婆婆沒在家裏，他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為了能更快找到郝婆婆，徐執和池桐分別從兩個方向尋找，連續不斷的跑動讓徐執氣喘籲籲，他環顧四周，就在靠近商場的馬路旁，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喧鬧聲，徐執飛快的跑了過去。

距離越來越近，終于看到了那輛熟悉的三輪車，在三輪車旁邊，郝婆婆昏倒在地上。

“郝婆婆！”徐執驚了一下，趕緊蹲到地上去查看情況，不停地呼喚，“郝婆婆！”

郝婆婆面色痛苦，在徐執的懷裏不省人事。

旁邊已經有好心的行人打電話給急救中心，徐執一只手護着郝婆婆，另一只手艱難地掏出手機，就要給張卓打電話。

此時，人群躁動，忽然爆發數道驚呼，不停的發出尖叫。

馬路上，一輛貨車不停的左右搖晃，速度飛快的闖了紅燈，馬路上頓時滿是鳴笛聲。駕駛員臉頰緋紅，醉的人事不知，直到被路人的尖叫聲驚醒，才驚知自己闖了禍，緊緊握住方向盤，下意識的猛踩剎車，想要控制住車身。

由于速度太快，輪胎和馬路發出巨大的摩擦聲，龐大的車身不受控制，刮蹭了好幾輛旁邊的小車，駕駛員被小車撞得暈頭轉向，向副駕駛倒去，手臂連帶着方向盤狠狠一轉，大貨車直直朝着徐執所在的方向極速駛來。

徐執的電話還沒撥出，周圍的尖叫聲越來越大，四周的人群亂作一團，他在一片喧鬧之中疑惑的回過頭，猛的見到大貨車迎面而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徐執來不及做任何動作，他抱着郝婆婆，驚恐地睜大雙眼，手機從徐執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他眼睜睜看着貨車離自己越來越近。

就在貨車距離徐執不足五米時，時間忽然停止。

一瞬間，所有的事物定格在原地，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旁邊的行人慌亂逃跑的動作，驚恐萬分的神情，瞪大的雙眼；失控的貨車上，駕駛員扭曲的姿勢，痛苦的神情；甚至從樹上飄落下來的枯黃的樹葉，都停留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所有的一切好像被按了暫停的電影片段，每一幀都那樣清晰的展現在鏡頭中，仿佛連空氣中的塵埃都靜止不動，保持着那一瞬間的姿态。

徐執坐在原地渾身僵硬，一動也不能動，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向心口處彙集，心髒狂跳，頭皮發麻，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每一根血管都散發熱意。

此時的情況生死一線，徐執大腦空白，甚至沒有注意到周圍發生的異樣。

就在這靜止的畫面中，池桐憑空出現在徐執身旁，一覽眼前的情景，神色沒有半點波動，他就像一個意外闖入這個世界的陌生人，與整個畫面都格格不入。

他緩緩走到徐執和那輛失控的貨車之間，背對着徐執，然後回過頭，對着徐執安撫一笑。

待知道池桐想要做什麽時，徐執全身一震，巨大的恐懼遍布整顆心髒。

不……不要！！

徐執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動，卻依然奮力掙紮着，眼睛死死盯着池桐，想要讓自己擺脫禁锢着自己的力量，可最終，他能做到的僅僅只是手指微微一動，雙唇微張，發不出任何聲音，“池……”

時間恢複，在那一瞬間，貨車如離弦之箭一般，猛的撞了上去。

徐執瞳孔驟縮，終于發出了聲音，聲嘶力竭。

“池桐！！！”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就在貨車觸碰到池桐身體的剎那，池桐的身體被成千上萬片雪白羽毛簇擁覆蓋，直到遍布全身，随即猛的炸開，在空氣中胡亂飛舞，四散而去，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