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二)原主的家人
第六十八章 番外(二)原主的家人
這天傍晚,齊蕭筠正濃情蜜意地靠在楚連墨的肩頭看着一本書,阿旺忽然來報:
“皇後娘娘,阿才在外面求見您。”
齊蕭筠不禁怔了怔。
阿才本是從小服侍原主周筠的貼身小厮,和原主關系親密。但是,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并不是周筠了,他現在來找自己是有什麽事?
“那讓他進來吧。”
“是。”
片刻後,阿才便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公子!”他一進來就激動地往齊蕭筠的面前一跪,“奴才現在還可以這樣稱呼您嗎?”
“……當然。”齊蕭筠感覺心頭有一陣悸動。那種情緒似乎是屬于原主的。
“公子,老爺病重,自知命不久矣,他想見您最後一面!”
“……”
事實上,齊蕭筠一年前就聽說過原主的父親周奎得了一場重病,周夫人還曾經遣人來找他要錢,說是那病的花費就跟無底洞似的,就算周家家境還算殷實也漸漸撐不住了。
當時齊蕭筠毫不猶豫地冷笑着拒絕:“我在家的時候他從來想不起我這個兒子,如今病了倒想起我來?對不起,我不是他的搖錢樹。”
那人只好灰溜溜地離開了。
而此刻,齊蕭筠也只是淡淡開口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周筠嗎?周奎是死是活,關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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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阿才擡起頭眼圈紅紅地直視着齊蕭筠的眼睛,“您真的已經……完全不在了嗎?”
那一瞬間,齊蕭筠的心又莫名地疼了一下。
他很久沒感受到屬于周筠的情緒了。但原來,周筠對周家人還是有感情的。
于是齊蕭筠終究只好嘆了口氣,松了口:“我明天便去一趟吧。”
“多謝公子!”阿才頓時大喜。
待阿才告退後,楚連墨才皺眉開口:“阿筠,你為何要去?”
“好歹占了人家的身體,”齊蕭筠苦笑了一下,“總得稍微照顧下人家的情緒吧。”
“你現在還能感受到周筠的情緒?”
“很少了。大約只有情緒特別強烈的時候才會有反應。也正因為周筠對家人的執念那麽深,這趟我不得不去。”
“罷了。”楚連墨沒有再反對,“那朕明天陪你去。”
“謝謝你連墨。”
楚連墨溫柔一笑,“你永遠不必對朕說謝謝。”
第二天上午,兩人便一起來到周家。
周奎果然已經纏綿病榻,頭發幾近全白,滿面皺紋,比齊蕭筠在原主記憶中看到的模樣蒼老憔悴了許多。
“筠兒!”周奎見到齊蕭筠激動地從床上撐起身體,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有所不妥,慌忙改口:“抱歉,皇後娘娘……”
“無妨,你可以像過去一樣叫我。”
這番情深意重的模樣令齊蕭筠有點懵,仿佛他們之間有多麽深厚的父子感情一樣。
“筠兒,”周奎紅着眼底注視着齊蕭筠,“似乎已經好久好久沒見了,你這些年過得可還好?”
齊蕭筠淡淡道:“你放心,皇上待我很好,我過得比在周家時好多了。”
“……對不起……”這句話讓周奎聲音一哽,“筠兒,爹并不是不在乎你,只是爹以前太忙了,既要幫前朝之事又要管理內宅,實在是無法時時注意你的處境。”
齊蕭筠冷笑道:“你娶一大堆妻妾生一大堆兒女,當然難免忙不過來。”
“……”周奎又豈能聽不出齊蕭筠話中的嘲諷之意,無法辯駁,只能羞愧地垂下眼去。
“爹你要看我也看到了,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齊蕭筠實在不願和周奎過多地待在一起。
“等下,”出聲阻止他的卻是楚連墨,“阿筠,以前在家時到底哪些人欺負過你?朕這次陪你回來,也是為了找他們好好算算賬。”
“這……算了吧?”齊蕭筠知道楚連墨的“算賬”方式可不會多麽溫柔,畢竟周奎已經快死了,何必搞得那麽血淋淋的。“你知道的,我不是周筠。”
“朕當然知道,但朕和周筠也算是夫妻一場,就當為他出出氣吧。”
這話倒搞得齊蕭筠心頭開始泛酸,他沒好氣地說了句:“原來你心頭把周筠也當成你的妻子呢。你和周筠他爹倒是一樣博愛。”
“呵,朕就喜歡看你吃醋。”楚連墨戲谑地一笑,随即又認真了幾分,“朕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朕只是覺得以前在瑞王府對周筠也有照顧不周之處,對他心頭有些歉疚罷了。”
“好好,我知道了。”齊蕭筠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楚連墨一解釋,他就理解了這種心境。
“筠兒,”這時周奎忽然出聲,“你以前在家裏受了欺負,這些我實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你就說出來吧,我也正好能好好整頓一下周家的家風。”
聽連周奎都這麽說了,齊蕭筠也就不再扭捏:“那我可就直說了。欺負我最多的人就是你的嫡次子周越,而我那個親愛的嫡母,不僅總是包庇她兒子的罪行,甚至還總是幫着他兒子一起針對我。”
“……想不到他們母子竟會做出這樣的事!”
周奎聞言很是惱怒。在他的印象中,周越是不太正器,因為是嫡子他也揪着打罵過幾頓,見他死性不改,也就懶得管他任由他當個纨绔子弟了。但他萬萬沒想到,周越竟會做出欺淩弟弟之事!
“來人,去把二少爺和夫人都叫來!”
“是。”
下人依言去了。
周越和周夫人都知道大事不妙,戰戰兢兢地走過來,一齊朝着楚連墨和齊蕭筠跪下去,“拜見皇上,拜見皇後娘娘。”
楚連墨沒有理會他們,只是轉頭吩咐身後的慕容鷹:“去打桶水來。”
“是。”很快,慕容鷹就從井裏打了滿滿一桶涼水過來。
楚連墨毫不客氣地把周越的頭按了進去。
“唔……!”窒息的極端痛苦讓周越下意識地拼命掙紮,奈何他的力氣連楚連墨的一根手指頭都敵不過。
入冬了,天氣漸漸轉涼,冰涼的水灌滿了周越的鼻孔,并且仿佛順着他的七竅流到了身體的每個部分,刻骨的寒冷令周越霎時間痛不欲生。
“皇上!!”周夫人對兒子心疼不已,跪在一旁連連磕頭,“求您饒了越兒吧!都是我教子無方的過錯!您要殺要剮沖着我來便是!”
楚連墨死死摁着周越,冷眼看着周夫人殷紅的血順着額頭直流,冷笑着開口:“朕的确很想把你兒子給千刀萬剮,把他的肉一塊一塊地割下來……只可惜朕不是個暴君,所以朕現在做的,只是你兒子曾經對周筠做過的事而已。”
“求皇上饒了犬子一條狗命吧!!”周夫人臉色煞白,繼續砰砰磕着響頭。
這時齊蕭筠也道:“再不放開他怕就要出人命了,連墨,算了。”
“哎呀,朕的阿筠就是心善。”楚連墨這才松開了摁着周越的手。
“咳咳咳……!”周越跪在地上連連咳嗽,甚至吓得褲子下多了一攤黃色的腥臭液體,狼狽不已。
“周越,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齊蕭筠冷冷看着周越,等他咳得差不多了,才開口道,“周筠以前根本就沒得罪過你,在家時也礙不着你,為何要那麽對他?”
“……他……誰讓他寫的詩被爹記住了!爹每次罵我的時候都說,不求我的文才能趕上大哥,就算只有周筠的一半也行!誰讓他一個庶子要那麽出衆的,都壓過了我這嫡子!”
“……”聽了這話,齊蕭筠在對周越的邏輯頗為憤怒的同時,內心也有個角落在暗暗喜悅。他知道,這又是原主的情緒。原主是在慶幸他在父親心中居然也是有地位的。
“那你呢?”齊蕭筠又冷眼看向周夫人,“你也是你兒子這麽想的?”
“我……我……”周夫人嗫喏了片刻。
楚連墨用陰冷的目光掃他一眼,森然道:“阿筠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說實話,不然朕繼續收拾你兒子。”
“我說!我說就是了!”楚連墨不想貿然對女人動刑,但這威脅對周夫人來說是強有力的,“因為周筠的母親在世時,老爺是真心喜歡過她的,甚至在她死後還會懷念于她!我沒辦法去動一個死人,只好拿周筠來出氣了。”
“……”楚連墨和齊蕭筠對視了一眼,都要被這對惡毒母子的邏輯給氣死了。
“家門不幸,真是家門不幸啊!”周奎也是一陣痛心疾首,“皇上,即日起臣便會休棄陳氏,将周越也逐出家門。至于皇上之後如何懲戒他們,臣不再過問。”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陳氏和周越吓得一齊繼續連連磕着頭。
“滾吧,朕不想再看到你們。”楚連墨知道,對于這對過慣了驕奢生活而又沒什麽能力的母子來說,被逐出周家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懲罰了。加上齊蕭筠又心善,他也不想再做什麽血腥之事。
“謝皇上!”那對母子連滾帶爬地迅速消失在了楚連墨的視野之中。
“都怪臣管教家眷無方……咳咳……”
周奎說着,開始一陣猛烈地咳嗽,咳着咳着便吐出一口血來。
齊蕭筠在心底嘆了口氣。周奎固然是個失職的父親,但也不算個徹頭徹尾的滾蛋。“你這到底是什麽病?”
“是肺痨。請了好幾個大夫,他們都說我這病已入骨髓,怕是只有不到一個月可以活了。”
“唔……”齊蕭筠沉思了片刻,“要不我再找個大夫給你看看。”
楚連墨啧啧嘴,“你說你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