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第47章
第 47 章
走進雪秀山的寺廟，有身着厚道服的僧侶在掃雪地。
池輕一路又是臉紅得不成樣子，他剛才在幹什麽啊，還引用了一句歌詞，嬌不矯情，看來人不能喝假酒，也不能為愛上頭。
有道行較深的僧人迎來問: “二位施主有預約了嗎”
身旁的戚英斂道: “我是大師和黎踵的朋友。”
池輕不明所以，與那僧人對上目光，對方友好笑了笑，他也回以禮貌的笑容，接着被領到後院的禪房: “今晚在這間房休憩吧，到了吃齋的點會人前來通知。”
池輕受寵若驚: “謝謝。”
戚英斂: “多謝。”
僧人欠身離去，環顧四周後，池輕沒想到寺院的客人住所裏不缺暖氣空調。
他正要去檢查被褥夠不夠厚，倏然被圈在懷抱中，內心發出一記警報，池輕後怕地提醒: “……佛家聖地，不要亂來。”
戚英斂刻意為之: “現在哥哥也不願叫一聲了”
池輕面紅耳赤: “我叫了你更控制不住自己。”
戚英斂簡直氣笑，虎口抵在那小白臉蛋下，順着下巴一掐，看着瘦捏着軟的臉頰子肉最好欺負: “累不累，好好休息會兒。”
突如其來的溫柔和手上的挾持太不匹配，池輕眼眸水汪汪的，用眼神肯定了答案，畢竟他不想被佛祖托夢讓他這凡塵俗子滾下山去。
大概是想什麽都印在臉上，他被戚英斂揉了把頭發: “躺着吧。”
池輕噢一聲，又問: “那你要上哪裏去”
戚英斂: “見一個朋友。”
池輕全然不清楚戚英斂的打算，他只是感覺很累，老實待在房間裏，倦意上來，喝了幾口酥油茶就倒頭睡了。
窗外的勁風不敵屋裏的溫暖，池輕少有這麽踏實的感覺，夢裏皆美。
戚英斂走在寺院建築之間，這裏海拔高且因氣候不佳，對他幼時感染風寒的後遺症不太友好，但常年健身的體格健碩，又犯不着輕易感冒。
黎踵在禪房裏抄經，隔着窗戶分神打招呼，戚英斂不遠不近吐槽: “佛家的經書沒抄完就要去飲茶”
黎踵怒道: “我馬上就抄完了!”
要見的大師是黎踵師父的友人，而黎踵有跟問渠節目組有着關系，出現在這兒也實屬正常，對于戚英斂的訴求是什麽，他也比誰都上心。
可惜一個算命的老賣家，算不清哥們的姻緣: “你就這麽承認了白費功夫。”
戚英斂飲酥油茶: “他現在模棱兩口的态度跟沒捅破窗戶一樣。”
黎踵露出個很懂的笑: “不好意思承認吧，前世姻緣和今生莫名其妙糾纏到一塊兒的烏龍，這他媽誰能聯系到一起”
戚英斂警告道: “說話注意點。”
黎踵自打嘴巴: “佛家清淨，是我在佛祖的地界造次了。”
沒個正經，戚英斂嗤笑一聲，飲茶時又是心不在焉地盯向浮葉。
他的顧慮難免外露，戳破了那層關系，又做不到像前世搞囚禁，心态談不上崩，但或多或少被困在編織的網: “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主動問他為什麽當初抛棄你，”黎踵補充了句廢話， “不過可能要等個幾百年才能聽到你想要的答案。”
戚英斂: “……”
倒是把池輕那磨蹭的性格算得很清。
黎踵嘆了口氣: “不過也沒別的辦法了，你實在想不起來，現代科技也沒到能植入記憶的水平，怪就怪那場車禍吧。”
戚英斂猝然開口: “出事前，引擎被那個人動過手腳。”
黎踵呆愣住了: “靠，難怪你和老易把你大哥在國外的後路全都斷了，原來是他先下手害的你。”
戚英斂低沉道: “我跟他可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黎踵: “……這話還是少說為妙。”
這是不可言說的秘密，就連易采玄也不知道，戚英斂和整個戚家全無半點血緣關系，連私生子也算不上，區區外人能走到如今這一地步不知下了多少盤棋。
風掠過幡動，将窗戶敲打叮當響，池輕醒來時肚子餓得一陣痙攣。
好像做了個夢，夢裏在魔宗撞見愛人的身世秘密，不受生父生母待見，他們恨他，他也很他們，将他撫養長大的人給了他一切，可外人的愛填不盡巨大的窟窿。
他墜入深淵，做了越來越多受世人唾罵的惡事。
池輕總是在勸他: “放過自己吧。”
可戚英斂從來聽不進去。
他迷糊睜眼，眼前站着正端來熱茶的戚英斂，杯裏的熱霧徐徐上升，讓他迷茫于說話的人究竟是在夢中還是現實: “醒了”
池輕被一陣安心填滿: “……你回來了。”
戚英斂怔了片刻，勾起唇角道: “嗯，不會離開你太遠。”
池輕被扶背坐起，茶杯遞到手邊，他兩手捧着，視線從未移開戚英斂的臉上。
戚英斂奇怪道: “怎麽一直看着我”
池輕: “只是想看看。”
還以為他做了什麽噩夢，戚英斂在床沿坐下，伸出手，指腹貼着池輕微熱的額頭上下摩挲，像小滾筒在運作似的，逗得池輕臉紅撲撲: “在做什麽”
戚英斂眸中盡是深情: “也看看你。”
池輕心跳亂撞，左手垂下，不自覺攢緊了被褥，揪成亂糟糟的形狀。
可戚英斂卻是什麽都沒做: “夢到什麽了”
“沒什麽。”
池輕垂着眸，久久平複下來，在被撫摸過側臉時，挑眼迎上目光，不知自己當下是什麽表情: “……我餓了，想和你去吃飯。”
“知道了，”戚英斂什麽都依他， “去吃齋飯吧。”
用齋飯的地方在齋堂，他們倆是遠客，被安排在一間小的隔間齋房。
池輕一路在想究竟要見那位大師做什麽，吃着味道寡淡的齋飯時，忍不住偷瞄戚英斂，見對方每一口都能吃出珍馐美馔的感覺，矜貴又閑雅。
戚英斂頭也沒擡，有所察覺地笑了聲: “吃你的。”
池輕還挺能裝蒜: “……噢。”
他老老實實吃幹淨，心知高山寺廟也沒宵夜可惦念，怎麽都別虧待了自己的胃。
吃飽睡足過了一晌午，他等着戚英斂帶他去見那位大師，可又沒了後續，戚英斂好像很累，任憑他坐在床上，倒身睡在他盤起的兩腿之間。
池輕胡亂掩飾地刷手機，各個軟件瞎看，微博由胖哥打理，轉發了一條問渠官博的微博，寫的是因環境惡劣，綜藝錄制進行調整，呼籲粉絲視安全為第一位，尤其是附近地區的粉絲不要結伴趕來拍攝地點。
池輕迷迷糊糊再一查天氣預報，這才知道渠州當地提前發布紅色預警，今晚淩晨會有大暴雨，節目組因此不得不暫停拍攝，其他藝人都住進酒店待命。
池輕內心咯噔一下，想起小英珏家曬在外邊的衣物，指尖不經意撫過戚英斂的側臉: “我想出去打個電話。”
戚英斂抓住他的手腕: “別出去。”
池輕心如擂鼓，輕輕地道一聲: “好。”
他撥出小英珏家的固定電話，充滿的奶氣的小嗓音也從聽筒貫穿而出。
池輕先是囑托了小朋友注意看天氣收衣服，千萬別跑太遠，再解釋節目組的行程有調整，一定會再見面的，小英珏小大人似的也反過來關心他: “哥哥你生病好了嗎”
池輕搓了搓小巧的鼻梁: “已經好啦。”
“那就好，你要注意身體哦!”
“知道啦。”
“那拜拜，我要去寫作業了，”小英珏又小聲說悄悄話， “我等你找我玩兒。”
池輕笑道: “好，拜拜。”
不知不覺聊了十來分鐘，池輕挂掉電話，手掌仍被戚英斂圈在手心把玩，他突然冒出一句話: “上回蓋章的小女孩。”
戚英斂略帶敷衍: “挺可愛的妹妹。”
池輕挂着笑介紹: “她叫小英珏。”
“英珏”
戚英斂手上的動作停止，擡起嚴肅的臉， “姓戚”
池輕的笑容僵住，心裏咯噔一下，膝蓋上空落落了一片，戚英斂坐了起來，流露出的表情晦澀不明，捏住的手掌卻力道加重。
為剝開真相，為弄清楚原委，戚英斂魔怔似的: “她叫戚英珏”
池輕吃痛地縮回手: “你弄疼我了。”
“抱歉，”戚英斂眼底發紅，卻更執意道， “我們下山吧。”
池輕吓了一跳: “為什麽”
且不說夜裏強降雨是否會提前，眼前的疲倦和勞累騙不了人，或許戚英斂像他一夜未眠，卻又沒機會休憩少頃，改變主意又是為了什麽。
池輕翻湧而上的記憶層層疊得，他出聲逼問: “你認識那個小女孩嗎。”
“應該吧，”戚英斂坐在床榻，與池輕對視後又自覺後悔， “算了，當我沒說吧。”
身體後傾似有要離開的意圖，池輕眼疾手快，拽住戚英斂毛衣一角，委屈上了心頭: “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你從來不會選擇告訴我。”
戚英斂薄唇一抿: “……”
池輕順他的意: “那等你休息夠了，我們再下山，趁下暴雨前你想去找誰，我都陪你去。”
戚英斂被反将一軍，心結郁積: “不用這樣。”
身體莫名很軟，池輕朝前倚靠，腦袋抵向男人的寬肩: “有什麽是不能告訴我的我失過憶，忘你的臉，可我還是能想起很多事——”
像是互相舔舐傷口的兩個病人，戚英斂無聲深吸氣，或許從來是他非要将自己困在牢籠。
“你找到我了。”
“我也不想再躲了。”
池輕一句句剝開傷口，也是為治愈那顆心， “你選擇怨恨你的娘親，是因為她給了你缺憾的一生。”
“……可你忘了我也是人群中被抛棄的那一個。”
兩世的記憶重疊在一起，回憶如牽絲扳藤将他扳倒。
前世是被神魔兩族斥出族內的棄子，今生是姓戚幸而被沒有生育能力的貴人買進豪門的小孩，他六歲就已經清楚地意識到，賣他的母親是為錢，買他的“母親”是為地位。
可一葉障目，多的是他不了解的事，他陷得深了，看不透他愛的人究竟是否動了心，怕池靖衣也會抛棄他，是他傻逼似的主動把人趕走了。
“可你還有我，當年你不該說不要我，要休了我。”
池輕哽咽道: “……我怎麽會像她們也離開你。”
戚英斂眼眸泛酸，低吻懷中人的額發: “寶貝，是我不該，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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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酒店， doi，我已經說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