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信仰即正義
信仰即正義
“如果一直沒有結果怎麽辦……？”她聲音壓的很低。川木沒有聽清，道：“什麽？”“如果失敗了呢？如果這條路一直看不到盡頭怎麽辦？！”席籍站起來，兩手重重撐在桌上，身子前傾了一些，似乎很懇切。“我完全明白川木先生的意思，只是我……”
川木道：“你沒有勇氣是麽？”他氣定神閑，并沒有因為席籍的舉動而有任何動搖，“害怕嗎？南泉小姐很害怕失敗嗎？”
“我……”席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川木也站了起來，他的眼神比先前更加冷了，徑直走到店門口，在席籍疑惑的目光中回頭，冷冷道：“如果不能抱着‘所有人都不能阻礙我追求夢想的腳步’的意志，打敗南泉小姐的是你自己。很抱歉，我似乎看錯了人，雖然很感謝南泉小姐救了我，但我們今後不要再聯系了。”
“……欸？等等……不要走，川木先生！”席籍顧不得別的，随即沖出店外，拉住了川木的衣角，除此之外也不敢有什麽動作了。
“……請放開我。”川木的眼睛在月光下亮了一些，隐隐透着血紅的顏色。席籍想是自己看錯了，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給我一些時間吧！川木先生！你一次性講了那麽多，我沒辦法這麽短的時間就……”席籍的腦子還是有些亂，但她的潛意識告訴她，不要和川木先生斷了聯系。
“好吧。”
“欸？”
席籍說出這番話時心中還有些忐忑，沒想到川木先生這麽輕易的同意了。對方遞給她一張名片，她接過來一看，上面是一串電話，還附帶一家公司的地址，地點在華都街。川木道：“這是我的名片，上面的地址是我公司的地址。如果你想通了，請打電話給我。”
“公司？”席籍道，“川木先生你……不是創業失敗了嗎？”
“我在創業之前本來就有自己的公司。”川木語氣平常的說道，“只不過這是父親傳下來的，沒什麽成就感。”
席籍難以置信的問：“你創業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嗎？”
“南泉小姐很難理解嗎？”川木笑了一下，道，“想想也是吧，我在別人眼中應該是一個不愁吃穿的老板，不過我卻覺得很挫敗，天生什麽都有的話，不會覺得很沒意思嗎？”
“那……”她小心翼翼道，“川木先生尋死，是因為創業失敗負債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再維持一個公司的運轉，很艱難吧？抱歉……”
川木微愣，“你，哈哈哈哈……”與之前的态度判若兩人，“南泉小姐是一個容易多想的人啊，這是連我都沒想到的話……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資産很多，可能是一個人幾輩子都花不完的。尋死的原因只是因為挫敗，僅此而已。不過，就算是負債的話，南泉小姐也沒必要對我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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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席籍又習慣性出口，神色落寞，“不過，真是不公平啊……人生。大多人還在為生計奔波，川木先生卻因為這個想死。”
“沒什麽不公平的。每個人在乎的東西不同罷了。”川木對這些話沒什麽反應。“南泉小姐羨慕的人，也有很多煩惱，相反的，讨厭的人，也是有看不到的優點。南泉小姐多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吧。”他神色淡淡。席籍恍然反應過來，川木先生……其實并沒有生氣吧？畢竟前後的差別太大了，比之于生氣，這更像是對方為了達成目的的手段。
“我知道了。謝謝你，川木先生。”
南泉席籍并沒有因為被騙生氣，反而是和對方交談的過程中，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雖然川木先生說出的話不是那麽動聽，不過這并不重要。
我……真的要繼續這樣活下去嗎？
淩晨三點，南泉席籍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和川木先生分開後，席籍打了一輛車回家。今天又把自己渾身弄的濕漉漉的呢，看來明天又去不了公司，一定又會被小野小姐臭罵一頓吧？
她已經不會再因為這種事發脾氣了。
席籍平躺在床上，印着浣熊圖案的窗簾拉到了底，月光照不進卧室，盡管是睜開眼，席籍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如果需要光的話，要自己去打開燈，可床很暖和，她又舍不得離開。因此又開始矛盾了。
因此，煩躁之間，席籍也不得不履行自己和川木先生的約定，為今晚的事好好想一個答案———如果真的給她一次選擇……不，不能這麽想，太過于輕松了，應該是……有人拿生命來威脅她做選擇才對，這樣，她才會拿出比平時慎重一萬分的精力去重視。
席籍從床上坐起來好一會兒，漆黑的卧室裏只聽得見她壓抑的心跳聲，随後，她走到窗邊，從外窺見了月光。“我……已經不想再這麽活下去了。”窗外見得一條街，這是香樟路較為偏僻的居住地了，路燈罩上落了一層灰，下方貼着很醒目的廣告，不，那不是廣告，是她貼的“尋物啓事”啊！
這件事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嗎？
席籍又來到書架前，蹲下身，借着月光翻找到一沓用訂書機訂的簡陋的“廢紙”，這也算廢紙的一種吧？畢竟父母覺得這些根本是沒用的東西，既不能和學校的知識相提并論，又不能帶來財富，純粹是一個少女幻想的世界。
這沓“廢紙”共計三百多頁，每一張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也有很多用黑筆随意塗改的痕跡，更有一個醜陋的封面，名字是——《理想國》。
這是席籍高中時候寫的，課上偷偷寫，課下抓緊寫。已經很久沒翻開過了，高中畢業後，由于父母病逝的緣故，她在大學總歸算挂個名牌，雖然明面上是大學生，不過除了必要的課程之外，她很少去學校。畢竟一邊工作一邊學習是很難的事啊。
放了幾年了？席籍想，如果沒有川木先生的提醒的話，現在算來，快三年了吧。
靈感和愛好，在随着年齡的增長慢慢逝去。“我真的要這麽活下去嗎？”席籍又反問自己，“……不，我不願意這麽活下去。活在沒有夢想的世界裏，活在看不到希望的世界裏……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麽意義？！”她握緊拳頭，語氣相當沉重，似乎下了某種再也無法改變的決心：“我要……我要成為……像有喚小姐那樣的作家！就像讀到她的作品一樣，我自己寫的同樣也會讓人熱淚盈眶！”
從門上的小窗，隐隐穿過了光，席籍伏在月亮陰影下的面容意外的詭異，卷翹的劉海纏上睫毛，有些不舒服。她單薄的身軀在地上形成一條筆直的線，整個房間的氣氛，似乎都有些不一樣了。
可是，真的能實現嗎？
下一秒，她又有這樣的顧慮。
可愛的南泉小姐并不是一個自信的人，相反，她常常會因為別人的惡意而耿耿于懷，這些來自于童年時候父母對她的創傷是長大後難以修複的。南泉小姐知道自己的父母很愛她，但愛的方式從來都是“傲嬌式”的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甜棗。難以提起的筆，是怕再次受到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