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就醫

就醫

“沈知流”的這副身子實在是經不起折騰，本就體弱，先前傷了脖子，再加上受了不小的驚吓，沒走兩步，兩眼一抹黑就暈死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好像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他的臉頰蹭過冰冷的盔甲，涼得他無意識地皺了一下眉毛。

“去找軍。醫。”

楚盡一路抱着沈知流回到營帳。

軍。醫已經畢恭畢敬地站在那兒等着了。

老軍。醫原以為是太子殿下受傷了，心裏不免緊張起來，沒想到太子殿下竟抱回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姑娘年歲看着不是很大，渾身髒兮兮的，唯有一張臉還算幹淨，長得實在貌美，即便穿着尋常宮女的服飾也絲毫遮掩不去。

軍中從來沒有女人，太子殿下也下令不許擄掠城中女子，所以對太子殿下陡然抱回來一個女子，感到好奇不已。

楚盡把沈知流往床上一放，“給她看看。”

老軍醫低着頭，不敢擡頭再看一眼，用手絹墊在姑娘的手腕上給她把脈，把着把着，眉頭越皺越深，非常奇怪的脈象，又說不出來。

軍醫擅長于外傷，于這內裏不是十分精通，所以也把不出什麽，“這位姑娘身體底子弱，穿得單薄，受了些風寒，軍中還有些藥材，開些藥應該就醒恢複，只是脖子上的傷……”老軍醫瞧着這出血量，都覺得驚心。

楚盡瞧着被血染紅的白布，不忍道：“給她看看吧。”

老軍醫看着穿戴整齊的姑娘，心裏犯了難，大半脖子被衣服擋住，他吃不準太子殿下的态度，所以不敢貿然下手，于是看向了楚盡。

楚盡領悟了老軍醫的意圖，于是上手解開了沈知流的衣領。

只是解開了一點，夠老軍醫包紮傷口了。

老軍醫這才仔細地揭開血跡斑斑的紗布，露出雪白的脖頸。

沈知流因為體弱，所以喉結并不是特別明顯，也并沒有人會想穿着女裝的卻不是女子。

雪膚赫然一道深深的疤痕，饒是老軍醫活了這麽大把年紀了，見多識廣的，也被吓了一跳，他還沒見着過脖子傷成這樣都能活下來的。

傷口确實有些駭人，原着裏沈知流也是憑着一口氣吊着，如果不是楚盡解救及時，可能早就死了。

楚盡也不禁有了恻隐之心，心想：南靖帝貪生怕死，棄國而逃，所生的公主倒是大義凜然，想要以身殉國。

傷口敷了藥，又被重新包紮了一遍，終于不再溢血了。

楚盡吩咐人去煎藥，由于行軍不便，軍中許多藥材匮乏，只得開些滋補的藥先喝着。

床上的美人氣息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沒了似的。

楚盡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想要輕輕蹭一蹭他白皙的臉頰，只是在即将碰到時忽然停了下來。

“濂懷！你怎麽把人家公主搶來了？”林舟猛地掀開簾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南靖皇帝都捉了，公主怎麽了？”楚盡猛地把手收了回來，輕咳了一聲。

林舟愣了愣，說的好像有理。

他走上前來看見了榻上氣息微弱的美人，“你是打算納了南靖公主？陛下是不會同意的，且不說公主身份特殊，就算是普通女子，陛下也不會讓你的後院裏出現南靖女子。”

“我要娶她為太子妃。”楚盡戲谑一笑，臉上的表情都活絡了起來。

“什麽？！”青衣人大驚失色，“你……你是糊塗了？哪有人娶亡國公主為太子妃的！待班師回朝，那些老古董們一人一個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楚盡并未理會他的話，這次倒是毫無避諱地直接摸上了沈知流的臉，半強迫地擡起他的下巴，只是動作沒有那麽粗暴，不會扯到脖子上的傷口，“你瞧她長得多漂亮，孤長這麽大就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子，她看孤一眼，孤感覺孤的整個骨頭都酥了。”

林舟夠着脖子瞅了一眼，确實是漂亮。

不對不對，現在可不是漂亮不漂亮的事兒！

“朝中各級官。員本就對你有微詞，如今好不容易大敗南靖，活捉了南靖帝，勢必是個讓陛下刮目相看、讓質疑你的群臣閉嘴的好機會，你怎能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落下話柄？”林舟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江山易改，美人兒難得啊。”楚盡略帶癡迷地看着床上之人的睡顏。

見他仍舊不動于衷，林舟也是恨鐵不成鋼，“你……你真是色令智昏！”

林舟氣得渾身發抖，用手指狠狠地指着他，丢下一句話，然後甩袖離去。

待人徹底離開後，楚盡便收起了“癡迷”的神色，一雙深邃的眸子沉靜如水，淡淡道：“既然醒了為何不睜眼？”

沈知流心裏咯噔了一下，他在楚盡揚言要娶他為太子妃的時候就醒了，只是礙于剛剛的情形自己不便睜眼。

為了不重蹈覆轍，沈知流特地選了一條與原着所走的不同的路線，誰知道這次沒被敵軍抓到進獻給太子，倒是直接撞進了太子本人的懷抱。

真是天要亡他沈知流！

一想到以後要同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敵國太子“糾纏”，心裏不禁泛起一陣惡寒。

楚盡看見沈知流的眼皮子動了動，眯了眯眼睛，淡淡道：“若再不睜眼，孤可就在你漂亮的臉蛋上劃一刀了。”

說着楚盡特地掏出了一把匕首，冰涼的鞘壁貼着沈知流的臉頰上，激得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但為了戲做得逼真，沈知流适時地緩緩睜開眼睛。

先是迷糊了一陣，然後表現得很是驚訝，一副怯生生又裝得很鎮定的樣子看着楚盡。

膽怯又小心翼翼的模樣讓楚盡很是受用。

“孤要娶公主為太子妃，公主意下如何？”楚盡笑道。

不如何！

不說他不是公主，他都不是個女子，怎能嫁人！

沈知流一下子急了起來，身為一個直男，完全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于是搖了搖頭。

楚盡見狀，臉色黑沉了下來，他很不滿沈知流的拒絕，如同一個暴君一樣再次狠狠掐住了沈知流的下巴，“哦？公主為何不樂意？南靖帝已經被俘，南靖國不複存在，公主只有嫁與孤才能活下去。”

南靖國在不在，南靖帝被不被俘虜，這與沈知流沒有任何關系，且不說沈知流是穿過來的，與南靖并沒有什麽感情，再加上南靖帝本人就是人渣，暴君專治、好色好酒，聽信讒言，如果沒有北淵進軍，南靖有這樣的皇帝勢必也存活不了多久。

況且南靖國待“沈知流”并不好，沈知流出生後，母親也難産去世了，南靖帝對他也是不管不顧，放任其在後宮裏自身自滅，沈知流是靠着老嬷嬷一口一口的米湯喂養着才得以長大。

除了嬷嬷與棠芝外的宮人皆不把他當做皇子，還時不時地受沈知清的騷擾，他脖子上的傷痕就是拜沈知清所賜。

身為沈知流同父異母兄長的沈知清将沈知流堵在了殿宇裏欲行不軌，沈知流反抗之餘甩了沈知清一巴掌就要逃跑，沈知清情急之下用随身攜帶的小刀劃了沈知流的脖子，若不是被人及時發現，恐怕他早就涼涼了。

所以，原着裏的沈知流最終會同意嫁給楚盡恐怕也是想要早些脫離苦海。

但是沈知流是一個現代人，即便是現在的思想開放，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沒什麽問題，可于沈知流而言是無法接受的。

男人嫁給男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知流忽然抓着楚盡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從中自己的下巴上移去，然而男人的手勁實在是太大了，不僅沒有拿開他的手，甚至扯到了脖頸上的傷口，疼得他頓時就飙出了眼淚。

沈知流最是忍不得疼的，以免自己疼得叫出聲來，于是咬緊了嘴唇，強忍着連帶着看向楚盡的眼神都帶着咬牙切齒的感覺。

然而這一切落在楚盡眼中，面前的美人因為害羞而紅着臉，貝齒輕輕咬着水潤的嘴唇，一雙小鹿似的眼睛濕漉漉地看着他，眸子裏充滿了堅韌與不屈，像是剛剛的行為讓他受到了極大的屈辱，身上的皮膚更是白皙得透着光透着粉，湊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栀子花香。

即便身為太子的楚盡看盡天下美人，但還是輕易地叫眼前的人撩撥了一下心弦。

真真是個尤物了。

楚盡呼吸一亂，甚至不自覺将她咬住的下唇解救出來，楚盡離得極盡，能夠看清唇邊的一圈小牙印。

楚盡眸色一暗，聲音低啞，“不許勾引孤。”

哈？沈知流摸不着頭腦。

随即反應過來，沈知流也是男人，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楚盡的變化，面前這樣一個絕色美人，是個人都會把持不住。

可他明明是在忍疼啊，哪裏就勾引了，這個北淵太子腦子裏都是些什麽黃。色廢料！

不過也是，原着沈知流長相極美，就算是目無表情冷若冰霜，也能讓人見了臉紅心跳，尤其是眼含霧氣的模樣，更是叫人想要憐香惜玉愛不釋手。

看着越湊越近的楚盡，沈知流心裏泛起了一陣古怪的感覺，于是直接上手抵着楚盡的胸膛，想要将他推開。

他可不想“名節”不保，況且若是被他發現了自己男人的身份，以他暴虐的性子，自己一定不能活着出營帳。

就在他想心思的時候，楚盡冰涼的手指忽然觸碰到沈知流的脖頸。

一陣涼意傳來，加之原着的楚盡對“沈知流”的種種行徑，讓沈知流以為他要對自己做什麽，于是一把抓住因為敷藥而散開的衣領，無所畏懼地瞪着楚盡，一只手已經蓄勢待發，如果楚盡再敢有所動作，一巴掌把他拍到城牆上摳都摳不下來。

即便是亡國“公主”，那也是有尊嚴的，豈能容許他人如此作踐！

奈何沈知流說不了話，若是能說話，他一定會破口大罵，人年紀不大，盡幹這些強盜行徑，這要是他的學生，早就被請家長了！

楚盡收回手，輕輕撚了撚剛剛從沈知流脖子上擦下來的血跡，他心知沈知流是誤會了，不過他沒有解釋，也沒有生氣，只是看着沈知流這副不情不願的模樣笑出了聲，“是孤唐突了，忘了公主最是堅貞矜貴的了。”

雖然說着抱歉的話，但是語氣絲毫沒有歉意，甚至帶上了一絲戲谑。

這樣的态度就像是他在教訓學生，而那個學生卻一副“我知道錯了，但我下次還這麽做”的欠打的模樣，令人十分火大。

沈知流憋着一口氣出不來下不去，臉色漲得通紅。

楚盡以為他太過于羞赧，心情很好地想再說些什麽時，帳外傳來了別人的聲音。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