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好疼【加更】

第56章 好疼【加更】

林淺語塞半晌。

宋衍之又一次開口:“林小姐,這次擋刀的事太危險了,下次不要這樣做了。你擔心聿川,但也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賭。他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想身邊的人為他受傷。”

林淺沉默。

她該怎麽解釋呢?自己當時并沒有要為傅聿川擋刀,她只是單純地腳滑了摔了一跤,就那麽剛好地摔進傅聿川懷裏,那把假刀也那麽恰好地刺了過來。

回看監控錄像的時候,光看那畫面,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主動沖上去給傅聿川擋刀的。

林淺索性不多解釋,點頭應着:“嗯,我以後會注意安全。”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林淺送他到門外,補充了一句:“宋醫生,他診治完後,麻煩你告知一下我他的具體情況。”

宋衍之說:“李青是來找聿川的麻煩,你是被牽連的。”

林淺堅持道:“不管怎麽樣,他都是為了護我受的這個傷。于情于理我都該關切,也希望他的傷能輕一點,好得快一點。”

宋衍之注視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幾秒鐘後才回:“好。”

-

深夜。

今晚的風有點大。

窗外的梧桐樹被吹得飒飒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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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給傅陽蓋好被子,從卧室出來,關好門,才與沙發那邊的宋衍之說:“齊特助跟我說了,傅陽那臺手機裏有定位器。”

所以。

不管她今天是否帶傅陽去商場吃飯,她和傅聿川都逃不過這一劫。唯一慶幸的是,李青沒有殺人的意圖,那把刀是假的。

“他胳膊上的傷怎麽樣了?”林淺問。

“中度的軟組織損傷,虧得是常年鍛煉身體比較好,沒傷到骨頭。皮膚表面被瓷碗碎片紮傷,有幾處傷口比較深。”宋衍之說着,拿了幾盒藥出來:“疼痛感在所難免,這是口服的止疼藥和消炎藥,麻煩林小姐去樓上一趟給聿川,我就偷點懶,先走了。”

林淺接了過來。

今天宋醫生收到消息就從京城趕了過來,兄弟做到這份上已經很好了。夜色這麽深,也該讓人去休息了。

林淺點頭,“我去送藥,宋醫生你早些休息。”

宋衍之又補充了句:“他的傷口有點發炎,下半夜可能會低燒。不用太擔心,讓護士幫忙去輸液,明早就能好。”

說他擔心吧,他此刻說話雲淡風輕。

說他不擔心吧,他聽到傅聿川遇險的消息又馬不停蹄趕過來。

像是猜到林淺的想法,宋衍之笑道:“傅總是我的搖錢樹啊,沒錢了就找他要,他對兄弟最大方,所以肯定擔心他。但是呢,他命硬,發點燒死不了。”

林淺:“……”

走廊上。

望着林淺身影消失在電梯間,宋衍之收回視線。恰好齊特助這時過來,“宋醫生您怎麽來這裏了?先生那邊——”

“林小姐去了。”

“可是您不是說先生情緒不太穩定嗎?”

傷口發炎引起低燒,意識模糊,存在強烈的攻擊性,必要的時候要給他注射鎮定劑。這些話是宋衍之親口交代醫護人員的,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讓太太過去?

宋衍之沉默了幾秒鐘,少有的認真表情:“林淺可以為聿川擋刀,說明她不是唐千蘭的眼線,也說明聿川在她心裏有分量。”

“聿川母親去世之後,他一個人扛了這麽多年。也許林淺可以填補他內心深處缺失的那一塊,可以成為他卸下僞裝,全身心信賴的港灣呢。”

“你有父母,有表妹冷晴,逢年過節兄妹倆能回家吃團圓飯。我也有家族,累了倦了有父母做靠山。就連傅寒這個孤兒,他都有聿川這個永遠會保護他的哥哥。”

“聿川什麽都沒有。”

“無依無靠。”

“物質上沒有為他撐腰的靠山,精神上也沒有慰藉。”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林淺能成為這個慰藉。成為他做事之前三思而後行的顧慮,讓他在每一次冒險之前先想到家裏還有一個她,讓他惜命。”

-

傅聿川一個小時前開始低燒。

他頭很疼。

意識模糊不清。

恍惚間,他的腳下一片空白,周圍全然虛無,伸手不見五指。有一道強光從頭頂照射下來,令他下意識閉眼。

待适應了這陣刺光,傅聿川睜開眼,入目是熟悉的倫敦城。是二十幾年前的倫敦城,泰晤士河上的倫敦眼才剛對外開放,橋下聚滿了圍觀的人群。西敏市的維多利亞車站人來人往,火車鳴笛聲清脆。

車站出口。

一個黑長發女人映入傅聿川的眼簾,她穿着一件法式純色翻領襯衫,一條黑色赫本風壓褶半身裙,戴着一頂英倫平頂禮帽,舉手投足間優雅貴氣。

她身旁還跟着個男孩。

男孩約莫三歲。

母子倆徐徐往街道上走,女人低頭看兒子,溫柔似水:“聿川,下個月爸爸來接我們,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定居在京城了。”

畫面一轉。

熱鬧嘈雜的街道忽地暗了下來,傅聿川猛地墜入一幢亮着燈光的小洋房裏。偌大的客廳,三歲的小男孩小心翼翼蹲在牆邊,遠處樓梯間一對男女在吵架。

“傅君臨,我和聿川不是非你不可!”

“你欺騙了我,同樣給你的妻子帶來了創傷!我不可能跟你回京城,從今往後我和聿川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

“聿川,都是媽媽不好。”

“媽媽以為這個世界很美好,想把你帶來一同感受美好。”

“媽媽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還讓你每天東躲西藏,旁的小朋友都在玩積木,我的小聿川出門都要提心吊膽。”

“媽媽對不起你。”

夜晚籠罩大地。

大暴雨。

電閃雷鳴。

幽暗的倫敦巷子街口有人在奔跑,震耳欲聾的槍聲傳來。警方趕到之時,只見單薄的女人身中數槍,她已然斷了氣,那雙胳膊卻死死地抱着兒子,弓着身軀把孩子護在懷裏。

“我想讓你享受幸福,卻沒想到給你帶來了沉重的災難。”

“我最寶貝的好孩子,一摔跤就哭鼻子,這麽怕疼以後一個人怎麽辦。”

“聿川……”

“聿川……”

“傅聿川……”

“傅聿川我是林淺……”

“傅聿川你怎麽樣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聲音由遠及近,一聲又一聲傳入傅聿川耳內,将他從掩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記憶裏拉了出來。男人緩緩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裏裝入一張輪廓美麗的臉。

他看不清是誰。

但是。

只有母親會這麽溫柔地喊他,母親會在睡前給他講故事,伏在床頭摸一摸他的腦袋,會在他摔倒吃疼的時候将他抱進懷裏仔細安撫。

母親離開他的時間太久了。

久到他已經忘記被人呵護的感覺。

傅聿川本能伸手握住撫在自己額頭上女人的手,猶如抓住了那束慰藉的柔光,他累極了,坐起身的同時倒進林淺懷裏,緊緊地抱着她不放。

母親,我受傷了,我好疼……

母親,別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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