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劉高明等人其實并沒有走太遠。
作為生存在旭日基地裏的幸存者, 作為基地裏的常駐民，他們大多都感覺到了最近基地的變化。
軍方得到了新的武器補充，普通人也能通過和超市交易獲取更多物資,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基地的氛圍卻在最近這段時間裏變得越來越微妙。
基地裏的一些異能者異常地安分了下來, 但這似乎并不算是什麽好消息。
劉高明自己就經常看到有不少異能者聚在一起，神色凝重地低聲說些什麽。
基地內部的氛圍沉悶地要命, 總覺得哪天一不小心就會直接爆發。
當然, 相比起那些實力出衆的異能者，作為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他們明顯傾向于更熟悉的、末世前就存在的軍方的管控。
劉高明現在還記得一些末世降臨時發生的事情，甚至于他也聽說過不少其他軍方管控外的基地的醜聞。
什麽強迫外表出衆的男女、什麽不敢面對喪屍于是選擇吃人、什麽異能者憑借絕對的力量欺壓普通人……據那些從其他基地逃難過來的幸存者所說，這在旭日基地之外, 都是過分頻繁以至于能被扭曲成“正常”的事情。
甚至于在旭日基地建立之初，當時也有不少異能者自恃實力出衆想要獲得更多過頭的優待。
好在當時手持熱武器的軍隊強行插手其中。
在軍隊的強勢鎮壓下，旭日基地這才能在末世之初穩定下來，并一路正常地發展成現在的這個規模。
就沖旭日基地至今都沒有抛下他們這些普通人, 他們願意永遠支持軍隊繼續管控基地。
于是在這樣明顯的政治傾向下, 當那幾個有些眼熟的異能者出現在超市裏的時候，他們就隐約感覺到了不安。
作為曾經親手給貨架上架槍支子彈的臨時工, 他們也知道軍隊如今拿到的那些武器究竟來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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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知道得太清楚，出于心底的那點不安，他們一時間也不敢走得太遠，最後只是偷偷摸摸的藏在貨架後，藏在他們的視線死角處偷聽。
聽到那些異能者和祁宴的對話, 聽到那些異能者給祁宴開出來的條件，四人都有些擔心祁宴會答應下來。
畢竟超市在他們看來一直虧本到現在, 而祁宴自己又是個異能者。
劉高明聽到為首的異能者說起“安插間諜試探”的事情時，心髒更是跳到了嗓子眼裏。
他清楚對方說的都是實話，于是難免擔心祁宴會選擇其他擁有異能的“同類”。
所幸，超市的老板之前就願意讓幸存者拿一包方便面換走十包，委婉的救助表明了祁宴就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
一直到之後聽到祁宴直言表示拒絕，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單純喜歡做生意……甚至願意和喪屍做生意麽……老板不愧是老板。”
願意和喪屍做生意都不樂意和這些異能者合作——或許也只有祁宴這樣、輕易就能移動超市的高階異能者，才有底氣和這幫異能者直白地說出拒絕的話了。
不過老板就這麽直接拒絕了這些人，這對他來說會不會有別的什麽影響啊
劉高明在最初的激動佩服過去後，又開始擔心起祁宴的安全來了。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今天出現在超市裏的那幾個青年，他們都是在旭日基地裏實力偏上的異能者。
據說這些人以前就出自同一支小隊，末世大半年下來默契度直接在戰鬥中拉到了滿格。
有傳聞說，就以這些人戰鬥時的默契度，都能在基地外越級斬殺高階喪屍。
偏偏祁宴只是空間系異能者，這個品類的異能在這之前就已經被證實了不擅長戰鬥。
在雙方離得這麽近的前提下，老板拒絕的話又說得這麽絕對，假使對方暴怒，這真的不會傷到祁宴嗎
……要知道，在末世這個利好于強者的大環境下，那些異能者的脾氣可是變得越來越糟糕，甚至于發展到“一言不合直接就能打起來”的程度了。
在氣急動手的前提下，對方可不會顧忌什麽物資、什麽未來的基地發展……
劉高明屏住呼吸，他下意識朝着聲源處靠近，整個人甚至直接貼在了貨架上。
他的後背不自覺滲出冷汗，焦慮的情緒不斷堆積，這一切作用在他身上，甚至讓他出現了頭疼耳鳴的症狀。
然而超市裏依舊是一片靜悄悄。
太安靜了。
安靜得好像真的只剩下他們四個人急促的喘息。
劉高明想，或許是那些魯莽的異能者，在單獨面對祁宴時也學會了謹慎。
可能是在動手時想到了超市背後蘊藏的無數物資，最後克制住了自己，學會了理智。
劉高明深呼吸一口，他小心地探出頭，想要看看事态究竟發展到了什麽地步。
他小心地探出半個頭去看，最後卻看到了一個遠超他想象的畫面——
那幾個異能者以一種別扭的姿勢停在原地，有一些動作看上去甚至都明顯違背了人體的機制。
細細看過去，這才發現這些異能者不是停在原地擺pose，而是被外力強行按在了原地。
甚至于有人雙腳離地，看上去就像是整個人都飛起來了一樣。
老實說，那些平時行事嚣張的異能者擺出這樣的動作被定格在原地，這個畫面看上去确實有些滑稽。
但細看這些人的動作——不是準備使用異能就是準備直接拔刀掏武器，動作間甚至還機具戰鬥意識地半包圍了祁宴。
哪怕劉高明只是個偷窺的旁觀者，依舊為其中隐約透露出來的兇險而感到心驚。
假使祁宴沒有這份絕對的實力，說不定他此時就已經被這些人的異能徹底撕碎!
劉高明發誓，他在這之前已經竭力把祁宴的實力往更強的方向去想象。
然而一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現實遠比想象更加誇張。
因為祁宴背對着自己，他看不清此時老板面上的表情。
但想來，此時的祁宴應該還是和平時一樣的從容淡定。
真不愧是超市的老板啊!
恐怕也只有在絕對的實力下，才能擁有這麽多物資，甚至毫不心疼地用自己的物資去補那麽多普通人身上的無底洞。
另一邊，祁宴眼睜睜地看着這些異能者一言不合就對自己動手。
作為普通的藍星人，祁宴确實沒什麽戰鬥意識，也比不上這些在末世裏掙紮着活下來的戰士。
但祁宴有系統。
他還沒怎麽反應過來這些異能者的動作，對面所有人就都被系統的防護罩強行控制住了。
……別的不說，起碼今天續費防護罩的這一千信用點沒有白花。
祁宴對着為首的青年笑了笑，眼睜睜地看着對方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糟糕：“生意談不成，也沒必要直接動手吧你自己就是末世裏活下來的人，也知道動手不成最後會是個什麽慘烈的下場吧”
“不過誰讓我是個好人呢，”他滿意地看着對方隐隐透出恐懼的表情，威脅過後最終還是松了口，“我是個商人，我只是來做生意的，沒有殺人的愛好也沒有□□的愛好。”
“你們平時在基地裏怎麽打怎麽折騰，那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管也懶得插手，但你們也不能想着把我拉下水啊。”
“我希望你們下次不要再自作聰明地想着從我這邊下手、影響我做生意……這次只是警告，下次，你們就沒有這麽好運了。”嘴上是威脅，實際也只是威脅。
沒辦法，像他這樣和平年代下的藍星人，就算是勉強能适應末世的環境，也不樂意丢掉自己的底線真正融入其中。
但對面那幾個異能者明顯當真了。
當懊惱、恐懼的情緒逐漸占上風，那份對于超市老板的殺意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消亡，他們也在這之後逐漸恢複了對身體的控制。
幾人沒敢再吭聲。
他們偏頭互相對視了幾眼，從彼此的眼中只能看到強烈的後怕。
沒人想再對祁宴動手，那種身體失控、近乎癱瘓的無力感至今還殘留在神經裏。
無人想要繼續挑戰祁宴的權威。
“我們走。”為首的青年嘴唇嗡動了幾下，說話的音量近似于氣音。
他們最後灰溜溜地走出了超市。
起碼在短時間內，相信這些異能者再也不會打什麽“從超市這邊入手”的主意了。
……
超市在這之後再度恢複了平靜。
沒人再來超市鬧事，但周遭的氛圍卻依舊莫名緊繃。
祁宴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麽簡單結束，而他的這份預感在之後也确實很快成了真。
超市的人流量開始明顯變少了。
透過超市透明的玻璃窗，祁宴隐約看到了發生超市外的一些景象。
超市外排隊等待購物的隊伍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傳出來幾陣騷動，突然有不少人排隊排到一般，突然離開排隊的隊伍轉身離開。
就正常情況下，排隊來超市購物的幸存者确實可能在排隊的什麽遭遇什麽意外，導致對方在排隊中途選擇離開。
但類似的特殊情況發生的概率一直都算不上大，以前就是有人排隊中途遇到麻煩想着回基地，往往也會和前後的人簡單說明情況。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在基地外排隊的幸存者扭頭就走，明明看得出來想要在超市購物，最後卻都苦着一張臉轉身回基地。
除了這些沒車的普通人，就是一些排在隊伍靠前的異能者也突然開車離開。
明明都已經等了幾小時、好不容易快輪到自己了，這個時候突然離開明顯就不正常。
祁宴眼睜睜地看着超市外的隊伍突然空了大半，絕大多數普通人全都選擇轉身離開，只剩下一些開車的異能者零散地等在超市外。
光用小腳趾想，都知道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藍星百貨超市在末世位面營業至今，期間也沒做過幾次得罪人的事情。
眼見超市外排隊的幸存者的變化，他幾乎立刻就找到了幕後的嫌疑人，想起了那些在超市鬧事不成的異能者。
可能是威脅失敗覺得丢臉，可能是沒達成目标也不想讓他好過，那些異能者不敢在超市繼續鬧，這會兒十有八九扭頭去威脅基地裏的其他普通人了。
既然你說你只想做生意，那我就讓你做不成生意……說不定在合作失敗的消息傳回去後，那些異能者私底下就是這麽說的。
祁宴咂摸一下他們的心理路程，把他們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這真的合适麽。
祁宴覺得游關等人說不定已經開始盤算着對那些作威作福的異能者動手了，甚至于在他去詭異位面開拓市場的時候，暗地裏甚至已經敲打試驗了一下異能者的态度。
他們這會兒跳得越高、表現得越張揚，最後被火箭炮、被榴彈擊中的概率也會越大。
說不定在超市人流降低的同時，游關他們也在偷偷觀察，看看這會兒到底是哪些異能者沒眼色地繼續搞事，這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祁宴沒把這點小意外當回事。
大概清楚旭日基地的事情後，他就知道生意變差只是暫時的。
等到游關那邊做出行動，基地再度平穩下來，那些受威脅離開的顧客幾天後也會再次光顧超市，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實際的影響。
甚至說誇張點，如果游關他們想要整治那些異能者，在如今基本占優的前提下，說不定過會兒就能整頓風紀再組織出一條購物的隊列來……
不過祁宴眼中的小問題，放在末世位面這些當地幸存者身上，就變成了近似于“劫難”的存在。
劉高明等人本來還趁着空閑的時間在超市整理貨架，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露出了一個有些驚恐的表情。
祁宴順着這四個臨時工的視線看向窗外，一輛停在超市附近的轎車适時關上車窗，突然啓動準備離開。
估計在他沒注意到的那點時間裏，就有人坐在車上隔空威脅了他的這幾個臨時工。
無法威脅他這個超市的老板，那就去威脅其他和他有關系的人。
這個思路沒什麽毛病，而它也确實有效，起碼也是真的對祁宴産生了影響。
有臨時工站在原地，片刻後突然擡頭看向祁宴，提起了辭職的事情：“老板……我，我想辭職了。”
而在他出聲後，在場其他三個臨時工也跟着出聲附和，說起了想要離職的事。
作為生活在旭日基地裏的普通人，在如今的基地還沒有被軍方徹底管控前，他們可不敢明目張膽地和那些實力高強的麻煩異能者對上。
和祁宴的情況不太一樣，基地裏有他們的家人，基地裏也有他們關系熟稔的朋友。
作為末世之中沒有異能的蝼蟻，仍何人都能輕易改變他們未來的命運。
他們不敢繼續冒險。
祁宴甚至都能看得出來他們眼底的不舍，擺明了不想丢掉這份在末世難得的工作。
祁宴思考片刻：“沒必要太害怕，如果你們相信我說的話，我能明确告訴你們，這件事要不了幾天就會很快解決。”
想到這些人是超市工作的熟手，他到底還是出聲提醒了幾句，順帶着給出了另一個選擇。
——那就是把另一個收購喪屍的工作正式提上日程。
祁宴：“當然，我知道你們一定會覺得害怕。那這樣，這幾天我給你們放兩天假，你們這兩天可以先不用來上班。而且除此之外，我之前說的收購喪屍的生意也依舊有效，你們也可以試着在這幾天離開基地打喪屍賺錢。”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看你們願不願意做這筆生意了。”他說着，從自己的抽屜裏取出了幾個便宜的二手手機擺在他們面前，“手機都會用吧如果你們想賺這個錢，現在就直接拿走這個手機，回頭記得拍攝擊殺喪屍的過程，我也會給你們更高一點的價格。”
幾個臨時工站在收銀臺前，他們看着擺在收銀臺上的手機，一時間看上去都有些猶豫。
末世裏也不是誰都喜歡殺喪屍的。
擊殺喪屍取得晶核、離開基地去基地外搜集物資，這些才是末世裏賺頭最多的工作。
但至今留在基地裏不肯外出，不是害怕喪屍，就是不想出基地冒險。
無論是劉高明還是其他臨時工，樂意在基地內找工作、寧死也不願意出基地面對喪屍的這些人，他們大多都不是末世裏冒險主義者。
要是換做以前，劉高明恐怕第一時間就要出聲拒絕。
但是現在……
在超市的工作短暫失業後，擊殺喪屍的這筆外快就顯得格外有吸引力了。
天，一斤喪屍12信用點，普通喪屍一個差不多也該有個百來斤吧
就是最普通的一個一階喪屍也值一百多包方便面，買米買面能讓他全家人一個月都吃上有肉有菜的三餐。
如果是和其他幸存者一起出基地殺喪屍的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出去冒險的風險。
這麽看來，以前也不是膽子不大不願意出基地，完全就是殺喪屍的收益對他來說完全不夠高啊!
劉高明等人在短暫的猶豫後，很快接受了這份對他來說極具挑戰的新工作。
幾人紛紛接過手機，都同意了這門售賣喪屍的生意。
……
送走了這四個臨時工，祁宴之後又自己在超市裏工作了一會兒。
因為這會兒壓根沒有顧客上門，祁宴索性趁着這段空閑時間，自己用PS搞了一個對外收購喪屍的公告。
祁宴在讓系統把圖片弄成立牌後，就拿着立牌準備把它放到超市外，以此來告知每個出入基地的人，讓他們知道超市對外收購喪屍的這門生意。
祁宴拿着立牌走到超市外，找了個正對着基地出口的方向把立牌放下時，恰好有熟人再次上門。
來人是游關。
在上午和超市購買了大量武器後，對方再次上門找到了他。
和祁宴之前想的差不多，在超市客流因外力驟降後，對方也确實很快找上了自己。
游關：“抱歉，基地裏有些人腦子不夠清楚，影響了你們超市的生意，我已經找人專門去和他們談過了。”
“基地很快就會恢複平靜。”在先前呢些異能者找上祁宴說出那些話後，他的這句話已然近似于明示了。
祁宴看了看立牌擺放的位置，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嗯，我知道的。我也很喜歡你們這樣大方的顧客，短時間內不會再離開的。”
游關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而也就是到現在，在明确從祁宴這裏得到肯定答複後，他才有心思去看其他別的東西。
“話說這是什麽，立牌超市要搞促銷活動了”游關适時轉過話題，他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了幾步，最後看到了立牌上的文字。
游關面露驚愕：“……這……收購喪屍還只和普通人收購喪屍”你不會真就是來這扶貧的吧
“嗯，”祁宴應了一聲，想到超市最近人流量驟減，擔心基地裏可能有人不知道超市的這個活動，說着還順帶着提起了這件事，“話說回來，現在超市附近也沒什麽人，我也擔心基地裏很多人可能都會錯過這個活動。”
“如果可以的話，能麻煩你在基地裏幫我宣傳一下嗎”
游關意味不明地說道：“當然，這對基地那些普通人來說可都是大好事。”
“喪屍收購價10信用點一斤，還按斤收費……老板您可真大方。”
祁宴白嫖了基地的宣傳，臉上都帶出了笑：“哪裏哪裏，只是普通的生意而已。”
他覺得旭日基地才是真的大方，不僅給錢爽快，還願意免費宣傳。
兩人之後又簡單客套了幾句，最後以祁宴會超市繼續工作、游關重新上車回基地，兩人都心滿意足各自離開作為結尾。
超市和基地離得不算太遠，游關之後也是很快就回了基地。
回到基地後，游關也确實和他之前答應的那樣，吩咐手下的人幫忙宣傳超市回收喪屍的事情。
為了能讓更多人離開基地，為了保障更多人的安全，他甚至還專門為此找上了基地長，說起了“超市回收喪屍”的這件事，希望能在能力所限下，盡可能讓更多人鼓起勇氣走出基地。
“……所以我覺得，或許我們基地也能自己組織一支去基地外擊殺喪屍的隊伍，順帶着還能保護一下那些沒怎麽和喪屍接觸過的普通人。”
“到時候離開基地的人更多，基地空了，也更方便我們動手。”游關簡單和基地長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那就這樣去做吧。”基地長同意了，“只是……先是一換十白送物資，又是出高價從普通人手裏收購喪屍。”
“藍星百貨超市，它不會真的是什麽未來人穿越回來進行友好援助吧”
游關：“誰知道呢。”
但如果就他個人來看，他覺得自己之前那些無厘頭的猜測，其中有一些可能已經接近幕後的真相了。
……
旭日基地裏很快就流傳起了“超市高價從普通人手裏回收喪屍”的消息。
最開始，基地裏的幸存者聽到這話時還很不以為意，覺得這十有八九是什麽人無聊下編出來的流言。
一直到之後基地做出回應，不少人都聽說了基地着手組織軍隊，準備和普通人一起去基地外擊殺喪屍換錢的事情，這才将信将疑地相信了這麽個小道消息。
而之後喪屍回收價十信用點一斤的消息傳出來後，更是瞬間點爆了民衆的熱情。
不少人都在聽說了喪屍的回收價後瘋狂動心。
一聽超市回收只回收一兩天，膽量更是呈指數增長飛速飙升，當晚就找上了相熟的朋友親人，準備一群人一起去基地外殺喪屍。
于是當第二天早上基地出入口打開後，幾乎大半個基地的幸存者都跟在軍隊的運輸車後，一群人組隊離開了基地。
只能說人果然都是集體動物。
看到周圍這麽多和自己情況類似的人一起出基地，心底第一次離開基地殺喪屍的恐懼也在群體中迅速消弭。
雷霆小隊是在回程途中聽說“超市高價回收喪屍”的這個消息的。
小隊在開車回到基地的路上，看到成千上萬的浩浩蕩蕩地出現在基地外，有那麽一瞬間甚至懷疑，是不是基地裏的那些異能者真的頭鐵把軍隊驅逐出了基地。
一直到看見那些普通人遠遠跟在異能者身後，看到喪屍倒地就去拖拽喪屍想要把喪屍抗走，這才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并得知了那些普通人對喪屍異樣渴求的原因。
別說，就是程嶺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喪屍本體也有這種另類的交易價值。
他甚至還看到一些異能者趁機做起了生意，把一個喪屍按照一包方便面的價格賣給普通人。
普通人一來一回最多忍着惡心扛回去一個喪屍，出價太高還不如自己動手。
一包方便面正好處于他們的心理價位上，再多就有點虧了。
在末世，起碼在這會兒普通人抱團行動的前提下，他們對喪屍的恐懼做多也就值一包方便面了。
“诶，你們說超市突然對外收喪屍幹什麽都大半年了，也沒聽說喪屍有什麽其他的利用價值啊。”有隊員實在想不通，沒忍住扭頭問小隊的其他成員。
程嶺回憶藍星百貨超市近乎于白送的經營理念：“說不定是好事做到底，借着這個機會直接克服普通人面對喪屍時的心理恐懼。”
一階的喪屍其實并不算可怕，普通人抱團也能對付。
但就是因為人類面對食人喪屍時本能的恐懼，導致不少人甚至都不敢站到喪屍面前。
不過在這之後就不一樣了。
就程嶺自己的想法說，起碼在這之後，就是基地裏那些沒有接觸過喪屍的普通人，也會在這之後重新拾起勇氣。
“但老板是商人吧”有人遲疑道，“我還記得超市面包車的報價呢，有些東西确實便宜，但超市又不是沒有特別貴的東西。”
“既然是開超市做生意，那肯定能在某些商品上，從我們手裏賺到錢。”
程嶺：“但那些貴的也沒賣出去啊。東西賣不出去，那不就和沒有差不多。”
“而且末世後遺棄在路邊的車有這麽多，超市收車的價格也不低。那些車的價格相比起賣給我們，更像是讓我們自己出基地找車，最後還是讓我們離開基地自己找車去了。”
也算是另類讓他們鼓起勇氣直面末世了吧。
其實真要說起來，就以程嶺對于“商人”這個詞彙的認知，他其實并不會把超市朝着這個近乎“高潔神聖”的方向去想。
但最近這段時間眼看着超市的種種舉措，以及超市給旭日基地帶來的變化，那種“把超市捧上神壇”的想法不由随時間愈演愈烈。
而且就目前情況來說，超市的存在，說不定真的能解決基地裏自末世開始積累至今的痼疾……
不可否認，作為異能者，就是他也覺得基地裏某些會使用異能的“同類”有些愚蠢惡毒。
但是末世的存在、末世帶來的異能，這一切的一切讓不少蠢人去到了正常社會下他們不該去的位置，接觸到了他們本不能接觸的權利。
末世的恐怖之處不只是來源于喪屍和變異的動植物，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就是末世不講道理地把一些不講道理的人推到了高處。
威脅沒有異能的普通人、意圖掌控統治某片區域某個基地成為末世裏的“皇帝”、妄圖推翻正常人好不容易在末世裏建立起來的秩序……假使把這些東西寫進小說，這些腦子拎不清的家夥絕對會被讀者罵又蠢又毒。
但是末世的到來颠覆了過去理所當然的一切，就是給這些又蠢又毒的人帶去更多末世前沒有的機會。
甚至因為他們蠢的簡單直白，其他人反而還要額外顧忌着基地，想着維持基地的秩序不敢直接撕破臉。
聰明人反而要給這些垃圾讓道。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藍星百貨超市對外售□□，維持基地秩序的軍隊在獲得更多熱武器後，一定能在未來變得越來越好。
程嶺看着這些大着膽子離開基地的幸存者，突然意識到這會兒基地裏可能異常空曠沒什麽人。
如果基地長他們要動手的話，這可能就是最近這段時間裏最适合動手的機會了。
程嶺想到這，當即和其他小隊成員表示：“要不我們也在基地外多待一會兒吧就當做好人好事，順手幫一下這些普通人了。”
為了防止誤傷，還是在塵埃落定前，在基地外多呆一段時間比較好。
……
祁宴收拾了一下超市後方的生活區，找了幾個比較大房間，花錢讓系統把房間改成了冷庫，準備用來儲存喪屍。
聽說基地今天組織了民衆出基地殺喪屍，這個回收生意肉眼可見會變得格外火爆。
希望最後不會虧本吧。
祁宴看了看偌大的冷庫，已經準備好了用喪屍填滿這幾個房間的準備。
當然，在正式回收喪屍前，祁宴自己也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回收時可能花費的信用點。
得益于超市遠超進貨價的出售價，在加上幸存者換到錢後也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在超市消費，就算幸存者帶來的巨量的喪屍實際顯示可能要花幾百萬，但最後真正要出的成本也就只有幾十萬信用點。
應該問題不大。
祁宴看超市的冷庫裝修完畢，也時準備好了在超市的收銀臺接待顧客。
而當他在收銀臺等待顧客準備做生意時，他陡然聽到了一聲從基地裏傳出來的巨大響動。
“轟”
聲音聽起來有些像是爆炸。
動靜很大，持續時間卻不算太長。
可能在此時的基地裏，游關他們已然着手對付那些異能者了。
不過這和他都沒什麽大關系就是了。
祁宴聽着旭日基地在短暫的爆炸後再沒傳出來什麽動靜，也是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繼續做生意。
而在這時候，祁宴也确實很快等到了來超市出售喪屍的那些幸存者。
大概是因為這些普通人都還顧忌着基地裏的那些異能者，在不知道基地裏已經鬧起來的前提下，這些幸存者都是蒙着臉，抱着只要人多就能隐藏住自己的心思一紮堆出現在超市外。
所以祁宴這會兒一開始忙起來，就直接從悠閑休息過度到了特別忙碌的狀态中。
祁宴一邊用掃碼槍估算喪屍的重量和價格，一邊讓幸存者把喪屍搬到冷庫裏。
即便在沒有臨時工幫忙的前提下，他直接讓顧客自己去庫房搬運貨物，把絕大多數的勞動都轉接給顧客自己，依舊忙到飛起。
看着超市外越排越長的隊伍，哪怕已經提前貼出公告說只收一天，相信超市的冷庫也會在這之後直接超載。
……
祁宴就這麽一直忙到了晚上。
然而即便工作了七八個小時，一直工作到了平時超市下班的時間，超市外排隊的隊伍依舊一眼看不到頭。
唯一值得高興的，大概就是幸存者不會半夜出去打喪屍，起碼排隊的隊伍不會在未來繼續拉長。
只是忙完這麽多人，估計都得通宵直接幹到明天早上了吧……運氣差點，說不定明天早上可能還有人偷偷排在隊伍後面，那就是真的幹不到頭了。
祁宴打了個激靈，最後只能是想辦法提早結束工作，最好能在天亮前招待完這些顧客。
祁宴短暫思索片刻，在解決了手頭上的顧客後，從收銀臺走到了超市門口。
他正要和在場這些幸存者說明後續的解決方法，那些苦等在超市外的幸存者，卻在看到對方出現在超市門口時直接慌了——
“老板，你別關門啊……你還沒收我的喪屍呢。”
“超市只收一天，老板你不會收夠了，就不收我們的喪屍吧”
“求求你了，就多營業一段時間好不好起碼先收走我的啊，我都已經排隊排到門口了。”
超市外頓時亂作一團。
不少人甚至擺明了就算要在基地外過夜也要賺到這筆錢。
祁宴安撫性地笑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沒有不收，不過超市确實會暫停營業，不再對外開放購物的功能，只保有開卡的功能。”
“你們可以把喪屍賣給我，然後明天拿着會員卡來超市購物。超市的開卡費用一百信用點一張，如果你們願意接受這個價格的話，我們就能繼續交易。”
服務顧客購物花費的時間太長了，幾個收銀臺怕是都服務不了這麽多顧客。
但如果只是收購喪屍，然後給顧客開卡存起來，那這個過程對他來說就快捷多了。
藍星百貨超市對外做的一直都是壟斷性質的生意。
盡管不少人都不想花一百信用點開卡，但為了能賺到回收喪屍的這筆錢，最後還是接受了這樣的交易方式。
而在這之後，祁宴接待顧客的速度明顯比之前更快了。
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祁宴就解決了所有在超市外排隊的顧客。
工作期間也也确實等到了那幾個超市的臨時工，回收手機的同時給出了12信用點一斤的內部價。
值得一提的是，在祁宴延長營業時間的同時，基地那邊好像也體貼地沒有關門。
不過看排在隊伍後面的那些士兵，可能這也不只是因為體貼基地內的幸存者，其次還是基地方想要賺到這筆錢。
祁宴一直忙到晚上十點，到現在終于能收拾着關門了。
祁宴讓系統打出“停止喪屍收購”以及“明天上午暫停歇業”的公告，準備在拉上卷閘門的同時把公告貼在門上。
然而他今晚注定不能好好休息歇業了。
在超市外的幸存者散得差不多後，一個特殊的顧客專門找上了他。
“你好，老板，我有筆生意想和您好好談談，游關他應該也和您說過我的事情。”基地長筆直地站在不遠處，邊上還有幾個持槍的士兵。
聯系對方話語的內容，即便對方并未進行額外的自我介紹，祁宴就已經能猜出來對方的身份了。
做生意真的好累……
祁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強打起精神把人迎進了超市。
他把基地長帶到了平時臨時共坐着休息的折疊桌椅附近——這也是超市裏唯一能坐下談事的地方。
祁宴給基地長遞了瓶礦泉水，開門見山地問道：“您想和我談什麽生意”
對面，基地長長嘆了一口氣：“祁老板，末世之中喪屍盛行，人人都是蝼蟻……為了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我想在您這裏采購一批特殊的商品，就是不知道您這裏有沒有貨了。”
特殊商品能有多特殊
祁宴向旭日基地賣過各種型號的熱武器，想來對方應該也清楚超市裏能對外出售各式熱武器。
在這樣的前提下，對方想要的絕對不可能是武器這種平平無奇的東西。
祁宴沉思片刻。
可能是忙了一整天、做了一天喪屍生意讓他的大腦變得也不是特別的靈活。
他沉默了片刻，靈光一現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不是槍支不要彈藥，那肯定就是想從他這裏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買到喪屍疫苗了!
問題不大，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系統解鎖的1916位面裏，就有一個名為“生物科技”的特殊特産。
祁宴當即保證道：“保住更多人的命采購特殊商品麽……您放心，我們這什麽都有。如果有機會，我一定給你多找幾個科學家過來，幫您研究疫苗結束末世!”
據說科學家不是心地善良就是有好奇心。
那麽心地善良的科學家看到這些幸存者後一定會生出同情心，好奇心強的科學家看到喪屍後也一定會生出好奇心。
以星際位面那些科學家的水平，應該能搞出來疫苗吧
原本只是想問問詳細槍支子彈信息的基地長：……啥科學家
似乎也不是不行……
不過連科學家都能搞過來的話，感覺未來人的既視感也更強了。
基地長面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真實了：“是麽，那還是得提前感謝您了。不過除了科學家外，您這也沒有其他型號的武器，我想詳細了解一下超市的武器庫存。”
祁宴：……
祁宴也是真的沒想到，基地長找上自己完全就不是因為什麽結束末世的偉大志向，說來說去還是想問具體有什麽武器。
他一開始就排除了那個正确選項。
祁宴：“無論什麽武器，只要是您想要的，我們超市都有。您具體想要什麽”
基地長不接茬：“我還是希望，老板您能和我仔細介紹一下武器的型號和具體紙面數據。”
沒辦法，祁宴只能回到收銀臺打開商品進貨界面，耐着性子和對方細數具體的武器種類。
也不知道說了多久，超市外突然沖出來幾個神色瘋狂的異能者。
他們一聲不吭，直接筆直地朝着超市的方向沖了過來。
并最後在被超市的防護罩攔下的同時，直接不要命地選擇自爆。
猩紅的零碎血肉順着防護罩的輪廓往下滑，也就是一直到現在，基地長終于表明了結束談話的意思。
超市外的紅色幾近染紅了超市的白熾燈燈光，祁宴覺得自己甚至能在其他活人臉上看到猩紅的血液緩緩流動。
這裏就是末世位面。
基地長應該是笑了一下：“謝謝老板，我大概知道超市庫存的大概種類了。您的這家超市也算是讓我大開了眼見，我甚至還是從您這裏，得知了不少我以前聽都沒怎麽聽說過的新式武器。”
“等到之後湊夠更多物資，之後我一定會讓人再來超市，繼續選購我想要的那些商品。”
祁宴定定地看向基地長，他算是知道對方為什麽要來超市和他“做交易”了。
“……不客氣。”
祁宴看着防護罩很快恢複幹淨整潔，他看着基地長在士兵的護衛下走出超市。
随着超市外響起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超市裏很快恢複了安靜。
看着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只有祁宴心裏清楚，今天的基地、今天的超市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說那些搞自殺式襲擊的異能者，就最起碼的，光是他那個“找到科學家結束末世”的回答，就意味着他得在未來額外解鎖1916位面，并去星際尋找合适的科學家來末世研發疫苗。
算了，債多不愁。
旭日基地的變革和他無關，去星際找人也是未來的事情。
他最近還是清點一下喪屍的總庫存，準備準備去詭異位面出口這個特殊特産吧。
希望最後賺到的錢能讓他覺得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