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烏爾曼星變了。

在一個活生生的古人類從地底爬出來後, 它給人的印象不再是過去的垃圾星，而是聯邦新的熱門旅游星。

不斷有游客乘坐飛船來到這顆星球，在享受低價小吃的同時和幾千年前的古人類接觸聊天。

這種跨越了千年歲月和古人類聊天的感覺簡直令人着迷。

桑德就這樣一個被星網各熱門視頻吸引過去的一個游客。

在星港等待飛船起飛的時候, 他就一直在星網上刷相關的視頻。

桑德先是刷到了一個烏爾曼星的新政策, 說是要把烏爾曼第三垃圾處理廠改造為新的小吃街市, 減少噪音的同時讓古人類能在地下更好的安眠。

類似的政策和決定在過去都是無趣的代名詞，但中間額外多了一個等同于活體奇跡的古人類, 那麽形式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桑德打開評論區, 第一條熱評就是古人類的表情包。

[這不是更睡不着了麽][李老頭嘴饞盯着小吃.jpg]

桑德看了也覺得有些好笑。

确實，就按他以前看到的那些視頻，李老頭對他們聯邦的美食喜歡得不得了。

這要是把垃圾廠改成新的小吃集市，那這個古人類豈不是饞得更睡不着覺了。

桑德笑着給熱評點贊，随即繼續往下刷視頻。

可能是因為他以前點贊并看過太多的類似視頻, 算法之後給他推薦的也是和烏爾曼星相關的視頻——

一個烏爾曼星人用戲谑的口吻說烏爾曼星一條幾年都沒見得修好的路，在大批游客到達後兩天就直接竣工，底下的評論大多是什麽“你媽媽不要你喽”之類的搞笑評論。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當地人為了能讓外來游客有更好的體驗，甚至還在打車時謙讓讓游客先上車。

這些視頻都給了桑德這個外來游客帶來了滿足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正在被烏爾曼星這一整顆星球尊重一樣。

桑德又刷了一會兒視頻, 時間很快到了飛船即将起飛的時候。

他帶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了飛船，并在一天的星際航行後, 順利抵達了烏爾曼星。

桑德一出星港，就準備打飛車去攻略裏說的藍星百貨超市——那個憑借自身特性成功把古人類留在店鋪裏的古人類日常體驗館。

反正他在烏爾曼星訂的套間要到晚上才能入住，倒不如趁着這個機會直接先去看看體驗一下氛圍。反正他買的行李箱有自動跟随和自動報警的功能，就算是一直帶着也不累手。

只是在出星港後，他發現很多人都去了路邊的車站等公共飛車。

幾乎每個游客都選擇花時間等公共飛車, 正猶豫間，他就看到一輛被漆成紅色的公共飛車朝着他們的方向駛來, 車外還裝飾着大量在星際時代有些陌生的燈籠元素。

看起來有點怪又有點好看。

桑德看着這樣一輛特殊的飛車停在車站前，短暫猶豫後好奇占了上風，當即取消了光腦上的預約出租飛車。

他帶着行李箱上了這輛特殊的公共飛車，也看到了車內專門印了祝福語的地面。

桑德随便找了個空位坐下，車座旁一個不知道放着什麽的小盒子像是感應到了有人坐下，指示燈快速閃了兩下，随即盒子裏掉出來了一個紅色的平安結。

平安結的包裝上附帶了一張小紙條，說明了平安結的寓意，說這是學者參考古人類的意見後，按照李老頭說的那些複述還原出來的古代周邊。

烏爾曼星把平安結送給每一個前往烏爾曼星的旅客，希望所有人都能在這顆星球上擁有一段美好的體驗。

桑德還是第一次看到星球官方給游客送東西的，看了看手上的平安結，沒忍住用光腦拍照發了個動态。

東西不貴，這玩意兒在藍星百貨超市也是按批發價一星幣一個批發過來的，祁宴考慮到吸引游客後超市也是得利者，倒也沒有要價太狠。

但就是這麽一個一星幣的開支，足以讓每個坐上車的游客在旅途最初就對這顆烏爾曼星擁有極好的印象。

屬于是花小錢辦大事的典範。

桑德就被這份特殊的重視哄得很開心，也在之後成了烏爾曼星的自來水，坐在車上的時候就發動态誇贊烏爾曼星官方的用心。

就是之後公共飛車到達了目的地，他也在下車後，先是在車站回複了一下追問的網友，這才關閉光腦的界面，觀察周圍的情況。

和最開始茱莉亞來時的情況不同，曾經稀稀拉拉的小吃攤如今已然變成了蔓延上百米的小吃街。

各星球各文明的小吃都能在這找到對應的小吃攤，其中甚至還有一些據說參考了古人類的回憶從而制作出來的複古小吃。

桑德找了個主打古人類小吃的油炸小吃攤，因為看視頻知道這邊的小吃價格便宜，簡單問了一下價格就直接要了一份。

他在小吃攤前站了一會兒，發現這個小吃攤和記憶中某顆星球的小吃存在相似。不過最後添加了不同的醬料調制了不同的口味，也使得最後的成品和記憶中存在不同。

桑德試着嘗了幾口，發現傳說中的複古小吃口味意外得不錯。

甚至因為很多油炸原材料都是複古制作的，吃起來意外還挺有新鮮感。

桑德就這麽一路吃一路看地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小吃街的盡頭——藍星百貨超市。

超市門口的人流量出乎意料的多，他擠進去一看，發現古人類李老頭這會兒就在人群的中心。

他看到有幾個眼熟的網紅湊到李老頭的身邊，飛行攝像頭對準了古人類的方向，表明了現在應該就在直播。

網紅和他們的助手個個都捧着各式小吃，擺在李老頭面前問對方究竟喜歡吃那份，詢問對方究竟喜歡哪裏的小吃。

桑德看了一下，裏面就有他們星球的小吃——滾肉——一種将肉類放在鐵板上不斷翻滾燒烤的小吃。

這樣做出來的小吃外層帶着焦脆的外殼，內裏卻還能保持肉質的鮮嫩，最大程度保留食材本身的味道。

桑德還沒嘗過這邊烏爾曼人做的小吃，也不知道這裏的烏爾曼人能不能做出來他們那邊的風味。

但就他個人來說，他覺得李老頭絕對會選擇他們家鄉的小吃。

不遠處，李老頭看着排排擺在他面前的這些小吃，心下為難的同時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他記得祁宴之前的叮囑，也還記得祁宴之前答應的獎金。

盡管塞不下這麽多小吃也嘗不出這些小吃的味道，可還是露出了驚喜震驚的表情。

“我真的吃不下了。”李老頭說着，順勢找準時機表演他的“飛行”絕技。

刻意變透明的上吊繩往自己脖子上一套，他的能力也能控制上吊繩上下左右地挪騰，只要依靠上吊繩來帶動本體移動，就能裝出飛行的模樣。

李老頭的身體盡可能放松，這看在其他人眼裏那就是在“飛”了。

沒人知道他脖子上套着一根繩子，所有人都露出驚訝的樣子，沒想到眼前的古人類還有這一手。

“我靠，飛、飛、飛、飛起來了!”

“他身上也沒有自體飛行設備吧，這也能飛!”

“我的老祖宗居然這麽厲害麽為什麽我什麽都不會!”

桑德也是驚訝的一員，他完全沒想到古人類除了長壽外，居然還有飛行這一特異能力。

他這會兒幾乎已經是本能地打開光腦進行錄像，此時的表情看上去和法庭直播裏聽說古人類存在的飛捷律師也差不了多少。

而古人類除了飛行外，似乎還擁有其他特異能力。

桑德還沒來得及平複心情，就看到李老頭站在超市門口對他們的方向腼腆一笑。

下一秒，就好像是有什麽無形的東西自他手中催生。

那些曾被網紅和游客拿着擺在他面前的小吃被憑空取走。

那些小吃晃晃悠悠地飄起，随即在空中排成一個整齊的隊列，朝着李老頭的方向飄去。

桑德反應過來了，是被游客投喂飽了但還想吃，所以才在“逃”出游客包圍圈後轉手又把那些小吃全部帶走。

周圍其他人也想到了這一點，紛紛發出善意的哄笑。

桑德也覺得有些好笑。

他也拍下了這一幕，之後在回到市區入住了當地複古套房後，把這段視頻剪輯了一下，着重強調了那段跑路後扭頭帶走小吃的片段，轉手發到了星網上。

[今天的李老頭吃貨人設依舊不倒。]

桑德這麽想着，嘻嘻哈哈地自己先在評論區發了這麽一句話。

可能是因為最近烏爾曼星和古人類這兩個話題的熱度很高，在他把視頻發出去沒多久，差不多就是他自娛自樂發了一條評論後，很快有其他人點贊評論。

幾小時不到，視頻的播放數已經超過了幾十萬，比他以前播放量最高的那個視頻還要高。

而視頻的播放量在這之後還在上漲。

桑德第一次在自己的動态裏看到這麽多活人，臉上的微笑都因為太開心而出現了變形。

然而就是在這時候，他看到了評論區裏新出現的一個評論——

[還在這裏舔呢。星際所有知名的糧食公司和種子公司都已經聯名發了公示，說藍星百貨超市從來沒有在他們那裏進貨過任何食品，但對方卻能低價賣出自然零食，這絕對存在問題!那個古人類還幫這種問題産品帶貨，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桑德當時就坐直了。

這真的假的啊!

……

“……那些糧食公司說你賣的自然食物有問題，這是真的假的”

祁宴還沒看到這些風風雨雨的消息呢，星球執政官就主動找上了他說起了這件事。

在整個烏爾曼星都在對外販賣超市食材的前提下，好不容易看着經濟出現好轉的星球執政官遠比祁宴更緊張。

祁宴想了想，覺得以如今自己和對方的可靠利益關系，完全可以選擇性坦白了：“你不是抽檢過我們這的産品麽，我們超市的貨物有沒有問題，你不是比他們知道得更清楚麽”

“至于進貨的事……我确實沒有在他們那裏進貨，事實上，我也不是聯邦的人。超市的所有貨物、那些你們都不認識的工廠标識，其實都來自于我的母星——藍星。”

“之所以能給你們提供那樣便宜的食材，實際也是因為我本身沒有在聯邦的糧食公司進貨的原因。”

星球執政官沉默了片刻，他最後只是問：“那你來我們烏爾曼星究竟是為了什麽”

祁宴：“最初來到烏爾曼星，我本來只是想對外售賣一些超市的副食和日用品，順便尋找一個能拯救某顆星球的希望。沒想到來到了烏爾曼星，沒找到能治病救人的科學家研究員，反而機緣巧合下居然能看到幾千年前的古人類，還真是難以想象的經歷。”

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相信他給出的這套說辭，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把古人類和他聯系在一起。

但無所謂了，這顆逐漸朝好的方向發展的星球，不比那所謂的真相更重要麽。

對面的星際執政官沉默了片刻，最後也只是問：“那現在發生的這些事，你有解決的辦法麽”

祁宴笑了：“當然，熱度還在，問題不大。”

老實說，他其實都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那些糧食種子公司會聯名搞這麽一出。

明明不是完全相同的農作物，而他甚至之前就說了聯邦之外的藍星的事情。

祁宴無法理解這些人的腦回路，最後只能姑且猜測他們可能就是找不到藍星存在的痕跡，于是就自信地覺得他手裏的自然食物就是偷盜了他們的東西。

之前在他沒有發生渠道、沒有站穩腳跟的時候，确實是被對方直接封號短暫落敗。

難道是因為之前的那次勝負結果，所以讓他們草率地生出了可以繼續贏過他的錯覺

祁宴簡單安撫住了星球執政官，并表明自己會在明天召集記者，在超市前、無數游客的注視下，說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星球執政官主動提出幫他找記者，祁宴猜對方可能是為了找一些對他們單方面比較好說話的人。

他沒有拒絕，簡單應下來的同時，還不忘讓對方幫忙把超市的食材注冊一下專利，并找一家可靠的機構分析一下營養構成證明無害。

星球執政官雖然覺得有些莫名，甚至覺得這些和市面上相似的種子不大可能能把專利注冊下來，但在祁宴的堅持下還是應了下來，吩咐自己的秘書加急處理。

做完這一切，祁宴挂斷了通訊。

他在和星球執政官聊完天後，還沒忘登上星網，在轉發了那可笑的所謂追責公示，表明自己已經收集好了證據并會在未來起訴這些公司的污蔑。

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些糧食公司種子公司大張旗鼓的警告對他來說還挺不錯的。

又是一波免費的熱度。

……

次日早，祁宴從後門走進超市上班的時候，就收到了李老頭遞過來的糧食分析報告。

他讓系統把這份報告多複制了十幾份，随即就準備好了接下這波天賜的巨大流量。

星球執政官安排的記者差不多是在十點左右到的。

祁宴主動從收銀臺後走出，走到同樣還在超市保護範圍的超市門口附近，接受記者的采訪。

“祁老板，關于聯邦所有糧食公司、種子公司聯名的公示，請問您怎麽看呢”很穩妥規矩的開頭，起碼問問題的這個記者不是奔着讓他下不來臺這個目标去的。

祁宴把手上複印的報告分發給面前的記者，看到有蹭熱度的網紅站在旁邊，也順勢給對方遞了一份。

祁宴：“我覺得那就是污蔑!世上又不是他們幾家産糧食，宇宙裏也不是只有聯邦。大家可以看看報告，雖然聯邦的自然植物和超市售賣的食材存在相同的名字，但在專業儀器的分析下，完全可以看出他們是截然不同的。”

邊上有記者問：“可是按照某家種子公司對外的述詞，他們懷疑您偷偷用他們的種子和其他同種植物進行雜交，所以才會有這樣的不同。”

“如果您堅持說制造副食的原材料實際來自于其他星球，請問您可否告訴我們，它們的生産地究竟來自于哪裏嗎”

祁宴看了眼剛才發問的記者，估計對方剛才問的這些，可能就是那些種子公司和糧食公司的底氣了。

“抱歉，原材料來自于一個隐世星球，星球上的居民沒有想要加入聯邦的意思，我也不能為了自己就把那顆星球暴露在聯邦所有人眼中。”祁宴可沒有為了這些人花一百萬信用點解鎖新位面的興趣，“不過我也有其他證據，證明超市的貨物和聯邦的糧食公司沒有絲毫關系的辦法。”

“在此之前，我一直知道，植物污染是限制了聯邦糧食産業的重要因素，如果沒有營養劑，在這個可笑的産量下，或許聯邦每年都有人會餓死。”

對面的記者眼皮跳了跳，就是其他隔着屏幕觀看這一幕的種子公司、糧食公司的高層都生出不妙的預感。

祁宴微笑，露出牙齒的笑法讓他看起來格外開朗：“但現在不一樣了!超市生産的所有糧食，它們天生就有對抗植物污染的能力。”

“這是專門研究出來的能對抗植物污染的糧食。它們不會因為植物污染而報廢，可以大幅降低種植的成本，擁有更便宜的、人人都能吃得起的售價。同時，種植期間也不用額外噴防治植物污染的各種藥劑，比市面上的糧食更加安全。”

“我希望聯邦人都能在未來擁有吃飯自由，可以随時随地花錢享受美食，而不必過于顧忌食材本身的價格。”

周圍瞬間嘩然。

對于糧食難種、植物污染麻煩的印象已然深入人心，祁宴的這套話術在聯邦人看來幾乎都稱得上是震撼了。

祁宴繼續往下說：“我知道，你們一定很激動，你們可能不會相信我說的這些話。但沒問題，大家未來完全能自己種植證明我說的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