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會有光嗎
第7章 會有光嗎
“草，你他媽的還有臉回來！”
蔣志平臉上扭曲的面容，彰顯着他的怒不可遏。
顧言從走進家門的那一刻起，就被他一腳踹倒在地。
緊接着，蔣志平抄起身旁的凳子腿，直接就往顧言的身上狠狠地砸下來。
顧言就這麽被堵在門口，雙手抱頭，蜷着瘦弱的身體，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只能實打實地挨着木頭凳子一輪又一輪的撞擊。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差，主卧的門雖然關的緊緊的，但是還是能聽見蔣勵劇烈的哭喊聲。
偶爾也能聽見幾聲林豔哄孩子的聲音。
但是，林豔始終沒有開過一次門來看看她的另外一個兒子。
蔣志平就像是瘋了一樣掄起凳子砸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手中陳舊的木頭凳子在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砸向顧言之後，終于“砰”的一聲，先于顧言支離破碎了。
蔣志平這才停下手來，向地磚上呸了一口口水，雙目猩紅地罵道，“你這個掃把星，倒黴催的，害我沒了一萬塊錢！”
說的還是不解氣，将僅剩的被他握在手中的凳子腿也摔向一旁。
“你把一萬塊錢賠給我！拿回錢之前，滾出我家！”
說着，上半身從顧言的上方跨過，直接拉下了大門的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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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出去！”
惡魔的聲音在整個老樓的樓道中回響。
顧言渾身的骨頭都像是碎了一般，疼得厲害，腦袋在剛才也被撞了一下，以至于神志都有一些模糊。
不過在門被打開的霎那間，外面的涼風吹了進來，讓顧言稍微恢複了一些清醒。
他扶着牆壁，緩緩站了起來，目光越過蔣志平猙獰的面孔，落到了主卧的門上，對于他的母親，他還是在抱有最後一絲期待。
可惜主卧的門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顧言黑眸之中，最後一點光也滅了。
他沉着眼皮，費力地拎起書包，一言不發地轉身，踏出了門口。
……
此時此刻，蘇禾正坐在龍虎堂的沙發上，嘴裏叼着一根煙，盯着下午新鮮出爐的成績排名陷入了沉思。
而他面前的煙灰缸裏面，已經躺滿了煙頭，都是蘇禾今晚的傑作。
由于蘇禾是不适合認真的人，旦認真起來，大腦就缺氧，需要來一根提提神。
排名表上他的名字穩穩地躺在第一的位置上，但是他卻看都沒看一眼。
他的視線全都落在了顧言的名字上面，他是怎麽都沒想到，顧言居然才考了第三名！
雖然這次期中考試，為了能超過顧言，蘇禾也比平常上心了一些。
甚至昨天晚上還從雜物櫃裏随手翻出了一本嶄新的練習冊，做了幾道模拟題。
但還是怎麽想都不合理！
如果顧言是考了第二名，他還能說服自己，就是他蘇禾學神附體，實力吊炸天，考了第一也是理所當然……
關鍵是，顧言才考了第三！這個第三名，就讓蘇禾怎麽想，都覺得自己這個第一名不太純粹。
本來想的是放學就去問問顧言怎麽回事兒，可是逆着放學的人流跑到三年（一）班的時候，他們班已經走空了。
只剩下兩個女生在做最後的清掃。
真是糟透了，又是這種心被堵得嚴嚴實實的感覺！
本來得了第一名對他蘇大少來說，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榮譽，甚至應該說是實至名歸的，他大大方方接着就行了，管他奶奶的純不純粹啊！
可是蘇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什麽毛病，就因為他這第一名沒能當面得到顧言的肯定，就從放學開始到現在，一直煩躁得抓心撓肝。
“禾哥，你這次期中考試考了第一名，怎麽看起來比前幾天還煩啊？”
一旁的大龍輕聲問了一句。
本來為了慶祝蘇禾考了第一名，大龍點了烤串和啤酒的外賣。
但是等得烤串都涼了，蘇禾都沒有過來跟他們一起慶祝的意思。
而小虎自從撕了顧言的準考證之後，心裏面別提有多虛了，也不敢多問，只是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琢磨着蘇禾這個反常表現的原因。
“不行！我必須得問問他！”蘇禾突然喊了一聲，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他老爸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電話對面傳來了沉穩厚重的男聲，“兒子，終于想起你老爸了？”
“沒想你，就跟你說一聲，這次期中考試我考了全校第一。”蘇禾擡了擡眼皮。
“哈哈哈，好兒子！老爸過幾天給你提一輛法拉利，你開着玩玩！”電話對面抑制不住的喜悅。
“用不着，不愛玩那玩意。”蘇禾就不愛給他老爸打電話，動不動就拿錢砸他，多沒勁，“老爸，你幫我個忙就行。”
“兒子，什麽情況？”電話對面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音量小了不少。
“兒子，我現在躲開你老媽了，老爸聰明吧！你是不是闖什麽禍了？快告訴老爸，給你擺平！”
“……”蘇禾翻了個白眼，他老爸看來是一天天的電視劇看多了，必須跟老媽告狀！“幫我查個電話！”
路燈之下，顧言坐在公交車站的長椅上，撥弄着手機。
這個手機的邊框還很寬，屏幕還不太大，系統也很卡，幾年前的款式，是他初一的時候，他的爸爸顧聲送給他的。
也是他剩下的唯一顧聲送給他的東西了。
顧聲是個很溫柔很有耐心的男人，顧言從小就喜歡跟他在一起。
喜歡聽他給自己講很多知識，也喜歡他的大手輕輕揉着自己的頭發時的笑。
但是自從林豔帶着他離開之後，他已經快五年沒看見過顧聲了。
顧聲在自己身邊時的那種讓心從心底就踏實的溫暖，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了。
現在的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校服外套，晚上的風很大，直接灌進他的衣服裏面。
涼氣直接将他的全身都覆蓋住，讓他覺得冷得徹骨。
被肮髒手段奪去了第一名的不甘加上被繼父羞辱毆打的憤恨，以及渾身的疼痛，每種感受都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地将他的心髒刺穿。
在這個夜晚無人的角落裏，那被顧言一直封印住的情緒的開關，終于再也繃不住，淚水順着眼角止不住地流出來。
晶瑩的淚珠從他的臉上滑落，留下一道道惹人憐的淚痕。
顧言是真心覺得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慘的人了，他真的想不通為什麽自己要承受這些。
難道他還是什麽苦情劇的主角不成嗎？命運這麽為難他，就是為了讓他等來屬于自己的光嗎？
他……會有屬于自己的那道光嗎？
就在這時，手中緊握的手機突然間震動了起來，就好像是顧聲聽到了顧言的疑問，在回答顧言，一定會有屬于他的那道光。
顧言擦了擦鼻子，急忙拿起手機。
結果屏幕上的號碼不是林豔的，也不是蔣志平的，而是一串陌生的數字。
雖然微微遲疑了一下，但是顧言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因為剛剛哭完，顧言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鼻音。
“喂？顧言？我是蘇禾！”
